结婚不如谈恋爱

和秦竖结婚了，但没领证。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要先怀上宝宝才能领证。」
为了父凭子贵，秦竖每夜辛苦耕耘。
终于，我验出了两道杠。
给他留了张纸条：【拜拜了您嘞！】
四年后，我送儿子上幼儿园。
校门口停着几十辆黑色轿车，贼吓人。
我把小电驴停在百米开外，儿子迈着小短腿嘟囔：「谁呀，这么装逼。」
我脚步顿住：「你爹！」
1
婚礼结束后，秦竖掏出户口本。
紧张得手发抖：「走吧宝宝，我们去民政局领证。」
跟他比，我淡定的一匹。
「过段时间吧。」
秦竖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还要再等等？我们今天都举办婚礼了，还不领证吗？」
「是的。」
我躲开了他的视线：「按照我们那的习俗，先办婚礼，等怀上宝宝，再领证。」
秦竖似乎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满脸不可置信：「这是哪里来的封建糟粕习俗，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老家的！」
秦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我不管你们那什么习俗，我今天就要跟你领证，晚一天都不行，不然我没名没分的，说出去要让人笑死。」
他气冲冲转着方向盘就要往民政局开。
我抿了抿唇，沉声道：「秦竖，我一直以为你是尊重我的。」
「我当然尊重你啊！」
为了安全着想，他把车速降下来：「你说你习惯了住自己的小公寓，不想搬去我那边，我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你父母在国外没法回来，我们就取消了父母上台的环节；你的朋友社恐，我甚至都没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我还不够尊重你吗？」
呃……
在他身上简直挑不出毛病。
那就从我身上挑。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传统的女生，我跟你外面认识的那些随便的女孩不一样，若是今天跟你去了民政局，我爸妈肯定是要跟我断绝关系的！」
我越说越惶恐，眼泪也哗啦啦掉。
秦竖立马就慌了，将车停在路边：「怎么可能，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你断绝关系吧。」
「你不懂！」
我哭得直抽抽：「我们家从小家教森严，我妈……哦不，我爸小时候抽我的藤条都断了好几根，在我们家，是一点错都不能犯的。」
秦竖脸色越来越难看，愤愤不平道：「哪有这样当父母的，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我哭声一顿：「所以……你是想让我为了你跟他们断绝关系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哎！」
秦竖锤了下方向盘：「那就按照你们那边的习俗吧，怀孕了再领。」
他侧头吻了吻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会太久的。」
我感动极了：「嗯，我相信你！」
2
到底是情绪受了影响。
晚上他一直沉闷着脸，动作也非常粗鲁。
我本来想忍忍的，但实在忍不了。
一脚把他踹下床：「不想干别干！」
「想干想干！」秦竖麻溜地爬回来，终于找回了魂儿。
不得不说，他技术还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好。
反正我很满意。
折腾了大半夜，我起身准备去洗澡。
被秦竖拉了回来。
「不是要怀宝宝吗，别洗了。」
「但是今天有点多了，不是很舒服。」
秦竖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夸赞，一脸骄傲。
「多吗？我还觉得有点少呢。」
他把我按在怀里：「再补点。」
最后我累得都懒得动了。
……
我。
林葭。
渣女属性。
想要个孩子，但是不想要男人。
想谈谈恋爱，但是不想结婚。
混迹过许多交友软件，聊过很多男人。
听说不用负责，很多男的跃跃欲试。
播种而已，他们最擅长了。
但最后，我都被他们的照片骗了。
一见面发现潘安变武大郎，彭于晏变宋小宝。
全是歪瓜裂枣，不符合我的基因美学。
实在没办法，我在京大校门口蹲守，蹲到了秦竖。
他当然不是学生，我以为他是老师。
老师更好，老师智商高啊。
跟他谈了一段时间，发现他是老板。
他去京大是谈投资建设项目的。
那会儿我们已经进行过深入交流了。
刚开始他很谨慎地做了措施。
我气死了，我特么找你生孩子的，你做措施，那玩儿个毛啊。
所以我表现得很委屈：「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你怕我怀孕了缠着你？我明白了，你只想跟我玩玩儿，而已！」
「怎么可能！」
秦竖急忙解释：「我连我俩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我怕你没做好准备。」
我破涕为笑：「我当然准备好了！」
等完全了解了他的家境之后，我觉得他身份背景复杂，有点怵，准备打退堂鼓。
但估计那会儿他大脑里的多巴胺正处在峰值。
我只是试探地说了一句分手，他就抛下工作到处追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怕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只能找借口说是想试探一下他对我的感情。
秦竖几乎要将我揉碎在怀里，嗓音喑哑：「下次不许这样了，我真的会发疯的！」
什么下水道碎尸案，行李箱藏尸案快速在我脑中闪现。
顿时吓得我不敢分手，只能先稳住他。
但我没想到他这么急，没多久就要带我回去见父母，要跟我结婚。
我只能说：「再等等。」
但他好像误会了我是在暗示他什么，立马就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求婚。
当着他众多亲朋好友的面，我完全没办法拒绝他。
一直到定下婚期，速度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
秦竖估计也是忙昏了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还没见过我的父母。
于是我灵机一动：「他们都在国外，工作特殊，还有半年才回来，婚礼往后推一推吧。」
「不行！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他似乎有男人的第六感，怕夜长梦多。
我想了想：「那好吧，我们先办婚礼，等他们回来了再见你这个女婿。」
办婚礼就办婚礼，反正不领证。
但是我得尽快怀孕才行。
不然到时候一拖再拖，就算秦竖是恋爱脑，也得反应过来了。
3
秦竖最近工作忙，我们就把蜜月推后了。
第二天我约了虞茜见面。
她是我唯一介绍给秦竖认识的朋友。
「讲真，我觉得秦竖其实还不错，要不凑合过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话了，她觉得秦竖长相、人品、家世都很好，跟他结婚我会过得很幸福。
但是一辈子太长了，谁又说得准呢。
「或许吧，但我不想赌。」
我今天来可不是想听她说这些的。
「昨天那些人，确定没问题吧？」
虞茜白了我一眼：「当然没问题，都是外地来旅游的，昨天吃完席，全都赶飞机走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进了登机闸口。」
是的，来参加我婚礼的所谓朋友，都是群演。
我不认识他们。
为了不让秦竖发现什么端倪，我让虞茜帮我去旅行社打听，找了一群外地来的旅行团。
让他们来我的婚礼，只管吃，别说话，吃完就走。
……
我的公寓离秦竖公司挺远的。
他每天来回也挺不容易。
我心疼他，就给他煲汤。
「海参鹿茸汤？」
秦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有韭菜、生蚝！看来我表现得还不够！」
晚上我本来还想看个电影的，秦竖直接就扑上来。
我拍他：「这么急做什么！」
秦竖脑袋直接往我衣服里拱。
「不急岂不是辜负了你专门为我做的这一桌补肾的食谱！」
这他也看得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那一桌菜发挥了什么作用，我觉得秦竖好像比之前更耐用了。
于是我就继续变着法给他做饭。
但是很遗憾，月底的时候，我来例假了。
我撑着下巴撅着屁股在马桶上坐了很久。
怎么就怀不上呢！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秦竖在外面敲门：「宝宝，怎么还没出来，需要帮忙吗？」
他肯定以为我是拉不出屎！
要给我拿开塞露。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来气。
提起裤子拉开门，恶狠狠盯着他：「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
秦竖：「啊？」
4
第二天我们在医院遇到了他的母亲，李婉女士。
她最近迷上了中医，正在研究望闻问切那一套，她问我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要不您给秦竖看看吧。」
李女士立刻调转方向：「儿子，你病了？」
秦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哎呀，妈，你别管了，你快回去吧。」
李女士一脸狐疑，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电梯。
我带秦竖去挂了男性生殖科，经过一番详尽的检查，医生说他身体完全没问题。
秦竖腰都挺直了：「我就说了嘛，我洁身自好，从来不乱搞，我怎么可能有问题。」
我若有所思：「难道是我的问题？」
「你也没问题，我们都没问题！」
秦竖一脸坚定：「走，我们回家。」
不过当晚我们就被李女士叫回去吃饭了。
她笑吟吟地把秦竖叫到一边说要吩咐他一点事。
不过我耳朵好，都听到了。
李女士语重心长：「儿子，你千万别灰心，现在医学技术发达，只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没有什么是治不好的。」
秦竖差点气撅过去：「妈！我身体没问题，你儿子健康得很。您就别添乱了！」ţù₁
李女士将信将疑：「确定没问题？」
秦竖：「确定！」
李女士：「我能抱上大胖孙子？」
秦竖：「必须能！」
李女士大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把耳朵耷下来，低头继续啃苹果。
……
秦竖公司的一个项目正在关键阶段。
有时候他要亲自去应酬一下。
不过他基本不会喝酒。
他要是喝了酒我就不让他碰我。
表面上是嫌弃他一身酒臭，实际上是怕他影响我的宝宝质量。
这天他给我发消息：「宝宝，我被这帮人缠住了，你来接我一下。」
被缠住了，其实就是有人想给他塞女人。
解救自己的老公，我当然义不容辞。
我打车到了酒店，找到秦竖应酬的包厢。
进门就把包砸在他身上。
「看看现在几点了，外面歌好听是吧？外面酒好喝是吧？不想回家了是吧？行！那以后都别回了！」
一屋人都被我这悍妇模样吓到了。
秦竖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转头对着那几个中年男人：「对不住各位，家风比较严，十点不回家就得跪指压板。」
几位老总：「……」
秦竖接着又回头对我道：「对不起老婆，你先出去等我，我跟陈总他们再说两句，马上就出来。」
「三分钟！多一秒就给我净身出户！」
走的时候，我狠狠剜了那几个老总一眼。
狗东西，对得起家里的老婆吗！
出了包厢，我往楼下走。却在台阶末端被人拦住去路。
「林葭，真的是你啊。」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很恶心人。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侧身从他身旁经过。
周昊追了上来：「好久不见，坐下来一起喝两杯嘛。」
我加快脚步，走到门口直接准备上车。
车门被周昊拽住了。
他玩味地看了眼车子：「怎么？终于钓到有钱的了？」
我心里一阵反胃：「松手！」
「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伺候老男人舒服吗？」
我猛一推，他的手就被车门夹了。
周昊恼羞成怒，想对我动手。
扬起的手臂被人紧紧捏住。
秦竖挡在我面前，向后瞥了一眼：「先上车。」
周昊看着秦竖，有点难以置信：「你就是林葭钓到的有钱人？」
年轻，还长得比他帅。
他觉得不可能。
「没错！」
我环住秦竖的手臂：「我老公！」
秦竖面色稍霁，扔开了周昊的手。
「你是谁？」
周昊笑了笑：「我是林葭的前男友。」
秦竖身形一顿，转过身，拧眉看向我。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
5
我也愣住。
是啊，姑且不算什么金城武，彭于晏，秦竖就是我的初恋啊。
下一秒，我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秦竖。
「老公，我确实跟他约过……」
秦竖脸色顿时一变。
「吃饭！」
秦竖：「……」
我撇了撇嘴：「你说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男人吗，只要女孩子看他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帅爆了，女生穿得漂亮一点就觉得人家在勾引他，一起吃顿饭就觉得自己有女朋友了，你说他们的脑回路是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下一秒，秦竖露出鄙夷的神色，对着周昊说了两个字：「傻比！」
汽车尾气里夹杂着周昊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是……你们有病吧！神经！」
……
不知道谁才有病。
周昊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人里还算长得可以的，立的是精英人设，见面的时候装得也很像那么回事。
如果他没有趁我不注意往我水杯里下药的话。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虞茜。
当天她送一个客户去酒店，正好撞见周昊扶着意识不清的我去开房。
她觉得不对劲儿，以报警作为威胁，让前台开了房门。
后来去医院检查，证明我体内确实有迷药的成分。
锁定证据报警后，把周昊抓回来，拘了十天。
自那以后我就对社交软件上的男人彻底死心了，天天网上撩骚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经过对比才知道，正常，是一个男人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回家之后秦竖就闹了点小脾气。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你，这样你就没机会跟别的男人吃饭了！」
我就不理解，为什么有的男的面对女朋友吃醋时，会不耐烦，会怪对方不懂事。
我觉得还挺爽的嘛。
我小声哄他：「宝宝，别不开心了，以后的每顿饭我都陪你吃。」
秦竖撇了撇嘴：「那你明天来公司陪我吃饭？」
「好好好。」
第二天，我一早就开始煲汤。
拎着保温桶到达秦竖公司时，也才十点半。
结果你猜怎么着。
秦竖的女秘书一身凌乱地从他的办公室出来，看到我一脸慌乱。
「林小姐，秦总有事出去了，不在公司。」
她站在门口，明显不准备让我进去。
「哦？」
我瞥了眼她糊了的口红，掉了扣子的衬衣，冷笑一声。
我费尽心思给秦竖煲汤补身体，控制他的饮食作息，按照科学的计划表收公粮，就是想生一个绝对健康，优秀的宝宝。
结果他在外面给我乱来。
简直是对ŧü⁻我一番心血的践踏。
太他妈气人了。
活该他不孕不育。
我把饭菜扔进垃圾桶。
刚下楼就接到秦竖的电话：「老婆，我今天临时出去见一个客户，中午不在公司，你不用来给我送饭了。」
我面无表情：「哦。」
男人的嘴，真没一句实话。
上了车我还是气得胃痛，掉头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给我开了张单子：「去照个 B 超看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我怀孕啦？」
6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五周左右，属于孕早期。
要不是今天被气到了，说不准还发现不了。
怒气一扫而空，我立马给虞茜打电话。
「姐妹，我成了。
「赶紧过来帮我收拾东西，我要跑路了。

「还有你那个卖房的朋友，一起叫过来！」
当天下午，我以低于市场价 20% 的价格把我那套公寓出手了。
打包行李，注销电话卡。
最最重要的，给秦竖留了张纸条。
【姐不陪你玩儿了，拜拜了您嘞！】
据虞茜透露，秦竖当天发现我跑了，就去找她要人。
毕竟她是我唯一真实的朋友。
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虞茜一口咬定不知道我在哪儿，她甚至还掏了一张欠条，说我欠了她五十万ťū́₀，她也正在找我。
她问秦竖要帮我还钱吗，秦竖咬牙切齿：「她跟我的账还没算清呢，你自己找她还吧。」
要是没有撞见他在外面乱搞，我可能跑的时候还有点愧疚。
一旦知道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
四年后，我在南方一个二线城市。
选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幼儿园。
给儿子戴上小领带，叮嘱他：「在学校不能欺负别的小朋友！」
林尽言小朋友翻了我一个白眼：「知道了妈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你呢？」
「我就跑！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
很好！
我给他戴上小头盔，放在小电驴后座上。
一路晃晃悠悠，朝着幼儿园开去。
隔着老远，就看到门口停满了车。
统一的黑色，将整条路都占满了。
连我这小电驴都挤不进去。
我把电瓶车停在路边，把儿子抱下来。
他怀里抱着豆浆，我嘴里塞着包子。
我指着车标咕哝：
「这奥迪，挺贵的，咱离远点，蹭坏了要赔的。」
林尽言小朋友迈着小短腿跟在我屁股后面，忍不住吐槽：「是谁呀，这么装逼。」
确实挺装的。
我心想，这年头，皇太子也要上公立幼儿园了吗。
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小朋友，到时候让我儿子躲远点。
下一秒，我就在簇拥的人群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秦竖！
「窝次Ṭū⁹奥！是你爹！」
我提溜着林尽言立马旋身：「儿子，快跑。」
可能是步子迈太大了，直接就惊动了还站在校门口的男人。
「林葭！你给我站住！」
虽然不知道秦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但我知道那道经典选择题的标准答案。
保——小！
「儿子，你往左边，我往右边，咱家后门汇合！」
林尽言小朋友一脸凝重：「好的妈妈，你注意安全！」
说完一个转身，灵活地窜进了左边一家文具店，从后门出去了。
不是！
早知道有后门，一起跑啊！
嗐！
我一口气狂奔了两条街，确定秦竖没有追上来，这才猛松一口气。
看来，又要再跑一次路了。
7
到了小区后门，没见到林尽言。
他腿短跑得慢，可以理解。
再等等。
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林尽言委委屈屈地被一群保镖押送了回来。
完蛋了！
小崽子落网了。
秦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你家到底在哪儿？你已经带着我在这附近绕了两圈了。」
林尽言东张西望，视线对上了躲在大树后面的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竖瞬间慌乱：「你哭什么，我又没有凶你！」
林尽言：「呜呜呜，你是坏人。
「你就是打我，我也不会带你去我家的。
「告诉俺妈，俺不是孬种！」
秦竖：「……」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躲的必要了。
随手从地上挖了一块湿土，大叫一声冲出去。
「秦竖！」
秦竖刚转过头。
「看屎！」
……
狭窄的楼道里，保镖个个面无表情。
连隔壁的超雄泰迪都吓得夹紧了尾巴。
秦竖擦着毛巾从浴室出来，扫了眼屋内的装潢，冷笑一声。
「你就带着我儿子，住在这又小又破的地方？」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是你儿子啊？」
他将视线落在林尽言身上：「我查过了，他是 21 年 8 月出生的。」
「林葭，为什么？
「为什么怀孕了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
这种东西，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更何况，林尽言的五官跟秦竖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清了清嗓，正襟危坐：「其实……我欠了高利贷。催债的说，我如果不还钱，就砍了我全家。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走！」
秦竖愣了愣：「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以为我会信？」
我一脸正色：「没骗你，是真的！」
沉默了一会儿，秦竖问：「欠了多少钱？」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
秦竖：「两千万？」
「……对！」虽然我想不通干什么能欠这么多钱。
秦竖点点头：「钱我会替你还，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 A 市。」
8
虽然我很不想回来，但是秦竖挟崽子以令他娘。
回来的第一件事，他要跟我领证。
「你自己说的，按照你们老家的习俗，怀孕之后领证，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该领了。」
四年了，他还是死性不……不是，还是这么坚持不懈。
「太突然了。」
「突然？」
秦竖直接拔高了音量：「有你走的时候突然吗？
「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乱成一团，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那是她的房子，让我卷铺盖走人。
「我怕你出了什么事，发了疯一样找你，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第一次见秦竖这么激动，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在林尽言胳膊上拧了一下，他秒懂。
张嘴就开始哇啦哇啦地哭。
「妈妈，我害怕！」
我赶紧把他搂进怀里，免得秦竖发现他没眼泪。
「看吧，突然蹦出个爹，孩子都吓到了，这不突然吗？」
秦竖深吸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我假模假样认真思索了下：「那就等儿子接受你了，我们再领证。」
老战术——拖。
不知道秦竖哪里来的自信，他居然答应了。
……
把带娃的任务交给秦竖后，我去找虞茜碰头。
她看到我大吃一惊。
「卧槽，你咋被抓回来了？」
我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还说呢，都跟你说了不用给我儿子寄玩具，秦竖他就是顺着快递单找到我的。」
我们都以为过了这么久，秦竖应该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派人盯着虞茜。一个大意，就被他顺藤摸瓜，摸到了我的藏身地址。
虞茜拍了下脑门：「大意了大意了！我就说，我怎么突然收到秦竖五十万转账，原来是感谢费。」
「感谢你个头，拿来吧你！」
最后，虞茜把五十万转给了我，暂时当作我下一次的跑路经费。
9
回家的时候。
秦竖和林尽言面对面坐在长桌边。
秦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时而微微锁眉，时而嘴角微弯。
他拆了一块巧克力递到对面：「吃这个吗？」
林尽言高冷地看了一眼：「这个长蛀牙。」
秦竖又立马换了一盒薯片。
依然没得到好脸色。
「垃圾食品，损害健康。」
秦竖手忙脚乱地在一堆零食里翻了又翻，也没找到满意的。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林尽言瞥了他一眼，高傲地抱着胳膊：「我妈妈说，坏人最喜欢拿吃的引诱小孩。」
秦竖泄气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爸爸。」
林尽言：「你就是坏人，大大的坏人！」
秦竖：「……」
一见我回来他宛如见到救星。
「回来了，饿了吗，我去做饭。」
饭还没做好，门铃响了。
李婉女士着急忙慌地进来：「孩子呢？孩子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虽然我和秦竖结婚未半而中道崩殂，但李婉女士对我还是不错的。
「叫奶奶。」
林尽言小朋友指哪儿打哪儿：「奶奶好！」
李婉女士笑得嘴都合不拢：「哎哟，真听话。」
秦竖表情有点酸：「妈，你怎么来了？」
李婉女士：「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孙子一天不认你，你就一天不是我儿子！」
李婉女士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她说要过来住，顺便照顾孙子。
秦竖就让她别来添乱。
她骂了一句「不孝的东西」就气冲冲地走了。
10
由于林尽言小朋友晚上一定要跟我睡，秦竖就只能去睡客房。
晚上我两缩被窝里一起蛐蛐他。
「妈妈，他说我只要喊他爸爸，以后家产都给我继承。他很有钱吗？」
太可恶了，居然对一个三岁的孩子用金钱攻势。
「不知道，反正比你妈我有钱。儿子别担心，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继承权。」
「那如果他又生了其他孩子呢？」
「那没办法，你喊他爹也不能保证他以后就不生了，咱不贪，能分多少是多少。」
林尽言点点头：「那等我继承了他的遗产，我给你买好吃的。」
「嗯！」
那我必须比秦竖活得久才行。
秦竖给林尽言找了家幼儿园。
他白天去上班，晚上回家带娃。
没我什么事，我觉得很无聊。
于是事情就找上门了。
秦竖去接儿子放学，很久都没回来。
莫名其妙给我发了个地址。
到了那发现是个游乐场，林尽言在里面玩儿，秦竖和一个女人坐在桌边。
秦竖脸色不太好看。
「你认识她吗？」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女人，确定不认识。
但她一直在朝我使脸色。
「囡囡啊，你不记得二舅妈了吗？」
二……二舅妈？
我正诧异呢，秦竖又问「二舅妈」：「那你知道你侄女叫什么名字吗？」
二舅妈：「……」
我心里咯噔一下。
秦竖扯了扯嘴角：「林葭，你和你二舅妈相互不认识吗？」
……
四年前的婚礼，秦竖虽然没有去跟我的亲朋好友打招呼。
但他记性实在太好，把他们的脸都记住了。
于是今天他在街上碰见「二舅妈」，就去跟人家说话。
二舅妈哪里还记得那么久的事情，人家就只是去蹭了一顿饭罢了。
一下子就露了馅。
秦竖很快就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气得不轻。
「林葭！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结婚是吗？」
事情暴露得有点突然，我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不是毫无准备。
「是，我就是看你长得好看，基因不错，想找你生个孩子。
「在你之前，我就物色过很多男人，不过他们都不符合我的要求。
「你运气好一点，刚好被我选上了。」
秦竖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所以，你从始至终，都在玩弄我的感情？」
我嘲讽地勾起嘴角：「那你呢，你和你的美女秘书不是也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吗？我虽然目的不纯，你也不算干净，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臭皮蛋而已，谁也别怪谁。
秦竖明显很错愕：「什么美女秘书，你是说唐罄？我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再狡辩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不会忘了吧，最后一天我们本来说好去陪你吃饭的，我去得很早，刚好碰到唐秘书衣衫不整地从你的办公室出来。她不会没把我来过的事情跟你说吧？」
秦竖眉头紧皱，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然后猛然爆了一句粗口。
拿手机打了个电话：「你他妈马上给我滚过来！」
11
我和秦竖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我在等他狡辩，他在等人。
半小时后，他的好兄弟——许易，吊儿郎当地站在我面前。
「好久不见啊嫂子。」
下一秒就被秦ţű̂₇竖一脚踹翻在地。
「好你妈好！老子现在就想打死你！」
许易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秦竖，你疯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调情滚外面去，你害得老子老婆都跑了，傻比！」
我看着两个男人在我面前打了一架。
唐罄急匆匆地赶来，终止了这场闹剧。
他们说，那天秦竖确实不在公司。
办公室里的人是许易，他在秦竖的办公室调戏他的女秘书。
而且这两人第二年就结婚了。
唐罄一再向我道歉，因为她和许易的事情，让我和秦竖之间产生了误会。
三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等着我表态。
我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
晚上，等林尽言睡着了，我爬起来，拿了两瓶啤酒坐在阳台上。
我知道秦竖也睡不着。
他坐在我旁边，也不说话。
我喝一口，他陪一口。
「你还记不记得，我一开始跟你说，我爸妈在国外？」
「记得。」
秦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假的吧。」
我也跟着笑：「那当然真不了。
「其实我没爸妈，我爸跟别的女人跑了，我妈死了。」
秦竖转动拉罐的手一顿，继续听我讲。
「大概是我五岁那年，我爸在外面找了个漂亮的女人，要跟我妈离婚。我妈死活不同意，她坚定地认为，是因为她没有给我爸生个儿子才导致我爸出轨的，然后她也出轨了。
「她出ţŭₒ轨的原因跟我爸不一样，她想生个儿子。和别人生个儿子，来留住我爸的ṱů⁰心。
「这很可笑，最后当然还是被我爸发现了。他自己可以出轨，可当他知道我妈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后，他勃然大怒，他骂她不要脸，骂她是贱货是破鞋。最后还他转移了财产，哄骗我妈签了离婚协议。
「我妈如愿生了个儿子，但她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她勾搭的那个男人姓杨，那个男人把儿子抱了回去，给他的老婆养，他老婆也愿意养。
「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姓杨的那家人找到我，说我那个同母异父的素未谋面的弟弟马上要上中学了，要买学区房，他们觉得我应该出去打工给弟弟买房。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今天你犯病，明天我发疯，每一天都有不同的闹剧, 热闹极了。」
我把空瓶子扔到一边, 秦竖又给我递过来一罐。
「所以，你就不想结婚？」
「是啊, 结婚有什么用，既不能保证双方都不出轨, 也不能保证孩子幸福。」
秦竖嗓音有些哑：「林葭, 我可以保证！」
我仿佛听了一个笑话：「绝大多数男人，曾经也像你这样信誓旦旦！结果我们都知道的。所以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不为什么狗屁的传宗接代, 更不为了绑住男人的心。女孩可以调皮捣蛋，男孩也可以斯文软弱，我允许他是任何样子。
「坦白讲，你人其实挺好的……」
「别！」
秦竖立马打断了我：「我不想拿什么好人奖, 既然你觉得我很好，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试一试，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很多女人曾经都认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在真相揭开的前一刻, 她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婚姻绑不住人心, 誓言也困不住灵魂，所以我觉得结不结婚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所以，秦竖！」
我转头看着他, 目光有些迷离：「我不会结婚的，想结婚你就找别人吧。」
秦竖轻轻托起我的下颌，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
「晚了, 林葭。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就不会再有别人了。你不想结婚, 那就不结，我陪你！」
我轻笑一声，靠在他肩上：「男人, 别总是轻易承诺。」
最后迷迷糊糊的, 是秦竖把我抱回了房间。
12
从那天以后，秦竖再也没提过结婚的事。
不过在外人看来, 我们在四年前就结婚了。
我们一起住，一起睡觉, 一起养孩子。
其实和正常夫妻没有什么区别。
我、林尽言, 李婉女士，都是秦竖的遗产继承人, 经过公证的。
但我的遗产只留给我儿子，因为太少了, 不够分。
林尽言有时候去他奶奶那住几天, 我和秦竖出去玩。
他就吐槽：「我妈又丢下我跟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了！」
不结婚就是有一个好处, 天天都像在谈恋爱。
谈崩了也没有那些繁琐的手续要走。
不用算计得失，来去自由。
很久很久以后, 我们都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
我问秦竖：「还过吗？」
秦竖回答得很勉强：「过吧, 懒得改遗嘱了。」
别人家的孩子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搞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林尽言自己创业干得风生水起。
总有人问：「你们家林尽言，咋还不结婚？」
我：「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Ṫũ⁻。」
秦竖：「怎么？不结婚犯法吗？」
后来, 李婉女士病逝，亲朋好友去送她最后一程。
墓碑上刻：【儿子秦竖，儿媳林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