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高考，我看你如何借我氣運

高考落榜後我才知道，同桌綁定了借運系統。
她分數越來越高，直到達到我的水準，而我分數越降越低，直到達到她的水準。
我去找她理論卻被她推下高樓，再睜眼，回到了高考前。
我看著眼前的試卷，直接擺爛不做。
笑死，早知道上一世，就不為了增強體驗感放棄保送，而參加高考了。
1
「您現在參加的是，全國普通高等學校招生考試——」
我猛然睜眼，熟悉的播報聲傳入我耳中，監考老師走到我面前，把指紋驗證儀器遞過來。
「楚苒是吧……身份證遞過來。」
監考老師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我連忙把身份證放到了儀器上，驗證通過了指紋。
六月份的天氣還不算特別炎熱，我頭頂的風扇在慢悠悠地轉著。
「吱呀——」
我把黑色簽字筆的筆尖刺進我的皮膚，感受到一陣尖銳的疼痛。
我好像——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高考考場上。
試卷按部就班地發下來，我看著熟悉的題目，不自覺地冷笑了一聲。
然後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
笑死了，根本不用做。
上一世，我的同桌王小樓綁定了借運系統，悄悄偷走了我所有氣運。
最後導致我高考失利連本科線都沒上，而她則穩穩上了我的夢想院校，美滋滋地去上大學。
我得知真相後去找她理論，她卻Ṫû₂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我忍不Ţü⁾住上前和她推搡，卻被她失手推下了天臺。
然後我就出現在了高考考場上。
她不是要借運嗎？
那我直接不考，題目得分氣運直接歸零，我看她還借什麼。
就是重生的時間有點晚，不然我就走保送了。
我打了個哈欠，把臉印到答題卡上。
等考試過了一個小時，我立馬舉手示意交卷，直接走出了考場。
果不其然，考場外面已經圍滿了記者。
由於我是第一個走出考場的，一堆記者圍了上來。
「採訪一下同學，語文考Ṫů⁾試一個小時你就做完了嗎？」
我笑了笑，答道：
「我希望世界和平。」
記者愣了一下，連忙道：
「哦，這位同學很幽默啊，那我們換個問題，你覺得今年語文作文題怎麼樣？好寫嗎？」
我看著鏡頭，開始胡言亂語：
「我媽說希望我們城市的公交可以 10 分鐘一班，哦對了，我姥爺還想問問什麼時候通高鐵……我奶奶想念東街巷子口那家老麻花了，問問什麼時候可以重新開……」
我列舉了一堆為民請命的事項，記者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我：
「同學，我們知道你家裡人有很多願望啊，不過你先回答一下我們，這次的題目怎麼樣？」
我直言不諱：
「不知道，沒做，打算去工地搬磚。」
在場的人都傻眼了：
「啊？」
我笑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考完，有關我的採訪詞條就上了熱搜。
廣場上有群嘲我的，有說我博眼球的，還有誇我學渣是學渣了點，但人挺有趣的。
但是我都不太在意，我只是躺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吃著我的薯片。
沒一會兒，一個電話打進來，我笑著接了起來。
果不其然，是王小樓的聲音。
她電話裡的聲音顯得十分尖銳，我稍微捂了下耳朵，才勉強聽清她說話。
「楚苒？你真的沒寫卷子？
「你為什麼不寫卷子？你不打算上大學了？」
我又塞了片薯片進嘴裡，安慰她道：
「你還真信啊，我沒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水準，這麼簡單的卷子我當然一個小時就寫完了啊！」
也不知道是王小樓太過信任我還是她已經開始了自我欺騙，連語文考試能 1 小時寫完這種鬼話她都信。然後我聽到在電話那頭劫後餘生一般地說道：
「你寫了就好……寫了就好……」
然後電話被掛斷，我冷笑一聲。
王小樓，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2
我爸媽遠在國外，暫時沒有發現我的那個採訪。
他們倆對我放心得很，根本沒有緊張我高考這一說。
我上一世也是不緊張的。
誰能想到被王小樓這個賤人坑了一把。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哭爹喊娘地想了所有原因，就是沒有懷疑到她頭上去。
結果到頭來簡直無語死了，唯物主義也是頭一次輸給了玄學。
王小樓你要不賠我點錢吧？
兩天的考試一晃而過，住宿考試的同學也終於從班主任手上拿到了上交的手機。
然後我的社交軟體立馬被轟炸了，全都是來問我這次考試的題真這麼簡單的。
可能作為常年的年級第一，我的權威度還是比較高的。
就算後期因為被王小樓借運考得越來越差，同學們也大多數認為我只是發揮失常。
畢竟除了考試，平時課間有誰來問我壓軸大題，我都能頭頭是道講個清楚。
【我靠，楚苒，這次語文你真就寫了一個小時？我覺得很難啊，你以前不是至少一個半小時嗎？楚苒你別嚇我。】
【楚苒，數學你就寫了 30 分鐘？可最後一道填空題我都寫了十分鐘啊？】
【楚苒，英語聽力還沒放完你就出考場了？你逗我玩呢？】
【楚苒……】
我一一回過消息，然後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
他在那邊沉默了很久，才道：
「楚苒，是不是我記錯了，我當時其實是把保送名額給了你的？」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怎麼跟這位視我如己出的老師解釋，最後只能實話實說道：
「姜老師，這次的卷子我沒做，至於為什麼沒做……」
我靈光一閃，開始犯賤：
「您明年不是帶複讀班嗎？我捨不得您，想再讀一年。」
那邊姜老師沉默了很久，最終沒有打算深入問我原因。
「你考前幾次模擬的成績確實有嚇到我，如果是因為這個影響到你的心態了，那你再磨一年也是好事。」
我又跟姜老師聊了幾句，幾乎已經把複讀的事情談妥，王小樓的電話終於撥了進來。
「楚苒？你英語聽力都沒聽完就出來了？你什麼意思？你不讀大學了？」
她似乎急得焦頭爛額，而我只是笑了笑，語氣雲淡風輕道：
「不好意思啊小樓，我家裡最近出了點事，我爸媽出去旅遊不告訴我，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留在家裡……我實在是有些氣不過……就，一下子沒心情考試了……不過你放心，前幾科我都有認真做……成績上個大專應該不成問題……」
聽了我的話，王小樓瞬間忍不住了，尖銳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來，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楚苒！你怎麼可以上大專呢！」
我一邊冷笑，一邊繼續裝著委屈：
「沒事的小樓，就算我讀大專，我也會儘量和你在一個城市的，這樣也方便我們見面……週末沒課的時候，我就去你學校找你……我們的友誼是堅不可摧的，小樓，你不要擔心。」
「楚苒！」
她喊了我一聲，我掛了電話，百無聊賴地開始吃薯片。
大專是不可能上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上的，況且要上的話，也不是我來上。
3
高考成績很快下來，我爸媽看著我那個 0 分，一開始還以為是我的成績被遮罩了。
直到我告訴他們我一個字沒動。
我爸拎起棍子就要打我。
我十分佛系地按住了他的棍子，心平氣和道：
「爸，你先消消氣，複讀的事情我已經和姜老師談妥了。」
「你談複讀！你還談複讀！你高三這一年讓我和你媽焦慮了多久你知道嗎？」
「啊？你和我媽？這一年你們不是前三個月在海南，後三個月在昆明嗎？」
我假裝驚訝地開口，給我爸幹啞炮了，我看了看憋笑的我媽，最後還Ṫúₖ是解釋了一句：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但爸媽，我重生了，我預見這次考試一定考不好，所以我打算明年再考。」
我爸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我：
「你重生了？我看你腦子壞了還差不多。」
「我說真的，有個女的跟我換命了，我要是這次考了我只能考兩百分，她卻可以拿我七百分的成績上我的夢校，我還不如不考呢！」
「是是是，你就編吧，你看我信不信——」
「喂，爸，至於這麼不信任我嗎？還有沒有一點感情了啊？」
我頭頭是道，但我爸媽是明顯不信的。
不過他們看了我半天，最後也只是歎了口氣。
「沒事，我們寶貝沒有心情就不考，明年再考也是一樣的。」
我媽抱住我，在我的頭頂親了一口。
我爸搖搖頭：
「再來一年就再來一年，又不是供不起你。」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收到嘞，下次一定考好。」
除了我的 0 分，同學們也陸陸續續查到了分，有的穩上 985，有的剛過本科線。
對於這些學生來說，高考的成績就像是閻王爺手中的權杖，一塊扔出去，好像就決定著人的生死。
一時間，我的朋友圈裡，充斥著悲傷和喜悅，期待和沮喪。
他們有忙著填志願的，有忙著考慮要不要複讀的，有打算要去哪裡玩的。
但在這些人裡，王小樓是一個例外。
因為她啥也不忙，她忙著怪我。
當我在我家樓下看到王小樓的時候，我故作驚訝道：
「小樓，你怎麼在這裡？」
她開口就是：
「楚苒！你為什麼不好好考？」
我於是低下頭，瞬間泫然欲泣：
「小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被影響到心情了，實在是考不下去……」
說著，我抹了抹眼淚。
「不過你成績那麼好，一定考得不錯吧？」
王小樓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可名狀。
我在心裡冷笑，不以為意。
王小樓本身成績就是一坨屎，這次沒了我的氣運，估計也就剛過本科線，連公辦二本都讀不了。
偏偏她家裡條件差，民辦的學費也給不起。
這兩天她估計被家裡人罵慘了吧？
我抬起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打算複讀了，可能明年才能去你讀書的城市陪你了。」
聽到我這話，王小樓的眼裡閃過一抹光，她連忙拉起我的手。
「不，楚苒，我怎麼能先你一步去上大學呢，我陪你一起複讀吧！」
說得好聽，其實是想再偷一年我的氣運。
我裝作感動地拉住王小樓的手，淚眼婆娑道：
「小樓！真的嗎，你太好了！」
王小樓看著我，眼底滿是算計：
「當然了楚苒，雖然我這次考得不錯，但我怎麼忍心你一個人去複讀？」
你要是考得不錯，就不會跟我再來一年了。
我清楚王小樓的尿性，和她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就分別了。
行，跟我一起複讀是吧，你看我不搞死你。
4
複讀班差不多是在成績出來後一個月就開課了。
接著應屆生趕進度的尾巴，我們準備開始一輪複習。
出乎我意料的，姜老師班上有許多我們原來應屆班上的同學。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複讀生人數都快趕上應屆生了，我也就釋懷了。
他們看到我時，眼裡都是了然，沒有什麼過分的驚訝。
想來是我那兩天的採訪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震撼了。
「楚苒！我和姜老師說了，我還是和你做同桌。」
王小樓跑過來，把書包裡的書塞進我旁邊的桌子裡，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然後故意大聲地問道：
「小樓，話說你高考到底多少分啊，你還沒告訴我呢！」
王小樓的動作一頓，隨即尷尬得想要打斷我。
這時旁邊一個原來相識的同學湊過來。
「哎？楚苒你們玩得這麼好，居然不知道嗎？」
我佯裝好奇：
「不知道啊，小樓跟我說她考得還不錯，估計有六百分？」
那個同學沒忍住笑了一聲。
「哦——那是考得不錯。」
她的視線在我和王小樓兩個人之間轉了轉。
「那你們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她說罷離開，和另一個女生竊竊私語去了。
我看見王小樓裸露在外的皮膚從脖子紅到了耳根，繼續道：
「小樓？她是什麼意思？你沒有六百分嗎？以你的水準，沒有六百分怎麼算不錯？」
「楚苒！別問了！」
她有些氣急敗壞地打斷我，胸口因為生氣有些許起伏。
不過她轉頭又是笑臉盈盈地看向我：
「六百分才多少？楚苒，我們這一年一起努力，七百分都不在話下。」
這川劇變臉的速度簡直令我驚訝，我在心裡吐槽了兩句，不聲不響地坐回了我的座位上。
不過，仔細想想，王小樓如果僅僅只是借我的運，應該不需要對我這麼好吧？
她剛剛明顯就是要被氣炸了，但還是對我笑臉相迎。
是跟我玩得越好就越能吸取我身上的氣運？
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覺得不無道理。
上一世，高考臨近的時候，王小樓對我越來越殷勤。
她總是給我帶早餐，說讓我認真學習。
我模擬考一次比一次差的時候，她也總是安慰我，導致我對她好感度極高。
……
不過，這輩子我只想搞死她。
誰讓王小樓坑我。
我楚苒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善茬，上輩子就當我瞎了眼好了。
「同學們，應屆生已經複習到第二單元了，我們才剛開始，時間不等人，我就不做什麼介紹了，我們直接開始講課。」
姜老師抱著複習資料走進教室，簡單說了兩句話，打開多媒體就開始講課。
不過這些內容，我早就吃透了，沒一會兒我就開始打盹兒。
「楚苒！」
王小樓戳戳我的胳膊，把我喊醒，還裝作嚴厲道：
「認真聽課！」
我眉頭皺了皺，很快調整狀態，對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謝謝你小樓，不然我又睡過去了。」
上一世王小樓也是這樣，總是能夠精准抓到我上課打盹的時間，然後把我叫醒督促我認真學習，我當時還以為她很善良很好心。
現在看來她是好心啊，只是關注她自己高考成績的好心罷了。
死白蓮花。
我抬眼看了看正在講題的姜老師，一個絕妙的點子忽然湧上心頭。
5
剛開始複讀一個月後，我突然急性腸胃炎住院了。
哦，當然，我是裝的。
正當我在醫院裡美滋滋地吃水果的時候，王小樓果然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楚苒，你怎麼突然得了腸胃炎？你沒事吧？」
我裝作很難受地幹嘔了兩聲，可憐兮兮地看向王小樓。
「小樓，我爸媽又去國外了，這些天沒人照顧我……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學校，我可能要多住院一兩周了……怎麼辦，才剛開始複讀就遇到這種事，我感覺我這一年又不行了。」
王小樓顯然是聽不得這種話的，她連忙道：
「楚苒，耽誤這麼久怎麼可以？要不這樣吧，你去我家住，我照顧你，我們一起上課，你看看你強撐著能不能聽進去？」
一輪複習的內容對我來說大差不差，我要做的只是刷題保持手感，所以對我來說其實最近上不上學都沒關係。
但我還是看著王小樓，淚眼婆娑道：
「小樓，可是我都沒什麼力氣走路，我們教室在三樓……我爬不動。」
王小樓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我背你上樓，你住我家，我照顧你，你只需要好好學習就好了。」
「啊？真的嗎小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王小樓臉上的表情幾乎要繃不住，她勉強扯出了一個笑。
「怎麼會呢？楚苒，我們可是好姐妹，好姐妹就是要互幫互助。」
我心裡嗤笑，表面上很為難地接受了這個建議。
之後的日子裡，王小樓成功過上了給我當牛做馬的生活。
「小樓，我腸胃不好，這盒牛奶有點涼。」
我指了指桌上常溫的牛奶，委屈道：
ẗũₒ「小樓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去辦公室熱熱……姜老師那裡有微波爐。」
王小樓剛幫我把值日做了，此時剛要坐下，聽到我的話，頓時有點不耐煩：
「你不能喝豆漿嗎？豆漿是熱的，為什麼非要喝牛奶？」
我垂下眼睛，把牛奶收了回來：
「我不喜歡豆漿的味道，如果實在麻煩小樓你的話，我只能把牛奶喝了……只是牛奶是涼的，我說不定又要住院……」
王小樓聞言，連忙拿過我手中的牛奶，笑道：
「是我忘了，楚苒，我這就給你去熱。哦對了，今天的題你做了嗎？晚上有個數學模擬考哦！」
我在心裡嗤笑一聲，表面笑著道：
「嗯，老師佈置的作業我都寫完了，感覺題目不算難。」
她滿意地點點頭，拿著我的牛奶去了辦公室。
我知道，她是想借今晚這場考試，試試她的借運系統起作用沒有。
黑色簽字筆在我的指尖轉了一圈，我拍了拍前面的女生。
「小玲，今晚考模擬的時候，能別對答案嗎？」
前面的女生叫小玲，是我應屆班上的同學。
此人特別喜歡在各種小考裡對答案，獲得較高的分數來欺騙自己。
所以她所謂的高考考砸了，多半也是她的正常水準。
小玲聽了我的話，臉上有點尷尬：
「哦哦，好。」
她這樣答道。
下午吃完飯回到教室時，我遠遠聽到了小玲在和另一個女生說話。
「不是，我說楚苒簡直有病，我對答案礙著她了？她這麼清高不也跟我一起來複讀了。真晦氣！」
我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知道今晚穩了。
人總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是小玲這樣的人。
晚上模考的時候，她故意和前後左右的人大聲對答案，其間還用挑釁的眼神瞄了瞄我。
我不以為意，順手亂填了幾個選擇題答案。
而身邊的王小樓聽到她們對出正確答案，迅速把自己原來的答案改了。
以她那個自欺欺人的性格，肯定以為這就是她的真實水準。
我拿著筆想了想，又把大題步驟劃了兩筆，改掉了最終的答案。
姜老師批卷子很快，第二天我們就拿到了自己的成績。
不出所料，我的分比王小樓低了近 20 分。
我裝作很沮喪，拿著卷子坐在座位上泫然欲泣。
她得意洋洋地拿著她自己的成績單，對我說：
「楚苒，你不是說你題都會嗎？應該只是考試緊張了而已。」
她拍拍我的肩膀繼續輸出：
「沒事的，下次你一定能考好。」
話是這Ťü₁麼說，但王小樓眼裡卻滿是得意和嘲諷。
我撇了撇嘴。
一個小測試就讓你尾巴翹上天了，我也真是活久見。
「小樓你真的很厲害，一到考試就能發揮好，高考肯定也不在話下。」
王小樓沒聽出我的陰陽怪氣，還主動把她的卷子遞給我道：
「楚苒你先改錯吧，等會兒姜老師講課了你也更好弄明白一點。」
我點點頭。
「小樓你真好！」
6
「楚苒，我不是要說你。」
姜老師把我的卷子放在辦公桌上，用力揉了揉眉心。
「大題，明明算出來了，為什麼改？楚苒，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老實的女孩，對學習也很認真，但是你最近的狀態真的不太對勁，這張卷子，你明顯沒有好好對待。」
我聽著姜老師的話，心裡不自覺地泛起苦澀。
我上一世確實是個很老實的女孩，一心撲在學習上，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分數提高。
但有人要踩著我的屍體平步青雲，把我的善良當作向上的階梯。
我一想到我上一世因為莫名其妙的成績下降而苦惱咬牙，不停地複盤，分析自己的錯誤的時候，有人在沾沾自喜地竊取我的氣運，我就恨從心頭起。
但有時候反擊，其實也會耗費自己的不少精力。
我也不想這樣和另一個人勾心鬥角，但我沒得選。
姜老師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了很多，最後歎了口氣：
「楚苒，你還是早點把狀態找回來。我找你來也不是單單來數落你的……」
我回到教室，發現王小樓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坐到座位上就開始背單詞。
她被我的聲音吵醒，也只是揉了揉眼睛，繼續趴著睡覺。
看來她已經堅信我的氣運又換給她了。
但不是有句老話說，永遠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嗎？
眾所周知，高三有三大考試：一模、二模、三模。
經歷過這幾次模考，接下來要進入的就是高考了。
三次模考間隔的時間剛剛好，分別對應一輪複習結束、二輪複習結束和高考適應性考試。
所以當我故意在一模的時候落後于王小樓時，她明顯覺得她這次高考穩了。
她的本來面目也日益暴露出來，明目張膽地表示不會再當我的牛馬。
比如這天，我舉起我的冰牛奶，要她給我拿到辦公室去加熱。
王小樓抬頭看了我一眼，不耐煩道：
「你腸胃炎現在還沒好嗎？你不會自己去辦公室啊？」
「可是小樓……」
我委屈地開口。
「我要睡覺。」
「可是我……」
「不就是住兩個月院，一輪複習都結束了，還能怎麼影響到你的成績？」
哦，我明白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怪不得有恃無恐呢！
我低頭笑了笑，然後真的從學校消失了兩個月。
所以等我再見到王小樓，已經快臨近高考了。
她一臉怨恨地看著我，仿佛要把我拆吞入腹。
我明知故問道：
「怎麼了小樓？就快高考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王小樓惡狠狠地看著我：
「楚苒，你什麼時候決定要去走競賽了？」
我佯裝驚訝：
「哎？我沒告訴你嗎？哦……那可能是汪老師單獨問的我吧，你也知道我記性不好，轉頭就忘了跟你說……」
我口中的汪老師，是應屆時帶我的物理老師。
姜老師那天把我叫到辦公室，要說的就是她決定帶我走競賽的事情。
汪老師應屆時本來很看好我，但萬萬沒有想到我會做出高考會交白卷這種事。
正巧她手下的競賽組還差個學生，就讓姜老師問了問我。
說起來，我應屆的時候本來也是走的競賽這條路。
拿了幾個獎之後，才獲得了保送名額。
只是保送的院校不是我的夢校，所以我才打算走高考。
結果沒想到被王小樓鑽了空子。
重來一世，有這樣的好機會，我為什麼不用？
王小樓沖上前來掐住我的脖子，像個潑婦一般地在樓道裡嘶吼著：
「楚苒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麼要走競賽！你憑什麼走競賽！我要殺了你！」
我被王小樓掐得喘不過氣，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直到教導主任過來分開了我們，我才跪在地上大口喘氣。
「惡劣！太惡劣了！」
7
我乖巧地坐在辦公室裡，我爸媽站在我的身側。
教導主任的手指都充斥著怒氣，指著王小樓厲聲訓斥。
「都要高考了你還打算幹什麼？監控裡看得清清楚楚，人家楚苒同學什麼都沒做你就動手了？怎麼？還想搞霸淩？要不是看你要高考了，我直接就給你辦退學了！」
王小樓的牙齒狠狠咬著下唇，校服衣角被她擰得發皺。
我爸媽坐在我的身邊，要求教導主任給個說法。
我媽看了看王小樓，又揉了揉我的腦袋，輕聲道：
「這小姑娘也解決不了事情，家長呢？我們跟家長談，不能讓我們家寶貝白受這個氣了。」
教導主任看看我媽，有些尷尬道：
「楚苒媽媽，對方家長已經到了，也說了會來，你們再等等啊！」
話音剛落，辦公室外面傳來一陣丁零噹啷的聲音，一個皮膚黝黑的婦女走了進來。
她上來就給了王小樓一巴掌，然後一腳把她踹倒在地。
「我讓你給我惹事Ťū́₀，讓你給我惹事……」
王小樓的臉被打得腫起，女人乾脆騎到了她的身上，一邊扯著她的頭髮一邊打。
事情發生得過於迅速，周圍人才反應過來去拉開地上的兩個人。
辦公室裡的老師們好不容易把人分開，王小樓她媽抬起眼睛，一雙滿是疲態的眼睛掃過我們一家人。
然後她抹了抹嘴角，看著我惡狠狠地道：
「你就是被這個賠錢貨打的那個女生？」
我點點頭，我媽把我抱進懷裡，心疼道：
「可不嘛，你們家女兒掐人狠的嘞，你看我們家寶貝脖子都被掐紅了。」
那女人看著我們，似乎思考了一會兒，又去抓躲在老師身後的王小樓。
「要錢沒有，爛命一條。」
她說道：
「你們實在氣不過，我把這賠錢貨打死，要找我要賠償費，我一分錢沒有。」
我媽張大了嘴巴，抬起頭看向我爸。
「哎喲，別說這種話的嘞，同學媽媽，怎麼好把自己家娃打死嘞？」
我爸看了看我們，冷聲道：
「我們不要錢，讓你女兒給我們家閨女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都要高考了，我們也不想事情鬧大。」
我爸話音剛落，女人就把王小樓拽出來，踹了她的膝彎，王小樓一個踉蹌就跪倒在了我們面前。
她媽按著她的頭：「磕頭，道歉！」
王小樓哭著搖頭，眼看她媽又要打她，我爸沒忍心攔住了。
「這種大禮就不用了，我們家女兒受不住。」
我眨了眨眼，抬起頭看向我爸。
「爸，我跟王同學說兩句吧！」
說著我站起身，走到了王小樓的面前。
我伸手把她扶起來，笑眯眯地看向她：
「小樓啊，我知道你一直羡慕我成績好。但是，你如果想要成績也好的話，還是得自己努力哦！」
我頓了頓，看著王小樓已經腫起來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畢竟我的高考成績，你是偷、不、走的哦！」
看到王小樓眼裡劃過錯愕，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掐我這件事我也不怪你了，以後你在學校裡應該也很少能見到我了，嗯，本來這個好消息我今天上午就想跟你說的，但誰知道你忽然來這麼一出。」
我放開王小樓，輕聲說道：
「汪老師帶我的那個競賽得了全國一等獎，我要保送 B 大了——」
王小樓又要撲上來掐我，聲音尖銳得可怕：
「楚苒你這個賤人——」
她的聲音被一聲清晰的巴掌聲打斷，我爸冷冷地收回手，看向教導主任。
「我希望貴校，可以給我們一個交代。」
我媽捂住我的耳朵，皺起眉道：
「哪裡的小姑娘這麼講話哦，要學好的了，不要學壞的。」
教導主任冷汗連連，連忙向我們道歉，轉頭惡狠狠地指著王小樓：
「記過——給我記大過！」
王小樓還要說什麼，她媽轉身捂住了她的嘴。
「你個賠錢貨還想幹什麼？複讀也讓你複讀了！你還要幹什麼？你嫌你媽死得不夠早是吧？」
我轉身離去，聽到王小樓似乎掙脫了她媽的桎梏，尖銳地咆哮著：
「憑什麼啊！憑什麼是你啊！憑什麼是你啊？楚苒！」
8
王小樓被記了大過，全校通報批評。
但學校為了不把事情鬧大，依然允許她在班上讀書。
我忙著競賽事宜的收尾工作，輾轉於各個地方簽字蓋章。
這天，我把所有檔拿到姜老師辦公室蓋章，在走廊上遇到了王小樓。
這麼多天，她臉已經消了腫，只是望向我的眼神依然像是淬了毒。
我路過她的身邊，她卻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以為她又要上來掐住我的脖子，結果她卻什麼都沒做。
「楚苒，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笑了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你不可能成功就行了。」
她忽然有些失控地掐住我的手腕，尖叫道：
「憑什麼？憑什麼好的家庭是你的，好的成績是你的，憑什麼我死活都想不明白的題目，你只需要幾分鐘就能看懂？憑什麼我已經綁定了系統，卻還是不如你……」
王小樓蹲到地上，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髮。
我低頭看著她，輕聲道：
「沒有什麼憑什麼，王小樓。只是你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不能以竊取別人的成果為代價。你問我憑什麼，我只能說，可能是因為因果報應。」
王小樓的家庭條件，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她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工家庭，五歲的時候死了父親，母親開始變得暴躁易怒。
總是時不時地打罵她，不斷給她灌輸只有讀書好才會改變命運的思想。
但或許是基因出了問題，王小樓沒有過人的天賦，成績也只能堪堪穩定在中等水準。
中考時她發揮超常，和我進了同一個班，還成了我的同桌。
或許是嫉妒，或許是羡慕，或許加上她長久以來一直信奉的世界觀。
綁定系統後，她第一個想換的，就是我的氣運。
在她眼裡，高考是她唯一的出路。
在她眼裡，我是那個最令人嫉恨的天之驕子。
於是她要摧毀我，把我的命運據為己有。
但是那又如何呢？她的痛苦，憑什麼要我楚苒付出代價呢？
因為我的成績，明明也是我一磚一瓦堆砌而成，是我用無數個不眠不休的夜晚打下來的江山。
王小樓的事情，跟我楚苒沒有任何關係。
我沒有任何義務替她買單，我也不會憐憫她的所有遭遇。
後來關於王小樓的事情，我就沒有過多關注了。
有人說她考上了一個大專ṱúₐ，課餘時間送外賣補貼家用。
也有人說她直接輟學了，南下去某個電子廠打工。
不過, 這都和我沒關係了。
我成功靠競賽保送上了 B 大，讀了我前世就想讀的專業。
享受著大學林蔭路上灑下來的陽光，我接到了姜老師的電話。
「嗯, 過得挺好的，我喜歡這個專業。
「謝謝你啦姜老師，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我走在林蔭路上，和我的恩師敘著舊。
那天我是故意在樓道上碰到了王小樓, 因為我知道教導主任幾分鐘後就會在這一層巡邏。
我說我想毀了王小樓, 並不是說說而已。
我真的想從各方面，完完整整地摧毀掉她。
所以我在教導主任面前讓她露出馬腳, 在我爸媽面前裝得楚楚可憐。
我刻意去激怒情緒崩潰的王小樓，刺激她做出激烈的事情, 為的只是讓她受到更重的處罰。
或許從某種方面來說，我才是那個壞種呢？
畢竟對於王小樓，我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
無論是她那個糟糕透頂的家庭, 還是她怎麼也考不上來的成績。
我都，完全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
不過不知道上一世我死後，王小樓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我和姜老師掛了電話, 抬頭看向我們學校高高的鐘樓。
時間如流水一般去而不返, 而我卻回溯了時間。
那麼會不會在哪一個沒有意外發生的平行時空裡, 竊取了我成果的王小樓，真的在瀟灑地生活著呢？
……
或許是為了回答我的疑惑,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那個我死後的世界，那個我被王小樓推下天臺的世界。
高考狀元失手殺人的新聞瞬間鋪滿頭條，廣場上全是聲討的聲音。
【都說了高考不過濾人渣，這種人進了大學還了得？】
【笑死我了高考狀元殺人, 哎我只能說，人品和學歷果然不成正比啊。】
【今年真的有意思, 一個瓜接著一個瓜的。】
【堅決抵制惡劣分子進入大學……】
廣場上的輿論一邊倒，王小樓則被抓進了警察局。
等待她的不是美好的大學，而是幽暗的、密不透風的監獄。
已滿 18 歲的王小樓, 必須承擔屬於她自己的刑事責任。
她穿著囚服, 戴著手銬，一步步走向的地方, 並不是她以為的詩和遠方。
她處心積慮換來的東西，並不是她想要的。
我站在監獄門口看著她，而那邊的王小樓，似乎也有所感地投來目光。
但她很快就轉過身，跟著獄警走向了監獄深處。
……
大學畢業後，我成功保研, 進入了一個研究課題組。
「您好, 這是您的咖啡。」
我點點頭，伸手拿過我的咖啡。
只是偶然瞟了一眼, 我卻發現做咖啡的店員有些眼熟。
但我的手只是頓了頓, 伸手拿走了咖啡。
我走進寫字樓，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店門正好被打開，王小樓提著一袋垃圾，丟在路邊的垃圾桶裡。
她動作麻利地幹完事, 又回去將咖啡店的門帶上。
幾年前的記憶變得遙遠，那些當初看起來會讓人生不如死的選擇也變得模糊起來。
高考或許根本就不是閻王爺手裡的權杖，也並不是他一抬手就能夠決定著人的生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