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尋風起時

新來的轉學生很迷人。
可竹馬說她這樣的行為叫做【浪】。
直到我姨媽痛的走不了路。
他酒氣衝衝跑過來。
「你知道嗎，要不是為了接你，今天我就把她辦了。」
我愣在原地。
後來，他堵在上學的必經之路上。
茫然無措。
「喬尋，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1
轉校生一來就引起了學校的轟動。
校服裡的低胸吊帶隱約能露出她胸口的半截花紋。
下課的一瞬間。
班級裡的男生都圍過去搭訕。
只有竹馬，沈時嘉沒有撲過去。
他走向我。
唇角勾著笑，「小喬尋，走，帶你去買牛奶喝。」
我在路上問他。
「你不覺得轉校生很酷嗎？」
沈時嘉皺著眉，「你離她遠點，小喬尋，男生眼裡，這不叫酷，叫浪。」
我不接話。
他拉住我，「記沒記住，那樣的女孩，一看就很廉價。」
我只好點頭。
回班級的時候。
男生們已經散了。
我意外地看到轉校生換了位置。
出現在沈時嘉座位旁邊。
她笑著，對沈時嘉伸出手，「你好啊，新同桌。」
下一刻。
沈時嘉的手握住她的。
轉校生轉頭。
視線和我的對上。
目光交匯的瞬間。
她咧開嘴，朝我一笑。
2
放學。
我正收拾書包。
餘光瞧見往常第一個沖出教室的沈時嘉，一動沒動。
新來的轉校生正雙手托腮，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沈時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喬尋，今天你先自己回家，我幫王詩晗補課。」
我的動作一頓。
視線和王詩晗的對上。
她不好意思似的，朝我笑。
「大家都說和你沈男神是青梅竹馬，我就借用一下，幫我補補英語行不？」
「明天請你吃冰淇淋小妹妹～」
沈時嘉失笑。
「你怎麼不請我？」
王詩晗把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他身上。
「咱們倆的關係，得你請我才行。」
僅僅是一下午的時間。
他們倆就這樣熟稔了？
我沉默。
轉身走。
出門時，我聽到王詩晗的聲音。
「喂，你的小媳婦兒是不是不高興了呀。」
「別瞎叫，那都是同學們跟著起哄的。」
「嘻嘻，不是小媳婦兒呀。」
我的心臟像失控一樣。
酸澀感蔓延開來。
只能加速了腳步。
3
回家時。
沈時嘉媽媽已經等在樓下。
像每天一樣。
笑著迎過來。
「兩個皮猴子，今天怎麼這麼晚。
「咦？小喬尋怎麼就你自己，時嘉呢？」
我垂著頭。
只怕自己抬眼就被阿姨看見我紅著的眼眶。
「他有事沒回來。」
說完，飛快錯開身，沖進樓道。
阿姨在身後大喊。
「怎麼啦小喬尋，沈時嘉是不是欺負你啦！
「阿姨給你揍他！」
4
打小就是這樣。
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就被沈家阿姨護在懷裡。
「小喬尋是我預定的兒媳婦，誰也不能欺負，我兒子也不行！」
小學的時候。
流行給兒媳婦買金斧頭。
沈時嘉媽媽二話不說給我買了一條。
貴重的東西。
我媽不讓收。
可是阿姨那邊硬套到我的脖子上。
當時。
沈時嘉笑彎了眼。
「小喬尋，這樣你就是我定下來的小媳婦兒啦。
「你跑不了咯！」
挺尷尬的。
好像只有我一個人當了真。
5
早上。
我沒有按照往常的約定等他。
一個人早早到了學校。
同桌詫異。
「怎麼就你自己呀，小喬尋。」
我沒說話。
視線卻不受控制的劃過沈時嘉空著的座位。
同桌恍然大悟。
「吵架了唄。」
隔了一會兒，同桌又用手指點我。
「快看，你家沈時嘉來了，手上拿了早餐，肯定是來道歉了。」
這時候我難免還是有點期待的。
如果沈時嘉道歉的話……
他和王詩晗說的那些話，也不是不可以……
王詩晗從另一邊小跑著進了學校。
喊他一聲。
沈時嘉停下腳步。
手裡的早餐遞給她，笑意難掩。
同桌傻了眼。
「我靠……咋回事？！」
我錯開目光。
翻開書本。
沈時嘉進了門。
兩個人說說笑笑坐到座位上。
根本沒看我一眼。
同桌噤了聲。
6
體育課上。
男生們都在打球。
王詩晗手裡拿著打好的冰淇淋回來。
巧合一樣。
到我面前她就一個趔趄。
冰淇淋不偏不倚的扣在我的新衣服上。
同桌驚呼。
「你故意的吧王詩晗！」
王詩晗看著我，眼裡卻沒有半點歉意。
「哎呀，我不小心的，小—喬—尋——」
陰陽怪氣。
同桌立刻把我護在身後。
「你有病吧你？！
「傍上了沈時嘉還來挑釁喬尋？！
「你知不知道，沈時嘉小時候和她都是一個盆子裡洗澡的，真以為你能插足呢？！」
同桌話還沒說完。
一隻籃球直直地飛過來，擦邊而過。
同桌嚇得一聲尖叫。
沈時嘉從後面趕過來。
一把拉住王詩晗，擋在她身前，咄咄逼人，「喬尋，欺負人？」
我盯著他。
沈時嘉滿目不耐。
酸澀的心底突然平靜下來。
「沈時嘉，你瞎？」
沈時嘉一愣。
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從小到大，我和他彆扭鬧的最嚴重的時候。
也沒有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王詩晗拉他的手臂。
晃啊晃。
「別吵架了，是我不好，我道歉好了……」
她喋喋不休。
「我知道你和喬尋是一對兒，不會讓你為難的。」
「別瞎說。」沈時嘉打斷她，冷冷地瞧著我。
「全是開玩笑的，不識好歹的人，怎麼可能和我是一對兒。」
他撿起了籃球往回走。
王詩晗咯咯笑。
小跑著跟著他。
「什麼是不識好歹的人呀，你淨瞎說……」
操場上的風呼呼地刮。
吹的人心底發涼。
7
我到水房裡洗了裙子。
微風吹過的時候，感覺整個身體都是涼涼的。
王詩晗下午翹課了。
沈時嘉和她一起。
朋友圈裡。
四五個男男女女坐在一起。
面前都是喝空的杯子。
同桌撇嘴。
「沈時嘉怎麼會被這樣的迷了眼睛。」
「挺好的。」我出聲，「和沈時嘉還真般配。」
同桌錯愕。
我趴在桌上繼續刷題。
王詩晗的出現。
讓我早早的看清了他，沒有產生其他的期待。
真挺好的。
8
晚自習。
姨媽提前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疼痛異常。
一陣陣地虛汗讓我簡直恨不得昏死過去。
同桌害怕。
給沈時嘉打了電話。
她的呼救還沒完。
我就聽到電話裡的男女笑著，說這是嬌妻文學。
電話被掐斷了。
同桌急得冒汗。
我的電話響了。
同桌顧不得是誰，大聲地呼救。
「喬尋不行了——」
9
我昏昏沉沉地。
感覺到一陣風，夾雜著酒氣。
睜開眼。
是沈時嘉慍怒的樣子。
「喬尋，你給我媽打電話裝死？」
他懊惱地扯住我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點就把她辦了？！」
我好像沒聽清。
茫然地看他。
沈時嘉不耐煩了，「你不是要死了嗎，走，我送你回家死！」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
我一把甩開他。
沈時嘉被甩的踉蹌。
「你有病嗎喬尋？我送你回家還不行？別耽誤我的事行不行！」
余光看到一輛車。
我揮手上去。
關上車門時。
隱約能看到沈時嘉陰沉的臉色。
10
我媽說。
這次疼是因為著了涼。
女孩子，底子不打好不行。
我只能請假休息一天。
當天家裡卻沒有醋了。
急用，我媽指使我去沈家拿。
去沈家，確實比下樓繞一圈到超市快。
這個時間段，是學校裡上學的時間。
應該遇不到沈時嘉。
我本能地不想再和他有交集。
走下一層樓梯。
卻發現沈家的門虛掩著。
「阿姨？你在家嗎？」
我走進屋。
卻從屋裡走出一個女人。
兩條腿赤裸著。
上身是沈時嘉的球衣。
她看到我，一絲意外的神色都沒有。
「是喬尋呀。」
王詩晗笑著，「聽說你們小時候一起洗過澡。」
她兩條胳膊橫起來，炫耀似的轉了個圈。
「沈男神家的熱水，真溫暖呀～」
我忍不住攥緊拳。
「王詩晗，你可真不要臉！」
她抱起手臂，得意洋洋，「你們不是說我很廉價嗎，現在，你們高高在上的小青梅沒有咯。
「你還搖尾乞憐地來找沈時嘉，你又高尚到哪去了？」
她抽出一顆香煙準備點然。
阿姨的肺不好，房間裡從來不讓有煙。
我把搶過她的煙盒丟出去。
「誰讓你在這抽煙了！」
此時。
沈時嘉拉開浴室大門。
頭髮滴著水，身後升騰著浴室裡的熱氣。
目光清冷。
王詩晗當場紅了眼。
後退了幾步。
「我不知道這裡也是喬尋做主的，她，她不讓我碰煙，時嘉，我……我現在就走……」
沈時嘉蹙著眉走出來。
目光中全是譴責。
「喬尋，關你什麼事？」
11
這天。
我沒有按時拿回醋。
糖醋排骨只好變成了紅燒排骨。
我媽把做好的菜撥出一份，在鍋裡溫著。
「小尋，你阿姨這幾天出差，等時嘉放學了，你叫他來家裡吃。」
飯菜的熱氣像是蒸騰到我的眼上。
視線都跟著迷糊了。
「媽，他不吃。
「他以後都不會再吃了。」
我媽一愣。
「怎麼了？和時嘉吵架了？
「最近都沒看到時嘉等你上學了，兩小無猜又鬧彆扭啦。」
「媽。」我放下筷子打斷她，「我們搬家吧。」
我爸早就在新社區買好了房子。
離學校有點遠。
之前為了沈時嘉，我一直藉口影響高考拖著。
現在……
好像沒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12
我照常上學。
只是在每天早晚和沈時嘉錯開了時間。
同桌問我。
「你是化悲憤為動力了嗎，這麼努力刷題？」
我抬頭，「為啥悲憤？」
她用眼睛瞄了一眼斜對角的男女。
明明大家都在上自習。
兩個人卻旁若無人一樣。
你點著我的鼻尖。
我靠在你的臂彎。
膩膩歪歪。
我認真說明，「我和他，一點關Ťű̂⁴系也沒有。」
同桌點頭。
卻明顯不信。
我煩躁地站起來。
上趟廁所回來。
卻看到王詩晗被一群女生圍堵在角落裡。
她們叫囂推搡著。
「你是什麼東西，到處勾勾搭搭？」
「賤不賤啊你，連我姐男朋友你都勾引！」
罵聲一片。
眼看著就要動手。
可王詩晗看見了我。
她指著我大喊，「是她，是二班的喬尋指示我的，她說那人有錢！」
那些女孩紛紛轉過頭來看我。
摩拳擦掌。
不懷好意。
我轉頭就跑。
有人不甘心地追著。
我回頭罵，「你們是不是有病，你姐男朋友誰我都不認識！」
好不容易跑回教室。
就看到沈時嘉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連上課鈴聲都不顧。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惴惴不安。
臨下課前，果然出了事。
沈時嘉一腳踢開了教室的門。
劈頭蓋臉沖我質問：「詩晗說她向你求助了，你為什麼不管她？！」
他的目光刺的我眼睛發疼。
眾目睽睽下。
我站起來，「沈時嘉，她禍水東引你是瞎？」
同桌護住我。
「沈時嘉你太過分了！
「那幫女人追喬尋，你看不見她差點挨揍嗎？！」
沈時嘉戾氣滿滿地抓住同桌的領口：「要你多管閒事？！」
同桌被嚇得尖叫。
我撲上去，撕打他。
沈時嘉吃痛放開手，怒視我，「這事最好和你沒關係！」
他怒髮衝冠地來。
又火冒三丈地走。
臺上的老師都沒反應過來。
同學們都在偷偷看我。
小聲議論。
我明明什ṱü⁸麼都沒做錯。
臉上，卻不可遏制地覺得火辣辣地。
14
兩個小時後。
沈時嘉帶著她回來了。
臉上貼著一小張創可貼。
沒見到傷。
沈時嘉怒氣衝衝地踢了一腳歪著的椅子。
口中大喊，「以後遇見那些賊心不死的，你能不能離遠點！」
王詩晗紅著眼點頭。
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我。
「我也不知道時嘉你那麼大魅力呀，還有人惦記呢……」
我忍無可忍。
「你們兩個說誰呢？！」
聲音很大，王詩晗像是被嚇到一樣。
顫抖了一下躲到沈時嘉身後。
他的身體一下子就隔絕了我的視線，朝我冷笑，「又沒點你名，你激動什……」
「啪——」
一聲脆響。
打斷了他的冷嘲。
沈時嘉被打偏了頭。
整個教室的人紛紛側目。
脖子上的金斧子被我拽下來。
小小的一聲。
金斧子砸在地上，微微變形。
「你的東西。」
我一字一句，「還給你。」
沈時嘉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項鍊。
我看了一圈大家。
聲音拔高。
「我再說一次，我和沈時嘉，什麼關係都沒有！」
教室裡。
鴉雀無聲。
沈時嘉的眸子顫了顫。
彎腰從地上撿起小金斧。
再抬頭時，目光漠然。
「你以為你很招人稀罕？」
話音落下。
金光一閃。
垃圾桶發出東西掉進去的悶響。
王詩晗驚呼，「那是不是金子呀！」
我轉身走了。
教室裡瞬間一片嬉笑聲。
15
放學回家。
家裡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妥當。
我媽把箱子遞給我幾個。
「除了衣服給你收起來，你屋裡的東西都沒碰。
「不知道哪個要哪個不要，你自己看看？」
我掃了一眼臥室裡。
大多都是沈時嘉送給我的『寶貝』。
我垂下眼眸，「都不要了。」
16
我走了。
身後的老房子離我越來越遠。
不斷倒退的街道就像要從記憶裡抽離一樣。
飛速逝去。
我在新家接到了沈時嘉的電話。
他嗓音有些沙啞。
「喬尋，你怎麼沒在家？」
「你找我有事兒嗎？」
電話裡，是長久的沉默。
我聲音淡淡：「沒事兒的話，我就掛了。」
「等等！」
沈時嘉突然出聲打斷。
頓了頓，他ţŭ⁴沒話找話，「喬姨今天做什麼好吃的了？」
怕我ƭű₍多想似的，他又補一句，「我媽出差沒在家，餓了。」
往常他媽出差都是這樣。
沈時嘉就到我家來吃。
糖醋排骨，是他的最愛。
可惜給他準備的糖醋排骨沒做上。
連改成紅燒那份菜。
都沒了。
我嘲諷地笑了笑，「那你自己想辦法吧，沈時嘉。」
不等他再說。
我就掛了電話。
就快高考了。
再有一段時間。
就可以永遠告別了。
17
上學時。
剛到位置就看到桌面上多出來一份早餐。
熱氣騰騰。
是老房子附近買的蛋花粥。
店鋪很小，不好找。
我愛吃只有沈時嘉知道。
環顧四周，他卻不在教室。
我拎起粥放到王詩晗桌上。
下一刻，他踩著門檻進來了。
看到那份粥，皺起了眉，目光投向我。
我沒看他，埋頭刷題。
我沒有沈時嘉那樣的學習天賦。
當初為了和他考同一所大學，就暗自努力了好久。
現在不想和他湊在一塊。
必須要加倍努力才行。
那邊的沈時嘉猶豫了一會兒。
拎著蛋花粥站在我的桌前。
陰影擋住了大半的光。
我抬頭。
他正擰著眉。
「喬尋，這是給你帶的早餐。」
我低下頭。
挪了挪練習冊到光線充足的地方，「我吃過了，不用了。」
沈時嘉沉默。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只知道他好像站了挺久。
直到再有第三個人邁進教室的大門。
他驟然轉身。
接著，垃圾桶發出『咚』的一聲。
我下意識抬眸。
那杯蛋花粥，已經撒了大半。
18
午休時間結束。
回到教室。
還沒進門，就聽到王詩晗含沙射影。
「怪不得喬尋瞧不上你的青菜小粥，交大呀，她志願好高啊！」
我加快腳步。
就見到王詩晗對著我的座位，指指點點。
書包裡的東西都被倒出來。
我之前規劃的大學對比，散落了一地。
我的腦袋嗡一下，一把推開她。
「誰允許你動我東西的！」
王詩ťùₚ晗被我推的後退了兩步。
一雙大手，穩穩地扶住她。
沈時嘉朝我走過來，目光中帶著疏離和惱火。
「什麼意思，你想去交大？」
我平靜地和他對視，「沈時嘉，關你什麼事？」
同桌也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對呀，沈時嘉，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喬尋又不招你稀罕，關你什麼事呀？」
沈時嘉一噎。
神色帶著懊惱。
王詩晗適時發聲幫他解圍。
「之前不是聽說，喬尋非要和沈男神報考同一所大學嗎？」
我的視線挪到她身上。
「不配了。」
「什麼？」她沒聽清。
「我說，沈時嘉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他不配和我去同一個學校了！」
王詩晗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倒是沈時嘉。
面色變的怪異，「喬尋，別說氣話。」
教室裡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到我身上。
連同桌都偷偷用手指點我。
「這誇口太大了喬尋。」
是啊。
誰不知道沈時嘉多有學習天賦。
就算他不努力。
每次考試也都在榜上，甩開我最少二十幾名。
高三之前，我的課程都是靠他給我補上去的。
我不接話了。
坐在座位上，繼續刷題。
19
放學。
我收拾好書包往外走。
校門口已經早早地等著男生高大的身影。
見到我。
快走了幾步。
我左轉，就跟著我左轉。
始終保持不近不遠的幾步距離。
我回頭，「沈時嘉，你要幹什麼？」
他踢飛了腳下的石子。
「回家。」
「那你該走那條路。」
我指著另一條和我不同方向的路。
沈時嘉皺眉，「那你要去哪？怎麼不回家？」
我無語到笑。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一步就跨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賭氣？
「那你也不能為了躲我就到處跑不回家，你是女孩子喬尋。」
我仰頭看著他。
沈時嘉一本正經，顯得我像不知好歹一樣。
他不由分說拉著我往老房子的方向走。
我掙脫不開。
「沈時嘉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家根本就不……」
話沒說完。
被他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他一手抓著我不放，另一隻手接電話。
聲音不小。
我都聽見王詩晗的哭腔。
「沈時嘉快來救我，她們在學校堵我……」
沈時嘉變了臉色。
下意識就往學校跑，把我拽的一個趔趄。
他有點倉皇，「我不是故意的。」
回頭又看了一眼學校的方向，一咬牙鬆開我的手。
「喬尋，你自己先回家，詩晗那邊有危險！」
說完。
他拔腿就跑。
奔跑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遠。
原來，沈時嘉喜歡這個樣子的呀。
小時候保護我。
現在他要保護惹是生非的王詩晗。
20
我一個人回了新家。
天黑了。
沈時嘉應該是守護住了那個需要保護的姑娘。
連著發了幾條微信。
【喬尋，給我開門。】
我不回復。
沒多久他又來了一條。
【我受傷了。】
同時發過來的還有一張傷口的照片。
背景是老房子的樓道裡。
小時候就是這樣。
他比較調皮。
經常和人打架，總會帶著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回來。
他怕阿姨看見數落他。
總是偷偷叫我幫他處理好了再回家。
但這次。
我不想管了。
手上的卷子還沒做幾道題。
電話響了。
接通，是沈時嘉帶著顫抖的聲音。
他說：「喬尋你在哪？
「為什麼樓上的阿姨說你搬走了？！
「你什麼時候搬走的？！我怎麼不知道！」
聲音很大。
我把聽筒挪遠了點，語調平靜，「有什麼關係嗎？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
電話裡的聲音梗住。
幾秒之後，他才出聲，「你收了我媽的東西，答應了以後和我在一起。」
我簡直被他的話震碎了。
忍不住發笑。
「你失憶了嗎？
「不是你說，那都是大家瞎起哄的嗎？」
我幾乎能想像到沈時嘉喉結滾動的樣子。
話都是他說的。
現在他又想收回去了，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沈時嘉啞口無言。
我等了幾秒，掛斷電話。
剛掛電話又響。
來電顯示瘋狂跳動。
我乾脆關了機。
低頭，接著寫沒寫完的卷子。
21
去學校路上。
剛轉出巷口，就看到沈時嘉等在路上。
目光交匯。
他眼睛一亮朝我跑過來。
氣喘吁吁，「喬尋，我等你好久了。」
我越過他往學校走。
他緊緊跟著，「為什麼突然搬家？」
我冷眼掠過。
他急了。
伸手橫在我面前，攔著不讓走。
「喬尋，和我說話！
「你搬家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繞過他。
企圖往前走。
他卻直接拉住了我的袖子。
「喬尋你到底在鬧什麼？！
「因為王Ṭůₐ詩晗？
「你至於不至於啊！」
我深深地吸氣，「你能不能滾？」
沈時嘉一愣。
神色複雜，「喬尋，你之前從來不會這麼和我說話。」
「讓開！」
我甩他的手。
沈時嘉煩躁地朝空中揮出一拳，「不就是交往了新朋友喬尋？
「和你走得近，我連正常的人際交往都不能有嗎？！
「你憑什麼干涉我的自由？！」
他越說底氣越足，越說越激動。
上學的時間，來往的學生紛紛側目。
「說夠了嗎？」我問他。
沈時嘉似乎沒料到我的反應。
微微呆愣。
「沒有人干涉你的自由。
「你愛和誰交朋友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交個朋友，捧一踩一就是你自己人品有問題！
「怎麼？用小時候的情分踩了我讓你很有成就感嗎沈時嘉？」
他像是被點穴了。
茫然地看著我。
手上的力度松了，我連忙掙脫他離開。
22
班級裡不知道是誰傳的。
說沈時嘉和王詩晗早戀，打架鬥毆還抽煙喝酒。
風傳到了老師耳朵裡。
早上剛到學校。
兩個人就被老師叫了去。
出來的時候，王詩晗紅著眼。
我從窗戶裡看到沈家阿姨拎著行李箱，匆匆地趕了過來。
具體說了什麼，我不知道。
只看到沈家阿姨又走了。
沈時嘉在回來的時候，薄唇輕抿著，神情不悅。
我想。
老師能留他那麼久。
多半還是想讓他迷途知返的。
畢竟沈時嘉的學習成績一向不差。
他在座位上悶悶地做了一節課，連王詩晗搭話他都不答。
下課時。
徑直的走向我的位置。
「喂，換換地方。」
我抬眼。
看他正盯著我的同桌。
「我？」
同桌錯愕極了。
沈時嘉揚著下巴，「對，就你。」
王詩晗也震驚。
「沈男神，那我怎麼辦啊。」
我一把推開手裡的卷子。
伸手按住了同桌。
「憑什麼和你換。」
沈時嘉的聲音低了些。
「快高考了喬尋，整個班級只有你和我的學習模式最合拍，一起努力，不行麼？」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班主任也許可了的。」
「我不同意。」
我和他杠上了。
王詩晗拉他，「幹嘛呀男神，熱臉貼人冷屁股。」
沈時嘉動也不動。
直勾勾地盯著我。
直到上課鈴響了，老師拿著教案走進來。
同桌害怕。
肩膀一垮，不得不跑到沈時嘉之前的座位上。
沈時嘉滿意地坐到我旁邊。
壓低了聲音，「喬尋，以後我坐你旁邊還不行……」
「報告老師！」我舉手。
飛快地站起來跑到王詩晗面前把她拉起來自己坐下，「我座位坐錯了！」
沈時嘉還要跟。
老師眼睛一瞪。
「沒完啦，拍偶像劇呢？！」
不得已。
沈時嘉老老實實地坐下。
面色漆黑。
23
學校裡，我把沈時嘉當成了空氣。
儘量避免和他有接觸矛盾。
不是怕。
是煩了。
有限的時間裡，我更應該把知識抓在腦子裡。
而不是和他玩你追我趕的遊戲。
放學回家。
沈家的阿姨正在新房子裡。
看到我。
亮著眼睛迎過來。
欲言又止。
她說：「小喬尋，時嘉是不是哪裡不懂事惹你生氣了？」
說到一半，又咳嗽幾聲。
「要是惹你生氣了，不用慣著她，阿姨保證打的他嗷嗷叫。」
我媽不動聲色。
端了盆小橘子推給她。
「孩子們要考試了，這些事還是等考完試再說吧。」
她顯然沒料到我媽的婉拒。
顯得有些局促。
咳嗽的更厲害了。
24
二模考試。
我考到了地四十八名。
沈時嘉跌到了二百多。
而王詩晗，從轉學來到現在，一直都是墊底的學分。
直到最後一次班會開完。
王詩晗把沈時嘉拉了出去。
不巧。
被我聽見了。
「你捨得和我分開嗎，沈男神？
「我們一起報考吧，這樣就可以真的在一起了。」
沈時嘉沒說話。
王詩晗繼續循循善誘，「你只要少做幾道大題就可以了。
「這樣考試上我們可以提前交卷，一起出來嗨皮，好不好呀～」
她自己墮落就算了。
還想拉著別人一起進深淵。
我不恥。
不過她誘惑的是沈時嘉。
沒必要管沈時嘉的閒事兒。
我轉頭走，卻聽到沈時嘉笑了。
「少做題幹嘛呀，乾脆不去了，高考又沒用。」
王詩晗一驚，「那我會被家裡打死的。」
「怎麼，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嗨皮？」
王詩晗靜了靜。
靠在牆上的沈時嘉似有所感。
抬起眸。
四目相對。
我錯開視線。
轉身走了。
後面的對話，沒有再聽。
25
高考三天。
從學校裡出來。
整個腦袋都像Ťŭ̀₌木了一樣。
眼花繚亂間。
似乎看到角落裡站著人。
他沖出來，把我攔住。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考的怎麼樣？」
「挺好的。」我點頭。
沈時嘉頓了頓，「我……等你半天了。」
「你有事兒嗎？」
他的話音一滯，「我知道你不喜歡王詩晗。
「我已經幫你出氣了，喬尋，高考，她沒參加上…
「我這次有努力的考試，我們還是一起上學，好不好？」
他把我的筆袋接過去, 自顧自地說。
「我們倆的成績, 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的上交大。
「如果考不上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們一去浙大也行。」
我站在原地沒動。
他回頭, 「喬尋，我們重新開始。」
說著, 他從身上摸出了一條金燦燦的鏈子。
一把金斧子。
色澤和之前那個相同。
款式卻變了。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了看。
帶著點無措，「之前的不能修復了，我溶了，重新幫你換了款式。
「但也是我媽之前送你的那條。」
他的聲音顫了顫。
「喬尋,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我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覺得你自己身上有問題？
「你覺得就只是我和王詩晗之間的矛盾嗎？
「可是無緣無故，我為什麼會和她有矛盾？」
沈時嘉的喉結滾了滾。
「讓你不開心了……我知道這次……」
「你知道王詩晗因為你罵她, 才針對我的嗎？」我打斷他。
沈時嘉茫然極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
「只覺得王詩晗找你是你自己的魅力，只覺得這就是女同學的雌競, 然後在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件事情帶給你的優越感。」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緩緩，「沈時嘉, 你讓我覺得噁心！」
沈時嘉怔怔地。
和我對視後, 不自覺地錯開目光。
握著小斧子的手還執著地放在我的面前。
我推開他。
一米八幾的人，猝不及防被我推的一個踉蹌。
我視而不見。
從他身邊走過。
「喬尋！」他喊我，忽然又紅了眼,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哪件事不是故意。
但也不想去問了。
26
高考的分數下來了。
我超常發揮。
竟然擦邊越了交大的線。
未來四年，可以奔向我嚮往的象牙塔！
我媽做了一桌子好菜慶祝。
夾起一塊排骨，我媽忽然感歎。
「時嘉那個孩子，也不知道考的怎麼樣？」
我沒接話。
在群裡卻看到了沈時嘉的消息。
成績不理想。
別說交大。
本地的大學, 也沒有幾個能挑選的。
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
是因為王詩晗在群裡開噴了。
她哭著, 「沈時嘉你是不是人！
「你騙我不要高考你自己偷偷去了, 你寧可每天晚上通宵喝酒也要騙我你沒考試, 你他媽坑我！」
後續。
就是沈時嘉退群了。
他們私下裡再怎麼鬧, 我就沒有關心過了。
27
沈時嘉找到了我的新家。
他在樓下看了很久。
和我的視線遙遙相對。
卻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我聽說沈家的阿姨聞不了煙味是因為患上了肺氣腫。
之前還好點。
最近卻加重了不少。
我心底想著，不知道和王詩晗留下的那些煙氣有沒有關係。
臨近開學。
大包小包的趕往車站。
烈日炎炎下。
沈時嘉早早就出現在車站等著。
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他伸手幫我拿行李。
東西不少，家裡的長輩們都在，我沒有拒絕。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
「喬尋，我後悔了……」
我回頭看他。
沈時嘉擠出笑容來，「如果, 我沒有……」
「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話音落下。
他的笑容苦了些, 「嗯……」
28
其實沈時嘉是有喬家老房子的鑰匙的。
很久之前。
喬尋親自給他的。
那時候喬尋笑容燦爛，「以後阿姨再出差, 你就來我家吃，我媽媽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事實上。
喬阿姨那時候根本就沒做過糖醋排骨。
還是小喬尋鬧著要吃，喬阿姨現學的。
沈時嘉țŭ̀⁸的心裡難受。
他遏制自己，又控制不住。
親手打開了那扇門。
推開門之後。
曾經在喬家裡發生的歡聲笑語一幕一幕像幻燈片一樣, 出現在沈時嘉的腦海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天黑了。
沈時嘉秉著呼吸。
推開小喬尋曾經的臥室。
他低聲喊了一句，「小喬尋。」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房子裡的回音。
沈時嘉痛苦地閉上眼。
小喬尋的臥室裡。
滿滿登登。
偏偏每一件沈時嘉都知道來歷。
床上的娃娃，是他陪著小喬尋去抓的。
抓了好多好多。
兩個人身上零花錢都沒了。
小喬尋氣得直哭。
還是他去找了老闆，賒來的娃娃送給她。
這才讓小喬尋破涕為笑。
窗臺上的千紙鶴。
是他上初中時和別人學的。
當時為了學這個還被同學恥笑。大家都罵他是死娘炮。
因為這個, 他和同學大打出手。
當時他受了一身的傷。
小喬尋一邊給他擦藥，一邊眼淚汪汪地嘟囔。
後來還是他反過來去哄的她。
喏。
衣櫃上面的醫療箱就是小喬尋專門給他準備的。
她個子矮。
每次都拿不到，急得團團轉。
沈時嘉忽然嗚咽出聲。
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