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殺人案

情人節，我換上性感內衣提前回家。
發現男友已經睡著了。
我脫下外套爬上床，往他的懷裡鑽了鑽。
在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以後，我看到男友恐懼的臉透過衣櫃的縫隙。
嘴裡無聲地喊著：
「快跑！」

1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冷汗幾乎是瞬間流滿了全身。
現在躺在我床上的這個人不是我的男友，那他是誰？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身體的不對勁，他冷笑一聲。一雙大手突然摟住了我的腰，用力把我向他的身體上靠了靠。
我悶哼一聲，有一個硬硬的東西頂到了我的小腹上。
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一把冰冷的刀。
我直接哭了出來，身體如篩糠般瘋狂地顫抖。
曾經的我自認為不怕死，但當真正威脅到生命的時候，那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還是讓我渾身發涼。
「大哥，別殺我。」
聽著我的哭腔，那人顯得更興奮了。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一雙粗糙的手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游走。
「嘖嘖嘖，這身衣服不是特地為我準備的吧。」
「不殺你可以，今天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黑暗中，我驚恐地把頭緩緩轉向我男友王浩藏著的方向。
櫃子裡的他顯得很是焦急，眼神四處亂晃。
我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向他遞了一個眼神。
我可以先假意配合這個陌生人，等他放鬆警惕，王浩就可以趁此機會出來控制住這個兇手。
王浩似乎也看懂了我的意思，眉頭皺了皺，沖我微微點了點頭。
我瞬間變了一副臉色，雙手環住陌生人的脖子，柔情似水。
「哥，我可以配合你，但你要答應不要殺我。」
「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見我居然願意主動配合，他興奮不已，起身把我壓在了身下，迫不及待地撕扯我的睡衣。
我雙手盡力抱在他的背後，將他整個人控制住。
我能多拖延他一秒，王浩就多一分成功的機會。
終於，王浩劫了，他砰的一聲打開櫃門。
我趁機用力摟住兇手，一隻手快速抓向他拿刀的右手。
那人有點慌了，用力地掙脫。
「賤人，你幹什麼！」
我不說話，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拽著他，一時間那人居然掙脫不開我。
我們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
幾秒鐘過去了，想像中的襲擊並沒有發生。
然後，我聽到房門砰的一下被推開，冷風呼呼地吹進屋子裡，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漸行漸遠。
我身上一陣發涼，心裡頓時如墜冰窟。
我的男朋友王浩居然拋下我一個人，自己跑了。

2
此時我的體力也到達了極限，兇手猛地掙開了我，一雙眼睛怒視著我，抬手毫不猶豫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慘叫一聲，流下了兩行淚，一股深深的絕望感充斥著我的內心。
這個和我相戀了五年的男人關鍵時刻居然如此懦弱，像丟垃圾一樣毫不猶豫地把我拋棄了。
明明他完全有機會控制住這個變態的。
淡淡的血腥味傳進我的鼻腔。
兇手一邊罵，左右開弓，把我的臉扇得啪啪作響，直打得我口吐鮮血。
隨後他一把拽住我的頭髮，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獰笑地看著我。
「本來還想放你一馬，但我改主意了，現在我就要殺了你。」
我渾身一顫，淚流滿面。
但本能的求生欲望還是沒能讓我放棄。
我主動坐起來，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搶男人手裡的刀。
他一愣，沒想到我還敢主動還擊。
黑暗中我沒有摸准，伸手一把拽住了刀刃，兇手下意識的猛地一抽，我的手掌瞬間鮮血淋漓。
隨後趁兇手愣神之際，我用盡全身力氣，一個提膝頂到他的下體。
他慘叫一聲，痛苦地彎下了腰。
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不小心打翻了床頭的藥瓶。一邊大聲呼救一邊向屋子外跑。
房門沒有關，門外黑漆漆一片。
我的腳剛踏出房門，一雙大手就拽住了我的頭髮。
頭皮針紮似的疼。
我癱倒在地，哀號著被那人又重新拖回了房間。
「還想逃，這回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他雙手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醜陋的臉上露出癲狂的笑容。
我瞬間喘不過氣，臉漲得通紅，兩眼上翻，無力地錘著他的後背。
突然他鬆開了手，還沒來得及呼吸，我的肚子一疼，渾身一顫。
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滿手都是血，黏糊糊的。
他擰了一下刀把，隨後拔出了刀，鮮血頓時從傷口裡噴湧而出。
我兩隻耳朵嗡嗡作響，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聲音，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
「我要死了。」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殺我啊。
我大聲號哭，絕望地把刀口處上翻的肉捏在一起。
我不想死，我好怕死。
冷，真的好冷，渾身都在哆嗦，大腦一片麻木。
兇手得意地看著我，就像是看一眼畜生，用腳踩著我的腦袋，然後對著我的肚子又是一刀。
這一刀下去，我實再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了。
我仰面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大口地呼吸著，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涼，越來越冷。
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我才二十五歲，我還沒報答父母，我還沒……
意識逐漸模糊，眼前兇手的面容變成重影。
「最後一刀，送你上西天。」
兇手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刀，對著我的喉嚨刺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但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有什麼液體滴在了我的臉上。
我睜開眼，模模糊糊看見有一男人焦急地沖了過來，拍著我的臉。
另一邊，兇手的脖子上插著一把刀，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身體微微抽搐著。
「小羽，小羽，你怎麼樣，別睡啊，堅持住！」
我嘴巴微微張了張，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3
等我再次醒來，看見的是一個陌生的天花板。
我眨了眨眼，腹部的劇痛告訴我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受害者醒了！」
幾個員警馬上圍了上來，我茫然看著四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肚子硬生生挨了兩刀，我居然沒死。
不一會，醫生趕了過來，對我進行了簡單的檢查後，確認我已經脫離了危險。
一個短髮幹練的女警坐到了我面前，溫柔地對我說：
「感覺怎麼樣，我姓李，可以回答幾個問題嗎。」
我虛弱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墨羽。」
李警官愣了一下，微微皺起了眉頭。
「襲擊你的人你認識嗎？」
我搖了搖頭。
「不認識。」
「之前見過他Ţü₅嗎？」
「沒有。」
我咳嗽兩聲，把昨晚發生的來龍去脈都和李警官說了。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
「你說你男朋友王浩拋棄你自己逃跑了是嗎？」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巨大的憤怒牽扯了我的傷口，又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
「李警官，那個王八蛋現在在哪？」
李警官低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面對我的發問Ŧū₁，渾身一哆嗦，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他……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
「死了，怎麼會呢？死在哪了，怎麼死的？」
李警官盯著我：
「就死在你家的衣櫃裡。」
我如遭雷擊，大腦空白了半晌，如果當時王浩已經死了，那當時從櫃子裡跑出去的那人是誰啊。
我眼球瘋狂轉動，不斷回憶著昨晚的一切，一陣頭痛。
「這不可能啊，昨天他明明就在衣櫃裡和我有過眼神交流，那時候他一定還活著，活人和死人難道我還能分不清嗎！」
我的腦袋裡頓時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當時櫃子還藏著另外一個人，就在兇手壓制我的時候，他在裡面殺了王浩之後開門逃走了。
可是，為什麼啊。
我的腦子亂作一團，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夠了，患者才剛剛康復，不能受刺激，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吧。」
醫生伸手想要阻止，卻被李警官攔住。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李警官揮了揮手，目光如炬地看著我、
「墨羽，你認識蕭成嗎。」
我點了點頭。
「認識，他是我的鄰居，就是他救了我。」

4
兩個月後，我康復出院了。
在此期間，李警官又來詢問過我幾次。
我也大概知道了案件後續的發展。
王浩死在家裡的衣櫃裡，死因是被人捅穿了後腦。
捅我的兇手叫范彪，五十歲，是幾年前震驚全國的情人節連環奸殺案的兇手，被我的鄰居蕭成用刀捅穿了脖子，當場死亡。
蕭成被暫時關押了起來，雖然他的行為是見義勇為，而且有我這個當事人的證言，大概率是無罪的，但因為本案的疑點實在太多了，所以暫時還沒有被放出來。
我依舊百思不得其解，王浩究竟是如何死在櫃子裡的。
當時從櫃子裡跑出去的那人又是誰？
我從醫院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蕭成。
一看到我，蕭成顯得很興奮：
「妹子，快和員警說說，我是為了救你才殺人的，快讓他們放我出去。」
我有些愧疚地看著他，耐心勸導：
「你放心蕭哥，你救了我，我肯定不會不管你，但現在案子疑點太多，還不能放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儘快幫你除去的。」
蕭成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對我點了點頭。
據他所說，他當時剛準備睡覺就聽到了我的呼救聲，想出門看看情況，正巧看見範彪要殺我，他來不及多想，抄起刀，直接捅向了他的脖子。
我向他道了謝，決心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我找了個餐廳，一邊吃飯一邊刷著有關這起案件的新聞。
這起案件引起了全市乃至全國的重Ṫű̂⁼視。
不過這當然不是因為我一個人，這個範彪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情人節殺手，作案手法就是在情人節當天進入有男朋友的女性的房間，藏在受害者的床上，讓受害者誤以為是自己的男友，在受害者上床後，對受害者進行虐殺。
有時他會提前殺害男方，有時他甚至會當著女性男友的面進行暴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在我之前已經有十名女性慘遭毒手了，而我是唯一一個倖存者。
評論區都是一片叫好的聲音罪犯死有餘辜等等。
突然我刷到一條帖子，整個人瞬間愣住。
帖子的標題是：
「騙局！女友出軌，與情人演戲謀殺親夫！」
下麵赫然是我的照片。
我咬斷嘴裡的面，坐直了身子點進去。
發帖人叫小蛋撻，帖子的內容讓我氣得不輕。
基本就是歪曲事實，造謠，說王浩其實是被我和情人合謀害死的，範彪就是我那個情人，我是為了擺脫嫌疑才讓他捅傷我的，沒想到慘叫聲引來了蕭成，意外把範醉殺死的。
我氣得火冒三丈，整篇文章驢唇不對馬嘴，毫無邏輯，一派胡言，我可是被結結實實地捅了兩刀，差一點死了。
可就是這麼拙劣，漏洞百出的文章下面居然還有一群支持者。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們一直被那女人騙了！」
「太狠心了，居然夥同情夫殺男友，當代潘金蓮啊！」
「這種賤女人就應該抓起來，槍斃！」
我一把掀翻面碗，引得身旁的人紛紛側目。
立馬到評論區和貼主對線。
「你有證據嗎就瞎說，一派胡言！」
「造謠是犯法的。」
小蛋撻沉默了幾秒，發來一張圖片。
居然是我和範醉親密擁抱在一起的照片。
我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捏緊了手機。
這不可能，我之前和范醉根本就不認識，怎麼會拍這樣的照片。
我放大看了看，這圖肯定是 p 的。
但評論區再次火熱起來。
「有圖有真相，這下沒得洗了。」
「好啊，我之前居然還同情她，真是瞎了眼。」
「人肉她，這樣的人就應該付出代價。」
我氣得大口喘氣，傷口崩裂，滲出鮮血染紅了紗布。
我步履蹣跚地走出麵館，小蛋撻給我發來了私信消息：
「你好！」
她打了聲招呼，然後發來一堆圖片，都是我和範醉的各種親密照片，甚至是床照。
「你他媽是誰，到底想幹嗎！」
我快速打字質問她。
「不想幹嗎，只是單純想看你受人唾棄的樣子！」
她發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可在我看來卻是那麼的噁心。
「這些圖都是假的，你覺得我會怕你？」
「是不是假的，你心裡清楚。」
「而且網友們並不在乎真相，但是一旦有樂子，他們可不會錯過。」
「你該怕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我又罵了他兩句，她卻不說話了。
我煩躁不安，準備去醫院再處理一下傷口，一輛警車停到了我面前。
李警官從車上下來，面色凝重。
「墨……羽，恐怕你得和我們走一趟了。」

5
坐在警局審訊室的座位上，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我晃了晃腦袋，茫然地盯著桌面。
「墨羽，這些照片你怎麼解釋？」
我看著桌面上我和範彪的一張張大尺度的照片，微微抬頭。
「照片裡面的人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範彪。」
李警官眉頭緊蹙，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我們對照片進行過技術勘驗，沒有 p 圖過的痕跡。」
「墨羽，你究竟在隱瞞些什麼。」
我緊緊地咬著牙，一股無名業火從我的胸口噴出。
「我說過我不認識範彪，我是受害者，你們不去破案抓我幹什麼，把我放開！」
我歇斯底里的大吼，將身前的桌子敲得砰砰作響，隨後開始瘋狂的掙扎。
在場的警官們都嚇了一跳，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情緒這麼激動。
兩個警官沖了過來，這勉強才把我控制住。
我被按在桌子上，雙眼猩紅，大口地喘著氣：
「我不認識範彪，這些照片是假的，你們快去抓那個造謠的人啊！」
李警官銳利地盯著我，輕輕歎了口氣。
「墨羽，你還記得你姐姐嗎？」
「姐姐？」
我猛地顫了一下，微微掙了掙，李警官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把我放開。
「你們搞錯了，我是獨生子，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姐姐。」
李警官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向坐在她身邊的中年女人投去詢問的眼神。
女人微微點了點頭。
李警官輕咳兩聲，站了起來，解開了我的手銬。
「不好意思，墨女士，讓你受驚了，今天的詢問就到這，你可以走了。」
我低頭看著地面，沉默半晌後，慢慢抬起了頭。
「李警官，我想去看看王浩的屍體可以嗎？」
太平間內，我站在王浩的屍體前，心情複雜。
「或許在你回家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李警官站在我身邊，若有所思。
我搖了搖頭，依舊不信。
「不可能，他在衣櫃裡的時候還和我有過眼神交流，而且我明明聽到當時有人逃出去了。」
「總不會是我瘋了吧？」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李警官突然問我。
「五年了，本來打算明年訂婚來著。」
我苦笑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我父母一直不喜歡他，強烈反對我們在一起，不然，可能我們早就結婚了。」
「你們是哪一年在一起的？」
我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李警官。
她突然問我這些私人幹嗎？
「是 20…咦？」
我猛然一怔，腦袋一陣刺痛。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還記得嗎？」
「他送你的第一件禮物是什麼？」
李警官步步緊逼，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的大腦感覺一陣恍惚，一個個記憶碎片潮水般湧入我的大腦，卻僅僅只是一閃而過。
我想抓住他們，卻一絲一毫都抓不到。
我對王浩的一切記憶好像都是從今年開始的。
可我明明記得我們已經在一起五年了，我之前的記憶去哪了？
看著我茫然的樣子，李警官顯得有些失望。
她剛要說話，一個年輕的員警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瞥了我一眼，然後對著李警官耳語了幾句。
李警官臉色大變，剛要衝出去，被我一把拉住。
「發生什麼事了？」
李警官低著頭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
「蕭成在看守所裡自殺了。」

6
當我和李警官趕到看守所時，蕭成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據當時的看守所說，肖成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雙鐵質的筷子，將筷子的一頭磨尖，生生挑破了自己的頸動脈。
好在警衛發現得及時，將他送去了醫院，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雙眼呆滯地看著地上還沒來得及處理的血跡，心中一痛。
蕭成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警官攥著拳頭，看起來似乎很生氣，凜冽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ťú⁾盯著我。
我又被銬進了審問室。
這次只有李警官和上次坐在她身邊的中年女人坐在我面前。
我們三人誰也不說話，空氣詭異的安靜。
李警官率先繃不住了，她猛地一拍桌子。
「墨羽，你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
「現在又有一個人差點因為你而死了，你還是不肯說真話嗎？」
我被嚇了一跳，無措地看著她。
「李警官，你到底再說什麼，我真的聽不懂。」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我的面前。
「我問你，昨天你區看守所和蕭成見面，都說了些什麼。」
我低頭回憶了一會。
「沒說什麼，就是去向他道謝的，還答應他早日救他出來。」
「就這些？」
「就這些。」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自殺？」
「我不知道。」
李警官站直了身子，來回踱了幾步，又看向了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陌生女人。
女人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墨羽，你姐姐墨妍的死你還記得多少。」
「我說過了，我沒有姐姐。」
她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攤在我面前。
我撿了起來，是我和一個女孩的合照。
那個女孩和我長得七八分像，照片裡，我們的臉貼在一起，笑得很開心。
我不認識照片裡的女孩，更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
但我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酸，摸了摸眼角，是淚水。
「她是你的姐姐，墨妍。」
「一年前的情人節那天，她被殘忍奸殺了。」
女人頓了頓觀察著我的反應。
我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盯著照片。
「你其實根本不叫墨羽，你的名字是……墨妍。」
「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微微慍怒。
「就算我瘋了也不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吧。」
女人突然拿出一張身份證，扔在了桌子上。
我撿起來，上面赫然是我的照片，但名字一欄卻是墨妍。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出生日期是 1996 年。
可我記得我明明是 2000 年出生的啊。
大腦突然一陣刺痛，我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女人同情地看著我，微微歎了口氣。
「這是一種嚴重創傷後的精神疾病。」
「墨妍，你是你姐姐，但你姐姐卻不是你。」

7
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在我的大腦裡閃現，記憶中那個帶著笑容的白裙子女孩背著手緩緩向我走來。
她是我的姐姐，墨羽。
她死了。
我都想起來。
我叫墨妍。
「我姓陳，是一名精神醫生，你可以叫我陳醫生」
女人微微向我靠近，低頭問道：
「你最近有服用過什麼藥物嗎？」
我回想了片刻，點了點頭。
「有，我男朋友王浩前幾天給我買了一盒維生素，我最近一直在吃。」
「是這個？」
我看著女人手裡的藍色藥片，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
女人眉頭蹙成一團。
「這根本就不是維生素，這種藥物會加重你的精神疾病。」
「你再好好想想王浩到底是誰？」
我眼球轉了轉，腦袋如遭雷擊，一片空白。
我想起來了。
王浩根本不是我的男友，而是我的……姐夫。
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仿佛有什麼堵塞的東西被衝開了。
以前的記憶慢慢浮現在我的眼前。
一年前的情人節那天，我的姐姐被殺了，就當著和他相戀了四年的男人面前。
當時我正在外地開會，回到家的時候，只看到姐姐被折磨得殘破不堪的屍體。
我的姐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
她最喜歡穿白色的裙子，她很愛笑，臉上的兩個梨渦尤其可愛。
在看到她屍體的一瞬間，我幾乎瞬間崩潰了。
據警方所說，兇手就是臭名昭著的情人節連環殺手，而在我的姐姐遭受禽獸暴行的時候，她相戀了四年的男友王浩，就躲在自己家的衣櫃裡。
眼看著自己的女友淒厲哀號，遭受淩辱折磨，他明明有機會出手相救，卻因為懦弱而無動於衷，眼睜睜地看著我姐姐被折磨至死。
憤怒的我在姐姐的葬禮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頓，隨後兩眼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我產生了人格分裂，把自己當成了姐姐。
從此以我姐姐的身份生活。
更可笑的是，我居然把王浩當成了我的男友，主動去找他。
一開始王浩還以為我是裝的，被我嚇得不輕，但他很快發現，我真的瘋了，把我自己當成了姐姐。
我年輕貌美，他早就對我垂涎三尺，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去找了精神醫生，給我開了加重精神疾病的藥就是為了防止我恢復記憶。
從此我就以我姐姐的身份和他生活在一起。
直到前幾天的情人節，相同的情節再次發生，但是這次死的不是我，而是他。

8
我呆坐在原地，腦袋足足空白了十多分鐘。
我原來是個瘋子嗎。
但我依舊不明白，王浩到底是怎麼死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員警走了進來，對著李警官耳語幾句。
李警官歎了口氣。
「墨妍，蕭成在醫院已經招了，王浩就是被你親手殺死的。」
我渾身一顫，慌張地搖頭。
「不可能，李警官，雖然我瘋了，但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
李警官嘴巴張了張，旁邊的陳醫生接過了話。
「你患的是人格分裂症，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
「一般的精神分裂症是會生出一個副人格，但一般來說還是主人格的時候居多。」
「但你則恰恰相反，生出的副人格擠掉了主人格，佔據了絕對地位，原本的主人格反而成為附庸，只有偶爾才會出來。」
她頓了頓。
「殺了王浩的，就是你的主人格，墨妍。」
我捏緊了拳頭。
「但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對現場進行了勘驗，王浩的確在範彪行兇以前就已經被殺了。」
「而且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表明，你曾經有意勾引過範彪，和他保持過一段時間的親密關係。」
李警官接過話頭。
「這一樁謀殺案是你精心策劃的，目的就是説明你姐姐復仇。」
「那蕭成呢？」
我抬起頭，雙眼猩紅。
「他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一個可憐的暗戀者。」
李警官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肩膀。
「你殺王浩的時候的動靜，被蕭成聽到了，蕭成和你是同鄉，喜歡你很久了，但你瘋了以後就不認識他了
蕭成敲響了你家的房門的時候，你正在處理王浩的屍體，他雖然既震驚又害怕，但因為喜歡你，所以他還是主動幫你處理了屍體。
但沒想到就在你們處理屍體的時候，範彪來了。
當時蕭成和王浩的屍體就躲在衣櫃裡，當他看到你被侵犯的時候，便從櫃子跑了出來，用刀殺了範彪。
這才是，那一晚的真相。」
我低頭看向桌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蕭成自殺，是想替我背下這個罪是嗎？」
李警官點了點頭。
「自從殺了人後他一直良心不安，但為了你他一直沒有說出真相，直至逼瘋了自己，試圖自殺來掩蓋真相。」
「我懂了。」
我笑了笑。
「李警官，那我會被判死刑嗎。」
「量刑是法院的事，但陳醫生可以證明你患有精神疾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即便不被判刑，餘生恐怕也要在精神病院度過了。」

8
精神病院內，蕭成來看了我。
他的脖子上還纏著紗布，看我的眼神裡帶著淡淡的哀傷。
「妍妍，對不起。」
我看著他，面無表情。
「蕭哥，我不怨你，是你幫了我。」
我歪過頭，看向一旁的看守。
「我可以和他單獨聊聊嗎？」
看守愣了一下，顯得很為難。
蕭成站了起來，往看守的手裡塞了點東西，他這才轉身離開。
屋子裡瞬間安靜，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兩分鐘後，我率先打破沉默。
「發那條帖子的小蛋撻，就是你吧。」
蕭成的身體猛地一顫，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我。
「妍妍，你什麼意思。」
「我當時在看守所啊」
我盯著他，雙目空洞。
「在看守所，不代表不能用手機」
「我和範彪的照片，是你故意曝光出去的對不對。」
「蕭成，你才是那個情人節殺人魔，對吧。」
蕭成猛地握緊了拳頭，原本憨厚的眼神瞬間變得狡詐銳利。
「現在和我說話的人是誰？」
我攤了攤手。
「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
蕭成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你根本沒瘋？」
我冷笑著看著他。
「想利用我這個瘋子金蟬脫曉，不得不說，你的計畫很完美，隨便推出一個替罪羊，就把你這十年犯下的罪孽全洗清了。」
「但我告訴你，你所犯的罪孽，你永遠都洗不清。」
「那又如何，我的計畫已經成功了。」
蕭成獰笑著，慢慢向我湊了湊。
「沒人會去相信一個瘋子的話，情人節殺人魔已經死了。」
「你說的沒錯。」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被員警抓住的。」
我答道。
「你明明知道我是那個情人節殺人魔，為什麼不殺我？」
「你既然沒有瘋，為什麼又要幫助我完成計畫呢？」
蕭成雖然表面冷靜，但是心裡其實也沒底。
就算沒人相信我這個瘋子，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但他又不能在這直接殺了我，所以他還是強忍著憤怒問我。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快要死了。」
蕭笑了一聲。
「嚇唬我？」
「我警告你，最好把這件事咽進肚子裡，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咧了咧嘴。
「就像殺死你姐姐那樣。」
我的身體猛地一顫，四肢因為憤怒而劇烈地顫動。
隨後我突然開始大笑了起來。
「蕭哥，臨走之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我慢慢坐直身子，示意他把耳朵靠過來。
蕭成猶豫了一下，但一想到我在精神病院，手裡應該沒有兇器，還是把腦袋靠了過來。
我對著他低聲耳語了兩句。
他突然渾身一顫，猛地站了起來，滿臉驚恐，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笑著看著他，這正是我所期待的反應。
沉默了幾秒後，他突然猛地向我撲了過來。
「你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我向後靠了靠，他撲了個空。
門外的守衛聽到動靜，趕緊沖了進來，將蕭成按住，拖了出去。
我看著蕭成那雙絕望而又恐懼的Ṭůₐ臉，微微歎了口氣。
「姐姐，我終於為你報仇了。」

9
幾天後，我聽到了蕭成在家割腕自殺的消息。
李警官帶著陳醫生再次來找了我。
「蕭成自殺了。」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
「那天，你到底和他說什麼了？」
我聳了聳肩。
「我不記得了。」
李警官的表情很奇怪。
「我們收到了一份電子郵件，裡面有證據證明蕭成才是那個情人節殺手。」
「其實你早就知道, 對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說了一句：
「現在，一切都該結束了。」
或許我會永遠待在精神病院裡, 但是我不後悔。
我從來就沒有瘋, 姐姐的死的確令我悲痛萬分。
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查出這個兇手, 為姐姐報仇。
王浩作為當初的親歷者, 即使不是他親手殺死的姐姐，但他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所以我決定從他開始。
裝作一個精神病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每天都要面對自己的仇人。
我四處收集線索, 廣發帖子, 希望找出這個殺人魔。
很快, 範彪這個人就進入了我的視線裡。
范彪是個老光棍, 是我姐姐公司的清潔工, 整個人十分猥瑣好色Ṫū́ₘ，曾經有過強姦犯罪史。
更可疑的是，我經常能看到王浩和他偷偷聯繫。
一開始我以為他就是那個情人節殺手，但很快我就排除了他。
他雖然好色，卻十分懦弱, 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連環殺人犯。
但我逐漸發現, 除了我, 還有另一個人也在調查範彪。
他就是我的鄰居, 也是我的同鄉, 蕭成。
直到後來，我潛入了他的家中搜集線索，意外發現, 蕭成原來才是那個殺手。
他調查范彪的目的其實也是因為我。
在網上, 她發現了我一直在找他，再殺了我姐姐以後, 他感到了厭倦，便想擺脫殺手的身份。
但想徹底擺脫警方的懷疑, 就必須找到一個人頂罪。
也是在這時他發現了我, 於是決定利用我和範彪下一局大棋。
他一邊有意無意地在現實和網上向我散佈謠言, 增加我對範彪的懷疑。
一邊教唆範彪侵犯我。
目的就是讓我們自相殘殺, 他漁翁得利。
本來一開始我想Ţũ̂²直接殺了他，但如果那樣反而太便宜他了。於是我決定將計就計, 我要讓他在最得意的時候跌入深淵。
於是我假意勾引範彪, 卻遲遲不讓他得逞, 讓他心癢難耐。
另一邊對蕭成進行全方位的監視。
終於, 在教唆下ŧű̂ₖ, 範彪對我下手了。
我提前殺掉了王浩，把他藏在衣櫃裡, 然後又演了一齣戲。
我知道, 蕭成為脫罪, 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內。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我給了他致命一擊。
我之前是個醫生，我在他的水裡配置了一種藥, 那種藥會讓人死得無比痛苦。
同時我手裡也掌握著他的所有犯罪記錄。
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下，他終於承受不了自殺。
或許我這輩子都出不了精神病院了，但我並不後悔。
我看著手中姐姐的照片。微微一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