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青梅竹马

許願成真

高考後兩家聚餐時,竹馬突然摔了筷子。
他說他討厭我,還指著我的鼻子,叫我綠茶女。
我叼著韭菜盒子愣在原地。
不是,他有病吧?
明明是他說喜歡我,想快點長大娶我回家的。
不過,既然他不喜歡我了,那就算了吧。
我報完志願就全家搬去了東北。
後來,竹馬在頂著漫天大雪在我的新家門外站了一整夜。
我男朋友叼著冰棒站在房間裡,給物業打電話:
「歪,保安啊,快過來,K15 棟門外有人企圖碰瓷,凍死在我家門外面,你們可得一起攤責任嗷。」

01
我們誰也沒想到孟北城會在餐桌上發脾氣。
他媽媽只是說了句:
「高考後就不用擔心談戀愛影響學習啦。」
「趁著現在沒有學業壓力,你和苑苑過幾天出去旅旅遊,好好玩一玩。」
孟北城突然就生氣了,對著他媽媽怒吼:
「你能不能別總把我跟她聯繫在一起?」
「你知道她的真面目嗎?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接著,他一筷子摔到我最愛吃的紅燒肉上。
兩個媽媽精心準備了一下午的菜被砸得亂七八糟。
湯汁濺到了我的眼睛裡,疼得我趕緊放下嘴裡的韭菜盒子。
拽了拽我媽的袖子:
「媽媽媽媽,紙巾紙巾。」
孟北城的媽媽趕緊起身過來查看我的眼睛,回身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你是中邪了嗎?說的都是些什麼胡話?不是你自己從小就嚷嚷著喜歡許苑的嗎?」
「就連這房子也是你鬧著要換的,我和你爸磨了人家好久才買到苑苑隔壁,現在你這是發了什麼瘋?」
孟北城咬了咬嘴唇,扭頭瞥了我一眼:
「我喜歡她?她這種每天只會悶頭學習,屁大點事就要紅眼圈的綠茶女有什麼可喜歡的?」
「我說許苑,你這會該不會又要哭唧唧地裝可憐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狗屁的真面目,我還變臉武士呢!
我用紙巾捂著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打量著眼珠赤紅,呼哧呼哧喘粗氣的孟北城。
橫看豎看,他都像是條得了狂犬病的瘋狗。
我拍了拍媽媽的手,又沖爸爸搖了搖頭。
直接對孟北城的爸媽開了腔:
「趙阿姨,孟叔叔,北城哥今天情緒可能不大好。咱們這頓飯就吃到這吧?」
「我沒事的,眼睛有點痛而已,真的沒關係的,北城一向心直口快,他可能就是……單純的討厭我吧。」
我垂下眼,神情失落。
他們走的時候,孟叔叔臉色黑沉沉的。
估計孟北城回家是躲不過一頓皮帶了。
不過,那只能算他活該。

02
他們一家人走後,媽媽翻出生理鹽水幫我沖眼睛。
我爸在一邊分析了好半天,也沒想明白孟北城到底發的是什麼瘋。
媽媽一邊給我滴眼藥水,一邊嫌棄碎碎念的我爸:
「你那嘴是租來的嗎?一會不說話能怎麼的呢?他都那麼說咱女兒了,你還研究他?」
我爸慢條斯理的:
「哎呀,這孩子以前不這樣,突然發生這麼大變化,肯定有點原因。」
媽媽一把抓過爸爸的手機:
「我看看你怎麼研究的,你能研究明白個什麼玩意。」
說實在的,我也很好奇啊。
跟著湊上去看了一眼。
沒想到,我爸的搜索記錄壓根就沒往感情方面猜。
【突然性情大變是精神病發嗎?】
【什麼樣的心理疾病會讓人控制不住口出惡言?】
【如何讓家長意識到孩子得了精神病】
我對爸爸豎起了大拇指:
「爸,還得是你。我頂多是想讓孟叔叔揍孟北城一頓,你這是打算一步到位給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啊。」
爸爸撇撇嘴:
「我要不是個黨員,不能搞封建迷信,現在都得讓老孟找幾個道士驅驅邪。」
「誰家正經人前一天好好的,第二天說變臉就變臉啊?」
怎麼可能不覺得奇怪呢?
他以前明明從來不會給我難堪的。
去年,孟北城突然意識到他的成績跟我不可能考進同一所大學。
從那時候開始,他突然努力起來了,廁所牆上都貼著單詞表。
上個月,他還當著很多人的面,滿臉通紅地把一瓶子許願星塞進我懷裡。
我手欠,拆了幾顆,每張紙上都寫了句:
「希望苑苑和我永遠在一起。」
如果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的告白,我現在都不至於這麼詫異。
孟北城每天都堅持和我一起回家。
上周,他明明身體不舒服,還非要頂著大太陽,在校門口等我。
偏偏那天我弄髒了褲子,出去的時間晚了一會。
他也不早點走,就那麼一根筋地在門口等到中暑。
就算我們倆之間沒有愛情,多少也算是從紙尿褲到校服的情誼了。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發現,這個和我一起長大的竹馬,對我是滿腹怨言的。
既然這樣,那他為了維護我,和別人打的架,還有他每天踹在懷裡給我帶的熱牛奶,甚至是那些年掏空了小金庫給我買的禮物……
都是被迫的?
他怎麼不早說呢?
一個人真的能一裝就是十幾年嗎?
各種問題塞滿我腦子的時候,孟北城給我發來一條信息:
【出來老地方找我,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確認一下。】
我挑了挑眉。
就算他現在知道錯了,跟我道歉,我也還是不想輕易原諒他。Ţū⁸
但又實在好奇他到底為什麼突然在餐桌上發怒。
思來想去還是回了條資訊。
【你想說什麼就發資訊說吧,我怕見面你說幾句話就ƭũ̂⁰變身咬我,聽說打狂犬疫苗挺疼的。】
沒多大會,我看著他的回復陷入沉思。
這人可能真的是有點什麼大病,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許苑,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這些年你裝得真像啊,實際上你就是個心機婊。】
我撓了撓頭,壓下嘴裡的苦澀,直接把他微信拉黑了。
跨物種交流,難度實在太大。
我放棄。
這時候,我爸抱著一盤子西瓜晃到我房間:
「苑苑,根據我收集到的可靠消息判斷,我好像知道這臭小子為什麼突然變樣了。」
他身後跟著的我媽媽比我還激動,一直在催促他:
「賣什麼關子?你倒是趕緊說啊,現在你這嘴又金貴起來了?」
爸爸意味深長地笑了:
「他叛逆期來晚了……」
我歎了口氣,接過爸爸手裡的西瓜,給媽媽使了個眼神。
媽媽對我點點頭,扯著爸爸的耳朵就走了。
在爸爸的痛呼和求饒聲中,我默默關上了房門。
這下房間裡只有我自己了。
幾滴水砸在西瓜上。
這什麼破西瓜。
怎麼每一片都是又甜又鹹的。

03
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我們認識十五年,不是十五天。
孟北城包攬了我生命中很多第一次的體驗。
他不只是朋友,更像是我這十幾年人生中的一部分。
我曾經以為,我們終究是要在一起的。
他打球的時候只接過我手裡的水。
我也從不收別人送的禮物和情書。
有一次,他拉著我出去野餐,遇到毒蛇的時候,還是他堅定地替我擋了下來。
醒來後,他牽著我的衣袖,給我看他腿上的兩個洞:
「許苑,你說我這是不是也叫英雄救美。這話後面跟著句什麼來著?」
我看著他發白的嘴唇,心疼得直掉眼淚。
他那時候還在哄我:
「我沒關係的,這一口要是咬在你身上,那你這嬌氣小祖宗還不得哭個兩天啊。」
那個牙印還在他腿上,時不時地就讓我想起那個堅定站在我身前的背影。
可他如今就這麼突然轉了身,還對我們的過往唾了一口。
把對我十幾年的瞭解凝練出了三個字。
【心機婊】。
我抹掉眼淚,開始收拾這些年孟北城送我的東西,
十幾年,他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我找了個行李箱,一件一件的放進去。
合上箱子時,也順便封存了這些年的回憶。
情分這種東西,真是堅固又脆弱。
捨身相救的人,居然也會有惡語相向的一天。
不過,算了。
沒誰是必須跟誰在一起的。
我們共同走過很長一段路,以後,就分道揚鑣吧。

04
那個箱子是爸爸幫我送回孟家的,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只是鄭重地問我:
「苑苑,孟家那小子,你還喜不喜歡?」
喜不喜歡呢?
想到他,我眼前突然浮現的是那天飛濺在我眼裡的肉湯。
我一向戀舊,但更怕疼。
似乎並不需要再多想,回答脫口而出:
「不喜歡了。」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孟北城的聲音:
「看吧許叔叔,我根本就沒說錯。她現在就是個吊著男人的心機婊。」
我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冷聲開口:
「孟北城,這是第二次。」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挽著他的手臂,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像是要跟他嵌在一起。
孟北城皺了皺眉:
「什麼第二次?」
「你救過我,我給你留點面子。罵我一次兩次我不跟你計較。但是孟北城,事不過三。」
孟北城神情微滯,他身邊的白裙女孩倒是先嗤笑一聲:
「裝得還挺像的,這招叫以退為進吧?」
孟北城像是被她突然點醒了似的,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許苑,你果然是越長大心眼越多。」
認識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壓根沒長屬於自己的腦子。
我深吸一口氣,對我爸擺了擺手:
「不管這倆神經病是來幹嘛的,都弄走吧。」
「以後咱家不歡迎有病的人。」
我爸執行力一向很強。
他二話沒說,一把薅著孟北城的衣領,不顧他的掙扎就像拎雞崽子似的把他拎了出去。
那個掛件女孩跌跌撞撞地在後面跟著,臉上滿滿都是誇張的關心。
嘴裡還不停嚷嚷著:
「哎呀,你們怎麼可以這麼粗魯?小心小心,別傷到城城!」
女孩站在我家院子外面,正對著孟北城的臉輕輕吹氣。
我倚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她還是沒吹完。
爸爸站在我身邊陪我一起看,然後遞給我一個蘋果:
「這倆大精神病,好像在這演偶像劇呢。」
我抱著蘋果啃了一大口。
倒也不完全是惆悵,只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被薅完衣領,疼的會是臉。
孟北城就喜歡這個?
那我確實不會是他喜歡的類型。
在我面前演了這麼多年,還真是難為他了。

05
從這天開始,常有同學或是朋友給我發來偶遇他的照片。
我也是從他們嘴裡才瞭解到,原來那個女孩叫陶曼,和我們同一所學校。
還是非常出名的校園「女神」。
在我們都埋頭苦學灰頭土臉的時候,人家已經憑藉著一張穿校服的清純素顏照殺進自媒體賽道,成為小有名氣的網紅了。
他們兩個人談得轟轟烈烈,恩愛從線下秀到線上。
他帶著陶曼打卡了所有曾經和我一起去過的地方,見了我們所有的共同好友。
孟北城對所有問及我的人都只有一句話:
「我和許苑只能算是鄰居,不熟。」
我似乎都能感覺得到那些人告訴我這些事的時候,躲在螢幕後面的眼神。
有人憐憫、有人不平,有人竊喜,有人嘲諷……
哪來那麼多偶遇,無非也就是借著別人的嘴敲打我罷了。
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我在他心裡,並不是什麼特殊的存在。
說好了高考後一起去環球,他帶陶曼去了。
說好了只給我一個人單獨彈的曲子,他彈給陶曼聽了。
就連我以前親手給他畫的肖像,也出現在了陶曼家衛生間。
孟北城就這樣,一點一點把他自己從我的回憶中擦除乾淨。
後來,我也懶得應付他們了。
所以,在孟北城的狗腿子也打來電話時,還沒等他說話我就直接表了態:
「以後不用跟我說他的事了。我們本來就不熟,現在我搬家了,我們連鄰居也不算了。」
電話那頭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還有一聲尖細的驚呼。
很快,孟北城接過了電話:
「你什麼時候搬家的?搬到哪去了?」
他的聲音特別沙啞,還帶著顫音。
「許苑,你憑什麼說走就走?」
我翻了個白眼:
「傻 der,正常人的事你少管,有這時間早點去精神病院看看腦子吧。」
「許苑,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想讓我後悔對不對?」
「我告訴你,我是不會上當的!我絕對不會後悔!」
「曼曼對我特別好,她還很愛我,我說什麼她都聽……」
我實在不耐煩聽他這些無聊的事,直接掛了電話,拉黑這個號碼。
他後不後悔,關我屁事。

05
我把手機扔在一邊,癱在新家的沙發上,一邊打飽嗝,一邊揉著肚子。
「好吃也沒你這麼吃的,半尺道口燒雞,兩根紅腸!你還吃完就往這一躺!」
我媽數落完我,又伸出兩根手指,輕輕蹭了下我的頭髮,驚呼一聲:
「許苑!你這頭髮再不洗都能炒菜了!」
她帶著滿臉的嫌棄抓了張紙巾用力擦了擦手。
來自媽媽的憐愛在我始終宅家不出門的第十六天,終於消磨得乾乾淨淨。
「你趕緊去好好洗個澡,晚上跟我出去散步。」
「再躺下去,你那四肢都躺退化了!」
我還沒來得及和媽媽拉扯幾句。
我爸樂呵呵地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我女兒考上哈工大了,和你們家程真一個學校。」
「看,這就是我女兒,漂亮吧?」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順著我爸手指看向我:
「這閨女,長得真水靈啊。」
「還是姑娘好,文文靜靜的,一看就讓人喜歡。」
我的笑僵在臉上,對每一個誇我的人微笑點頭,整個人都麻了。
起碼給我個機會,把身上的連體鯊魚家居服換下來吧。
偏偏我爸還壓根就沒覺得我現在這個形象不好看。
別人禮貌性的誇一誇,他是真心實意的在點頭。
我臉都憋紅了,手指在衣服口袋裡撓來撓去。
抬頭還正對上一雙笑彎了的眼睛。
這人長得……讓我很想原地洗個頭。
具象化的長身玉立,清俊儒雅,像是港臺古偶劇裡走出來的男主角。
這算什麼?
盛裝打扮沒人看,蓬頭垢面遇帥哥?
我對我爸使了個眼神,暗示他我該去換衣服。
可我爸大概是收錯了信號,他沖我眨眨眼睛:
「苑苑啊,這是程真,也是哈工大的。你帶他去院子裡玩,你們年輕人更有共同話題。」
我家院子,連根草都還沒有。
這牽強的拉郎配讓我無助地閉了閉眼。
幸好,程真不只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他還懂我尷尬的處境:
「許叔,我爸前陣子弄了幾瓶好酒,我帶許苑去取一趟吧。」
我趕緊點頭直奔房間:
「好的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06
有些人,表面上穿得漂漂亮亮,實際上帽子下面的頭髮三天沒洗。
偏偏今天風還很大。
我捂著帽子滿臉懵地站在程真身邊,看他從後備箱拎出來兩瓶酒。
原來是這種取一趟啊?
從我家走出來,到門口的距離?
程真偏頭看見我愣怔的表情,又笑了。
他可真愛笑。
「他們老朋友見面,嘮起來就是沒完沒了,要不咱們轉一圈再回去吧。」
「我看你被圍觀的也挺不自在的,就找個理由把你叫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這是不是有點冒昧了?」
程真比我高很多,和我說話的時候微微彎腰,垂下頭。
那一刻我突然體會到了什麼叫美貌也是一種大殺器。
我暈乎乎地猛搖頭:
「不冒昧不冒昧。」
大意了。
一陣大風吹過,把我帽子吹跑了。
我們倆眼看著那頂帽子嗖一下飄到了馬路對面,中間還隔著來來往往的車流。
風吹跑的,不只是帽子。
還有我的形象,和尊嚴。
程真輕咳一聲:
「哎呀,我頭髮好像有點長了,想去理個發。」
「你要是沒別的事,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幫我給髮型師提提意見什麼的。」
我點頭的時候,心裡只有一個感慨:
這人實在是善良又周全。

07
吃晚飯的時候,程真的媽媽拉著我的手對我吐槽:
「你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他從小就人憎狗嫌,一張嘴就戳人短處,嘴又毒。」
「要是你們平時聊天什麼的他說話不好聽,你就告訴我,回家我揍他。」
我摸了摸剛做的髮型,又看了看滿臉無辜的程真,只當她這是對於自家孩子的謙辭。
可後來我才知道,他媽媽說得一點都不誇張。
程真ƭũ¹的嘴,真的就毒到唾沫星子落地上都能冒白煙。
他只是從來不對我嘴毒罷了。

08
我媽跟程真抱怨說我每天就在家裡宅著,剛搬來也沒個能一起玩的同齡人。
程真當時也只是略點了點頭。
沒想到他這人純行動派。
從那天開始,他只要有時間就會來找我,帶我出去逛吃逛吃。
怕我們倆單獨出去會尷尬,有時候還會帶幾個朋友。
每次見面,他們都會爭著給我介紹當地的吃的玩的。
有人排隊,有人在前面開路,有人在後面買單。
目標清晰,分工明確。
鍋包肉、鐵鍋燉、扒肘子,老式盒飯……
就算吃飽了,散散步之後還可以去人擠人的師大夜市,炫烤榴槤,順便喝杯西瓜汁。
或者去中央大街,搶兩根馬迭爾冰棒。
一個多月下來,我媽看著我胖了十多斤的體重,再也不催著我出門逛了。
如果不是孟北城也被哈工大錄取了,我都不敢想我會是個多麼幸福的小女孩。

09
報導那天,爸媽幫我打掃宿舍,他們倆嫌我礙事,打發我去買水。
我剛走出宿舍樓,孟北城身上掛著陶曼迎面走了過來。
他看見我的第一時間加快了腳步,注意到我落在他手臂上的視線後,連忙一把將陶曼撕了下來。
然後擋在我面前,紅著眼圈質問我:
「許苑,你為什麼說走就走,還把我拉黑了?」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報同一所學校?」
新生開學,宿舍樓下本來就人多。
他這幅質問負心女的形象本就已經夠吸引人注意ţṻ₍的了,陶曼還指著我尖聲質問:
「死綠茶,你是不是還想耍心機?」
「他都和我在一起了,你怎麼還想纏著他呢?我告訴你,你那點手段我門兒清,你以後別想再騙他!」
眼見被吸引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我搖搖頭歎口氣。
「要不你倆先對對口供?我都把你拉黑了,我還把和你關係好的所有人都拉黑了,她說我對你賊心不死,你覺得這事合理嗎?」
孟北城的臉騰一下紅了。
他剛要開口說什麼,又被我的下一句話定在原地:
「孟北城,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覺得認識過你,真的是件特別丟人的事。」
說完,我瞥了陶曼一眼,扭頭就走。
可我還沒邁幾步,手腕就被人死死拉住了。
「許苑,你給我說明白,什麼叫認識我丟人?」
「明明是你的錯,是你對我若即若離的,也是你踐踏我的心意!」
孟北城的力氣還挺大,我使勁掙扎也沒掙開。
就在我已經開始思考是該踢襠還是插眼的時候,程真來了。
「呦,這青天白日,大庭廣眾的,在這耍流氓呢?」
眾目睽睽之下,程真並沒有揮拳就打人。
他一把攥住孟北城的手腕,然後重重踩在孟北城的腳面上。
孟北城疼得嗷一聲,鬆開了我的手。
程真順勢扶住我,從袋子裡拿出一瓶帶冰的礦泉水,放在我手腕上滾了兩圈。
孟北城墊著腳後退兩步,狠狠瞪著程真:
「許苑,他是誰?」
程真一翻白眼:
「我是見義勇為的熱心校友。」
「不是我說你,誰家正經老爺們跟小姑娘懂手動腳的?」
他懟完孟北城,低頭湊在我耳邊:
「熟人鬧矛盾啊?」
我搖搖頭:
「不熟,就是以前的鄰居。」
見我這麼說,程真腰杆瞬間直了起來。
「我說的麼,他那德行,也不配往你旁邊站啊。」

他還揚著下巴,用鼻孔看孟北城: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她爸爸世交家的兒子,論輩分許苑得叫我一聲小哥。」
孟北城瞪圓了眼睛,可還沒等他說話,陶曼扭著小腰晃過來了:
「這位同學,你可能不太瞭解這個女孩子,她以前和北城很曖昧的,後來是北城發現自己被玩弄了才會見了她就生氣。」
程真微微皺了皺眉:
「你又是誰?」
陶曼抬手攏了攏耳側的頭髮,勾唇一笑:
「我和他們是同一所高中的,只不過我平時還要忙著拍照、跑商務什麼的,不常在學校裡出現……」
程真「嘖」一聲,打斷了她:
「你倆,是一對吧?」
陶曼眨了眨眼:
「也不算吧,就是還在互相瞭解階段,比較近一些……」
她說著話,還上前幾步,抬手想要搭上程真的手臂。
程真一條胳膊把我夾起來,帶著我飛快向後退了幾步:
「你離我遠點,味太大了,給我熏出毛病來你賠錢啊?」
陶曼愣在原地:
「什麼味道?我身上哪有味道?」
程真一撇嘴:
「茶味。你自己茶味多大自己心裡沒數嗎?」
「你在黃河上游涮涮腳丫子,全國人民都能喝著綠茶。」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扭頭就走。
邊走還邊嘟囔:
「學校這個招生應該不止卡成績,還應該卡一卡精神狀態。」
「這倆玩意扔精神病院人家都得嫌棄他們病得太重,萬一哪天在學校犯病,打人毀物的,多影響其他人名聲。」
「出去一說,我和精神病住過同一棟大樓,你聽聽,這好像話嗎?」

10
我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他牽了一路。
回到宿舍,我媽瞥了我一眼:
「讓你買水,水呢?」
程真晃了晃手裡的袋子:
「在這呢。」
我媽接過水之後打量著我的手:
「我還以為你晃一圈買了個人回來呢。」
程真嘿嘿一笑,鬆開我的手,拉著我爸出去了。
一直到我爸媽走的時候,我也沒問出來他們倆到底聊了什麼。
只知道從這天開始,我爸看程真就特別不順眼。

11
程真被我們整個宿舍親切地稱為:「保安隊長」。
吃飯他陪著,上課他接送,我們去校外玩他也帶著朋友跟在後面。
美其名曰:
「人多熱鬧。」
兩個多月後,我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說起他:
「這人閑得簡直不像一個正經大學生。」
電話掛斷之後,舍友趙苗咬著程真送來的草莓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就是怕你再碰到那個鄰居。」
「再說了,他這是在追你,你心裡沒數麼?」
趙苗抬手點了一下我腦門。
「你可長點心吧。他也要上課的,他們又沒和我們在同一棟樓,你以為每天接送你很容易嗎?」
她又晃了晃手裡拎著的水果袋子:
「你看,他就連買水果,都洗乾淨才送來,還一買就送整個寢室的,他不喜歡你,我把頭摘下來送你!」
我抱著手機,螢幕上是程真剛發來的消息:
【找到一家烤肉,是你上次提起來的那種雪花牛肉,週末要不要去嘗嘗?】
原來,他竟然是喜歡我?
我爬回床上,ƭù₉把臉埋進枕頭裡。
慢慢回想我們倆認識到現在。
突然覺得趙苗說的也對。
不喜歡的話,怎麼會記得我說過的那麼多小事。
這次的雪花牛肉,我也只是在吃烤肉的時候隨便提了一句。
我不是沒有感覺的木偶人。
但是,經過孟北城那一回,我是不太敢輕易往這方面想的。
萬一我又自作多情了呢?
當初的孟北城對我也很好,可然後呢?
不過,程真應該,不一樣的吧。

12
那天的烤肉我沒吃,想問的話也沒問。
只是給程真發了條資訊:
【家裡有事,不去了。】
他再打電話過來,我都只推說在忙。
水果零食我也沒再收,給他支付寶上轉了些錢,算是結清他之前送的東西。
趙苗見我態度堅決,直接把他剛送來的東西打包好又送了下去。
她回來之後對上我紅腫的眼睛,疑惑地撓了撓頭:
「你倆這是怎麼了?這麼突然呢?他惹你生氣了?」
我搖搖頭沒說話。
他沒做錯什麼。
我總不能說,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周日那天,我美滋滋地換了身新裙子,畫了全妝,準備確認一下程真的心意。
可站在飯店包廂門口,聽見程真的朋友問他:
「程哥,你天天圍著轉的那個小妹妹,是你小女朋友吧?」
「你是不是喜歡她?」
聽到這,我微微彎起嘴角。
沒想到,程真沉默了一會,只是涼涼地回了句:
「吃飯就吃飯,別亂開玩笑。」
「壓根就沒有的事。」
我站在那,好像被一盆涼水直接潑進心裡,慌慌張張轉身跑出了那家烤肉店。
許苑,你可真是蠢透了。
怎麼同一個坑,還會跌倒第二次呢?

13
我對程真單方面的冷戰持續了一個星期。
直到一周後,他的朋友滿頭是汗,跑過來找我:
「程哥和人起衝突了,你要不要去勸勸?」
「就是和那個,鄰居哥。」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過去了。
他只是沒喜歡我,但也確實對我很好。
再說,他和孟北城起衝突,也大概還是因為我的事。
萬一他被孟北城打壞了呢?
一路上,我心裡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
可沒想到,我到現場的時候,躺在地上的是孟北城。
程真生龍活虎地站在旁邊,手裡拎著條毛巾裹著瓶冰凍礦泉水按著額頭,嘴還沒閑著: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在這說三道四的,祖宗十八代的舌頭都讓你用了吧?」
「你看看你這抽抽巴巴像條餿毛巾似的死德行,晚上睡覺可千萬把被蓋好,我都怕你一個不小心跟耗子配上。」
「嘖嘖嘖,秤砣小小,說話屌屌。」
孟北城看見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苑苑,原來你還關心我。」
我腳步一轉,從他身邊繞過去,站在程真面前上下打量:
「傷哪了?嚴重嗎?」
孟北城在我身後大喊:
「許苑,你是不是又看上他了?」
「你就這麼喜歡玩男人嗎,還……」
他話沒說完。
程真把手裡拿著的毛巾塞他嘴裡了。
「這嘴,要實在是不能乾乾淨淨的,我現在就幫你塞馬桶裡好好沖一沖。」
「你這人就不適合在外面溜達,下水道才是你永遠的家。」
確定塞嚴實了,他轉過身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我受傷了,你看,我臉疼,手也挺,渾身都疼。」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幾個朋友突然圍了過來。
七嘴八舌,陰陽怪氣:
「疼啊,哎呦,哪疼啊?」
「當然是程哥的小心臟疼啦。」
「程哥,哥們幾個帶你去醫務室吧?」
「就是就是,人家小姑娘可扶不動你,兄弟來幫忙。」
程真皺著一張臉:
「苑苑,你看我多可憐,一方有難,八方添亂。」
他的幾個朋友嘿嘿笑起來,默契地向後退了一步。
最終,我一跺腳,還是上前一步,拽著程真去了醫務室。
把一群人的起哄聲甩在身後。

14
程真身上只是有點擦傷,卻被他表演得像要沒命了似的。
還拽著我的手死活不鬆開,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我不放,我就不放,我打了一架才讓你看我一眼,你得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就不理我了。」
我承認,我是個沒出息的顏狗。
看見他這樣子就很容易心軟。
也就沒去管被他牽著的手,只是垂下眼對他說: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超出做朋友的邊界了。」
「再這樣下去,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我沒說,我是怕他成為第二個孟北城。
程真皺了皺眉:
「可是,我本來不是只想跟你做朋友啊。」
「我想做你男朋友。」
撒謊。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冷笑了一聲:
「烤肉店那天,我去了。」
「我親耳聽見別人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你當時說的事,壓根沒有的事。」
程真愣住了,眨眨眼,沒說話。
我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也不喜歡玩感情遊戲。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但是我們以後還是別見面了。」
說完,我轉身向外走去。
這天的醫務室很安靜。
靜到能聽得到我壓抑的啜泣,和程真粗重的呼吸。
直到我關上門的那一刻,隱約聽見程真驚呼一聲:
「我想起來了。」
他跌跌撞撞地從後面追出來,抬手想拉住我的手,被我瞪了一眼,又委委屈屈地慢慢縮了回去。
「苑苑,不是那樣的,我不是說喜歡你是沒有的事。」
「那時候的意思是,他們還不能把你叫做我的女朋友。」
「其他的事嘻嘻哈哈也就定下來了,但是你的事,我想鄭重一點。」
「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叫他們幾個回來,你可以分開他們挨個審訊。」
「鞭子辣椒水都能安排。」
「絕對保證口供真實!」
他見我眼淚流了滿臉,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慌慌張張遞給我:
「我錯了,我該早點跟你說,我就是喜歡你。都是我的錯,你別哭啊。」
「要不,你打我幾下吧?打幾下能消氣不?不消氣的話,多打幾下?」
我拿過紙巾,拍開他的手:
「我才不打呢。」
程真眼巴巴地往我身邊湊了湊:
「那不打的話,還能送你去上課嗎?你看看那個姓孟的小狗東西,我才幾天沒跟你在一起,他就呲牙了。」
「他這次身上沒帶那個掛件姑娘,還走過來挑釁我。」
我白了他一眼:
「隨便你。」

15
後來的每一天,程真一覺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表個白。
他不止線上表白,線下也時不時弄點「浪漫」。
什麼無人機告白、快閃告白,擺滿地蠟燭告白……
還有一次吃飯吃到一半掏出一大堆玫瑰花,當著我的面給我來了個現場版插花。
結果走出去的時候還因為花束太寬卡門框了。
周圍人來人往,我和程真在門口堵著拆花束。
還要聽路人打趣:
「這年輕人就是浪漫哈。」
飯店老闆在旁邊一邊笑一邊指著門框:
「人家那花沒毛病,拿不出來是怪我了,門框做窄了。」
我忽然就很懷念以前那個正常的程真。
起碼,那時候我還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轉著圈的丟人。
十月底,哈市下了一場大雪。
程真在我家院子裡忙了一整天,給我堆了一個懷裡抱著愛心的大雪人,比我都高。
他還把送我的生日禮物藏在了雪人裡。
直到我向他攤開手,他才反應過來,這事幹得有多傻。
砸了,這雪人他堆了一整天,很可惜。
不砸,禮物還在裡面。自然化凍要等明年。
我們倆還對著雪人哈哈傻笑的時候,掃興的人出現了。
孟北城出現在我家院子外面,正要推門走進來。
程真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推了出去,鎖上院門,拉著我回了房間。
孟北城在外面扯著脖子喊:
「苑苑,我們和好吧,我不跟你生氣了,你別跟他在一起。」
程真撇了撇嘴,拿了個橘子剝開,細心扯掉上面的白線:
「這人有病。」
「上次我打他,就是因為他跟我說什麼你心眼多。開玩笑,我ṱū⁼家苑苑要是真有那麼多心眼,那是好事啊。」
「我當時就覺得這人有病,他那ťũ̂ₚ腦袋都不如後山的猴,也不知道怎麼考上的大學。」
我剛把橘子瓣塞進嘴裡,手機響了。
是換了號碼的孟北城:
「苑苑,你聽我說。你不能全怪我,當時,是陶曼告訴我,我向你表白,你不回應,是在吊著我。」
我很不想理他,但是……
「孟北城,你夢遊了嗎?你什麼時候向我表白過?」
孟北城急了:
「那瓶星星,我在裡面寫了表白。你當時說高考之後給我答覆。但是半個多月之後,我發現那瓶星星就在醫務室的垃圾桶裡。後來我是和陶曼說了這件事,她才幫我分析出,你就是在逗我玩。」
我愣了一下,只覺得程真說得對,這個人確實腦子有病。
「孟北城,你送我的那瓶星星,是在學校門口文具店買的紙和瓶子吧?你猜猜,人家賣給你之後,還會不會有別人買?」
「你送我的那瓶,就在我爸送到你家的那個行李箱裡。」
「再說,當時高三,你讓我回應什麼?有什麼戀愛那麼急,就不能等到高考後再談?」
「至於陶曼,你認識我十幾年,你懷疑我的人品。你那時候才見她第一面吧?她說什麼你都相信。」
「這麼看來,我們的交情也確實淺薄,還是別聯繫了。」
我掛了電話,又拉黑了這個號碼。
身邊的程真長出一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是有什麼誤會呢。」
「原來對手如此弱小,我都不屑於承認他是我的對手。」
有時候,談個臭屁的男朋友也挺無助的。
我瞥了他一眼。
程真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嘴,對我眨眨眼睛。
那雙眼睛可真好看啊。
完了,他好像知道該怎麼用自己的優勢拿捏我了。

16
大雪下了一整夜。
孟北城也在我家院子外面站了一整夜。
一覺睡醒,我往窗外一看,兩個雪人。
程真沒走,他在廚房陪我媽包餃子。
我媽看見我,沖窗外揚了揚下巴:
「打算怎麼解決?」
「總不能讓他真凍死在外面,老孟畢竟跟你爸是朋友。」
我還以為我媽想叫他進來。
沒想到她話鋒一轉:
「要不,找個鐵鍬拍暈他,直接送醫院去吧。到時候問起來,咱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程真放下手裡的麵團:
「苑苑,你想見他嗎?」
我搖搖頭。
他擦了擦手,鄭重點頭:
「那交給我吧。」
我媽還以為他要本人出去和孟北城 PK,剛擺出阻攔的架勢。
結果程真掏出手機:
「歪,物業嗎?K15 棟有人在外面站一宿,他可不是業主,看這樣子八成是碰瓷的。這要是真凍死在外面,你們可得攤責任嗷。」
他和物業拉扯完,放下手機,去洗了手之後又拿起麵團。
嘴裡還碎碎念:
「現成的物業保安不用,那物業費不是白交了嗎?」
「物業不處理感情糾紛,可能也弄不走他。但是他們肯定怕有人在這裡面凍死。」
「好歹認識一場,可別在咱家門外出人命,怪晦氣的。」
我回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有幾個保安圍著孟北城,在勸說他離開。
那沒事了。
我拖了張凳子在一邊看他們包餃子。
程真把他包好的餃子擺在我面前:
「從小我媽就告訴我,包餃子好看才能娶漂亮媳婦。你看看,我從小就開始努力,就是為了長大能娶你。」
我爸氣呼呼地打斷了他:
「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麼娶不娶的?還早呢。等你們畢業再說吧。」

17
從這天起,我再也沒見過孟北城。
我和程真每天上課下課,逛吃逛吃。
每一天遇見的都是高興的事和更高興的事。
一直到快畢業的時候,我們的生活才來了點小波折。
也不知道陶曼發的是什麼瘋,拿著一根兩條線的驗孕棒拍了短視頻。
口口聲聲控訴我插足他們的感情,企圖勾引孟北城拋棄她。
還截圖了孟北城給我發的資訊和微信,把我以前送給他的禮物逐一拍圖。
視頻下面,一面倒的都是嘲諷她的聲音。
【不是吧?你男朋友單方面騷擾,關人家什麼事?】
【你只看得見你男朋友發信息,看不見對面的大紅嘆號嗎?】
【我見過你,上次有人站在你們身邊,就被你懷疑要勾引她男朋友。神神叨叨的,看起來不太正常。】
【只有我覺得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嗎?對方真沒錯的對話,她怎麼沒找別人呢?】
【蹲,等結局。】
我沒給她利用這件事炒熱度的機會。
第一時間就報了警,接著整理時間線,發帖逐條反駁陶曼的說辭。
不是誰先拍視頻,誰就有理的。
網友也不是傻子。
從那以後,她做引以為愛的自媒體事業算是毀了。
精神不正常的,除了她就只有孟北城。
孟北城替她陪了我一筆錢之後,居然真的和她辦了場連親友都沒參加的婚禮。
還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婚禮那天,孟北城還給我發了條信息:
【抱歉,我不能再等你了,我不能再對不起她。】
我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在和程真一起玩遊戲。
程真把下巴放在我的頭頂上,瞄了一眼螢幕後冷哼一聲,把遊戲手柄扔在一邊,直接擋住了我的眼睛:
「不理他,這人腦子不正常。」
我眼睛眨了眨,睫毛好像掃在程真手掌上。
「我就是打算直接拉黑,我又不喜歡他。」
臉頰傳來一點點輕柔的觸感,一觸即分。
「我知道,苑苑喜歡好看的,像我這樣的。」
厚臉皮。

18
我畢業典禮那天,程真他爸爸約我們全家一起吃晚飯。
到了包廂,他突然拿出一條黑布。
「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我眼睛都瞪大了。
他什麼時候學的?居然玩得這麼刺激!
我任由他用布條擋住我的眼睛,坐在椅子上等下一步。
灼熱的呼吸粗重了些,又逐漸湊近。
我揚著脖子好半天,肩膀都酸了,程真卻好半天都沒動靜。
問他幾遍,也沒聽到他的答覆,只是能感覺到他還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不耐煩地一把扯下布條,睜眼一看。
程真手裡攥了個小盒子,緊張得滿臉通紅,腦門都是汗。
「這什麼東西?」
程真咬了咬嘴唇,滿臉凝重地往前一送:
「苑苑,我工資卡在這裡,咱家房子也寫你名,登記之前可以先公證忠誠條款,通訊軟體隨便你查,保險受益人也都是你。」
「我把我整個人和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
我點點頭:
「然後呢?」
平日裡伶牙俐齒的程真這次幾次開口,卻都沒說出話來。
險些咬了舌頭。
手忙腳亂地摳了好一會,才打開盒子:
「所以,苑苑,嫁,給我吧。」
盒子裡是一枚戒指,皇家藍的方形主石,正是我前段時間之前刷短視頻的時候,覺得特別好看的那一款。
這些年來,他一向細心。
只要是我喜歡的,哪怕只是隨口一說,他都記在心裡。
然後想方設法地送到我面前。
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這些年他陪我笑,看我鬧,懂我的小心思,滿心滿眼都是我。
而且他還有腦子,不管什麼人挑撥,他也都只信我。
如果是和他共度一生的話,我想我是願意的。
可我還沒來得及點頭,身後就傳來我爸的聲音:
「嫁什麼嫁?還沒畢業呢!」
「老程,你沒女兒,就讓你兒子來拐我家的女兒?你看這像話嗎?」
「哎呀老許, 你看你,倆孩子結婚,你不是也多了個兒子嘛,你不虧嗷,不虧。」
我趁他們沒注意,伸出手指直接穿過戒圈,湊在程真耳邊輕聲說:
「答應你啦。」
孟北城番外:
我真傻,真的。
我明明從小就認准了許苑,許苑以前也從來都不理別的男生。
她明明曾經只對我一個人好。
可我怎麼就鬼迷心竅,信了陶曼的鬼話呢?
她和那個程真結婚那天, 我抱著大女兒,推著小兒子,站在門外看著她從婚車上走下來。
她穿婚紗的樣子真好看。
和我以前幻想過的一樣好看。
她身邊站的那個男人真礙眼, 笑得賤嗖嗖的。
讓人看著就煩。
孩子哇哇哭的時候, 我下意識想要躲起來, 又想著,她能不能順著哭聲,看見我。
可鞭炮聲, 禮炮聲很快響起。
平時哇哇嚎個沒完的孩子這下也不哭了。
偏偏這時候, 陶曼還跑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你就是賊心不死,惦記那個許苑!」
「你還要不要臉啊?抱著孩子過來看別人老婆!」
我把孩子往地上一放, 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你才是那個喜歡騙男人的心機婊!」
「當初就是你假裝幫我分析感情問題, 我信了你的邪才會誤會苑苑。」
「現在你讓我娶你我也娶了, 我已經負責任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陶曼捂著臉, 冷嗤一聲:
「我是糊弄你了, 但是說到底, 你不是也沒覺得她會喜歡你嗎?」
「你讓我幫你分析的時候, 又沒提她都送過你什麼,也只說了你自己的付出,我以為你只是一頭熱不正常嗎?我哪知道她以前對你還挺用心的啊?」
「哎呀,手織的圍巾,還有那麼精緻的手錶,好幾大本筆記, 這種心意你看不見,你信只見過兩面的我, 那不是活該嗎?」
我氣得說不出話,只能看著她攏了攏亂糟糟的頭髮。
昔日那個「清純校花」現在像瘋婆子一樣。
陶曼牽過孩子, 又從我手裡拿走嬰兒車, 嫌棄地撇了撇嘴:
「孟北城,你高中時是個懦弱的學生, 上大學後是個三心二意的爛人, 現在,你不甘於現狀,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根本就配不上人家許苑, 別妄想了。居然還跟我動手, 那你連我都配不上,我們離婚吧。」
她曾經曼妙的身材現在發福得不像樣子,一扭一扭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站在喧鬧的城市中, 卻只覺得渾身都涼颼颼的。
我曾經擁有一切,可現在,我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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