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春寒

军校里的优等生是个 S 级 Alpha。
他和别人放出狠话要将我这个 Omega 中的高岭之花弄到手。
可当他上了床，我却笑：
「忘了告诉你，我是 Enigma。」
「谁 0 谁 1 不一定。」
1
最近实验室很忙，回来的时间都晚了些。
没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现在都半夜了。
我压了压帽子，路灯开得太大，让我眼睛有些不适。
几辆豪车呼啸而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音，在前面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停住。
为首下来的是一个少年。
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在路灯的暖光下露出了异常完美的锁骨线条。
我愣了一下，随后认出来这个人。
学院机甲系首席，程野。
不想招惹。
我低了Ṭúₓ低头，想快步走过的时候，却蓦地听见了我的名字：
「赌不赌？两个月，谢予寒绝对不能自拔。」
「到时候老子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程野笑得嚣张极了。
「那是！我们野哥，那可是帝都一众 Omega 的梦中情人。」
「高岭之花？呵，再高岭不就是个 Omega。」
我在这个学校的知名度挺广的，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榜单——
《论学校最难追的 Omega》。
我不是 Omega，却莫名其妙上了这个榜单。
旁边的人随声附和，更让中间的人高兴了几分。
早就听闻……帝都程家公子是个玩世不恭的主。
没意思。
我快步走过了他们几个。
最近是我的易感期，最好不要接近 Alpha 和 Omega。
刚刚的程野……栀子味道的信息素。
蛮好闻的。
2
我本以为那个只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们的玩笑话。
第二天，却在实验室的大厅里面看到了程野。
他没有昨天晚上那种桀骜不驯的模样，整个人穿得整整齐齐——
甚至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
我想着，这人应该是看到了我乱填的理想型——
整洁干净、少年感。
我刚迈进实验室的门，程野便拿了一束玫瑰花径直走过来。
我看着他的腰，程野的身材很好，是典型的公狗腰。
我戏谑地想着。
看起来真好——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我便愣了一下。
妈的……最近真是易感期。
他在我面前站定，垂眸看向我，轻笑：「谢予寒。」
比玫瑰味更先蹿入鼻腔的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胡乱释放信息素。
我有几分不悦，易感期的原因让我下意识离他远了点：「这里是实验室，同学。」
腕上的手环发出震动，提示现在的信息素含量过高。
程野耸了耸肩膀，快速地将距离拉近，将那束玫瑰花近乎强硬地塞到我的手上。
他低声道：「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记得联系我。」
他没等我说一句话，转身便出了实验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那个传闻——
程野，人如其名，是整个学校最野的学生。
3
当众表白，玫瑰成群。
足够让所有 Omega 心动。
我眯了眯眼，将那束玫瑰花连着纸条一起丢进垃圾桶。
但是可惜了，我不是 Omega。
我将手套戴好，径直走进了实验室。
里面的实验模型已经处理好了。
老师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笑道：
「ƭù₋听说今天有个小伙子追你追到实验室了？」
我的老师，是帝国境内科研领域为数不多的 Beta 带头人。
也是因为他是 Beta，我才进入这个实验室。
我的 Enigma 体质，也是因为老师得以遏制。
我揉揉眉心：「老师，你别打趣我了。」
老师切了一声：「反正你是 Enigma，就算他是 S 级 Alpha，你也在上面。」
自从老师和老师的爱人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似乎就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我笑笑：「我不喜欢不干净的。」
老师立马板起脸：「你又没问过，哪里知道人家干不干净。」
「行，下次问问。」
4
晚上出了实验室，已经深夜了。
最近出了一大批腺体改造的违法手术，实验室也因为这个忙得焦头烂额。
我从贩售机里面买了瓶水，转身便看到了程野。
他倚着他的摩托车，站在路灯下。
他在抽烟，烟的火光明明灭灭。
我眯了眯眼睛，强光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适。
而程野，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将烟快速掐灭，便向我走过来。
「谢予寒。」
栀子花的香味袭来，我的易感期再次扑了上来。
我其实在大多数 Alpha 和 Omega 面前都能忍住……无论他们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可是在程野面前Ţŭ̀₊，颈后的腺体不知道怎么了，总会多了几分……原谅我用这个词——
放浪。
我往后退一步，警告道：「你能离我远点吗？」
程野愣了愣，随即挑眉，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近。
「怎么了？到日子了？」
他轻笑，喉咙里面压出笑意。
颈后的腺体有点痒。
我攥了攥拳。
你他妈才到日子。
老子要不是忍着，现在就能吃了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抑制环提醒它的容量只剩下二分之一。
那是老师专门为我做的。
满了的话，要换Ṱũ⁵新的。
「程野，你想做什么？」
在有几分萧瑟的秋风中，我见他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他似乎有点惊讶：「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没说话，他便又上前一步：「你怎么会知道我？你喜欢我？」
在他第一次对我造成影响的时候，我就去查了他的资料。
程家公子，往祖上数三代都是浪子。
浪子回头的传闻，我可不怎么信。
他和我差不多高，此刻两个人贴近的距离比起压迫更像是暧昧。
「有病。」
我打了个寒战。
随后就感到了浓郁的栀子香迎面扑来。
这人，脱了衣服给我披上。
手环激烈地震了震，提醒我现在信息素过载。
它释放的微电流将我从易感期的深渊中揪了出来。
我抓住他的外套，扔回他的怀里。
冷冷地警告：「程同学，别多管闲事。」
我转身离开，背后的人的视线却紧紧盯着我那个手环。
程野意识到，面前这个冷冰冰的 Omega 能忍住，完完全全是因为那个手环。
他笑道。
摘掉，就好了。
5
程野在践行他说的话。
一个星期，一三五玫瑰，二四六月季。
周天在研究所整天黏着我。
他虽然是机甲系，但机甲系和机甲研究系不过隔了一栋教学楼。
他的摩托几乎天天到我们这边报到。
老师也似乎被他的诚心感动了：「予寒，你要不就给他来一针新研发的抑制剂，一天天的，这研究所都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老师，你别打拿他试药的主意。」
我甚至都没发现，我的话中，隐隐有了维护他的意思。
老师贼兮兮地开口，随后被我一记眼刀强制转了话头：「他不是身强体壮……你好几个学弟都和我说了这事，让他少放点信息素。」
我抬了抬眸子，看向坐在外面的程野。
无奈：「我也不想，和他说了好多次。」
这是真的，我和他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他，别来纠缠我。
但程大少好像没听到似的。
他朝我笑：「我喜欢你就行了。」
程野是断眉，笑起来都是风流的意思。
我看向旁边——
老师的目光有点责备了。
我叹了口气，往外面走。
程野一看我来就笑：「予寒。」
我冷冷地打断：「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没到这个程度。」
「你要怎样才能不纠缠我。」
我不习惯于任何一段亲密关系，几乎是一有苗头，我就会把它立马掐灭。
正如现在——
面前的程野脸上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他认真思考了半晌之后，将眸子抬了起来：「你陪我去一次酒吧。」
他眼睛笑了起来——
有点像狐狸。
不过是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证明一下他确实完成了赌约。
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应下来：「好。」
我迈步回实验室：「到时候发一下地址，我自己过去。」
6
程野掐的点很好。
几乎是我下班的一瞬间，我的手机就弹出了程野发的位置。
下面是一个很可爱的他自己的 Q 版贴图。
字是：【老婆，快来。】
这次的易感期持续得有些久，都半个月了还没过去。
我老师说可能是我最近出现了契合度高的人，易感期来得比较长。
我换了个新的抑制手环，是新款，容量大，但是外观不是很好看。
连带着，里面的扣子设计也不是很牢固。
7
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酒吧。
更类似于私人会所。
和侍应生说了名字之后，她很快就带着我七拐八拐到了最里面的包厢。
今天的程野，信息素好浓。
我没打开门，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味。
幸好今天戴了新的抑制环。
我抬了抬眸子，将门推开。
里面信息素的气味交织，我不由得皱了眉。
见我进来，似乎整个场子都安静下来。
里面的光陆离，我有几分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程野似乎显露出了他的本性，他的衬衫开了两个扣子，将后颈的腺体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栀子花香气扑面而来，手上的手环容量在顷刻便到了一半。
他在赤裸裸地勾引。
8
程野朝我招手，他嘴里的烟燃着：「予寒，过来。」
我扬了扬眉毛：「我说了很多次，我们还没熟到这个程度。」
几秒后，我补充：「烟，也掐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最后是他败下阵来。
他笑笑，语气里面是纵容：「好，谢学长。」
他乖乖地将烟掐灭。
我朝他那边走去，坐得离他有小半个人远。
「我不用做别的吧。」
程野勾住我的肩膀，强势将我拉到他身边：「来了就玩玩？」
我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酒瓶子：「你确定？别玩不起。」
我在进研究所之前，是出了名的爱玩之人。
Enigma，ABO 三种性别我都能驾驭。
程野愣了一下：「那当然，来。」
说真的，一群世家公子哥聚在一起，玩的居然是真心话大冒险。
程野说了话，场子便活跃起来。
众人推搡着让我转瓶子。
我将手一旋转，便知道下面可能有类似模拟磁场的装置——
手腕稍微带点力，那瓶子便悠悠地转，最后停在了程野面前。
「woc，不是吧野哥。」
「今天这么背？」
「嫂子刚来——」
还没等这人说完，我就飞过去一记眼刀。
我țū₈沉声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程野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这个专门用来整我的瓶子会被转给他：「大冒险吧。」
我笑道：「那脱一件衣服。」
程野这次脸色更难看了，他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白衬衫，上面的领带还没好好打。
「别玩不起。」
程野看着我，耳廓染上了绯色，他皱眉看向我：「脱就脱。」
那白衬衫被他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下，露出了里面的肌肉。
像是泄愤一般，他将那件脱下来的衬衫用力扔到我怀里：「帮我拿着。」
我攥了攥拳，手上的衬衫好像是在发烫。
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
手上的手环震动，我咬着舌尖，直到尝到一点血腥味——
「失陪一下。」我起身去了洗漱间。
9
凉水浇到脸上，我的神志堪堪找回了一丝清明。
我没关紧门，外面的声音从门缝里面传过来。
「我就说，谁能扛住我野哥。」
「进来的时候冷冷清清，野哥脱了件衣服他就欲火焚身。」
「不过他真敢玩，一群 Alpha 群狼环伺，他还敢这么搞。如果不是个 Omega，他这个人我肯定认识一下。」
我听到程野制止的声音：「喂喂喂，朋友妻不可欺。」
「动真心了？」
后面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
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抑制环，上面的信息素容量已经到了 3/4。
应该能撑到走。
10
从洗漱间出去，那些人很快就招呼我坐下。
程野笑着：「我就不信这次还能转到我。」
我暗自好笑。
拨动瓶子，那瓶子于是又晃晃悠悠地在程野面前停下。
程野脸黑了几分，他看向我：「你是故意的吧。」
我无辜地摊了摊手：「运气问题吧。」
我学着他几个朋友叫他的样子，歪了歪头：「野哥？你应该不会赖账吧～」
程野耳朵的绯红蔓延到了脸上。
他抱着手臂：「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旁边的一众都叫了起来。
「刚刚大冒险，现在真心话，怎么说。」
「都脱了一件，再大冒险就有些不礼貌了。」
我笑笑：「行，真心话。初次？」
周围都是一片吁声。
他像是被点了引星的火药：「我肯定不是！怎么可能？」
我冷了冷眉眼：「哦。」
「继续吧。」
玩了几轮，那瓶子像是和我绝缘了，死活不对着我。
程野眸子里面显出几分烦躁：「我来。」
像是泄愤一般，他将那个酒瓶用力一转。
七转八旋，终于对准了我。
程野终于咧开一个笑容，他得意地看着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旁边一群人吵开：「大冒险！大冒险！」
「这种游戏真心话有什么意思。」
……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野咧嘴笑了起来：「大冒险是吧。」
他指着我手腕上的那只手环：「摘了这个。」
我皱了皱眉：「换一个吧。」
「这怎么能换？」
「别玩不起啊，谢学长。」
我环顾一圈：「我怕你们吓到，我罚酒可以吗？」
程野可不管这些，他直接箭步上前，栀子花香在瞬间溢入鼻腔——
他直接将手环扯掉了。
那手环是新设计的外观，还没完善。
所以就算程野这种完全没有见过的，也很容易就扯了下来。
锁扣啪嗒解开，随后掉在了地上。
它滚了两下，最后被程野用力踩成了碎片。
我的信息素的气味立刻溢满了整个空间。
我的信息素，是罂粟。
失去了限制的易感期翻涌而上，很快将我整个人都吞噬。
整张脸都在发烫。
程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还不快出去。」
那群人便作了鸟兽散。
临走还留下一句：「野哥，这人信息素真得劲。」
程野抬眸看我，轻笑：「谢予寒，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发情期的 Omega，不用我说吧。」
「老子有点ŧŭ₌喜欢你，要不你就跟了我。」
「我养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谁在这种场景表白啊，有病吧。
我皱了皱眉毛，尽全力压下自己的炙热感受：「是我该说，你快出去。」
我用指甲刺进肉里，试图换一丝清明。
程野却比我更快一步。
他攥着我已经开始渗血的手的手腕，凑到唇边。
屋子里面的栀子花信息素气味越来越浓，他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着血珠。
信息素交汇，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落在唇边的一丝血迹。
被踩坏的手环依旧嗡嗡震动着，好像在提醒我要清醒一点。
我又踩了一下，直到手环彻底报废。
啧，清醒不了一点。
11
没等我反应，程野将我打横抱起，直直地压在了沙发上面。
他的手撑在两边，看着我的眸子炙热。
栀子香味和罂粟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气味勾勒、相亲。
Enigma 的掠夺本能疯狂作用，面对欺身在我身上的程野，下意识地暴虐。
我舔了舔唇。
程野看着我的眸子染上几分欲望，想将我翻过身来啃咬我身后的腺体。
「呵。」我低笑出声。
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旁边的酒桌凌乱，我去厕所的时候，程野将他的白衬衫再次套了起来。
只扣了最底下两个扣子。
我喘着粗气，热意像是要将我溺毙。
「你穿了，还赖？」
我拿起旁边桌上没有倒完的红酒瓶，将它淋在面前人的身上。
白衬衫很透，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有几分颓靡。
我笑得有几分呆：「现在好了……一样了。」
程野咬着牙，似乎是不服气这个位置，压抑着几分怒气：「谢予寒！」
一瓶酒很快就倒完了。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瓶口，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反手压在身下。
被我浇在他身上的红酒顺着纹路一点一点滴在我身上。
程野咬牙切齿：「谢予寒，我才是 Alpha。」
「我才是上面那个。」
我有点不理解他的话，身后的沙发软得有几分过分。
舒适更让人有野性的欲望。
我温和地笑笑：「忘了告诉你，我是 Enigma。」
「现在，上来，自己动。」
12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
昨天晚上——
我上了头之后，面前的人就总是喊疼。
不得已我将他抱到了包厢的里间。
里面是个小房间，在进来的时候，床边的栀子花开得漂亮。
现在——
栀子花瓶被打碎，水漏出来，而花朵也被碾成了泥。
但还是美的。
程野面朝着枕头睡着，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面。
空气中的罂粟花香和栀子花香像是两朵融融的云，靠在一起。
我蹙了蹙眉，懊悔自己没管住自己。
程野顺毛的样子，和他平时的样子差得很大。
平时像是狼狗一样，谁来都要啃一口，而现在整个人变得温顺起来。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发质很好，像是软软的绒毛。
他蹭了一下，旋即睁开了眼睛。
程野的眼睛是通透的浅栗色。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像是要发出光来。
13
在我愣神的瞬间，他就已经拍开我的手。
恶狠狠：「谢予寒，我——」
没等他说完，我便伸手挡住他的嘴：「小孩子别说脏话。」
我长程野两岁，这话倒是没叫错。
程野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将我的手甩开。
两相沉默之间，我低了头，哄道：「昨天是我的问题，我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程野定定地看了几眼，随后将头偏了过去。
他的语气称不上好：「我回去就把标记洗掉。」
洗标记。
这相当于羞辱了。
这意味着面前的人不认可你。
只有发情期失控的人才会找一个——
说白了，其实程野的意思是，我不过是只鸭子。
我声音有几分发颤：「我会当真的。」
程野挑眉，不服输道：「本来就是真的。」
像是一盆凉水直接浇到了头上，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我压了压嘴角，将心脏里那点涟漪压下：「如果你后面洗不掉，可以来我研究所，我可以帮你。」
程野的脸色僵了一瞬，像是不适应我突然的冷漠：「我有病吗，去你那里。」
我吸了一口气，补充道：「按照约定，你以后不要纠缠我了。」
心里有种难言的难过：「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人。」
在客房服务的敲门声到来之前，我下了床。
将送过来的衣服在床上放好，我随意洗漱了一下。
我费尽脑汁，想说什么骂人的话。
可是最后犹豫好几次，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说了句：「我们契合度很高，但是可能性格不合适——」
「你以后，别再乱摘抑制环了。」
关门声极其温和地响起，直接将我们俩的关系斩断在了咫尺之间。
14
脱离程野的生活过得充实而安静。
不用烦心他的事情，像是甩掉了我的麻烦。
「麻烦」。
我有点惊讶于自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程野。
那件事发生的第一天。
我回实验室的时候，老师眯着眼睛：「哟，信息素平稳不少啊？」
我没在意他的打趣：「你那个抑制环，容量还是小了。」
老师咳了两声：「和我没关系，你情动的时候信息素释放量是正常 Omega 的四倍，正常 Alpha 的三倍。」
「正常人的大小，哪里能装下你。」
「不过你能这么快地平复下来，应该是因为那个叫程野的家伙吧？」
「他和你信息素的契合度，估计很高。」
我冷哼：「高有什么用？人家把我当鸭子，我上赶着倒贴。」
老师讳莫如深地眨了眨眼睛：「那可说不准，你知道吧，针对这种人，一般都是口嫌体直。」
「看你这么累，给你放个假。」
「不过你那个抑制环的钱记得打我卡上，最新款，一万八，给你抹个零，两万。」
15
放假也没什么用。
我在咖啡厅里面沉默地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家咖啡馆是研究所直属。
平日里，我不爱来这种地方。
咖啡ṱũₔ的热气升腾，咖啡馆里面开了信息素屏蔽器，这是我少有的在空气中闻不到程野那该死的栀子花味的地方。
老师知道我……因为这种事情烦心，所以特地放的假。
还给了这个咖啡厅的 VIP 券——
收了我 8888。
这老头真是掉进钱眼子里面了
颈后的腺体隐隐作痛。
程野牙口锋利得要命。
手上的痕迹到现在还没消，脖子上被咬的腺体栀子花气味深入骨髓。
我抿了一口咖啡想着，最多还有三天，最后的栀子气味也要散尽了。
这家咖啡馆今天开的屏蔽器似乎弱了。
加上手上的抑制环，才堪堪将这个味道盖了过去。
将咖啡杯放下的一刻，我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开着豪车飞驰而来的程野。
我似乎和他对视了，又似乎没有。
但只一瞬，我便看见了他副驾驶坐着另外的人。
真是孽缘。
不想看到的人下个转角就能看到。
可本来是直直地开过的车，却在咖啡馆门口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
我看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将车停在咖啡馆门口，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手放在刚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的腰上。
呵。
我心里泛了酸意，却又压制了下去。
16
我往后靠了靠椅背。
百无聊赖地揣度着不远处程野的想法。
耀武扬威？
扬着他的爪子，就是要压我一头。
我抿了抿唇，敏锐地在空气中闻到了罂粟的气味。
不是我的气味，我瞥向在不远处落座的两人。
更像是他带来的那个……Omega 身上散发出的气味。
在这种场合都能有气味，是个极品 Omega。
我没再看他们，重新将视线投向外面。
不干净的小孩子，好无聊。
我径直出了咖啡馆。
是以也没有看见程野一直若有若无放在我身上的余光。
还有见我起身时候陡然攥紧的拳头。
17
到了隔天上班，我才发现那个 Omega 是实验室新来的助理。
是以程野又开始天天来研究所。
正如当初追我一样。
谣言也开始传得神乎其神，十几个版本，每一个都对得上些真实细节。
我有点烦躁，但是更烦躁的事情是澄清。
最烦的是，似乎那个小 Omega 迫切地想舞到我面前。
我费尽心思避开，她却刻意加班。
甚至拉着程野来找我要个说法。
我印象中的程野，是不会纵容一个人这样的。
他不羁，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孤傲。
和「乖」这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而现在，他乖乖地被拉着。
旁边一群吃瓜群众。
我垂眸看她：「想要什么说法。」
那个 Omega 是娇小型，我 188，她才堪堪到我肩膀。
我突兀地想着：以前我的理想型就是娇小型的 Omega。
小姑娘的视线气鼓鼓地在我和他之间穿梭：「你和程野，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抬眸看向旁边的程野。
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几分不耐。
「没什么关系。」我解释道，「可能是以前有什么误会。」
「对吧，程同学。」
程野站在一旁，随着我的话音皱了皱眉。
他咬着牙反驳：「不是误会。」
面前的小姑娘愣了一下，却只向我求证：「真的吗学长？」
我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嗯，只是以前他找我问我关于腺体方面手术的事情。」
「我是 Enigma。」
我眯着眼睛笑笑，「你看程野，是会屈居人下的吗？」
我轻描淡写地带过，完全忽视旁边人带着怒意的眸子。
他那么看着我，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误会学长了，抱歉——」
「没事，我有事先走了。」
在踏进实验室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小姑娘的惊呼：「程野，你捏疼我了。」
18
Omega 小姑娘在这之后就和我熟络起来。
我和她的相性不错。
可能因为着实是个很可爱的人。
譬如她曾经和我说有个帖子我是第一名。
然后贴了链接，是那个《论学校最难追的 Omega》。
等我点进去看，网页上飘着几个大字：【营销号害人，下次不要相信。】
再譬如她常常和我吐槽程野，甚至后面关系近了还说程野是不是不行。
说程野不肯标记他。
可能是没洗干净标记。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点。
过了一段时间，小姑娘说可能是腺体方面的问题，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去看看。
我皱了皱眉，犹豫：「最近，应该是他的易感期吧。」
Alpha 的易感期比较集中。
「我知道，所以我给他带了这个！」
小姑娘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枚跟当时我在会所里面戴的一模一样的抑制环。
闪着蓝光，是新的。
看着小姑娘殷切的眼神，我有些失笑，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最新的版本：「用这个吧。」
19
顺着小姑娘给的地址，我七拐八拐到了那家会所。
她说，最近程野易感期，似乎就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每个 Alpha 易感期都没有安全感，只是我没想到，程野到私人会所寻求安全感。
我陡然觉得我那句话是真没说错。
我将纸条递给侍应生。
他看了一眼那个包厢，脸色僵了一下。
「这个包厢？」
我低头看了看那张纸条。
没被水洇开，也没什么痕迹。
貌似就是这个包厢。
「怎么了。」
侍应生想了想：「那间包厢似乎有位公子哥最近易感期，上次进去一个 Omega 直接被扔出来了。」
我笑笑：「扔出来？」
侍应生像是不放心，再三确认：「你真要进去？」
我应了声，他便将我带了过去。
打开门。
扑面而来的栀子花香。
20
我顿了顿。
洋溢的栀子花香将刚过的易感期险些再次勾了出来。
我稳了稳心神，推开了房门。
直到看见那块沙发上的红酒渍，我才发现这是我上次来的那个房间——
他们都不打扫的吗？
里间那扇门是关上的，里面却传出了声音。
信息素的浓郁气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我走近了几步，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了暴怒声：「滚！」
门只是虚虚关着，是以我轻而易举地推门而入。
开门的声音响起，我脸上便被重重地扔了一个枕头。
「我他妈叫你滚，听不见吗？」
我迈步走了进去，便看到了程野——
他一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面，抱着枕头，紧紧蹙着眉。
他的安全感，来源于被子？
我心下生了几分好笑。
「你他妈不知道别人易感期——」
说到一半，他惊呼：「谢予寒？！」
我皱了皱眉。
但是他这个表现，更像 Omega。
Enimga 标记的人，无论 Alpha、Beta 还是 Omega，都会有类似于 O 的易感期。
我抿了抿唇，不悦道：「你没有做手术洗掉标记吗？」
眼前的人却已经循着我身上的罂粟气味的信息素过来了。
他被易感期折磨得很痛苦。
本能地找寻着我的腺体。
我将他推开，厉声：「程野。」
那人好像被魇住了：「我好难受……谢予寒……我好难受。」
「我真的要不行了，易感期好难受。」
「好难过，谢予寒，我好难过。」
「你都不在乎我，我和别人一起约会你也不在乎我。」
他像是泄愤吼道：「你不在乎我！」
直到眼泪滴在我手腕上的时候，我才惊觉——
程野抱着被子，居然哭了出来。
「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程野红着眼睛看着我。
馥郁的栀子味在一瞬间崩开，我被大力一扔。
柔软的被褥承接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
程野压在我身上，三下五除二迅速解开了我的领带。
他想困住我。
我迅速翻身，伸手去找他手上的抑制环。
刚摸到左手腕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声笑。
「你在找什么？」
我没说话, 程野的眸子已经眼眶猩红。
「在找抑制环？」
「我摘了。」
「我才不戴那鬼东西。」
他手指指向不远处的那个地方, 抑制环在那里断成了两截。
他铁了心要拉我沉沦。
我脖子后的腺体被诱导, 此刻也有种难言的痒意。
我沉了沉眸子：「我不想要你。」
「你想。」
程野抬眸看着我, 固执地重复道：「你想。」
他将信息素完全放开。
他是被我标记过的人，我们的契合度又高。
他的信息素本就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是 Alpha。」
「当个鬼 Alpha。」
21
同一个地方，同一种方法醒来。
旁边躺着同一个人。
我本能地不悦。
被诱导是每一个 Enigma 的耻辱。
我起身将衣服穿好, 将昨天晚上撕得七零八落的领带扔到垃圾桶里面。
程野的易感期过了, 整个人的信息素平复下来。
我从衣服的口袋里面找出抑制环戴上，上面的信息素水平很快地飙升到了 1/3。
我叹了口气。
这个改装的超大容量抑制环依旧是屁用没有。
我压了压眸子, 看向程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带着笑看着我。
我将领带夹随手别在衬衫上, 随后直起身子，将衣服扔给他。
「你收拾一下, 去研究所。」
他疑惑：「去研究所干什么？」
「洗标记。」
程野顿时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我, 眼神里面都是谴责和不解：「为什么？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抬腕看看表：「你看我说话像是假的吗？」
「你上次说的。」
程野愣了一下，很快就说：「我昨天……我昨天晚上都给你道歉了。」
我有几分脑袋疼。
昨天那么激烈, 我哪知道你道没道歉。
我垂眸，摆摆手：「那换个理由好吧, 你不干净。」
「行吗？」
程野攥了攥拳, 迅速穿好衣服, 他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我的脚步走。
等到了车旁边, 程野却突然抓住我的手。
22
他低声说了一句：「我是干净的。」
刚刚按了车钥匙,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是干净的。」
小少爷的耳朵红透了：「我不用洗标记。」
我沉默了一瞬：「你不用打趣我, 我知道你和他们打赌了。」
程野脸色苍白一瞬，随后抬眸看我：「你……你怎么知道。」
「路过。」
我将门打开, 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吧。」
「我错了。」
「我不该打赌。」
「我是真的喜欢你, 谢予寒。」
空气中的栀子花像是萎靡了下来, 连带着面前的程野都显得有几分颓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和那个 Omega 也没关系, 只是因为她的信息素像你, 我很想你。」
「你要和她道歉。」
「啊？」
「我一个 Alpha——」
我瞟过去：「人家没有义务做你的替身。」
程野立马就安静下来：「我知道了。」
我还是让程野上了车。
程小少爷兴致缺缺, 整个人都耷拉下来。
「我一个 Alpha，都甘愿做 0,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车呼啸而过, 停在了当时的便利店。
白天的时候, 这边全是阳光。
我朝着他笑：「野哥，打个赌。」
「两个月，我绝对让你……不能自拔？」
上调的尾音, 是和他之前一模一样的语气。
番外：意图不轨程小少爷 VS 老狐狸谢予寒
取快递的路上。
「刚刚那个 Omega 那么好看吗？」
程野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吃醋, 「没想到你是个水性杨花的 Enigma。」
程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谢予寒看他一眼, 指了指旁边的 Beta：「这个也好看。」
程野一秒炸毛：「再这么说不和你过了哈？！」
「小小谢予寒，居然敢骑在我头上撒野。」
程野瞪了谢予寒一眼。
谢予寒从善如流地去给程野取快递。
【您的快件包裹已出库。】
快递站的播报女声随着谢予寒的疑惑声一起响了起来：「大码女装……XXXL？酒红色高开衩？」
谢予寒狐疑地抬眸，猝不及防就对上了程野心虚的眸子。
「你买给你自己穿的？」
程野支支吾吾不说话。
很快在谢予寒冷漠的眼神中从善如流地撒起了娇：「老婆……老婆，好老婆, 你就给我穿一下，就穿一次好不好嘛。」
谢予寒默默扶了扶眼镜。
金丝眼镜后面的眸子有了考量，随后他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那你自己……给我看。」
程野的脸瞬间涨红，还想讲价：「不行, 上次已经干过了。」
「看不够。」
「怎么都看不够的。」
程野的眸子在那条他看了半年的暗红色裙子和自己的裤子之间来回穿梭。
「……你真的会穿吗？」
「当然。」
我穿着裙子，你北极拔草，很合理。
（完）Ṭù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