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火车就跟我冷战的竹马,和对面坐的女孩越聊越火热。
肖瑟嘴角噙着笑意,女孩的眼神愈发绵软。
突然,她好奇又略带试探地问我:
「冒昧问一下,你们是情侣吗?」
我刚要回答,肖瑟收敛起笑意,抢先回答:「不是。」
我愣了一下,轻声附和:「嗯,不是。」
1
寒假旅行,我和竹马一上火车就开始了冷战。
我靠着窗,他坐在我左边。
疏离得宛如对方是透明人,连多余的眼神交会都没有。
直到,半途中。
一个身材高挑,青春时尚的女孩上了车。
女孩一上车,就吸引了车厢里不少人的目光。
她穿着一件纯白的长款羽绒服,敞开着,里面黑色的打底装就像塑身衣一样,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火爆的身材。
长的却是一张文静柔和的脸。
化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又纯又欲,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推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目光四处搜寻着。
再看到我们这边的时候,眼睛一亮。
最后在我们对面的空位置坐下。拍了拍胸口:「呼,终于找到座位了,累死我了。」
肖瑟主动站起来,礼貌绅士:「我帮你放行李吧。」
女孩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了,小哥哥,我自己就可以的,不重的。」
在抢行李箱的时候却不小心摸到了肖瑟的手。
她脸一红,讷讷道:「那谢谢哈。」
冷脸了一路的肖瑟微微一笑:「不用谢,我看你没有朋友一起,一个女孩子出门挺不容易的,举手之劳而已。」
听到ťŭ̀⁶这里,我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我拉着行李箱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可没有举手之劳。
坐下后,两人开始聊起来,互换了姓名。
我也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林娜。
两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越聊越火热。
就像两只苍蝇,在耳边不断地发出嗡嗡声,不停地搅乱我内心的平静,肆意挑衅。
肖瑟彼时对我的冷淡,和此时对林娜的热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肖瑟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林娜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微妙。
我越来越烦躁,几次想借故上洗手间远离,却一直没找到插嘴的机会。
林娜突然看向我,好奇又略带试探地问我:
「冒昧问一下,你们是情侣吗?」
我终于不是透明人了么?
我刚要回答,肖瑟收敛起笑意,抢先回答:「不是。」
我愣了一下,轻声附和:「嗯,不是。」
2
肖瑟大概没想到我会顺着他回答「不是」,也愣了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否认和他的关系。
他脸色更冷了。
「秦笙!」
他加重了语气,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但又没说别的。
怎么他就认为,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定了娃娃亲的关系,只有他能否认,我就不能?
他觉得这段关系束缚了他,又何尝不是也束缚着我。
从出生就打上他未来妻子的标签。
我曾不顾自尊地喜欢他,是他一点一点把那些喜欢践踏成泥。
这段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我抬眸看向他:「你想我怎么回答?」
他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亦探究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语气轻松:「随你,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而不是在赌气。」
我呼吸一滞,本来不堵的,现在堵了。
他接着道:「毕竟……我只拿你当妹妹看。」
「……」
心绪一阵翻涌,我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好的,哥哥,别说了。
回神,恰好瞥见了林娜眼中的欣喜。
原来如此,这是看对眼了,是我碍事了。
算了,懒得解释。
肖瑟也不知道,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他嗤笑一声。
站起来,给我让了路。
3
我妈妈和肖瑟的妈妈是闺蜜。
两人更是同一天生产,肖瑟只比我大二十分钟。
我俩生下来定了娃娃亲,不是口头那种。
而是实打实用红纸写下了生辰八字,订下了婚约。
我们两家家境殷实,业务上偶尔互通有无,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娃娃亲的事,大人也没瞒着我们。
他家给肖瑟灌输的都是要宠我爱我照顾我,对我好的思想。
肖瑟也是这么做的。
小时候的肖瑟特别霸道,特别稀罕我,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要星星不给月亮,把自己的长命锁都给了我。
我被他宠得刁蛮任性。
我也满心满眼都是他,认定他。
长大的他越来越耀眼,优渥的家世,出众的外貌,他身边的人开始多起来。
我却有些挤不进去了。
我尝试进入他的兄弟圈,总被打趣:「肖瑟,你的小娇妻又来了,说好不带家属的。还没结婚就管得这么严,要是结了,还有人权吗?」
我任性了几次,他失望地看着我:「笙笙,我也有社交圈,别这么不懂事。」
是我不懂事吗?
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是什么人,玩的东西说出来都要打马赛克的。
我受了委屈就回家哭,哭一次,肖瑟就会被周阿姨押着来给我赔礼道歉。
然后哄到我开心为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只有不耐烦,却没有我了。
他的叛逆期,虽迟但到!
他开始憎恨那纸婚约。
也开始讨厌我。
我不在乎。
我们两家的生意往来已经密不可分,这段姻亲甚至变成了我们的责任。
他只能娶我。
直到他大一偷偷谈了个女朋友。
被我撞见他们在圣诞树下拥吻。
肖瑟把她藏在怀里,坚定地告诉我:「我爱她。」
我歇斯底里,冲上去一人甩了一巴掌,扬言要那女的好看。
不知怎么,这事就被肖家知道了,他被勒令分手。
那个女孩也被逼出国。
肖瑟求遍了所有人,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她。
我嫉妒得发疯,原来他爱一个人的样子是那样的。
我以为他会发疯,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对我说:
「我会跟你结婚,照顾你一辈子,但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他眼里的猩红,让我心悸。
就算这样,我还是犯贱,还是喜欢他,甚至奢望他也能不顾一切地爱上我。
他不只是我的青春,喜欢他这件事是贯穿了我人生的一种习惯。
只是我没想到,这种习惯会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用来刺伤我的刀。
没有人知道,他对我千依百顺的人设下,让我承受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
他对我的报复就像容嬷嬷的针,伤人的时候看不出痕迹,却令人痛彻心扉。
渐渐地,也就不那么喜欢了。
我们两人的关系宛如一张被揉皱的纸,尽管大家都在帮我们努力抚平,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他变了。
我也该变了。
4
这次寒假旅行我做了很久的攻略,原本的计划是和妈妈一起。
不知怎的,同行的人变成了他。
不难猜,又是两个嗑 CP 的妈妈计划的吧。
她们还是期望我们能恢复如初。
我们青梅竹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这难道不是上天的安排吗?
紫霞仙子还说过:「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和他相守一生。
二十年的相伴,我早已分不清,我对肖瑟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居多。
总之,如果将他从我生命里割舍,无疑在剜我的肉。
只是肖瑟……
他大概又以为,是我使了什么手段,非要他陪我吧。
上车前,我甚至还存着最后一丝期待。
或许这次旅行,有什么会改变呢。
从出门,肖瑟一路都在抱怨。
抱怨我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去西藏,全程 3000 多公里,还是坐火车。
终于上车,刚找到座位,肖瑟又开始抱怨:
「秦笙,要坐 30 多个小时的火车,你知道有多累吗?」
我皱眉:「可这条路线的风景是最美的。」
「那只是你认为,好不容易放假,我只想在家里好好睡大觉。」
「你的事能不能不要带上我,每次都是我迁就你。」他又补充道。
我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一路的埋怨搞得心烦意燥。
冷脸道:「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哼,我要是下车,还不知道你背后怎么跟我妈告状呢。」
说完,他不再理我,冷漠至极。
就连行李都没帮我放。
担心旅途中的东西吃不惯,我带了很多吃的。
箱子很重,我试了好几次都没举起来。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过道中间,被过往的旅人挤得东倒西歪。
看着无动于衷老僧坐定的肖瑟,我突然好讨厌他。
我委屈得又想哭,生生忍住,他就是想让我哭。
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了。
硬气地没开口请他帮忙。
还是后面上车,对面的中年大叔帮我放上去的。
我们不再说话,开始冷战。
5
再回来的时候,林娜坐在了我的位置上,和肖瑟共用着我的耳机,有说有笑。
林娜看到我,娇柔道:
「妹妹,我胸口有点闷,想坐靠窗的位置,换下位置可以吗?」
我紧紧盯着耳机,一阵狂躁涌上来。
「起开,胸闷就别穿这么紧的衣服!
「还有,别乱喊,我是独生女,没有姐姐。」
肖瑟低声斥责:「秦笙,你的礼貌呢?」
我的礼貌?
她都坐在那了,还问我可以吗,她礼貌吗?
我尤其讨厌别人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碰我的东西。
我带着怒气:「拿来。」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骇人,林娜有些难堪,她站起来:「不愿意换就算了。」
「我说的是耳机。」
肖瑟皱眉:「秦笙,别闹,是我给她的。」
我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把我的耳机给她?」
这里的争执又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肖瑟一向爱面子,黑着脸把耳机收进盒子里,扔给我:「用一下会死?矫情。」
刚好遇到来回收垃圾的阿姨。
我直接将耳机扔进垃圾袋里。
「不会死,我嫌脏。」
林娜惊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可惜,随后眼睛红了起来。
「你要是觉得脏了,我可以帮你消毒,也不用丢掉啊。」
肖瑟眉头皱得更深:「秦笙,道歉。」
周围窃窃私语,依稀听到几句,「脾气真大」、「真小气」。
一阵寒意裹挟着我,心脏又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又来了,他惯用的方式。
虽然已经习惯了,还是好难受。
真的受够了,讨厌死他了。
我提高了声调:「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坐了我的座位,还私自用我的耳机,你叫我道歉?」
「都说只换一会儿,下个站再换回来不就好了?」
我们僵持不让。
林娜自知理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坐过来,更不该用秦笙妹妹的耳机,我现在就回我的位置。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肖瑟一把将林娜拉回座位:「你不用走,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非要坐在我身边不可。」
6
我深深地看了肖瑟一眼。
傻逼!
人怎么能那么自信?
他到底有多不在乎我,连我讨厌和在意都分辨不出来了。
我转身找来乘务员,表示自己的座位被人占用,且无法沟通。
乘务员跟我过来的时候,肖瑟看我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这次哭的人不是我。
林娜迫不得已坐了回去,趴在小桌子上哭起来。
哭得旁人心都要碎了。
我膈应得要命,那本就是我的座位,她还委屈上了。
又不是我一Ťű₇个人靠窗,她身边的大叔不是也靠窗吗,怎么不和大叔换。
就是想给我找不痛快。
这趟旅行,真的糟糕透了!
还有更糟的。
肖瑟在诋毁我这件事情,从没让我失望,他小声地安慰林娜:
「抱歉,她脾气不好,你喜欢那个耳机的话,我送一副新的给你。
「想坐靠窗的位置的话,去车厢里问问别人,我出钱帮你换。」
林娜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我见犹怜:「不用了,肖瑟,你人真好。」
肖瑟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哭了,你想要什么都行,我都可以满足你。」
林娜鼻尖粉红,悄悄看了我一眼:「真的吗?」
这一幕让我有些生理不适。
一瞬间,肖瑟身上的滤镜好像碎了。
恍惚间,林娜被他哄好了。
他也没忘了雨露均沾:「秦笙,除了告状,你还会什么?」
我还想抽他。
「你太令我失望了。」
「……」
简直荒谬。
我忍不住回嘴:「你失望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倒提醒了我,我是应该跟周阿姨说说,你这一路都是怎么照顾我的。
「你说对吗?哥哥。」
肖瑟脸色一僵。
7
火车刚好进站,会停靠 5 分钟。
我下车透透气。
一下车,凛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抱住了身体。
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是肖瑟跟了过来。
我裹了裹衣服,转身对上他的眼睛,即使对他祛了魅,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皮相极为优越。
他很自然地关心我:「怎么不穿外套就下车,外面冷,别着凉。」
嘴里说着关心的话,我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凉薄。
他都不藏了,或者说从没藏过。
这就是他所谓的照顾。
我以前到底有多自欺欺人?
该清醒了。
我惨然一笑:「肖瑟,你真的从没喜欢过我吗?」
可能是我神情太过脆弱,他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沉默几秒,他回答:「喜欢过。」
「笙笙,我们太熟了,每天和你在一起没有一丝新鲜感,牵你的手就像牵自己的左手一样。」
「我们更像是家人,一想到会和你结婚,和你上床,就像乱伦一样,提不起一丝兴趣。」
「哈哈,乱伦?你没亲过我吗?」我笑出了眼泪。
滚烫的眼泪,流出来就冷得像冰。
「那时候不懂事。」
我口不择言:「林娜能给你新鲜感吗?还是说她长得有一点像陆淼淼?」
肖瑟脸色一变,用力捏住我的肩膀:「秦笙,你没资格提她。」
肩膀传来剧痛,我疼得直抽气。
咬着牙道:「肖瑟,陆淼淼的事,我从没给家里说过。」
他红着眼睛:「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狡辩,我和她的事只有你知道。」
我挣脱他:「信不信随你。」
反正都不重要了。
列车员开始催促下车吸烟的人动作快点,快发车了。
肖瑟准备上车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我们解除婚约吧!」
他极快地转身,语气急切:「你认真的吗?」
「对。
「但我有要求。」
他露出一个果然如此表情,不耐烦道:「说吧。」
我看着远处的雪山,吐出一口郁气:「这次旅行我做了很多攻略,就当是我们的分手旅行吧。
「在没有解除婚约前,我想要那个十八岁肖瑟和我一起,你能让他暂时回到我身边吗?」
他薄唇紧抿,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更衬得那眉眼深邃。
一言不发,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仿佛要将我看穿。
我余光瞥见车厢门口露出一抹纯白,笑靥如花:
「现在,可ţű₊以让他抱抱我吗?」
他微微动容,猛地把我拉进怀里。
「秦笙,就算不娶你,我还是会照顾你一辈子。」
8
在他怀里,我平静到冷漠。
他还真说对了,太熟悉的人,抱得再紧都不会心跳加速了呢。
甚至……恶心。
他的照顾?
我无福消受。
我只是不想我精心准备的旅行被他扫兴。
这也是我给自己前二十年的告别礼。
与他无关。
9
回到车上,肖瑟对我的态度两级反转。
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林娜多次主动搭话,他都仿若未闻。
我讽刺一笑。
为了让我满意,他也是可以做Ṫūₕ到和异性保持距离的。
肖瑟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我:「笙笙,快到了,你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捏捏小腿?」
林娜咬着下唇,眼里全是嫉妒。
我啃了一口苹果:「好啊,我小腿好胀。」
肖瑟很自然地抓起我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捏起来。
林娜气呼呼地靠在座椅上。
终于安静了。
快到终点站时。
肖瑟去了洗手间。
林娜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你和肖瑟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一脚踢回去:「关你屁事。」
她突然站起来,俯身靠近我:「别仗着有点姿色就能贴着他,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但我看上他了,识相就给我滚远点。」
我好笑地看着她:「不过是碰巧坐了一趟火车而已,你就看上他了?
「是看上他的脸了,还是看上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了?」
林娜没有否认:「那又怎么样?」
我倒是高看了她一眼:「兄妹关系。」
她满意地坐回去:「那最好,你就等着叫我嫂子吧。对了,就算是妹妹,我也不喜欢你们太过亲昵。」
我噎了一下,他们为什么都那么自信。
林娜就这么信了,看来我们真的一点都不像情侣。
10
终于到达终点站,拉萨。
下车就感受到了高原独特的气息。
抬头望去,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
布达拉宫就在不远处。
藏民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好像在传经,他们神情虔诚专注。
我的心一下就安宁了下来。
「我先叫个车去酒店吧,身上难闻死了。」
「嗯。」
林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秦笙妹妹,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听肖瑟说,你做了很多攻略,不像我,脑子一发热,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下了车,我连方向都不知道,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带上我吧。」
看似在求我,实则装可怜。
死绿茶。
肖瑟果然开口:「笙笙,要不我们……」
他还没说完,我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就走。
「我做的攻略,凭什么带上她。」
「笙笙,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同伴很危险的,你有点没有同情心?」
我停下脚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很重:「肖瑟,还记这场旅行的意义吗?」
他目光一闪,无奈一笑:「我以为你说笑的,怎么,吃醋了?」
刚好车来了,他推着我上车:「听你的,那就不带她。」
林娜想要挤上来,肖瑟拒绝了:「抱歉,娜娜,笙笙会不高兴。」
林娜脸色一变。
司机操着不正宗的普通话问道:「到底上不上Ṱů⁰?」
肖瑟拉上车门:「走吧,和她不顺路的。」
滴滴车掉了个头,我看到林娜扭曲的脸,扑哧一笑。
肖瑟突然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现在满意了。」
我们都愣了。
11
到了酒店,原本是一间房,我改成了相邻两间。
肖瑟先帮我把行李放好:「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先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精神好点再去玩。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我点点头:「嗯。」
他笑了一下:「真乖。」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十八岁的肖瑟,我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
最终,移开了眼睛。
他也有些不自然。
「那我先过去了,对了,要不要叫你吃饭。」
我闷闷道:「不用了,我带了好多简餐,什么时候睡醒就什么时候起来吃。」
他站起来,转身。
直到快要走到门口,那道背影在我眼里愈来愈模糊,好像就要消失不见。
下意识,我叫了一声:「肖瑟。」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我熟悉的笑意:「怎么了,笙笙,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我眼睛有些干,慌乱地低下头:「你也累了,拿一份简餐过去吧。」
他走过来,轻轻抱了我一下:「好。」
我泡在浴缸里,无声流泪。
十八岁的肖瑟,久违了。
不知道泡了多久,水都有些凉了,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再冲了个淋浴,倒头就睡。
我是被疼醒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全身骨头都在疼,眼皮也睁不开,嗓子干干的,火辣辣地疼。
我抬手摸了摸额头,烫手。
倒霉,发烧了。
浑身都是软的,想给自己倒杯水都没力气。
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给肖瑟打电话。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他没有接。
我又打了几个,他都没有接。
无奈,只好强撑起来,喝了些水。
我这症状有点像甲流,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我打算叫肖瑟带我去医院。
又试探地打了几个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
莫非他睡得太沉?
拖着酸痛的身体,我敲着他的房门,哑着嗓子喊着:「肖瑟,开开门。」
「谁呀,大半夜敲门,烦不烦啊。」
门开了。
肖瑟只披了件外套,看到是我,神情慌乱。
外套下是赤裸的上身,锁骨处有一串暧昧的红痕。
12
「笙笙,你怎么来了?」
「砰」的一声,脑子里面有什么炸了。
我顿时精神了不少。
怒道:「你跟谁在里面?」
他挡在我面前:「没有谁。」
白色的羽绒服就丢在地板上,我已经看见了。
「是林娜对不对?」
「肖瑟,是谁呀?」
林娜披着浴巾,捂着胸走过来。
她发丝凌乱,露出来的皮肤上青青紫紫。
看到我,她吃惊地捂住嘴:「秦笙妹妹,你真不懂事,半夜敲哥哥的门干什么?」
我没理会他,紧紧盯着肖瑟:「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没听到吗?」
他黑着脸:「手机静音了。」
「肖瑟,你恶不恶心,我就在你隔壁!」
「笙笙,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巴掌打在肖瑟脸上。
「婚约还没解除呢,你就那么等不及吗?」
林娜惊讶道:「什么婚约?你不是他妹妹吗?」
我又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说啥都信,蠢货,才认识就跟人上床,你贱不贱啊。」
林娜尖叫一声:「啊,你敢打我?你才是贱人。」
肖瑟拦住她,却推了我一把:「秦笙,够了!」
我软软地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13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肖瑟在病床边,无聊地玩着手机。
「你醒了,怎么不早说你生病了。」
我转头不想看他:「你走吧,我们彻底结束了。」
「秦笙,你听我解释,是林娜她主动的。」
他又把错推到林娜身上。
真是个没种的男人。
「她知道你住的酒店?知道你的房间号?肖瑟,你就是个懦夫,你明知道自己有婚约,爱上了别人却不敢主动提出解除。
「陆淼淼被送出国,你是买不起飞机票吗?你不敢反抗父母,是因为你知道没有父母提供的一切,你什么都不是。
「只知道把错都归咎到我身上,好像惩罚我就能显得你忠诚不屈。
「林娜是对你有意思,你让她进你房间,却怪她主动。
「你就是个没种的渣男!
「你不配被爱。」
我平静地说完一切。
他蓦地笑起来:「是啊,我就是个垃圾。秦笙,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不是也爱了我这垃圾二十年吗?
「求而不得的滋味好不受吧?
「是我主动告诉林娜位置的,她那么骚,如果不是你敲门,我马上就要睡她了。」
我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向他,嘶吼着:「你给我滚!」
他揉了揉额头,笑得更恶劣:「我有没有种,不需要向你证明,我真的对你提不起一丝性趣。
「还有,记得回去解除婚约。」
14
或许正如那句老话。
强扭的瓜不甜。
我早该清楚,不甜的瓜就是劣等品,不应该流入市场。
就应该扔进垃圾桶里。
发臭、发烂。
不可回收。
15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医院。
肖瑟就这么走了,没再回来。
我点了一份医院的营养粥,味道实在难吃。
一边Ṭû₀吃一边哭。
这次旅行,真的真的,糟糕透了,我想回家。
我不敢给妈妈打电话,怕她担心。
更怕她伤心。
她和周阿姨亲如姐妹,爱屋及乌,把肖瑟当半个儿子。
要是知道肖瑟这样对我,我怕她受不了。
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爸爸,我生病了,一个人在医院,你能来接我吗?」
我爸紧张地问了我好多,最后道:「肖瑟呢?」
「我想和他解除婚约。」
那头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轻松:「宝贝,你确定吗?」
「确定。」
每个父亲都讨厌供自家白菜的猪,我爸也不例外。
他不喜欢肖瑟,觉得他没担当。
可白菜喜欢猪,他也没办法。
挂断电话,爸爸告诉我,刚好有个朋友的儿子在拉萨,让他过来照顾我几天。
等病好了,再送我回来。
两小时后,几个身着军大衣的男人来到我的病房里。
为首那个,尤为引人注目。
身姿挺拔,肩宽窄腰,同样的军大衣穿在他身上,像极了民国时期搅动风云的军阀少帅。
我看呆了:「你们是?」
为首那人三两步走到我病床前,声线沉稳:「秦笙同志你好,我叫贺观砚,受你父亲的委托,过来看望你。」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人纷纷将手中的水果与礼品放在墙角,极快地打量了我几眼又目不斜视。
但眼里却冒着八卦的光芒,搞得我跟贺观砚有奸情似的。
我不敢直视贺观砚的锋芒,小声道:「哦,好,麻烦你了。」
他轻笑了一声,又板起脸对几个战士道:
「你们可以走了。」
几人有些不情愿,却行云流水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留下了我和贺观砚,他身上的气势太强,我有些紧张。
「那个……」
我准备说点什么。
一只大手贴在我额头,微凉。
「已经退烧了。」
16
我坐在贺观砚家的客厅时,还有些恍然。
带着我复诊后,确定再好好休息几天,按时吃药就好了,我就被贺观砚带回了家。
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整洁,利落。
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贺观砚走过来,蹲在我面前,高大的身体与我齐平。
「你不需要有压力,我大多数不在家,很少回来,安心住下吧。」
他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我脸有些烫:「谢谢。」
他微微一笑,如雪山融化:「秦笙,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有些惊讶,微微张开嘴巴,摇了摇头。
这种优质的男人,我见过怎么会不记得?
他无奈道:「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只是后来我搬家了。」
沙发塌陷了一块,他坐在我左边。
「你小时候叫我闷葫芦。」
我努力回忆,终于想起小时候,一个大院里七八个小孩,有一个特别不合群,我们都叫他闷葫芦。
「想起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玩结婚的游戏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玩结婚的游戏,大家都知道我和肖瑟有娃娃亲,每次肖瑟都是新郎,我是新娘。
我脸色有些难看:「小时候的游戏,做不得真的。」
贺观砚貌似不经意地说:「他呢?」
我:「死了。」
手,被一双大手握在手心。
我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贺观砚缓缓道:「游戏,我当真。
「小时候,扮演新郎的总是肖瑟,唯一一次,是他拉肚子,你们找不到人,拉了我一起玩。在宣誓的时候,有人说了句『新郎可以亲新娘了』。」
我捂着脸,我想起来了。
结婚的游戏,宣誓后就结束了,只有那次,多了新郎亲吻新娘的环节。
我们虽然还都小,也知道不能随便亲异性。
「我见过我舅舅结婚,不亲嘴是不算数的。」
然后大家起哄,推着我们亲了一下。
我的初吻……是贺观砚?
他拉下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是我的初吻。」
17
太臊人了,我反应过来后,发现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怎么就坐在他怀里了?
他这人怎么能这样。
看着一本正经冷冰冰的,侵略性怎么这么强?
我红着脸,跳出他的怀抱:「当兵的都像你这样,见了姑娘就抱吗?」
他脸色一正,语气认真:「我只抱过你一个姑娘,你是我媳妇儿。」
当兵的,这么直接吗?
「你知道,我和肖瑟有婚约吗?」
他看着我,扯出一个古怪的笑。
「马上要解除了,不是吗?」
我爸这都告诉他了?
他有些紧张,吐了口气:「我每年都有回去看你,只是你不知道,你喜欢梅花,你窗外那棵枯树,梅花都是我用蜡水做的。」
我确实惊讶到了。
那梅花栩栩如生,每年我都会拍很多照,我一直以为是园丁做的。
「秦笙,我等了你很久了。」
被他浓烈的荷尔蒙包裹着,我脑子乱糟糟的。
贺观砚再次发起冲锋:「他不懂珍惜,换我来珍惜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四周静谧,我耳朵里只剩下他震耳欲聋的告白。
他笔直地站在我面前,双眼化作无尽的温柔漩涡,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
我像被目光锁住的猎物,无处可逃。
他眼角泛起红意,泄露了心底汹涌澎湃的情绪。
我,难以抗拒!
「我可还……」
对他上坚定的视线,我抖了一下,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吞了一下口水:「那,试试?」
……
和贺观砚相处了几天,这几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被珍视的感觉。
他看我的眼神热烈到似要把我融化。
怕吓到我,他克制地没再触碰我。
我试着去了解他,和他越来越默契。
西藏旅行到底没有按我的攻略再去了,贺观砚和我一起走遍布达拉宫的每个角落,还一起拍了一个「旱地拔葱」的视频。
该回家了。
贺观砚本来打算亲自送我的,因为有事,只能把我送到车站。
临别时,他没忍住拥我入怀,滚烫的身体抱着我,依依不舍:「笙笙,我真舍不得放你走。」
我踮起脚尖,一口亲在他下巴上:「等你回来过年。」
下一秒,他掀起军大衣遮住别人的视线,低头覆上我的唇,舌头霸道地闯入我口中,掠夺我的呼吸。
他浑身僵硬,差点掐断我的腰。
唇分,他靠在我颈窝喘气:「嗯,等我。」
18
我看了一路美好的风景,内心特别充实。
回到家,妈妈就抱着我:「宝贝,肖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怎么照顾你的,出去几天人都瘦了。」
听到肖瑟的名字,我才惊觉,肖瑟走后就没再和我联系一次。
而我,也没有想起他。
想起贺观砚,心里一阵悸动。
「妈妈,我想和肖瑟解除婚约。」
肖瑟这块烂肉,该割舍了。
我把这一路的事说了一遍,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拉着我的手就要去肖家:「解除,必须马上就解除。」
我拉住她:「妈,那张婚约呢?」
我说的是那张红纸。
她一拍脑门:「哦对,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一张稀碎的红纸在里面装着。
我妈不好意思道:「你上学的时候,有个女孩找到我,说是肖瑟的女朋友。我就拿着婚约去找周红丹了,一气之下就撕了,是你周阿姨说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才装进去的。」
我有些惊讶:「是陆淼淼吗?」
竟然是她自己主动爆出来的,我有些不解。
妈妈继续道:「我去学校看过你们几次,她大概以为我是肖瑟的母亲。
「那个女孩很聪明,知道自己和肖瑟没有结果,要了一笔钱。」
我眼睛一下就红了,不知道陆淼淼给他下了什么咒,他不愿相信父母,反而全怪在我头上。
利用我对他的情分,冷暴力我。
我呜咽着:「妈,我以为你们不会同意解除婚约。」
她心疼地抱着我:「傻孩子,少看些短剧,脑子都坏了。妈妈虽然没把那臭小子当外人,但是他做得不对,咱不能受委屈。」
解除婚约很顺利。
周阿姨知道了肖瑟做的混账事,二话不说,就把她手里那份撕成两半。
还叫人把肖瑟从酒吧里带了回来。
他醉醺醺地,看到我和妈妈坐在沙发上,冷笑一声:「又叫我回来道歉的吗?秦笙,不告状会死是吧?」
妈妈气得想骂街。
周阿姨动作飞快,一个嘴巴子打在他脸上:「混账,笙笙是来解除婚约的。」
说完,把装着红纸的盒子给他。
肖瑟顿时清醒了不少:「真撕了?」
他看向我,似乎要从我脸上确认什么:「秦笙,玩欲擒Ṫúₕ故纵?」
「你想多了。」
肖瑟有些失态:「来真的?秦笙,把我的长命锁还给我。」
「肖瑟,你是不是失忆了?长命锁,早就被你要回去给陆淼淼了。」
妈妈忍无可忍,把茶泼在他脸上:「肖瑟,你太让我失望了,笙笙,我们走。」
19
我把解除婚约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贺观砚。
他嗓音低沉:「笙笙,我定不负你。」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我越来越想贺观砚,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天也聊不到几句话。
但每次挂断,都会十分期待下一次。
确实非常新鲜。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一直没等到贺观砚的消息,我有些着急了。
就连吃年夜饭,我都有些恹恹的。
乔女士清了清嗓子:「宝贝,我一个老同学突然联系上我,说有个儿子和你年纪相仿,刚从哈佛毕业,长得就跟顶流明星似的,要不要见见?」
我还没说话,我爸就紧张道:「你省省吧,就你那眼光,咱闺女这么优秀,肯定比你眼光好,让她自己找。我早就看出来肖家那小子不行了,你非跟我犟。」
我妈一把拧住他的耳朵:「秦智,我看你是皮痒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爸趁机逃离魔爪:「我去开门。」
一开门,贺观砚满身风雪,双手提着礼盒:「秦叔叔,我来提亲了。」
我妈张大了嘴巴,看着贺观砚眼睛都不会眨了,顿时惊为天人。
「我勒个乖乖,你说什么?」
贺观砚进屋,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从衣服里拿出一张草稿纸,递给我妈:「阿姨,婚约我都带了。」
乔女士浓颜系的脸上,精彩纷呈。
「老秦,这是怎么回事?」
20
我被叫进了房间,不知道三人在外面聊了多久。
贺观砚敲了我的门,我一拉开,他一个闪身进屋,将我按在门背后。
炽热的吻落在我唇上:「媳妇儿,我想死你了。」
我回吻他却被他拉开:「先别急,你妈妈叫你出去。」
我气急,带个话就趁机吻我,还说我急。
原来老秦已经老实交代了。
他酷爱下棋,却是个臭棋篓子,没人愿意和他下棋,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孩儿头上。
贺观砚小时候不合群,我爸就拉着他下棋。
教会了贺观砚,他屡战屡败。
连贺观砚都不愿意陪他下棋了。
最后他提出赌局,开始赌玩具,输红了眼:「再来一把,我还有赌注。」
他指了指肖瑟身边的我:「压我女儿,你得和我一天下十局。」
贺观砚同意了,让他写下了约定,还挺严谨,两人还盖了手印。
就是那张草稿纸,材质不咋地,但保存得很好。
说是约定,还不如说是欠条。
我爸嘿嘿直笑:「老婆,这是阿砚啊,贺局长的儿子。这孩子真不错,每年都会给你带礼物,你喜欢的手工地毯,围巾,还有你爱吃的牛肉干,都是他带的。」
我妈惊讶道:「你说他是贺坤的儿子?」
「嗯。」
他又被我妈掐了一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订婚吧。」
21
没过多久,我父母就在圈里邀请朋友参加Ṱṻₚ我的订婚宴。
儿时的玩伴给我打电话,恭喜我:「笙笙,恭喜你和肖瑟终成眷属。」
我笑了笑:「不是他,是我爸给我定的娃娃亲对象。」
很快,我订婚的消息传到肖瑟耳里,他不屑道:「都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除了我,她还有什么娃娃亲?
「我和她已经解除婚约了,都是假的。现在我是自由身,可撩。」
然后是他无尽地放纵,一天换一个女朋友的消息。
这些传在我耳里的时候,我已经在订婚纱了。
我淡定地将肖瑟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
跟陪我的闺蜜说:「以后,他的事,不要再告诉我了。」
闺蜜埋怨道:「你这未婚夫咋回事,试婚纱也不来陪你。」
我笑意不减:「他职业特殊。」
职业的原因,贺观砚没办法陪我,他已经很自责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反正都是我决定。
走出婚纱店,好久不见的肖瑟拦住我:「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来试婚纱怎么不跟我说?」
我和闺蜜一脸懵逼。
「肖瑟,你有病吧,我试婚纱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像听不懂人话似的:「秦笙,不要搞这些无聊的把戏,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闺蜜忍无可忍,把请柬甩在他脸上:「傻逼,看看准新郎是谁吧。」
肖瑟不敢置信:「贺观砚是谁?」
22
当请柬发遍圈子, 唯独没有发给肖瑟时, 他疯了。
天天喝得醉醺醺地到别墅外大吼大叫:「笙笙, 求你出来, 我有话和你说。」
我实在不想再听他自信的发言。
爸妈帮我把他赶走。
订婚前夕,周阿姨拨通我的电话:「笙笙,阿姨实在没办法了, 肖瑟他喝到胃出血,在医院不吃不喝, 非要见你一面。」
贺观砚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去看看吧, 我陪你。」
到了医院,贺观砚没进病房:「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看到肖瑟,我也吓了一跳。
他消瘦了好多, 一双眼睛无情地看着天花板。
看到我, 他挣扎着起来:「笙笙,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皱眉:「肖瑟, 我不是为你来的,是周阿姨太担心。」
他眸子又暗了几分,苦涩道:「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笙笙, 我错了, 是我混账, 太自以为是, 伤害了你我道歉,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能不能不要和他订婚,求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嘲道:「别说你兜兜转转, 发现其实爱我的人是我。」
他呼吸一滞, 苦笑道:「是。」
「肖瑟,别恶心我了好吗,你不是对我提不起一丝兴趣吗?不是想到跟我上床就像乱伦一样吗?」
他捂住头:「求你别说了, 我混账, 我该死。」
我仍不放过他: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无法忍受我爱上了别人。
「挑挑选选,还是觉得我最好, 对吗?
「肖瑟, 如果还有一丝情分,就请祝福我。
「还有, 明天我订婚宴, 不希望你来。」
他倒回床里,用被子捂住自己,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走吧, 我知道了。」
「祝你, 百年好合!」
23
我出来就被贺观砚猛地捞在怀里。
不由分说地吻上我的唇:「媳妇儿,脚站麻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看似强大, 内心其实非常不安。
害怕我和肖瑟二十年的情分占据上风。
我心软成一片:「贺观砚,我爱你。」
我吻上他的唇:「亲爱的贺先生,余生请多指教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