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落榜後,我留在村里和陳玫辦了婚禮,為了這個家辛苦操持四十年。
可她死後竟不許我參加葬禮,並且將財產一半給了兒女,一半給了她的白月光。
留給我的只有一句話。
「那封被拿走的錄取通知書,我用這四十年還完了。」
原來當初我不是落榜,而是被她拿走了錄取通知書給了白月光獻殷勤。
我大鬧葬禮,控訴這四十年的不公,卻被兒女厭棄。
「媽跟周叔才是天生一對,是你橫插一腳壞了他們的好事。」
「你若再鬧下去,就別怪我們把你丟在鄉下任由你自生自滅!」
我被活生生氣死,再次睜眼回到了我高考這年。
彼時錄取通知書還在路上,而我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
……
「江野,我們都要結婚了你還在鬧什麼?」
熟悉的斥責聲傳入耳中,讓我原本混沌的意識驟然清醒了過來。
我竟然回到了四十年前,還沒有跟陳玫結婚,更沒有被她偷走錄取通知書。
一切……一切都還來得及!
面前的陳玫還在喋喋不休。
「一碗肉而已,你是缺了這口肉就會死嗎?」
「都說了我只是把毅安當哥哥,你非要這麼齷齪地想我們嗎?」
「再鬧下去,我看這婚也不用結了!」
我按捺住心裡的激動,冷聲說道。
「那就不要結了。」
短短一句話,卻讓陳玫頓時愣在了原地。
「江野,你在說什麼?」
「我說那就不要結了!」
我一把將陳玫手裡的肉搶過來,克制住心裡的殺意道。
「拿自己未婚夫家的肉去給別的男人獻殷勤。」
「我可沒興趣娶個胳膊肘只會往外拐的媳婦!」
見我準備走,陳玫氣急敗壞抓住我袖子。
「江野,你什麼意思?」
「不娶我你準備娶誰?」
「就你蠢成這樣,你以為你是毅安能夠考上大學嗎?」
「我勸你認清自己,否則到時候求著我嫁給你,我都不要你!」
我狠狠一甩胳膊,陳玫被我的力道帶得摔倒在地,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怒火,沖她怒聲道,
「陳玫,我告訴你,我就算終身不娶,也絕不會要你這種成天跟男人糾纏不清的女人!」
不等陳玫反應過來,我抱著那碗肉快步離去。
一路上,我無數次掐著自己的胳膊肉,手臂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重生了!
上一世,爺爺惦記陳爺爺救他命的恩情,臨終前留下遺願,讓爸媽答應只要我考不上大學,就安心待在村里,娶陳玫為妻。
我記得爸媽的期盼,日夜苦讀,換來的卻是高考落榜的消息。
我大受打擊,渾渾噩噩中辦完了與陳玫的婚禮。
後來,陳玫在文工團越來越受器重,我只能放棄自己的事,安心照陳家裡。
整整四十年,我為陳玫照顧病重的媽媽,扶養她的弟妹,辛苦操持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務。
我以為自己的付出都是有價值的。
直到陳玫死後不許我參加葬禮,連財產都給了兒女跟那個與她糾纏半生的男人。
聲稱嫁給我,只是對當初拿走我錄取通知書的愧疚。
臨死前竟還說她不欠我!
我本該考上大學,有自己的事業與全新人生。
可她毀了我一輩子,讓我四十年操勞無度患上重病,竟然還說是我享福了。
一想到這些,我恨不得咬碎陳玫的每一寸骨頭。
我急匆匆趕到了村裡的驛站,詢問錄取通知書有沒有到。
王大叔扇著扇子,擺了擺手道。
「怎麼一個個都來問我。」
「這錄取通知書這麼大喜事,若是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的。」
「江家小子,安心等著吧。」
一個個?
我很快察覺到其中的不對,連忙追問道。
「王叔,您說一個個都來問,還有誰問呀?」
王大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打趣道。
「還能有誰,就陳玫跟周知青呀。」
「周知青這不是跟你一年考的嗎?」
「陳玫估計是惦記著你呢。」
「她說你考上就等你幾年,沒考上就立刻交結婚申請,把你倆的事給定下來。」
「江家小子,你瞧瞧人家姑娘對你多上心。」
「這可是個好姑娘呀。」
我不自覺捏緊手指,陳玫在外人面前倒是裝得好,人人都以為她對我一往情深。
所以前世自然無人能夠想到陳玫能幹出拿走我的錄取通知書給周毅安的事情。
想到這裡,我低了低頭,攥進了手心。
「王叔,能不能麻煩您一件事?」
2
「以後我的東西,您不要讓陳玫拿走了。」
「您是不知道,她今天非要搶我媽給我做的肉給周毅安。」
「說周毅安身子弱,要吃肉補補,還說我這樣的農村人是山豬吃不了細糠,給我是浪費了。」
王叔一聽將手上扇子猛地拍在桌子上,瞪眼說道。
「什麼?」
「她陳玫說的這是什麼話呢?」
「農村怎麼了?」
「勞動人民最光榮,這是你的肉憑什麼要給別人?」
「不行,我要好好找她媽說道說道。」
我連忙拉住王叔,故作委屈道。
「那也不必了。」
「陳姨身子差,若是被氣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只是她明著的都要拿,這暗裡的我不知道的,指不定被送了多少出去。」
「所以才想著讓王叔您多幫我注意一下。」
「以後只要收件人是我的東西,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要給。」
「剛巧,這碗肉就當做是麻煩王叔了。」
王叔還想要拒絕,可經不住我再三要求,最後還是收了。
解決了這樁心事,我抱著空碗又回了家。
剛一到家,爸媽看到我手上的空碗驚訝道。
「小野,這麼快就吃完了嗎?」
我將碗放下,搖了搖頭道。
「沒有。」
「我給王叔了。」
媽媽剛要開口,突然一道滿含怒氣的聲音便穿透了過來。
「江野?」
「你什麼意思呢?」
「那肉你憑什麼給王叔?」
我轉過身,不屑道。
「怎麼,我用我的東西還要你同意了?」
媽媽拉著我的手,也問道。
「小野,玫玫說得對。」
「這肉不是讓你拿去跟她一起吃嗎?」
「怎麼……」
我默默攥緊了手,隨後勾唇一笑道。
「陳玫,你怎麼不把話說全呢?」
「你要走我的肉,可是要給周毅安吃。」
「口口聲聲說我們農村人吃了是浪費,要給周毅安補身子。」
「我們家的東西憑什麼要給你拿去獻殷勤?」
陳玫一慌,當即反駁道。
「你胡說什麼?」
「誰胡說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立刻接過話,逼近她道。
「怎麼,在我面前說那些話倒是一套又一套。」
「在長輩面前倒是不敢說了?」
「陳玫,你爺爺是救了我爺爺一命不假。」
「可這麼多年我們家幫你也幫了不少吧,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我爸都為了救你爸廢了一隻手。」
「恩情怎麼也該算還完了吧。」
「怎麼準備把你們這日後十八代都賴上我們嗎!」
此話一出,爸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原本這樁婚事,便是爺爺以臨終孝道逼爸媽答應的。
爸媽自然清楚,這是爺爺用我來逼他們繼續幫扶陳家。
可我和陳玫也算青梅竹馬,又是爺爺臨終的心願,他們這才答應下來。
但若是要我睜著眼睛戴綠帽,他們便拼死也不會答應。
見爸媽臉色難看,陳玫急匆匆解釋。
「江野,你胡說什麼呢?」
「我跟周毅安清清白白,倒是你少得意。」
「只要你落榜,這婚你不結還得結!」
丟下這話,她怒氣沖沖的跑了。
被陳玫這般詛咒,爸爸臉色自然算不上多好。
「小野,這婚你要是不想結,爸爸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幫著你把婚退了。」
媽媽也忍著眼淚,摩挲著我的手臂。
「我好端端的兒子,怎麼偏生給他們這麼作踐?」
我感受著媽媽掌心的溫暖,心裡更是酸澀無比。
話雖如此,可村子裡一向是講究孝大過天。
爺爺沒了,奶奶還在呢。
奶奶一向以爺爺的話為準,若我真就這麼去退婚,奶奶做出以死相逼的事情也不稀罕。
到時村裡的人戳脊梁骨都要戳死爸媽。
我又怎能忍心呢?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才安慰道。
「沒事的,爸媽。」
「只要我考上大學,這村里也說道不了什麼。」
媽媽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道。
「所以你去給王叔送肉,是防著陳玫做手腳?」
「可這麼大的事……」
「這麼大的事情也未必做不出。」
爸爸站起身,揉了揉我的頭髮道。
「小野,這件事交給爸爸。」
「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也一定不會讓別人搶了屬於你的東西。」
3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此後幾天,爸媽跟我每天都錯開時間去驛站那邊守著,生怕被陳玫尋著機會。
而陳玫跟周毅安那邊也並不好過。
周毅安是下鄉知青,一下鄉便跟陳玫勾搭上了。
那些累人的活計,陳玫礙於男女有別不能幹,便總是讓我去幫忙。
從前我信了陳玫的話,以為陳玫是為了讓周毅安教自己的弟弟妹妹,所以每次都賣力幹著活。
一朝清醒,那些活我自然不會繼續幹下去了。
沒了我這個勞動力,周毅安又幹了沒幾天,就開始嚷嚷著感冒發燒,腰酸背痛。
最後只能陳玫咬咬牙去村里求人幫忙。
可流言漸起,陳玫又只是返鄉探親,很快就要回部隊文工團。
思來想去,她還是找上了我。
「小野,我知道之前是我說得過分了。」
「可我跟周毅安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等高考成績出來,他就回城裡念大學去了。」
「你說我們能有什麼呢?」
「我真的只是要他幫忙教教小雲跟小月他們。」
「你以後也是他們的姐夫,難道就不能為他們多想想嗎?」
我不耐煩地推開她,一字一句道。
「少跟我套近乎,我就是娶豬嫁娶狗也不會娶你!」
被我推開的陳玫氣急敗壞道。
「江野,就你這樣的泥腿子,我能看上你都是你的福氣!還想考上大學!美得你!」
「你給我等著!」
我懶得搭理陳玫,只是急匆匆往另一邊趕去。
當我再次在樹下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后,我終於是鬆了口氣。
還好,趕上了。
前世我幹活時,意外在這裡救了一個暈倒的中年女子。
我本以為只是一次舉手之勞,因此在問了我名字後便也如實告知,之後再未在意。
偏偏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人叫林淑儀,而她的丈夫宋平望在軍中份量極重。
陳玫得知我救了她後,拿著我這救命的恩情讓她在部隊中幫了不少忙,最後更是一路攀到了文工團團長的位置。
可她前世無數次羞辱我一無是處,聲稱旁人的老公背景多麼雄厚,卻將這次恩情掩蓋。
這一世,我必定不會讓陳玫再沾我半點光。
想到這裡,我很快如前世那般對他用了一些急救措施。
很快,女人悠悠轉醒。
「小伙子,謝謝你救了我。」
「能問問你的名字嗎?」
我先是一愣,隨後笑著說道。
「江野,舉手之勞而已。」
「我還要幫著去上工呢,就先走了。」
不等林淑儀多問,我便擺了擺手立刻離開了。
我沒準備利用她做什麼,她丈夫的名頭我聽過,是個鐵骨錚錚的軍人。
這樣的好人不該死在這裡,我也只希望他們夫妻日後不會被陳玫用恩情要挾。
解決了一樁大事,我心頭也輕快不少。
接下來幾天,陳玫難得安分了不少,就連周毅安也不再跟之前一樣湊我面前來炫耀陳玫對他多好了。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錄取通知書卻遲遲沒影。
到了最後,見我來問的王叔也忍不住問道。
「江家小子,這興許就是沒考上呢?」
我自然清楚這不可能,於是又連忙問道。
「王叔,那你知道周毅安那邊考上了沒?」
王叔搖了搖頭,出聲道。
「這倒是也沒有,不過有人瞧見周知青在收拾東西。」
「都說他雖然沒考上,但家裡來人讓他回去呢。」
聽到這話,我頓時察覺到不對。
前世陳玫非要拿我錄取通知書給周毅安,就是因為周毅安家裡不願意幫他回城,除非他能夠自己考回去。
如今又怎麼可能提前來接呢?
幾乎是瞬間,我猛地一頓,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王叔,那送件的郵遞員剛走對不對?」
見王叔點頭,我顧不得多說一句,便急匆匆地跑向村口。
終於在村口處,攔到了準備走的郵遞員。
「你好,我想問一下有沒有江野的快件?」
郵遞員仔細回想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不是已經被取走了嗎?」
「說是江野的愛人呀。」
「我還問了你們大河村的村民呢,都說她是。」
4
剎那間,氣血猛地上涌。
幾乎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踹不過氣。
前世種種壓在心頭,一股氣上頭逼得我快步朝著陳家跑去。
一路上遇上了不少村民,可誰打招呼我都顧不上。
我衝進陳家,一眼便看到了跟周毅安曖昧的陳玫。
來不及多想,我猛地推開周毅安,揪住陳玫的衣領。
「陳玫,我的錄取通知書呢!」
陳玫整個人被我提起來,臉都憋紅了,察覺到我不對勁趕來的村民也愣在了原地。
「江野,你在胡說什麼?」
見來了這麼多人,陳玫用盡力氣掙開我的手,強裝鎮定喊道。
「什麼錄取通知書。」
「我看你是自己落榜瘋了呢!」
看著陳玫這樣無恥的嘴臉,我忍不住怒喊道。
「你才是瘋了!」
「我說怎麼王叔那拿不到,你從郵遞員那拿走我的錄取通知書。」
「還讓村裡的人說你是我愛人。」
「我呸!」
「沒結婚說我是你愛人,你還要不要臉!」
這話一說,圍觀人群頓時有人開口道。
「說起來陳玫是從郵遞員那拿了個江野的快件。」
「不過那東西不是說給了江野嗎?」
「這不會是沒給吧。」
眼看著圍觀人員起了質疑,周毅安立刻從旁邊拿來一個信封道。
「就是這個,不過是太忙忘記給了而已。」
我一把搶了過來,可打開以後卻只是一張白紙。
陳玫頓時反應過來,諷刺道。
「你以為我為什麼不給,一張白紙有什麼好稀奇的。」
「明明是你調換了裡邊的東西!」
我攥緊白紙,瞪著陳玫說道。
就在這時,陳雲跟陳月兩人跑了過來,一把將我推開道。
「胡說!」
「就是一張白紙。」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姐姐拿了你的錄取通知書嗎?」
村民也紛紛點了點頭,勸道。
「對呀,陳雲跟陳月這倆孩子最老實了。」
「江家小子,這事怕是誤會吧。」
就連趕來的爸媽,一時間也有些不確定勸我離開了。
陳玫見狀更是得意,嘲諷道。
「江野,你成天做夢想飛出村子當城裡的金鳳凰。」
「可癩蛤蟆就是癩蛤蟆,成不了大事。」
「落榜而已,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認了吧。」
「我看該老老實實交代清楚的人是你吧!」
一道清冷又嚴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頓時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眾人循聲看去,發現一個氣質端莊的中年女子走了過來。
「小伙子,又見面了。」
我愣愣地看著林淑儀,沒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陳玫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一般,立刻大叫起來。
「好呀!」
「江野,我說你為什麼突然這麼不想跟我結婚呢。」
「原來是自己有了相好。」
「這個女人都能當你媽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一旁的村民也議論起來。
「就是這誰呀。」
「說的也對,這小野怎麼好端端突然不願意結婚了。」
「不會真是看上了這個女人吧。」
「想不到呀,這平時看著挺老實一小伙。」
我忍無可忍衝著陳玫發火,
「陳玫!我們之間的事,你少往旁人身上攀扯!不是誰都和你一樣不知羞恥!」
陳玫卻一挑眉梢,冷笑著開口,
「怎麼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江野,你別忘了是我爺爺救的你爺爺。」
「這婚約早就定了,現在想反悔不可能!」
「什麼錄取通知書,我看你就是做夢!」
「你有本事讓這個老女人給你變一封錄取通知書出來啊!」
陳玫剛說完話,另一道聲音赫然出現。
「閉嘴!」
「陳玫,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誰嗎?」
看清來人後,陳玫臉色大變。
5
「李連長,你怎麼在這裡?」
李明傑一臉失望,氣憤道。
「我怎麼在這裡,不如問問你做了什麼?」
「這位是宋首長的夫人,這位小同志救了宋夫人。」
「宋夫人特意來答謝人家的。」
「結果你倒好,張口就往人身上潑髒水,你真是丟盡了我們文工團的臉面!」
陳玫頓時臉色慘白,望著林淑儀的神情也變得畏縮了起來。
「宋夫人,對不起。」
「我不知道您……」
不等陳玫說完,林淑儀冷著臉擺了擺手。
沒給她繼續解釋的機會,轉頭同我溫聲開口:
「小伙子,你確定是她拿走了你的錄取通知書嗎?」
我點了點頭,肯定道。
「對,就是她。」
「介於她跟周知青這些天糾纏不清,我合理懷疑被拿走錄取通知書就是給了他。」
聽到這話,周毅安頓時慌了起來。
「江野,你在胡說什麼呢?」
「我的錄取通知書是我自己憑本事考來的,怎麼就成了你的了?」
「你難不成還想仗著有首長夫人在,硬生生搶走不成!」
「周毅安!」
陳玫立刻呵斥一聲。
「胡說什麼呢,宋夫人才不是這樣的人。」
她將目光投向我,眼神中帶著幾分祈求。
「小野,毅安他沒騙你。」
「那錄取通知書真的是他的。」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村里和我結婚,可你也不能這麼騙人呀。」
「陳玫,你少誣陷我。」
我不為所動,冷聲道。
「既然不是拿的我的,那他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對一下上邊的名字不就行了嗎?」
「還是你們做賊心虛,不敢了?」
村民們紛紛點了點頭,小聲議論道。
「對呀。」
「這到底誰的,對一下名字不就出來了?」
「更何況我可是聽王叔說了,陳家那丫頭經常偷摸拿江家的東西去給周知青獻殷勤。」
「獻殷勤也就算了,直接攔郵遞員搶人家通知書,這性質可就不同了。」
「我看這其中呀,肯定有鬼!」
大家原本還以為是我落榜失心瘋,如今瞧見陳玫跟周毅安遮遮掩掩的模樣,全都起了懷疑。
李明傑更是催促道。
「陳玫,這小同志說的沒錯。」
「你直接拿出來名字對一下就不知道了嗎?」
眼看著大家逼問,周毅安梗著脖子直接道。
「那錄取通知書不在我這裡!」
我沉了沉臉色,當即問道。
「你什麼意思?」
「怎麼會不在你這?」
周毅安眼珠子一轉,出聲道。
「這又不是我家,我憑什麼要把我的錄取通知書放在這裡?」
「自然是填的我家地址。」
「是我爸媽來了信,告訴我考上了。」
「怎麼,難道還要我帶你們去我家證實這件事嗎?」
「如果不信,你們大可搜我的房子。」
「看能不能找到錄取通知書!」
瞧著陳玫跟周毅安得意的樣子,我立刻明白他倆這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宋夫人代表的是首長和部隊,又怎麼可能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直接去搜查一個同志的屋子呢?
就算是搜,怕也是早就藏好了。
」
許久未曾說話的林淑儀沉了臉色。
「陳玫同志,你們是不是以為落不落榜這件事,只能靠一張通知書來鑑定?」
6
我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高興地看向宋夫人,連忙追問道。
「宋夫人,您有辦法嗎?」
宋首長側過身子,將原本在門外的人讓了進來。
「張校長!」
我驚喜地看著張校長,一時間有些無措。
「您不是回城了嗎?」
「怎麼現在來這裡了?」
張校長慈愛地撫摸著我的頭,衝著我無奈道。
「本來是準備回城了。」
「剛好宋夫人找到我,問起你的事情,我就一起過來了。」
話說罷,張校長又一臉嚴肅地看著周毅安。
「周毅安,還要我說明白嗎?」
「考上大學的是江野,不是你。」
「學校那邊都是有記錄的,你難不成還準備頂著蘇充江野同學的名字去讀大學嗎?」
陳玫聞言頓時臉色慘白,她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恰好救了首長夫人,又恰好撞見這一幕。
甚至於她跟周毅安的謊話,也被帶來的人證一一戳穿。
周毅安也是滿臉的慌亂,再沒了半分剛剛的自得,微微顫抖著抓住張校長的胳膊道。
「校長,那錄取通知書就是我的。」
「如果不是我的,我就回不去了啊!我不要在這鄉下地方待了!」
「求求您,把這次機會讓給我吧。」
張校長將周毅安的手扯了下來,冷聲道。
「這不是你拿走江野同學錄取通知書的理由。」
「快把錄取通知書還回來!」
宋夫人看向陳玫,不善道。
「事實擺在這裡,陳玫,你還準備繼續包庇他嗎?」
「這文工團升任……」
聽到這陳玫頓時著急了起來,她在文工團的表現不錯,更是被團內的軍花,這才被李連長看重。
為了周毅安毀了自己的前程,她可是萬萬做不來。
「周毅安,錄取通知書。」
「你快還給小野。」
「大不了,大不了明年你再考!」
陳玫急切地看著周毅安,催促他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
周毅安不可置信地看著陳玫,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陳玫,你說的簡單。」
「你給我錢嗎?」
「你跟江野鬧翻了,這錢不得給你家,哪來的錢供我讀書?」
「錢的事,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陳玫急得不行,望著周毅安的目光帶著幾分涼薄和怒意。
周毅安從沒受過這樣的氣,當即來了脾氣。
他猛地解開扣子,從衣服里抽出錄取通知書。
我立刻衝上去想將錄取通知書搶過來,可周毅安卻先我一步將錄取通知書撕個粉碎。
紛紛揚揚的碎片飄落在地上,我忍不住抬手狠狠給了周毅安一拳。
「周毅安,你瘋了嗎?」
所有人沒料到,周毅安竟會將錄取通知書藏在身上。
在這個講究清白名節的時代,又有誰敢去搜他的身呢?
周毅安捂著被我打出血的嘴角,目光中滿是刻骨的恨意。
「我是瘋了。」
「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不可能得到。」
「江野,想讀大學,你做夢!」
我看著滿地的錄取通知書碎片,心猶如滴血一般疼得厲害。
媽媽走過來,更是不忍地扶著我。
我剛想彎腰去撿,可張校長卻一把拉住了我。
「小野,別急。」
「宋夫人早就給你解決好了。」
7
我愣愣抬頭看向宋夫人,卻見她沖我點了點頭道。
「一開始知道你沒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就已經派人讓華清大學再給你重新寄一份了。」
「那份錄取通知書,我特意交代了人。」
「必須確保送到你本人手上。」
「小伙子,這大學是你考上的。」
「自然就該你讀。」
我眼眶一熱,衝著宋首長連連鞠躬感謝道。
「宋夫人,謝謝您!」
爸媽喜極而泣,也連連衝著宋夫人他們道謝。
圍觀的村民們也鬆了口氣,紛紛朝著我賀喜。
「真好呀,江家小子能讀書了。」
「我們大河村,也是出大學生了!」
「就是,誰說我們村里出不了金子,江野就是咱們村的金疙瘩!」
與這般熱烈的氣氛不同的是,陳玫跟周毅安幾人的臉色可以稱得上是難看至極。
一番折騰下來,不僅沒能占了我的大學名額,連帶著前途跟名聲都被毀的一乾二淨。
大家默契地忽視了他們,爸媽更是執意要請宋夫人他們來家裡吃飯。
拗不過爸媽的好意,宋夫人幾人也答應了下來。
……
一行人很快離去,留下臉色慘白的陳玫一行人。
回到家裡,爸媽特意買了肉,又拿出珍藏多年的酒,非要跟宋夫人他們喝上幾口。
一番酒菜過後,爸爸望著我道。
「我這兒子啊,也總算是熬過來了。」
「宋夫人你是不知道,他從小就嚷嚷要幹大事業,為國家做貢獻。」
「你說本來一年年考嘛,我反正能供。」
「偏偏因為那個婚約,讓他就這麼一次機會。」
爸爸一邊說著,一邊抹著眼淚。
我無奈地看著爸爸,安慰道。
「爸,說這些幹嘛呢?」
「總歸我現在考上了,也不用娶陳玫了。」
「這好日子在後頭呢!」
張校長也拍著爸爸的肩膀,欣賞地看著我。
「江野同學說得對。」
「這梅花香自苦寒來,這孩子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一旁的宋夫人也點頭,
「剛好我在華清大學還認識一些人,到時會拜託他們多照顧一下小野。」
「不用擔心了。」
有了宋夫人的話,爸媽也終於安心了下來。
吃過了飯以後,宋夫人給我留了電話,囑咐我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告訴她。
跟他們告別以後,爸媽也喜氣洋洋地開始給我準備上大學要用的東西了。
陳玫不甘心我就這麼去上大學,舔著臉又來找我。
「小野,等你上完大學我們再結婚吧。」
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我對陳玫最後一絲耐心也徹底消失。
「陳玫,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當初說好只要我考上大學,那這婚事就作廢。」
「你不是說我蠢,考不上,你還不屑跟我結婚嗎?」
「我告訴你,是我不要你!」
罵完陳玫後,我也懶得再搭理她。
她氣的眼眶通紅,卻沒半點法子。
轉頭又去找了奶奶,想用爺爺的遺言讓奶奶出面逼我結婚。
可奶奶聽說了陳玫做的那些事情,直接拿著掃把給她打了出來。
「你個賤丫頭,偷我孫子的錄取通知書。」
「還有臉提婚事。」
「滾!」
一番操作下來,陳家的名聲在村里也徹底毀了。
只要陳家人出門,大家都忍不住聚在一起指指點點。
陳母原本身體不好,被這麼一氣病情更加嚴重了起來。
陳雲跟陳月從前仗著可愛機靈,村裡的人對他們態度都不錯,當初也是毫不猶豫信了他們的話。
如今事情敗露。村里好事的小孩直接給他們起了外號叫撒謊精。
小孩子年紀小,自然受不了這些,對陳玫跟周毅安的怨氣也更大了。
從前陳家有我家幫扶,陳玫每個月的津貼工資還能剩下不少給周毅安。
可鬧成這樣,爸媽自然不肯再幫忙。
陳母的藥錢,陳雲陳月的衣服讀書錢,各種都壓在了陳玫一人身上。
她想要周毅安拿出一些錢應急,可周毅安怎麼也不肯,兩個人三番兩次吵架,甚至差點鬧到了大隊長那邊去。
這些都是媽媽告訴我的,她氣憤陳家做的那些事情,自然陳家越不好她越開心。
我哄著我媽,好說歹說勸她別在意。
「他們怎麼樣跟我們沒關係了,這好日子在後頭呢。」
8
我想要就此了事,可忘了有些人倒是不願意。
這天我剛準備收工回家,結果沒走幾步腳步都變得有點虛浮。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燥熱感蔓延全身。
我下意識扶著樹,抬頭卻看到陳玫出現在面前。
「是你?」
我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她對我下了藥。
「陳玫,你有沒有一點廉恥!竟然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陳玫望著我的目光滿是憤恨,她怨恨地說道。
「江野,要怪就怪你自己!」
「是你非要去讀那個大學,非要讓我在宋夫人面前丟臉!」
「你知不知道,我本來這次回去就能夠升任的!」
「你知不知道,我一個女人在部隊能升任有多不容易!結果都被你毀了!」
我強撐著身子,喘著氣說道。
「陳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你不就是希望我爸媽看在我的份上,繼續幫扶你那個破爛的家嗎?」
「你捫心自問,你一個月的津貼工資,給了自家多少?」
陳玫冷笑一聲,嘲諷道。
「那又怎麼樣?」
「要怪就怪你爺爺,非說什麼只要你考上大學就不用跟我結婚。」
「憑什麼?」
「這是你欠我們家的。」
「別說你爸一隻手跟你的婚事,你全家都該給我們家報恩!」
「原本我們能好好結婚的,是你非要逼我這麼做。」
我轉身想跑,下一刻卻被突然出現的周毅安一把推倒在地上。
「跟他說這麼多廢話幹嘛?」
「你動作快點!」
看到周毅安的那一刻,我瞪大雙眼道。
「周毅安,你瘋了嗎!?」
「你害了我,我又怎麼可能讓你好過?」
周毅安陰惻惻地看著我。
「江野,老老實實留在這裡結婚吧。」
我抓著地上的草,盯著陳玫說道。
「你敢?」
「你這麼做我就告訴宋夫人,到時候你休想繼續在軍隊待著!」
周毅安彎腰用手拍了拍我的臉,嗤笑一聲道。
「江野,你以為我們沒想到嗎?」
「陳玫也是喝了藥的。」
「到時候就說小孩子鬧著玩,不小心把藥粉灑進了水裡給你們喝了。」
「這一切都是不小心。」
「又有誰會相信你的話呢?」
「倒是你,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到跟女人廝混。」
「不管你是不是願意的,你都只能對她負責!」
身上猶如火焰般像是要燒盡身上的每一滴水,連帶著血液都變得沸騰了起來。
我心下狠心,猛地將嘴唇咬破,用疼痛刺激著自己保持著理智。
另一邊的陳玫目光已經混沌了起來,眼神之中也帶著不加掩飾的欲望。
周毅安蹲在地上,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江野,你就別想有人能來救你了。」
「我早就支開了所有的人,你就算把嗓子喊啞。」
「也不會有人能夠救你。」
「江野,一輩子待在這裡。」
「這就是你的命!」
周毅安猖狂的笑聲迴蕩在耳邊,恍惚間讓我想到了上一世在陳玫葬禮上的周毅安也是如此。
他明明與我一般年歲,卻瞧著比我年輕二十歲。
一身優雅氣度,與被刺激到幾乎瘋癲的我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清楚地記得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我身邊,得意地跟我炫耀。
「江野,你跟陳玫結婚四十年又怎麼樣呢?」
「她嫁你不過是找個男保姆,幫她照顧爸媽,撫養一雙弟妹,替她操持家裡里里外外的事情。」
「她說了,我跟你可不一樣。」
「你生來就是伺候人的命,不像我們,要靠人伺候。」
「說起來,我還得多謝你讓我跟玫玫享了這麼多年福呢!」
我被氣得渾身發抖,抬手想要揍他,卻被我的兒女一把推倒在地上。
「媽跟周叔才是天生一對。」
「爸你怎麼不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說你是我爸我還嫌丟人呢!」
「媽的葬禮媽的財產,想怎麼處置都是她的事情,用得上你一個什麼也沒做的人管嗎?」
「當初媽真沒說錯,就是讓你好日子過多了給你慣著!」
……
他們站在了害我一輩子的人的那邊,用誅心之言字字句句扎在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我被活生生氣死,臨死前還能聽到他們嫌我死的晦氣。
重來一世,我做了這麼多,又怎麼可能甘心繼續前世的結局?
我偏頭看著已經神志不清朝我撲來的陳玫,目光落在周毅安身旁的石頭上。
一股莫名的力氣充斥著全身,在陳玫的手抓上我衣領的前一刻,我用力拿起石頭朝著周毅安腦袋上砸了過去。
9
周毅安軟軟倒地,我也就著這口氣拼命爬了起來。
陳玫一下子撲到了周毅安身上,不斷撕扯著周毅安的衣服。
周毅安被我一下子砸懵了,等他反應過來立刻想要爬起來護著自己的衣服。
「陳玫!」
「你看清楚,我不是江野!」
「你放開我!」
我攢足了力氣,朝著他腦後狠狠一砸。
整個小樹林都靜了下來。
只有陳玫粗重的喘息聲,和我踉蹌逃離的腳步聲。
避開人群,我回到家後直接將自己浸在了水缸之中。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看到媽媽丟下手上的農具,急切地朝我趕來。
「不要叫人……」
留下這句話後,我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清醒,眼前是擔憂不已的爸媽。
「小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媽媽被嚇得不輕,如今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努力揚起一絲笑容,愧疚道。
「爸,媽。」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媽媽搖了搖頭,撫摸著我的頭髮道。
「又是陳玫跟周毅安吧?」
還未等我問,一旁的爸爸便開口道。
「陳玫跟周毅安兩個人在小樹林那邊偷情被發現了。」
「聽說分都分不開。」
「那塊地附近,我記得是小野你上工的地方吧。」
我點了點頭,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爸媽。
聽完我的話,媽媽一把將我抱在懷中,心疼道。
「他們這兩畜生,怎麼還不肯放過我家小野。」
爸爸擔憂地看著我道。
「小野,他們怕是會把這件事賴在你身上。」
「要不你去你外婆那邊一段時間。」
「上工這邊有我跟你媽在這裡就行。」
我搖了搖頭,出聲說道。
「躲不掉的。」
「我走了,怕是坐實了這件事。」
果然,正說著屋子外忽然傳來了陣陣喧鬧聲。
「江野!你給我出來!」
我穿好衣服,起身跟爸媽來到門前。
一眼便看到了難得出現的陳母,帶著陳玫跟周毅安兩個人堵在門前,周圍還聚著不少看戲的村民。
「江野你個混帳玩意!」
見到我,陳母便頓時怒罵道。
「你竟敢算計我女兒?」
媽媽原本就在氣頭上,聽到這話直接上前一把將陳母壓在身下,抓著她的頭髮扇了兩巴掌。
「你不乾不淨罵誰呢?」
「你女兒出事管我兒子什麼破事?」
「再說這話我撕爛你的嘴!」
陳玫想要去拉,卻被爸爸直接擋住。
陳母身子差,陳玫昨晚又吃了那藥,腿都是軟的哪裡推得過我爸。
村民見狀連忙拉開了,好聲好氣道。
「有什麼好好說嘛。」
「在這裡鬧什麼?」
陳玫憎恨地看著我,出聲道。
「江野,你竟敢對我跟周毅安下藥!」
「證據呢?」
我氣定神閒地看著眼前的陳玫,冷笑道。
「二牛,你來說是不是江野讓你送來水的?」
陳玫一把將李嬸家的孩子李二牛推了出來,指著我問道。
李二牛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點了點頭道。
「就是他。」
「是他讓我給陳玫姐姐跟周知青送水。」
此話一出,瞬間譁然。
迎著眾多疑惑鄙夷的目光,我嗤笑一聲。
「二牛,你說是我讓你下藥的。」
「那你說,在哪裡,我給了你什麼才讓你答應。」
李二牛梗著脖子,立刻回答道。
「在後山那個小土坡。」
「你給了我一顆糖,說只是給陳玫姐姐跟周知青解渴的。」
「我不知道裡邊放了害人的東西。」
我盯著李二牛,繼續追問道。
「什麼糖,拿出來。」
陳玫急切地說道。
「那糖早就吃完了。」
「江野,你還想不認帳嗎?」
我抓著李二牛的肩膀,忽然沉下臉色說道。
「二牛,你吃了糖肯定還留著糖紙吧。」
「而是你說了地方,可沒說時間。」
「是昨天晚飯的時候,還是前天中午。」
「記住,說謊的孩子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哦!」
我扮了個鬼臉,嚇得李二牛立刻哭著將糖紙丟了出來。
「就是這個。」
「是……是昨天晚飯……」
10
我鬆開被嚇哭的李二牛,撿起地上的糖紙道。
「這種糖,我記得是陳玫你特意帶回來的吧。」
「當初陳雲跟陳月還在村子裡炫耀,說只給了周毅安跟他們。」
「其他人可是一顆沒有。」
「更何況,昨天晚飯的時候,我可是幫劉嬸搬東西去了。」
「陳玫,你們自己做的齷齪事還要怪在我身上嗎?」
李嬸見狀不對,立刻生氣地質問道。
「二牛,說實話。」
「到底是誰讓你下的藥!」
李二牛被嚇得渾身一抖,小聲說道。
「是陳玫姐姐,她讓我給江野哥哥的。」
「可我真的不知道水裡被下了東西。」
「陳玫姐姐說我這是害人,說我不幫她就抓我去見警察。」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李嬸當即就衝著陳玫跟周毅安撕了過去。
「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
「害人還敢拉上我們家二牛。」
「真當我現在脾氣好了呢!」
陳母想要去攔,沒想到反倒被李嬸抓花了臉。
事情鬧得最後,陳家人徹底沒了臉面。
陳玫被毀了清白,只能嫁給周毅安。
聽說周毅安的父母本來是想讓他下鄉磨磨性子,結果他不僅沒考上大學,還搞上了女人。
周父氣的直接就跟周毅安斷絕了父子關係。
周毅安不想負責,陳家卻不可能讓他跑掉。陳玫的身子都給他了,以後哪還找得到好人家,陳母以死相逼,逼得周毅安認下了婚事。
結婚那天鬧得很不好看,陳母瞧不上周毅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可周毅安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當眾便吵了起來。
只是這些,我都沒有親眼看到。
他們結婚那天,爸媽送我上了去大學的火車。
來到我惦記兩輩子的大學,我無比珍惜在學校的每一刻。
我拼了命地學習,不放棄一切提升自己的機會。
後來趁著改革開放熱潮,我投身實業,很快便賺了第一桶金。
生意越做越大,我在城裡買了房,想把家人都接過來住。
奶奶不肯跟我來城裡,執意要留在鄉下,我也只能帶著爸媽來城裡。
等到我再次回到村里時,已經是十年後處理奶奶的喪事了。
也是這次回村,讓我再次聽到了陳玫他們的近況。
陳母身子差,周毅安回不了城,只能留在村里,家務活都落在了他身上。
可周毅安偷奸耍滑慣了,能偷懶絕不自己動手,拿著姐夫的名號差使陳雲跟陳月。
一次燒水的時候兩個人沒拿穩鍋,導致整鍋開水倒了下來。
陳雲手被砸斷,陳月臉上被燙出大半傷疤。
陳玫得知後跟周毅安大吵一架,甚至直接動了手。
周毅安原本就受不了陳母的陰陽怪氣,受刺激之下直接一封舉報信,讓陳玫被開除回了村子。
「那就不要結了。」
「在我」陳母在兩人的推卸責任中沒了性命,陳雲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家,陳月更是因為臉上的疤導致只能嫁給鄰村一個剛死了妻子的屠夫,直接跟他們斷了來往。
「你說當初本本分分不好嗎?」
鄰居嬸子一邊跟我說著,一邊感慨道。
「聽說前段時間還被確診了癌症。」
我衝著嬸子笑了笑道。
「誰知道呢?」
處理完奶奶喪事準備離開時,陳玫忽然出現攔住了我。
她頭髮花白,瞧著比同齡人老了十歲還不止,哪裡還有半點過去文工團軍花的影子。
可她看向我的目光卻帶著滿滿的激動。
「江野,江野你重生了對不對?」
「前世是我做錯了,這輩子,這輩子我們好好來。」
「周毅安那個王八蛋,他貪慕虛榮,好吃懶做,哪裡都比不上你。」
身旁的保鏢攔住陳玫,我捂著鼻子嫌棄道。
「哪來的神經病,一身臭味離我遠點。」
陳玫整個人僵在原地,這是她前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說四十年來,她每每靠近我都能聞到一股鄉下人的臭味,對我嫌棄不已。
可那不是我身上的臭味,是她腐朽內心散發出的惡臭!
我沒有理會陳玫的怒喊聲,她重生歸來剛好。
在她病死之前,讓她好好體會原本屬於她的真正結局。
車子啟動,路邊的迎春花開得正艷,我的春天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