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买了张护身符，半夜两点，商家突然主动退款。
【不好意思，您的命我们护不住。
【一小时前，您家进去了两个杀人犯。】
我一下子慌了，因为身后正好多了两道急促的呼吸。
1
我脑子宕机两秒，险些惊呼出声。
身后急促的两道呼吸让我一刻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嫌事大的卖家还在那头安慰我：【小姐，没关系的，人都会有些灾难，在所难免。】
我都想骂人了。
但不得不说这家玄学店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家进来杀人犯他都能未卜先知。
我将屏幕亮度调低，尽量不放大我此刻的惊恐表情。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消失？】我白痴问道。
【小姐，这边建议您报警呢。
【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进去您家的两个杀人犯是变态，最喜欢玩弄女性然后再残忍杀掉。】
我的天，我最怕疼。
2
我的眼泪几乎一瞬间涌出来，抽噎声哽在喉咙里，难受至极。
调整好情绪，我回过神来迅速退出聊天țűₑ界面，给警局发去信息。
【我家来了两个杀人犯，我是独居女性，希望你们尽快救援，谢谢！】
那边很快回复我：【好的，在此之前请保持镇定。】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镇定？
我缩在被子里急得浑身出汗。
辗转难安时，手机屏悄然熄灭。
那两个杀人犯估计以为我睡着了。
聊起天来越来越大胆：「哥们，今天有艳福了，这女的腿特别白。」
「嘿嘿，比我们之前杀的女人都漂亮。」
「老规矩，玩完再杀，分尸埋到老坟棺材里。」
另一人沉稳地「嗯」了一声，表示赞成。
我躺在床上，心都要「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该不会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吧！
我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呀！
我正觉得百感交集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丁零零」，刺耳的铃声响起。
我紧张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是闺蜜方莹。
与此同时，原本停在我床边的脚步顿时收了回去。
把我吓得一激灵。
反应过来后，我假装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前，我还特意将手机音量调到最低。
方莹好像又喝醉了，她一遍遍唠唠叨叨。
「小月，让我见到那个猥亵你的男人，他就死定了。」
她说得咬牙切齿。
殊不知，我这边同样十万火急，命都快没了。
等等，猥亵？
3
我对面就住着一个独居老色批，听说他二婚离婚就是因为经常对自己的继女动手动脚，导致继女精神分裂最后跳楼自杀。
之前还因为强奸杀人坐过牢。
我每次碰到他时，他都恶心地露出大黄牙：「好香啊！」
「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要是将杀人犯引到他家，那我岂不是留了一线生机。
想到此，我故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几分贝。
「我今天帮隔壁大爷搬家，差点累死。
「人家中了两千万的大奖，家里的现钞少说也有几百万。
「真羡慕啊！人家明天就搬去大豪宅了。」
对面的方莹惊了一下，显然没意识到我话中的玄机。
「你不是最烦那个老色批吗？怎么会好心帮他搬家？」
我没等她说完，迅速打断她：「困死了，明天再聊。」
话落，我手机一甩，假装自己再次睡着。
几分钟后，两ťũₓ个杀人犯果然又开始嘟囔。
「你听见没，两千万，这得多少钱，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有两千万。」
「要不我们先去隔壁把钱抢了，这女的晚一会儿再收拾。」
另外一人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在同伴的软磨硬泡下，他也同意下来。
黑暗中，两人麻利开门去往了隔壁。
4
等听到对面门发出「啪嗒」一声后，我才小心翼翼从床上跳下来。
门锁对他们来说已经形同虚设。
所以我必须在门后面设置重物，形成一道安全屏障。
说做就做，我把家里的沙发柜子一股脑全推到门后。
做完这一切，我又在燃气上烧起了热油和热水。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要是能在警察到来之前强闯进来，我就用热水和热油当武器。
等待热水开的工夫，我又在物业群里发消息提醒业主们做好防范措施。
【今天小区进来两个杀人犯，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如果门不结实记得提前加固。】
然而，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不仅没换来大家的感谢，反而招来一顿臭骂。
【闲得没事干吗？大半夜吓什么人？】
这是我楼上的美女邻居张丽，她睡眠不好，经常在业主群里撒泼。
【我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这个消息吵醒了。】
她嘴上像装了机关枪一样，一发火就收不住。
我实在受不了，便在群里回她：【大姐，我明天上门给您赔礼道歉，前提是您能安全无虞的情况下。】
【小区里真的进了杀人犯，记得保护好自己。】
回复完她，我把手机放下。
这时，对面房子传来的斥骂声吸引住了我。
「他非说没有两千万！难不成那丫头说谎了？」
「不对，她这是发现我们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两人的脚步就一点点靠近我家。
「死丫头，活得不耐烦了，敢耍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见阎王。」
我不敢出声，用身体死死抵住门口的沙发。
两人推门时，似乎都发现了异常。
「打不开了，刚才还好好的，这锁眼好像堵住了。」
5
没错，我确实用胶水堵住了锁眼。
现在锁坏了，他们一时半会打不开锁，也推不开门后的抵挡物。
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
我紧张地闭眼祈祷。
不一会儿，不知道是老天爷显灵了，还是其他原因。
两人果真停下了动作。
「我刚才拿了那老头的手机，你猜我看到什么？这里面的女人竟然在业主群里说有杀人犯。」
「她肯定早就发现我们了，这臭娘们，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看我怎么收拾她。」
「把那老头尸体拖过来，头给她挂到门上怎么样？」
「老子进不去，老子也能吓得你屁滚尿流。」
6
血腥味瞬间蹿进鼻腔。
对面老头的尸体就挂在我家门锁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门缝蔓延进我家，我忍不住蹲下身子狂吐。
与此同时，门外的两个杀人犯还在叫嚣：「死丫头，你一会儿跟他一个下场。」
他们从对面老头家拿出钳子和斧头，准备大干一场。
「哐当哐当」的声音钻进我耳朵，恐惧让我头皮阵阵发麻。
我慌慌张张跑去端来厨房烧好的开水。
我家的门质量很差，没几下就摇摇欲坠，破了几个大窟窿。
杀人犯的脸一点点在我面前清晰放大。
瞅准时机，我将滚烫的热水顺着门上的窟窿尽数泼出去。
「刺啦」一声，杀人犯疼得直骂娘。
「死丫头，老子饶不了你。」
我没敢继续沉浸在漫长的恐惧中。
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反抗只会死得更快。
我又快速端来热油，如法炮制泼出去。
两个杀人犯毫无防备，再次被热油烫得打滚。
短暂的成功并没让我产生半分喜悦。
很快，我的身体又被冰冷的绝望覆盖。
我一转身才发现，油桶不知何时空了，水龙头再也流不出半滴水。
这意味着我失去了唯一抗衡的底气。
而两个杀人犯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他们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是眼神依然凶狠无比。
「死丫头，你会死得很惨。」
7
说着，两人已经缓缓直起了身子，准备再次砸门。
此时此刻，我慌张到极点。
论体形，我赤手空拳起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论工具，热油和热水都已经殆尽。
即Ṱú₆便我手里还拿着把菜刀准备硬拼，可也改变不了我大概率失败的事实。
我眼角流下颤抖的热泪。
我不想死。
我想活。
我拿着菜刀走到阳台前，又望了望楼下的绿荫。
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真的摔成肉饼。
我家在八楼，跳下去生还可能小之又小。
听着外面杀人犯越来越近的威胁和辱骂的声音。
他们似乎胜利在望。
仿佛下一秒就能闯进来杀了我。
刹那间，我全身都升腾而起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愤懑。
我脑海里开始回忆着自己十几年求学的艰辛。
我从小住在山崖村。
去上学时，不仅要翻过一座座陡峭的山路。
还要从黑夜走到黎明。
那是一段多么冗长又艰难的路程啊！
我硬是走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有的同伴坠落在山崖间，成为一缕孤魂。
有的同伴早早嫁人，成为生育机器。
唯独我不仅坚持了下去，还成功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
我那么努力，凭什么得不到老天的眷顾。
凭什么让我白白枉死？
我不服。
8
我望着夜空，长长吸了口气。
然后一把推开了窗户，我要顺着窗台爬到七楼或者九楼。
可就在我咬紧牙关，颤抖着迈开脚步准备爬出去时。
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我急忙掏出查看。
是保安小刘，他在群里看到我发的消息后，已经备好了电棍赶来。
现在已经走到了我家门口。
小刘一边在群里道歉，说由于自己疏忽导致杀人犯闯了进来，一边又安慰业主不要慌张。
【各位业主不要害怕，我之前在武校待过，解决这两个坏蛋还是不成问题的。】
话音刚落，我家门口就出现了骚动。
两个杀人犯砸门的动作纷纷停下，似乎正与小刘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又来一个找死的？」杀人犯怒骂道，语气间颇有些不屑。
小刘是有些真本事的。
几天前，他还协助警方在小区抓获了几个小偷。
当时，小区业主为了表达感谢，特意凑了五千块钱奖励给小刘。
我蹑手蹑脚凑到门上的窟窿往外看，发现小刘正引着两个杀人犯下楼。
三人身上都沾上了厚厚的血渍，满楼道都充斥着血腥味。
两个杀人犯好像伤得很重，跑出去时，步子都踉踉跄跄的。
这让我紧张的心稍稍松缓下来。
ţûₙ只要小刘拖住他们，顺利等到警察赶到。
那么，一切危险就都迎刃而解了。
9
但眼下的我也得做两手准备。
假如小刘不堪重击，拖不住两个杀人犯。
那么，他们是极有可能再回来找我麻烦的。
我家已经不安全了。
我要寻找一个新的避难所。
于是，我试着一点点扒开已经破败不堪的大门，再挪开门后的重物。
可刚动了两下，我的心就又震颤不已。
门上还挂着色批老头的尸体，他空洞的眼神正直愣愣定在我身上，刹那间感觉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
我赶紧撕下一块布条蒙住老头的眼睛。
然后屏住呼吸钻了出去。
可刚走到楼道口，我气都没喘均匀。
身后就猛地多了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拽住我的衣领。
短短几秒钟，我吓得双腿发软，以为是杀人犯来了个回马枪，正要本能反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嘘，别出声。」
我顺势回头，发现竟是楼上的美女邻居张丽。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嘴唇发白，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原来，张丽和我在业主群里争吵后彻底失眠。
气急败坏的她下楼准备找我这个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理论理论。
结果恰好撞到了杀人犯将色批老头的尸体挂到我门上的场景。
惊慌失措中，她躲到了楼道角落，并颤抖着捂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直到，小刘出面将杀人犯引走。
张丽才敢抬脚回家。
没想到又在这里撞到了我。
见我无处可去，张丽便把我带到了她家。
她家是新换的大门，据说防火防水，坚固无比。
躲到她家，也算是一个万全之策。
10
只是，我刚在张丽家坐下。
一则消息的到来就又让我开始手忙脚乱。
我家楼下住户李奶奶的儿子李耀给我发来消息，说杀人犯已经被保安小刘制伏了，现在想请我帮忙看看李奶奶的情况。
李奶奶用的是老年机，也不在业主群，所以根本不知道今天外面有两个杀人犯。
李耀今天在外地，一时赶不过来，担心李奶奶的安危却又联系不上她，正急得团团转呢。
李奶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平日里格外关照我，帮了我不少忙。
因此，我没有拒绝李耀的理由。
既然杀人犯已经被制伏，那么外面的危险信号也尽数解除。
可就在我准备起身下楼去李奶奶家时，张丽突然拦住了我。
她眼神无比犀利：「你怎么确定李耀说的就是真的，他怎么会知道小刘已经制伏了杀人犯？小刘要是制伏了杀人犯为什么不在群里告知大家呢？」
一连串的疑问，让空气又迅速凝滞起来。
张丽翻出业主群给我看，上面并没有小刘制伏杀人犯的消息。
难道，李耀说谎了？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11
沉思间，李耀又发来消息催促。
【小月，麻烦你快点去我家看一下，我真的很担心我妈的身体。】
他怎么知道我还没去？
李耀今天感觉怪怪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孝顺过。
思量再三，我敲击键盘回他：【不好意思，小刘还没告知大家可以出去走动。】
在小刘没有用自己账号发出安全信号前，我不能冒险。
假如杀人犯没有被制伏，我出去纯粹找死。
【小月，我妈之前对你那么好，怎么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李耀语气不耐烦。
我这次没搭理他。
直到，两分钟后，小刘在业主群发出新消息：【各位业主，我已经成功将两个杀人犯制伏了，大家可以放心走动了。】
只是，消息刚发出两秒，就遭到了业主的质疑。
有位高层业主在群里发出两张高清照片。
【大家千万注意安全，小刘已经死了，刚才回复消息的根本不是小刘。】
照片里，小刘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身上的保安服已经被砍成了碎片，场面格外瘆人。
张丽点开照片后，险些惊呼出声。
她哽咽着分析：「小刘已经死了，那拿着他手机回复消息的又是谁？」
我与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杀人犯。」
12
我们差点就中计了。
想到此，一股寒意不由蔓延在我脚底。
我的心情瞬间降至冰点。
保安小刘的死是我意料之外的，也是最让人感到痛惜的。
他才二十多岁，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还有好多愿望没能实现呢。
记得上次表彰大会时，我就坐在他身边。
他还羞答答跟我说，年底就准备和女朋友结婚了，老丈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还陪嫁一套婚房。
「亲戚们都说我傻人有傻福，遇上了这么开明的老丈人。」
一想到小刘那张满怀憧憬和喜悦的脸，我心中就顿感刺痛。
这两个杀人犯真是罪大恶极，他们生生破坏了别人积攒已久的幸福。
他们真的该死。
13
时间流逝得很快。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钟。
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刻，却因两个杀人犯的闯入而变得人心惶惶。
刚才又不知道谁触动了电闸，全小区都陷入了黑暗。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在群里抱怨。
因为大家都知道杀人犯已经潜伏在了群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杀人犯的新目标。
没人愿意自讨苦吃。
幸好我的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
我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接线员说，警察再有二十分钟就能赶到我们小区。
快了，快了，我们马上就能安全了。
警察来了，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激动万分。
然而正当我迫不及待跟张丽分享这个好消息时。
张丽竟然先一步重重倒下了。
她嗫嚅着开口：「心脏病犯了，快救我。」
一时间，我六神无主。
我慌乱的问她：「药在哪里？药呢？」
听到「药」字，张丽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肉眼可见地绝望。
「我忘了，家里没药了。
「完蛋了，我活不成了。」
话音刚落，张丽开始剧烈地大喘气，她紧紧捂着胸口，嘴唇惨白。
这种情况下，不及时服药治疗，就是死路一条。
我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消逝。
我捏着手机的手掌第一次沁出了汗珠。
怎么办？
怎么办？
14
我不知道该不该拨打急救电话。
如果急救医生在警察制伏杀人犯之前赶到，那么他们也很有可能遭遇危险。
每条命都很重要，我不能莽撞行事。
就在我难Ţṻ₂以抉择时，手机突然间振动起来。
又是李耀。
「小月，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以为小刘能制伏杀人犯的。
「我就是太担心我妈了，怕她在家里出事，你千万别生气啊！
「我刚联系上我妈了，她现在没事。」
李耀念念叨叨，语气间有种讨好意味。
没等我回话，李耀又开口道：「小月，你现在能不能收留一下我妈？」
「我妈家的门也不结实，我担心杀人犯找她麻烦，她一个老人家也没有防备之力。」
我正要回绝，但转念一想李奶奶也有心脏病，平日里家里肯定有药囤着。
要是能从李奶奶那里借到药，说不定能救张丽一命。
张丽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了，我不敢再拖下去了。
「我在张丽家，你让李奶奶来九楼找我，上来时记得带上治疗心脏病的药，我有急用。」
李耀那边兴奋地回：「好。」声音比往常雀跃很多。
我也没多想，一边冷静下来安抚住张丽，一边祈祷李奶奶快些来。
「李奶奶有药，你马上就得救了。」
张丽眼角湿润，尾音颤抖：「好。」
两三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此刻，我恨不得跳起来去开门。
可手刚摸上门把手，我还是忍不住多留了点心思。
李奶奶的手受过伤，因此她从不用手敲门，都是用脚蹬门。
但刚才很明显是敲门的声音。
所以，我怀疑门外根本不是李奶奶。
见我没开门，门外的人不死心，敲门声再一次「咚咚咚」响起。
「小月，快开门呀！我是你李奶奶。」声线熟悉又温暖。
一刹那让我卸掉所有防备。
没错，这是李奶奶的声音。
可她今天为什么会敲门呢？她不是从来不敲门吗？
这很奇怪？
15
「小月，你不是急用心脏病药吗？我给你带过来了。
「心脏病人不能等，要赶紧吃药，快开门呀！」
李奶奶在门外催促着。
一字一句，无不让人绷紧神经。
但我不敢掉以轻心，我还想再确认最后一次。
于是，我轻轻踮Ṭū́ₙ起脚尖，从猫眼往外看。
为避免打草惊蛇，我故意没开手电筒。
楼道里黑漆漆的，只有一些安全标志隐隐泛着绿光。
我眯紧眼睛，全神贯注观察外面的人。
门口的人头上好像戴了顶帽子，因此看不清人脸。
我印象中，李奶奶确实喜欢戴帽子。
她说自己不能吹风，一吹风就头痛欲裂，因此从初秋开始她就每日戴着厚帽子。
也可能是我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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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索着又去转动门把手。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新的问题在我脑海中回荡。
李奶奶身高一米五左右。
猫眼地面高度一米六。
也就是说，李奶奶的头和猫眼大概有十厘米的距离。
而且，应该低于猫眼高度。
可刚刚，外面的人明明高于猫眼的高度。
李奶奶这个年纪不可能再穿什么高跟鞋增高。
唯一的答案就是，外面的人不是李奶奶，大概率是杀人犯。
至于刚才李奶奶说话的声音，极有可能是 AI 生成的。
外面的杀人犯假冒李奶奶想哄骗我开门。
最终目标还是我。
他们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杀了我？
这让我十分不解。
17
见我一直没有动静，外面的杀人犯越发蠢蠢欲动。
敲门的声音透漏着极为不耐烦。
「快开门，小月。」
现在距离警察到来还有十分钟。
在此之前，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
幸好，张丽家的大门比较结实，可以扛住十分钟左右的攻击。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由于我迟迟没有回应，杀人犯也懒得装了。
索性，原形毕露。
「死丫头，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哼，等死吧！」
噼里啪啦的砍门声随之而来。
此刻，张丽已经奄奄一息，她双手耷拉着，毫无神采，像极了一个假娃娃。
我扑过去，紧紧搂住她的身体：「张丽，醒醒，警察马上就到了。你马上就得救了。」
然而越是这种紧急时刻，时间就显得越为缓慢。
我焦灼地盯着手机上的数字。
还有八分、七分、六分。
可喜可贺的是，还剩第六分钟时，门外的动静停了。
「你好，我们是警察，门外的歹徒已经得到控制，请出来配合调查。」
警察来了。
我「噌」地一下站起，准备上前开门。
可刚走几步，我就意识到不对劲。
为什么今天警察来得悄无声息。
往常都会听到警车的警笛声，今天怎么没有？
而且现在黑灯瞎火的，警察怎么会这么快速地找到我的位置？
有了杀人犯冒充李奶奶的先例，我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幸运的是，场面僵持了两分钟后，警笛声传来。
紧接着，是楼道里凌乱的脚步声。
真正的警察来了。
我们得救了。
18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终于要得救了。
这一刻，我欣喜若狂。
然而，就在我哆嗦着身子去拧开门把手时。
眼前的一幕险些将我吓晕。
门外的不是警察。
还是杀人犯。
他们两个人，一个手里拿着模拟警笛的手机，一个扶着楼梯手乱蹦。
他们制造了警察来了的假象，骗我乖乖开门。
一瞬间，我心如死灰。
杀人犯狞笑着冲我扑过来：「死丫头，这下没招了吧！」
仿佛我真成了他们砧板上无力反抗的鱼肉。
我冷冷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手准备好的热油泼了出去。
又是「刺啦」一声。
精准又快速。
两人新伤加旧伤，瞬间鲜血淋漓，疼得嗷嗷叫唤。
也就在此时，楼下警笛大作。
警察同志伺机而上。
这场关于杀戮的闹剧至此得以暂停。
而张丽也顺利送医，及时得到了医治。
但遗憾的是，李奶奶和小刘的生命再也无法挽回。
19ṱṻₗ
本以为杀人风波就此结束。
谁料，第二天晚上，我昏昏沉沉睡觉时又收到一条玄学店通知。
【小姐，请注意，你的房间再次进入了一名杀人犯。】
噩梦再次袭来，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请及时报警，盼安。】
被窝里的温度骤然变凉。
我一边平复心情，一边给警局发送报警短信。
只是，这次更加险峻。
我还没来得及打出报警地址，一把刀锋就猛然间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被吓得牙齿打战。
「你是谁，你要干嘛？」
来人在黑暗中笑出声：「胆小鬼，死期到喽。」
20
声音宛如地狱魔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争气地流下眼泪，尽管已经闯过一次鬼门关，可是再次突如其来的杀身之灾还是让我难以接受。
来人笑完，又将刀锋渐渐松开，开始用手丈量我的脖子。
「多么完美的脖子，可惜了。」
我在黑夜里慢慢细品他的声音。
很熟悉，像极了李奶奶的儿子李耀。
「李耀，你要干什么？」我惊呼出声。
李耀见我识破，倒也不慌不忙。
「小丫头，你很聪明啊！可惜命太短了。
「该死喽！」
话落，他旋即用力握紧我的脖子。
然而，就在我以为我这回真的要去见阎王时。
命运的转机再次出现。
幸运之神眷顾了我。
几秒钟后，几名警察破门而入，迅速将李耀控制住。
我保住了性命。
21
其实，经历过第一次杀人风波后，我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总担心，黑暗处会有杀人犯来害我。
与此同时，警方经过审查发现，妄图伤害我的两个杀人犯都患有绝症，时日无多了。
不管怎么问，他们都不肯说出为什么要潜入我家害我。
越不肯说，越证明里面有更大的秘密。
负责此次案件的周队长分析道：「小月，我们认为他们还有同伙可能会再次作案。」
「并且他们的目标还是你。」
此言一出，我惊慌不已。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何方神圣，要来找我偿命。
「小月，你不用紧张，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只要一有杀害你的苗头，我们就会及时阻止。
「但前提是，你需要配合我们。」
于是，我们来了一招瓮中捉鳖，成功抓获了李耀。
22
一周后，我得到了一份遗嘱证明。
遗嘱人自愿将自己的遗产全部赠送给我。
这个遗嘱人就是李耀的妈妈李奶奶。
惊喜之余，我去见了李耀最后一眼。
听说他这辈子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李耀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禁咆哮道：
「宋月，你哄着那死老婆子把遗产都给了你。
「凭什么呀！你只是一个外人，我做了她几十年的儿子，却什么都没得到。
「你这个骗子，我应该早点杀了你的。
「你应该跟那死老婆子一块儿死。」
我怀着愉快的心情走出了探视大厅。
李耀越痛苦，我就越兴奋。
23
李奶奶全名叫作李兰。
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外婆。
我妈从小就聪明过人，因此早早就考上了大学。
但天妒英才，如此优秀的她却意外患上了精神疾病。
偶尔犯病时，她会大小便失禁，大吼大叫，毫无形象可言。
从天之骄子跌落成尘泥，也不过短短一载。
李兰从最初的积极治疗到最后的拳脚相加。
她不知何时开始埋怨我妈让她成了笑柄。
她不想任何人用我妈的病抹杀掉她多年以来保留的体面。
她可以是光鲜亮丽的女人，可以是优秀孩子的母亲，却唯独不能是疯婆子的妈。
她是丧心病狂的。
在我妈二十岁时，李兰将其卖到了山崖村。
那是极其闭塞的一个村子。
要想逃离那里，需要翻过五座大山。
我妈被送走前，还被李兰活生生戳瞎了双眼。
她怕，我妈找回来。
她盼，我妈永远留在那个人间地狱里。
她想心安理得地幸福。
我妈刚被卖掉，李兰转身就用卖我妈的钱买了刚满月的李耀。
她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
这么多年，凭借着我妈的优秀，她享受了各种各样的光环。
我妈一犯病，她的光环也随之陨落。
如此一来，她那颗徜徉于世俗的心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她觉得领养李耀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喜事，当时还花大价钱摆了三天酒席。
殊不知，在她推杯交盏的另一边，我妈正无助地经历深渊之痛。
她被大自己三十岁的男人强奸生娃。
孕期还要忍受各种折磨。
记忆中，我妈总是衣衫褴褛的模样。
因为她不听话，总想逃跑，所以经常挨打。
村里的女人都笑话她不自量力。
「瞎着眼睛，连个狗都不如，还想跑出去，简直是白日做梦。」
我妈每次听到这种话时，脸上总是有一种平和的黯淡感。
后来，我妈不跑了。
她知道自己是跑不出去的。
她开始督促我好好学习。
她教我认字，在我手心写下「李兰」和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庭住址。
她告诉我：「你要走出去，你要替妈讨个公道。」
说这话时，她无神的眼睛里仿佛闪出了光，冒出了阵阵恨意。
我妈是不幸的。
她的生命在我十岁时就枯萎了。
她死于严重的妇科病。
是啊！这么多年，她身体一直不好。
因为生不出男孩，她每年都要被迫怀孕好几次，但每次都胎死腹中。
她不想生的。
她不想再次诞下自己的耻辱。
毕竟，仇恨的种子埋下一颗就足够了。
24
我妈去世后，我没有一刻忘记她的叮嘱。
我拼了命地学。
拼了命地讨好身边人。
为了拿到一个资助名额，纵然被老男人猥亵，我都一一忍受。
成长的过程像历劫一样，让人铭记在心，难以忘怀。
大学毕业那年，我打听到了李兰的新住址。
我故意将房子租到李兰家楼上。
李兰也老了，见我第一眼，她整个人诧异地定住，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疑问、震惊，但唯独没有忏悔。
我长着一张跟我妈极为相似的脸。
李兰不可能认不出。
她谨慎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的来历。
我装作毫不知情，天真地一一告知。
聊到最后时，她问我：「你妈还好吗？」
那是一种平淡、疏离、不带有任何情感的语气。
一刹那，我压住心底的哽咽和眼圈的滚烫，不自然道：「我妈生下我就去世了。」
我刻意撒了谎。
「家里穷，有病不舍得看，我妈就被耽误过去了。」
李兰听完，长长「哦」了一声。
那一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罪恶感。
25
后来，我借着邻居的名义故意跟李兰套近乎。
由此得知，李兰这几年过得很惨。
李耀不成器, 早早辍了学，跟着几个闲散人员学会了赌博。
每隔几天就要找李兰要钱，不给钱就打。
李兰身上经常黑紫一片。
每当这时, 我都贴心地帮李兰上药，用最温暖的话安慰她。
「李奶奶不要怕, 我会保护你的。」
我哄她：「等我挣钱了，就买下一套房子，到时候把您接过来当亲奶奶一样看待。」
李兰在我的糖衣炮弹下渐渐破防。
某个深夜，她被一道惊雷吓醒, 竟惨白着脸来敲我的门。
她颤抖着告诉了我的真实身世，只字不提我妈被卖的过程。
在她的口中，我妈是个不知好歹、离经叛道的少女。
她把自己美化成爱女心切、恨铁不成钢的伟大母亲。
很明显, 这老家伙没有丝毫悔意。
她嘴里说着我才是她的亲人，李耀就是外来的崽子，根本养不熟。
她说自己改了遗嘱，将来要把所有遗产都留给我。
我的表情迟钝了一秒。
没及时表现出情真意切。
因为我在想, 计划终于快成功了。
26
李耀很快便发现了李兰改过的遗嘱。
他的愤怒难以压制。
他想杀了我和李兰，霸占遗产。
急火攻心之下, 他想先动手解决了李兰。
而后再找来两个杀人犯潜入我家杀害我。
最后，设法抛尸。
届时, 即便被警方破案, 他也能将杀人责任推给杀人犯, 自己全身而退，顺利继承遗产。
可怜的李兰, 最后死在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手下。
不知道她咽气的最后一刻, 有没有懊悔当初将我妈卖进大山的决定。
不过，现在看来，这都不重要了。
即便是李兰真的懊悔, 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李耀确实傻得可爱。
他没想到，我会在第一次谋杀时侥幸逃命。
为了顺利继承遗产, 李耀蠢得又来了二次谋杀。
只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我要感谢李耀。
如果没有他，我就没办法借势除害。
我借他的谋杀局成功杀掉了小刘和色批老头。
天知道, 这两人是何等地活该啊！
小刘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憨厚。
我曾无意听到他和朋友的聊天。
「小刘, 你好聪明, 这招用得绝。
「你小子ṭū¹找好几个人强奸自己的女朋友，还能白得一套房。」
小刘回答得得意万分：「谁让她自视清高, 当初死活不肯嫁我。」
「这下成了残花败柳, 没人接手就只能想起我了。」
也就在此刻, 我在心底默默算了算小刘的死期。
后来, 小刘第一次帮业主抓贼后, 我主动提出奖励五千。
我知道，人都是这样, 吃了一回甜头就会想下一回。
所以, 当我在物业群里告诉大家有杀人犯时, 小刘响应得最积极。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回没有甜头, 只有苦果。
至于色批老头，更不用详说。
被他玩弄的女性数不胜数。
这样的人，结局本就不该圆满。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