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彪大王

我在小区投喂的橘猫突然找上门。
「人，猫发现你老公出轨了。
「两个罐罐，猫带你去捉奸！」
当我还在震惊于猫居然会开口说话时，橘猫已经集结了喵喵大队。
一群小猫喵喵不停，商量着该去什么地方捉奸。
还有不少家养猫闻声赶来。
「妈马上就要打猎回来了，时间紧迫，人，你赶紧发话吧。喵～」
1
在家美美敷面膜时，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
就在我怀疑是自己幻听，准备关门的时候，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随即是一道奶凶奶凶的喵呜声。
「人，低头，猫在你脚边，喵！」
低头，一只橘猫正仰头看我。
我惊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猫居然会说话！
橘猫却一脸平静，又对着我喵呜喵呜叫了两声。
「人，你别怕。猫是好猫。
「猫发现你老公出轨了，请问你需要捉奸服务吗？
「只需要两个罐罐，猫带你去捉奸！」
橘猫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什么！
陈真竟然敢出轨！
比起对猫能说话带来的恐怖感，还是陈真出轨的消息更让我愤怒。
但冷静一想，我又觉得荒谬。
我和陈真恋爱七年，结婚五年，其间连争吵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感情别提有多稳定，他怎么会出轨呢？
肯定是橘猫为了骗罐罐撒的谎。
想到这里，我没忍住轻笑一声。
这年头还真是生活不易，连流浪猫都出来坑蒙拐骗了。
罢了，大家都是牛马。
两个罐罐而已，就当是做好事了。
我进房间，在茶几上拿了两个罐罐。
手指刚碰到装罐头的塑料袋时，我整个人突然一顿。
手像是触电一般，猛然收回。
这袋猫罐头是陈真拿回来的。
可陈真对猫毛过敏。
我平时都只能去猫咖撸猫，或者在小区里投喂一下流浪猫。
每次过完猫瘾，还得仔仔细细消了毒才敢回家。
但被陈真知道后，他还是会嫌弃地和我分房睡。
所以他为什么突然提一袋猫罐头回来？
那只猫是谁的？
养猫的人又是谁？
2
橘猫看到罐罐，眼睛都亮了。
立马正了正身子，一副时刻待命的黑猫警察模样。
「人，考虑好了吗？猫很忙的。猫还答应了 305 住户的捕鼠服务。」
我回头看了眼茶几上的猫罐头。
又看了看门外满脸正气的橘猫。
「那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橘猫听到我答应了，立马高兴地在我脚边蹭了蹭。
小声嘀咕。
「今年冬天猫和兄弟们又多了两个罐罐，人是好人，猫一定帮人找到证据！」
说完它又抬起Ţṻₗ猫头看着我。
「不用，猫只要两个罐罐。」
就这样，一人一猫下了楼。
3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我有轻微的夜盲症。
橘猫像是知道我的症状，一边走一边喵呜喵呜地叫着。
走廊里的灯一盏盏亮起。
随着灯光亮起，我也渐渐看清了橘猫的模样。
居然是我在小区里经常投喂的那只。
我跟在橘猫身后，小声叫它。
「圆圆。」
圆圆是我擅自给橘猫取的名字。
因为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很瘦。
肩胛处的骨头高高耸起。
一靠近，就会立马警戒起来，对着我哈气。
即便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但它还是努力地生活。
两只爪子不停翻着垃圾桶。
当时我的手里刚好有一根火腿肠。
我把火腿肠扔在地上，圆圆一开始不肯吃。
但小爪子又忍不住来碰火腿肠。
眼神十分警惕地盯着我，我一动，它立马弓腰哈气。
当时陈真就在我身后嫌弃地看着。
说动物就是没良心，让我别白费力气。
但我知道圆圆为什么如此警戒。
因为就在前一天，小区里死了一只流浪猫。
是被毒死的。
4
当时圆圆就守在那只小猫的身边，叫得十分凄惨。
我猜它肯定是害怕火腿肠也被投了毒。
于是我掰了一小节火腿肠，喂进了自己嘴里。
看着我把火腿肠咽了下去，圆圆才狼吞虎咽地扑过来吃。
吃惯了垃圾的它，第一次吃到美味的火腿肠。
不停发出喵呜喵呜的猫叫声。
看着大快朵颐的圆圆，我没忍住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摸摸它。
本以为它会立马躲开，可它却没有。
虽然很害怕，但还是低着头让我摸了摸。
你看，即便是被人类伤害了千百次。
小猫还是愿意相信人类。
那人类为什么就不能善待它们了？
我一边摸，一边说：「小猫咪，你真可怜，以后姐姐每天都来这里喂你，你记得每天都来哦。
「看你这么瘦，以后我就叫你圆圆吧！冬天快来了，希望你赶紧长得圆圆胖胖的，好平安度过寒冷的冬天。」
圆圆当时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似的，喵喵地对着我叫了两声。
但现在我才知道，它对我叫其实是在表示对圆圆这个名字的抗议。
快走出单元门的时候，圆圆突然停了下来。
它转身看着我。
表情非常严肃。
我狐疑地低头看着它。
「圆圆，怎么了？」
圆圆气鼓鼓地警告我。
「人！猫不叫圆圆，猫叫丧彪！猫的朋友都叫猫彪哥，你也得叫猫彪哥！
「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能叫猫圆圆了。
「人，可懂？」
说完，它还捋了捋胡须。
一副猫猫大王的模样。
我扑哧笑出了声。
原来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
猫猫也有自己的骄傲。
看我在笑，却不回答它的话，彪哥急了。
「人，你听见猫的话了吗？」
我连连点头。
「好的，彪哥。」
彪哥满意地点头。
昂首挺胸走出了单元门。
我紧跟其后。
然后我震惊了。
5
单元门外站着几十只猫。
它们喵喵叫个不停。
仔细一听，我才发现它们在八卦我和陈真的事。
像极了村口嗑瓜子的大妈们。
三花小仙女：「彪哥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是打探错了消息，人的老公不会没出轨吧？」
刀疤狸花猫：「不会的，彪哥的消息一向准确。昨天人的老公回来时，猫也闻到了不属于人的味道！」
蓝猫小胖子：「妈说出轨的人都是坏人，坏人在哪里，猫也要去！」
富贵金渐层：「妈马上就要打猎回来了，时间紧迫，人，你赶紧发话吧。喵～」
……
我听了好半天，大概是听明白了。
它们口中的人就是我。
而自称有妈的猫，就是有主人的猫。
这些有主人的猫都是偷跑出来的，因为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出来跟着彪哥接点业务，还能拿到好吃的罐罐。
猫猫的想法很单纯。
它们认为这样铲屎官就不用天天出去打猎了，它们也能打猎养铲屎官。
这一刻，想养猫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我没忍住一把抱起彪哥，狠狠撸了一把。
彪哥一边为了挽尊喵喵叫着，一边却又诚实地发出摩托声。
众猫瞬间安静，惊愕地望向我。
安静不过一秒，更大的讨论声爆发了。
「人胆子真大，居然敢摸彪哥的头！」
「彪哥，你怎么被人抱着，你不是说人只是给猫提供罐罐的工具吗？」
彪哥挣扎无果，停止了挣扎。
它对着地上的小弟们哈气。
「你们懂什么，人只是猫的座驾！人求猫办事，人就要给猫当座驾！」
说完，它转过来看着我，用它自认为很凶的眼神威胁我。
好吧，有被它的可爱威胁道。
「人，你说话！」
我点头，「是是是。
「所以现在可以带我去找证据了吗？」
彪哥噌地一下从我身上跳下。
转过身，就开始对着小猫们吩咐。
很快，小猫们开始了分头行动。
而我则是跟在彪哥身后。
它说让我放心，今天晚上它一定带我找到证据。
6
我和彪哥穿过了好几条巷子。
看着它左嗅嗅又闻闻的认真模样，我觉得有些好笑。
但更好笑的还是我自己。
我居然真的因为一只猫的话，和一袋罐头，就开启了捉奸之旅。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彪哥停在了陈真的公司门口。
这一刻，心里怀疑的种子开始疯狂发芽。
如果彪哥真的只是撒谎，那它又是怎么精确地找到陈真的公司的呢？
彪哥和我停在马路对面。
它回头看了眼我，又转过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厦。
激动地对我喵喵叫。
「人，你等等，猫进去帮你找证据。
「一会儿猫跑出来，你就用你的方盒子记录。」
彪哥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这大概就是它口中的方盒子。
吩咐完后，它就过了马路，猫猫祟祟地进了大厦。
等待的过程中，我给陈真发了短信。
虽然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但潜意识还是想要逃避。
【老公，今晚什么时候下班？】
陈真几乎是秒回。
【怎么，想老公了？
【不好意思啊，老婆，今晚本来是可以早点下班的，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今晚我可能要住在公司了。
【困了，你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爱ťű̂ₚ你哟！】
我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越发觉得自己有些荒唐。
陈真和我的感情这样好，他为了我们的小家努力工作的时候，我却因为一只猫的话开始怀疑他。
不是我不相信彪哥，而是猫猫和人类的认知本来就有出入。
万一是彪哥误会了呢？
然而下一秒，我就听见了马路对面传来了彪哥的叫声。
抬头望去，彪哥正从大厦里冲出来。
彪哥的嘴里好像叼着什么。
身后有两个人在追它。
一男一女。
男的是陈真。
女的是新来的小秘书。
7
两人追出大厦的时候，彪哥已经跑到了我身后。
彪哥扯了扯我的裤脚，小声说。
「人，躲起来，别被发现了。
「捉奸，偷偷地。」
我抱着彪哥躲在了墙后。
目光紧紧追随着马路对面的两个人。
随即我看见陈真抱住了女生。
他温柔地拍着女生的背，不知道在说什么。
很快女生因生气而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还俏皮地对着陈真嘟了嘟嘴。
陈真则是满脸宠溺地垂眸看着女生，还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拍了拍女生的屁股。
这一秒，我的心如坠冰窖。
彪哥用猫爪，戳了戳我的小腿。
我低头看它。
它又从一旁叼出来一样东西。
是刚开封的套。
还没来得及用。
「人，这个证据够吗？
「人，你怎么哭了？
「人，你别哭，猫不要两个罐罐，猫要一个就好，留一个给人自己吃。」
8
我蹲在路边号啕大哭。
和陈真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出现第三者。
彪哥见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得团团转。
「人，你会不会哭死？
「你死了，猫的罐罐找谁要？
「猫的兄弟们还在等猫拿罐罐回去。」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一把彪哥的小脑袋。
小猫都知道重情重义，为什么人却总是背叛呢？
彪哥想避开我的手。
作为流浪猫之首，它的尊严不允许它被人随便撸。
可当它看见我脸上的泪痕后，它又停下了避开我的动作。
语调高傲地对我说。
「猫看你可怜，让你摸。
「但你不准告诉猫的兄弟们。」
就这样，彪哥还主动地跳进我的怀里。
在我的抚摸下，它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人，先别哭了，你老公上车了。」
彪哥用它的肉垫轻轻帮我擦泪。
等Ŧűₒ我抽抽噎噎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刚才的喵喵大队又集结在一起了。
还好现在时间比较晚了。
否则路人看到一群猫围着我喵喵不停，指不定以为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猫贩子呢。
蓝猫小胖子嫌弃地啧了一声，「真是没用的人，猫的前爸出轨的时候，妈直接带着猫杀过去。妈揍前爸，猫揍小三。」
三花小仙女：「人都哭这么惨了，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被三花小仙女训斥后，蓝猫小胖瞬间老实了。
富贵金渐层：「人，你别哭，妈是律师，妈可以帮你打离婚官司！」
刀疤狸花猫：「猫觉得胖子说得没错，哭没有用，猫多，猫可以帮你报仇。不额外收人的罐罐。」
一群小猫围在一起帮我出主意。
蓝猫小胖子有捉奸的经验，彪哥让它多说两句。
蓝猫小胖子：「妈当初是先收集的证据，然后再带着猫杀去小三家。妈还在猫的脖子上挂了摄像头，把前爸和小三的都录了下来。」
蓝猫小胖子的话点醒了我。
我和陈真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了。
我们之间不是一句分手就能解决的。
婚姻牵扯了彼此太多利益。
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已经过了只会谈情说爱的年龄了。
所以离婚之前，我必须掌握充分的证据。
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多的财产。
我擦掉眼角的泪，扶着墙站起来。
看着一群热心小猫，我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一袋猫罐头。
心生一计。
我问彪哥：「你刚才有没有闻到那个女人身上的猫味？」
彪哥耸动着鼻子，表情认真，似乎在回忆刚才闻过的味道。
过了几秒，彪哥抬头望着我，语气疑惑且震惊。
「人，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身上有猫味？」
果然。
看来那些猫罐头都是陈真给小秘书的猫买的。
我又问彪哥。
「那你能找到那只猫吗？」
彪哥用前爪子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
「没问题！交给猫！」
9
彪哥让家猫都先回去。
蓝猫小胖子作为家猫队长，带队回小区。
剩下的猫兵分两路。
一队去完成彪哥之前接的捕鼠任务，另外一队则是跟着我和彪哥去找猫。
看着一众听从彪哥安排的猫猫们，我不由觉得好奇。
在我的认知里，猫咪的领地意识都很强。
是不是就会因为抢食物或者其他的事情打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这群小猫能相处得如此和谐？
彪哥不说话。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它的心情突然低落了不少。
我想大概是我的话，勾起了它某些不好的回忆。
于是我也不再追问下去。
只是裤脚突然被三花小仙女勾了勾。
三花小仙女的眼睛里有眼泪。
喵呜喵呜的声音里也充斥着悲伤。
「人，让猫来告诉你吧。
「其实以前三和小区的流浪猫都是各过各的，没有组织也没有丧彪大王。
「后来，三和小区遭遇了猫车事件，很多流浪猫都被抓走了。还有不少家猫也被抓走了，彪哥就在其中。
「当时猫们被坏人放在了大笼子里，坏人说要把猫的皮扒下来做成衣服，还要把猫的肉做成兔肉拿去卖。猫每天都能看着同类被杀掉。猫们都很害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
「是彪哥救了猫。
「彪哥明明要被杀掉的，但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坏人的手里挣脱开了，彪哥咬了坏人，抓瞎了坏人的眼睛。咬断了绳子把猫们放了出来。又把猫们带回了三和小区。
「那次之后，彪哥就成了三和小区的丧彪大王了。」
三花小仙女说的猫车事件我是知道的。
当时我朋友的猫也在其中。
报警无果后，本以为猫猫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突然有一天半夜，朋友家的门口响起一阵撞门声。
打开一看，她的小猫居然回来了。
只是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不少抓伤。
朋友说当时她看见自家猫猫的身后跟着一只伤痕累累的橘猫。
橘猫站在离朋友几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
一直看着朋友把猫猫抱回家，它才离开。
想到这里，我眼眶突然一热。
三花小仙女说：「当时猫们都应激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是彪哥挨个送回家的。可是彪哥回来后，却没有家了。」
原来彪哥以前也是家猫。
它的主人就是门卫老婆婆。
只是门卫老婆婆在彪哥被抓走的第二周就被子女接回老家养老了。
三花小仙女说彪哥以前的名字就叫圆圆。
难怪小区里的人都说橘猫很凶，不好接近。
但我一叫圆圆，它就高高翘起了尾巴，任由我摸着它的小脑袋。
看来彪哥不是不喜欢圆圆这个名字。
只是太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它了。
突然听见，它反而有些茫然无措了。
我看着彪哥独自走在最前面的背影。
很孤独。
听到三花小仙女说完故事后，它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喵呜喵呜的悲戚声。
我想它一定是想主人了吧。
我突然想起门卫老婆婆的老家好像和我是一个地方的。
或许我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带彪哥回去找它的主人。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彪哥。
彪哥突然停下脚步，满眼期待地望着我。
但很快它又垂下了头。
它摇头，一滴泪掉了出来。
「没用的。
「猫被坏人抓走的前一天闻到奶奶身上的味道是苦苦的。
「猫的奶奶快死了。」
10
三花小仙女突然跳到我怀里，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人，你可以帮帮彪哥吗？
「彪哥拼命逃回来就是想见它奶奶最后一面，回来后没看见奶奶，彪哥偷偷哭了好久。
「猫很心疼。
「虽然彪哥平时都不说，还带着猫们找吃的，但猫知道彪哥很伤心。」
我摸了摸三花小仙女的脑袋，答应了它的请求。
我想让彪哥开心起来。
可我没有门卫老婆婆的联系方式。
也没有她孩子的联系方式。
于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朋友。
让朋友假装成门卫老婆婆的女儿。
我给朋友发消息问门卫老婆婆是否安康。
朋友回复：【妈最近在医院里，情况挺乐观的。只是她一直都在念叨着圆圆，也不知道圆圆有没有从歹人手里逃出来。小兰，你还在三和小区住吗？如果圆圆回来了，麻烦你帮我给圆圆说一声，奶奶很好，让它也好好生活。】
我把消息读给彪哥听。
彪哥眼里立马有了光芒。
一直都强装稳重的猫老大，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小奶猫。
尾巴高高竖起，缠着让我给它奶奶录一段它的视频。
视频里，彪哥也不顾及自己猫老大的颜面了，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打了好几个滚。
视频录完，彪哥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催促我。
「人，你赶快把视频发给猫的奶奶。
「奶奶最喜欢看猫打滚了。
「奶奶心情好了，病就好了。
「这样猫就能和奶奶团圆了。
「猫要奶奶长寿。」
我点击了发送。
看到视频发送出去后，彪哥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它说：「人是好人，猫帮人找证据，可以不要罐罐。」
三花小仙女和其他流浪小猫也附和。
「人经常给猫好吃的，人是好人，猫帮人找证据，可以不要罐罐！」
我看着猫咪们笑了笑：「罐罐还是要的。
「好人是不会占猫的便宜的！」
11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陈真小秘书的小区外。
彪哥的鼻子很灵敏。
很快就找到了小秘书的家。
一群猫在窗户外铆足了劲叫小秘书的猫出来。
都无果。
小秘书的猫是一只银渐层。
它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的猫群，高傲地拒绝。
「妈不准猫出门，妈也不准猫和野猫玩。
「妈说野猫脏。」
彪哥听到银渐层说自己的兄弟们脏，立马炸毛了。
弓着腰对着银渐层哈气。
「你才脏！你妈在外面当小三，你妈脏，你也脏！
「猫是帮人抓小三的，猫是好猫！猫不脏！」
说着，彪哥还要冲上护栏去抓银渐层。
但被三花小仙女拦住了。
三花小仙女踩着高傲的猫步，慢条斯理走出猫群。
它虽然仰头看着银渐层，但眼神却十分蔑视。
一见到三花小仙女，银渐层的表情都变清澈了。
它立马坐起来，从慵懒的姿态变得拘谨。
「刚才是猫说话过分了，猫给你们道歉。
「你们说猫的妈妈在外面当小三，猫不信。
「猫有爸爸，猫的爸爸对猫很好。经常给猫买罐罐。」
三花小仙女嘁了一声，「那你把门打开，让人进去。人进去搜一下，如果没有证据，猫给你道歉，和你做朋友。」
真是为难小三花了。
为了帮我找证据，居然出卖色相。
银渐层一听三花小仙女要和自己当朋友，立马跑到门边去。
「哐当」一声，门开了。
我和三花小仙女还有彪哥进了门。
其他小猫分散在小区各个地方，潜伏着，当起了哨兵。
彪哥在来的路上给我说陈真带着小三去酒店了。
我问彪哥哪里来的消息。
它自豪道：「橘域网很好用的！」
知道陈真带着秘书去酒店后，我才想了这一招。
直接来家里找证据。
一入门，玄关处摆着两双拖鞋。
一双男士，一双女士。
彪哥闻了闻拖鞋后，语气肯定：「人，这上面有你老公的味道。」
我纠正了一下，「是前夫。」
彪哥赞同地点头。
一旁三花小仙女也对我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
银渐层则是跟在三花小仙女旁边。
三花小仙女跳到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合照问银渐层。
「这上面的男人就是你爸？」
银渐层点头。
我凑过去一看，发现上面的男人正是陈真。
他搂着女人的肩膀，举止十分亲密。
而照片的背景是去年陈真带我去过纪念日的那个海滩。
右下角的时间却比我们的纪念日还要早。
难怪当时我说陈真和我都是第一次来，怎么他会对当地的地形那么熟悉。
原来他早就去过了。
带着他的小情人。
我忍住想要把照片撕碎的冲动，沉默着拿出手机拍照留证。
转身时，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
我扭头一看，是彪哥把相框扫落在地，玻璃碎了一地。
彪哥递给三花小仙女一个眼神，三花小仙女立马开始善后。
高傲地吩咐银渐层。
「你妈回来了，你就说相框是你砸的。知道了吗？」
也不知道银渐层听没听懂，反正就一副痴汉样望着三花小仙女连连点头。
我还在衣柜里发现了很多陈真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了这套房子的主人也是陈真。
这些证据我都一一拍照。
恰时，楼下响起了猫猫们的警告声。
彪哥叼着一个罐罐跑过来提醒我。
「前夫回来了，人，先跟猫离开。」
三花小仙女也跳Ṭü⁹到我身上催促我离开。
银渐层则是眼巴巴地望着三花小仙女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猫还给你开门。」
三花小仙女居高临下地觑了一眼银渐层。
「撕你妈的时候来！」
12
回到家，我已经筋疲力尽。
这一晚上我ŧũ⁵经历了太多太多。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我又爬起来。
承诺给彪哥的罐罐还没兑现。
我刚想打开窗户看看彪哥在不在，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打开，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只猫。
彪哥为首。
三花小仙女和刀疤狸花猫紧随其后。
彪哥嘴里叼着一只老鼠。
见我开门，它把老鼠放在我门口。
「人，猫怕你伤心，来给你送礼物了。」
老鼠还是活的。
彪哥说这是它们最喜欢的玩具。
它现在送给我。
我却吓得尖叫，连连后退。
看出我害怕后，彪哥把老鼠递给了刀疤狸花猫，吩咐Ŧṻ¹让它们今晚之内把三和小区里所有老鼠清理干净。
好霸气，我好爱。
猫都去抓老鼠了。
只剩下彪哥和三花小仙女站在我门口。
三花小仙女对着我喵了一声，「人，今晚猫和彪哥来陪你。」
原来刚才它们送我回家之后一直守在门口没走。
它们听见了我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于是就去抓了老鼠，想哄我开心。
我破涕为笑，开门邀请它们进来。
这一晚，我开了十几个罐罐。
看着小猫们进进出出。
13
早上，我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人一猫。
门口的金渐层看见我翘起了尾巴，「人，你好。猫把妈带来了，妈可以帮人打离婚官司。」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昨晚那只说自己主人是律师的金渐层。
女人西装革履，手里还拎着公文包。
她有些抱歉地看着我。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富贵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了，非要撞你家的门。我看它着急，担心是不是它感知到你出什么事了，所以这才敲了门。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实在是抱歉。」
说着女人抱起金渐层小声训斥，「臭富贵，又让妈丢脸了！上次在公园摸帅哥腹肌，这次又敲人美女的门。下次你还要做什么倒反天罡的事？」
女人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
富贵金渐层在她怀里喵喵叫。
「妈，猫没有倒反天罡，猫在帮你打猎！」
我连忙叫住了女人。
「请问你是律师吗？」
女人顿住脚回头看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指了指她怀里的金渐层。
「它告诉我的。」
金渐层尖叫。
「人，你怎么能出卖猫！
「妈知道猫会说话，会被猫吓死的！」
14
客厅里，女人抱着金渐层一顿狂吸。
「我家富贵居然会说话！泰裤辣！」
富贵金渐层：「咦，妈怎么不害怕？」
下一秒，女人就变了脸色，一巴掌拍在富贵头上。
「你既然能听懂人话，为什么还要拆家！偷喝妈的奶茶！」
富贵金渐层：「猫没有拆家，猫在帮妈抓老鼠和蟑螂，至于偷喝奶茶……猫无话可说。」
我把富贵金渐层的话转述给了女人。
女人脸色一变，笑着摸了摸富贵金渐层的脑袋。
「真是妈妈的好猫！知道抓老鼠，妈回头给你开罐罐！」
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好妈妈啊。
女人撸完猫后，终于想起了正事。
她转过来看着我，她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叫林霜，是一位金牌律师。
林霜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点头，并且把我和陈真的事告诉了她。
林霜听完为我打抱不平了好一番。
随后我把收集好的证据交给她。
「这些证据够帮我争取到最大利益吗？」
林霜看着茶几上的照片，有些抱歉地摇头。
「你这些都不能直接证明你丈夫出轨。
「如果在法庭上他们一口咬定合照只是小三暗恋的手笔，那就没办法了。
「还有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你老公的名字，但如果他们说房子是借住呢？」
我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处理起来自然经验不足。
我瘪瘪嘴，「那怎么办。」
就在我和林霜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猫声打破了僵局。
三花小仙女和蓝猫小胖子冲进了客厅。
三花小仙女嘴里叼着一块布。
布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点。
那是一个摄像头。
它说昨晚我睡着后，彪哥让它去找了蓝猫小胖子借它妈之前捉奸的时候用的偷拍工具。
随后它又跑到了银渐层家里，让银渐层戴上进了卧室。
于是就拍下了两人同床共枕的视频。
三花小仙女和蓝猫小胖子十分焦急地看着我。
「人，这个证据够吗？
「够吗够吗？不够猫回去问问妈，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林霜看着偷拍下来的视频，抿唇笑了。
「够了！」
15
陈真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被我告上了法庭。
我并不想和他协商离婚。
我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我们之间牵扯的利益真的太多太多了。
于是我直接提起了诉讼。
收到法院通知的那天，陈真怒气冲冲回了家。
只是门一打开他就顿住了。
十几只猫猫拦在门口。
为首的是彪哥。
陈真一眼就认出了彪哥是那晚的猫。
他想踹彪哥，却被彪哥抓破了脸。
陈真捂着脸吃痛地咒骂。
「姜兰你疯了吗？明知道我对猫毛过敏，你还弄这么多猫回来？
「还有，你为什么突然提离婚？是因为我最近加班没回家吗？我那还不是为了我们以后。」
我坐在沙发上，目光冷冷地看着抓狂的陈真。
「别演了，陈真。你根本就不对猫毛过敏。
「你这些年一直在骗我。
「不让我养猫其实是为了让我以后好好养孩子，可惜我身体不好，一直都怀不上孩子。
「你给你的小秘书买房子，买猫，创造一个温馨的家庭，却让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做一个眼瞎耳聋的全职太太。如果不是这些小猫来告诉我，我恐怕会被你瞒一辈子！」
和陈真结婚前，他答应了我不要孩子。
但这几天，为了收集更多的证据，我调查了陈真。
我才知道他一直都想要孩子，甚至还多次把套扎破。
但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一直没有让他如愿。
所以他开始出轨，养情人。
新来的秘书是个很娇俏的女大学生。
斯坦福毕业的，学历很高。
陈真想，和这样的人拥有一个孩子还不错。
但秘书很喜欢猫。
于是陈真就开始投其所好，送了一只银渐层给女生。
很快两个人就因为银渐层产生了羁绊，走到了一起。
他打算的是等女生怀孕了，他就把银渐层送走，这样女生就能全身心照顾孩子。
随后他还可以在女生养胎期间和我离婚，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霜把资料拿给我的时候，我的手都在颤抖。
在这之Ṱű₃前，我已经接受了陈真出轨的事实。
但我却没办法接受我爱了十几年的人，其实一直都在算计我。
我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有算计。
看我捅破了一切，陈真也不装了。
「要离婚是吧！离！我看你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离婚女人，离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嘭！」
门被重重合上。
彪哥它们满脸担忧地望着我。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抓了一只猫抱在怀里狂吸。
谁说我没有孩子的？
它们都是我的孩子。
16
在林霜的帮助下，我成功离婚。
还争取到了一大笔财产。
我是一个孤儿, 但爸妈临死前给我留了很多钱。
如今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后, 我才后知后觉, 或许陈真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
他看中的只是我的钱。
然后想用婚姻和孩子套住我。
可惜, 我怀不上孩子。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林霜抱着富贵靠在车边。
我没看到彪哥它们的身影。
彪哥说了今天会来接我的。
我们约好今天一起回老家看门卫老婆婆的。
我问林霜彪哥它们去哪里了。
林霜摇头说她不知道。
怀里的富贵也跟着摇头。
林霜说太阳太大了，让我别等了。
我看着远处,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彪哥它们回来的。
「再等五分钟吧。」
「再等五分钟吧。」
……
好几个五分钟都过去了，彪哥它们还是没有出现。
我叹气。
看来这次业务结束了, 它们应该就会去找下一个业务了吧。
就在我准备和林霜离开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人！猫来接你回家了！」
回头，我看见彪哥带着一群猫猫大侠朝我奔来。
它们的嘴里各叼着一朵野花。
我一朵一朵接过，汇成了一大束捧花。
彪哥傲娇地扬起猫头。
「人，喜欢猫给你礼物吗？」
嗯。
喜欢。
超级喜欢！
17
我带彪哥回了老家。
一路上彪哥都在不停地舔毛。
它说它的奶奶是一个爱干净的小老太。
所以它一定要让奶奶看到它最干净的一面。
回去之前, 我已经打探到了奶奶家的地址。
很巧, 奶奶和我是同村的。
自从爸妈离世后，我就很少回过老家。
刚好这一次带着彪哥，一起回家给爸妈扫墓。
我按照地址一路找到了奶奶家。
彪哥似乎是闻到了奶奶的味道。
立马从我的怀里跳了下去。
朝屋内狂奔。
可我却停在了门外, 看着门口整齐摆放的花圈，愣了神。
有人把彪哥赶了出来。
他们说猫不能进灵堂，不吉利。
彪哥疯了一般不顾别人的驱赶, 往棺材上撞。
它喵呜喵呜地嘶吼着。
却没有人能听懂它的声音。
除了我。
「放开猫！猫要找奶奶！
「猫闻到奶奶的味道了！奶奶在方盒子里！
「人, 你帮帮猫, 好不好？
「猫的奶奶就在那个方盒子里！猫闻到了！
「人, 你骗猫。你说奶奶没死, 可为什么隔着方盒子，猫都闻到奶奶是苦苦的？」
18
看着彪哥又一次被踹出灵堂。
我赶紧扑过去把彪哥抱在怀里。
我安慰彪哥。
「彪哥，奶奶已经很努力在等你了。」
刚才听周围的人说, 老太太其实一年前就病危了。
但一直没断气。
时常念叨着自己的猫。
每天躺在床上「圆圆」「圆圆」地喊着。
就在昨天晚上十点, 她突然感知到了什么。
清醒地说了句：「圆圆来找我了。」
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昨晚十点。
正是我带着彪哥上车回老家的时间。
彪哥在我怀里呜咽着。
声音十分凄厉。
我把彪哥和奶奶的事，告诉了奶奶的子女们。
奶奶的子女是善解人意的人。
他们同意了我和彪哥送奶奶最后一程。
但碍于习俗，我和彪哥只能站在队伍最后面, 远远望着。
彪哥一路上都很沉默。
它明明很伤心, 却还是逼自己把尾巴高高翘起。
因为我说奶奶希望它开开心心。
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只有彪哥守在墓前。
它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才能偷偷靠近奶奶。
彪哥在奶奶的墓碑前蜷缩成一团。
闭上眼睛,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站得远远的, 没有去打扰。
只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渐暗, 风渐起。
彪哥也没再回到我身边。
咕噜咕噜的声音也没有了。
这一次, 圆圆找到了奶奶。
和奶奶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
19
我把圆圆和它的奶奶葬在了一起。
又去了墓园看了爸妈。
最后启程回了三和小区。
如今没有了束缚，我能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
我在三和小区附近租了一块空地。
在这里，我搭建了一个流浪猫居所。
三花小仙女是第一个来报到的。
在流浪猫居所还没搭建成功的时候, 它就来了。
日日夜夜陪伴着我。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流浪猫都来了。
大家还会为我出谋ƭŭ̀₇划策。
最后流浪猫居所搭建成功。
我们准备取一个名字。
「取什么好呢？」
三花小仙女沉思了片刻。
似乎想到了谁, 它幽绿的瞳孔蓄满了泪花。
它说：「叫团圆吧。」
我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
想起了那个总喜欢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小身影。
「嗯，就叫团圆。」
团团圆圆。
我和小猫们一起把流浪猫居所的名字挂在门框上。
风吹起，门框下的风铃叮叮作响。
我想应该是彪哥回来了。
它来和我们团圆了。
我对着风铃轻声说。
「彪哥, 你放心吧。你的小弟都被照顾得很好。
「以后冬天它们不用出去接业务，也能活得好好的，也能有罐罐。」
风停了。
风铃也安静了下来。
从此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孤独的人。
也少了一群居无定所的猫猫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