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

我和男友的訂婚宴上，有個和他很像的小女孩憑空出現。
她自稱是男友的女兒，來自未來。
男友覺得好笑，指著我逗她：
「那還不快去和你媽媽打個招呼！」
她定定看了我許久，輕輕搖頭，聲音稚氣：
「可是我媽媽叫林曉耶！」
男友的身形頓時僵住，臉上浮現出不自知的喜色。
因為我不叫林曉。
他的白月光才是。

01
小女孩稚嫩的嗓音落下後。
喧鬧的宴廳頓時鴉雀無聲。
今日訂婚宴上來的都是熟稔的親朋好友。
誰人不知我是葉星禾，而非小女孩嘴裡的林曉。
看到男友裴聿僵住的身形，說不難過是假的。
可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我不能失態。
我嘴角勾起勉強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小朋友，今天是阿姨的訂婚宴，不可以搗……」
可下一秒，我的視線觸及裴聿臉上那隱忍不住的喜色時。
我嘴邊的話便再也沒說出口。
裴聿沒有察覺我的異樣。
他愣怔看著小女孩那張和他長得相似的臉，嘴裡喃喃道：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女孩肯定地點了點頭，聲音清脆道：
「當年媽媽不是故意離開你，是爺爺奶奶威脅她，她才離開的。今天她聽說你訂婚就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爸爸，媽媽現在正在機場，你快去找她吧！不然你們又要錯過七年了。」
她說這話時，神情緊張地看向我。
仿佛覺得我會上前阻止她一般。
我自然不會同一個小女孩計較。
我計較的只有裴聿。
但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因為一個小女孩荒謬的話失控成這樣。
我的心不住沉沉往下墜。
我下意識拽住裴聿的西服衣角，聲線顫抖。
「難道你要因為一個小女孩的幾句話拋下我去找她嗎？」
裴聿嘴角抿緊，看向我的眼神有愧疚，有心虛，唯獨沒有否認。
「抱歉星禾，我要去找她，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給我給解釋，我答應你，見她最後一次後，我就回來和你訂婚。」
下一秒，在滿堂賓客的驚呼下。
裴聿鬆開領帶，甩下我拽住的西服外套，像逃離洪水猛獸般跑出了宴會廳。
燈光刺眼，人群喧鬧。
裴聿就這麼丟下了我。
我呆呆望著他奔走的身影時，久久不能動彈。
直到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裙邊，在我低頭愣愣望向她時。
她抬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歪著頭，雙馬尾一顫一顫，對著我一臉認真道：
「你看，我爸爸根本不愛你！你嫁給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你，不要嫁給他了。」

02
呵，裴聿不愛我。
那他和我談戀愛的這一年算什麼！
算我倒楣嗎？

03
我第一次見裴聿時。
是在高二那年。
那時我轉學到他們班裡。
當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時，我一眼就看到坐在後排的他。
他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短袖，劍眉星目，挺鼻薄唇，身姿清越，氣質傲然。
少年的心動只需要一眼。
以至於這一眼在多年重逢的相親宴上，我和他交往了。
交往前，他曾和我坦白他之前談過一個很喜歡的女孩。
可是那個女孩為了錢把他拋棄，出國了。
他問我介不介意他的過去。
那時的我只顧著心疼他的遭遇，忙著安慰他。
所以看不到他向我訴說他們故事時，眼底藏著的寂寥，以及留戀。
以至於，讓他有機會在訂婚宴上甩下我。
現在想想，心疼男人的我還真是活該啊！

04
夜裡，樓下突然傳來喧鬧聲。
我下樓時，沙發上坐著一臉愧疚的裴父裴母，以及沉默的裴聿。
我站在樓梯上，面無表情俯視著他們。
裴父裴母急忙起身招呼我：
「小禾啊，裴聿今天這事的確做得不對，他意識到自己錯了，現在急忙趕來跟你道歉。」
裴聿也站起身來。
他抬頭看向我，臉龐疲倦，聲音沙啞：
「星禾，今天的事……抱歉！」
媽媽雙手叉腰，冷笑一聲。
「一天了，你這聲道歉可真寶貴啊！」
爸爸更是氣得拿起杯子就潑他一臉水，轉頭沖裴父裴母道：
「這樁婚事我們葉家高攀不起，你們請回吧！」
說罷就要上手推人。
怒氣衝衝的爸媽。
羞愧的裴父裴母。
以及沉默的裴聿。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
我靜靜觀看著這場鬧劇。
直到擺鐘響起第十一下。
我恍然想起這是我快入睡的時候。
太煩了，解決後睡覺吧！
我對著客廳高喊了一聲：「別吵了！」
轉頭又對裴聿道：
「我們聊聊吧！」

05
裴聿跟在我的身後，來到了院子的秋千處。
晚風吹拂，秋千微微蕩起。
我回頭，抬眸看向裴聿，聲音很輕地請求：
「你可以低下頭嗎？」
裴聿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我此時的心平氣和。
他順從在我面前立定，然後微微低下頭。
下一秒，我一巴掌狠狠扇上他的臉。
力氣很重，他的頭被打得一偏。
我的掌心也在發麻。
我甩了甩手，抬眸認真看他：
「這一巴掌你覺得足夠償還我在訂婚宴上受到的恥辱嗎？」
裴聿眼眸一沉，聲音遲疑：
「抱歉，我……」
我冷笑一聲：「道歉有用嗎？」
他沉默一瞬，試圖上前抱住我：
「星禾，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我知道錯了，我們再舉辦一次訂婚宴。這次，這次ťū́⁽我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
我擺手退後一步，不解看向裴聿，疑惑不解：
「你憑什麼以為我還會和你訂婚？裴聿，你算什麼東西？」
裴聿止住腳步，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事算我對不起你，等你冷靜點我們再談談訂婚的事，你要知道我們兩家公司牽扯那麼深，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輕易退婚？星禾，想想你爸媽，別那麼衝動。」
我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他的挽回還下意識帶著威脅。
所以，他真的喜歡過我嗎？

06
當晚，我和裴聿不歡而散。
在他走後，我看著掌心的幾根黑髮，小心地用手帕包起來，起身回到房間。
一開門，坐在桌前的小女孩立馬轉頭看向我。
是白天大鬧訂婚宴那一個小女孩。
她說她叫裴千程。
我嘴角揚起一抹笑，聲音溫柔：
「千程，困了嗎？怎麼不先睡呢？」
裴千程嘟著嘴，不開心道：
「你好久哦！」
不知為何，明明她攪翻了我的訂婚宴，我卻不討厭她。
我上前順了順她額角的碎發，輕聲安撫：
「你快睡吧，睡醒後我帶你去找你的爸爸媽媽。」ẗũ¹
裴千程晃了晃腦袋，堅持道：
「我爸爸就是裴聿，媽媽是林曉！」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
「裴聿聽你的話去了機場，可沒見到林曉。
「你可別再說這話了，他們一家子正滿世界找你這個罪魁禍首呢！」
裴聿在訂婚宴走後。
我們一家當即疏散了賓客。
至於裴千程，鑒於她張口閉口就是來自未來。
我們帶著她去報案了。
但最近沒有小孩走失的新聞，也查不到小女孩的任何資訊。
無奈之下，我把她帶回了家。
後來，我看著她和裴聿一模一樣的面孔。
好奇之下，我親自調查了監控。
在監控中，我驚奇地發現她是憑空出現在訂婚宴上的。
也許，她說的真的是事實。
她是否來自未來這點不好驗證。
但她是否是裴聿的女兒。
我想我很快就可以知道。
裴千程熟睡後，我小心從她頭上拔下黑髮。
然後撥打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這兒有一份親子鑒定需要您那邊幫忙，這份麻煩您保密，如果結果出了，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一個小時後，我收到鑒定報告。
白紙黑字的報告底下寫著千程與裴聿毫無血緣關係。
我皺著眉頭，手不由自主撫上千程那看與裴聿極其相似的臉蛋，心裡思緒翩飛。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惡作劇嗎？
極其相似的容貌，突如其來地出現，探尋不到的家人。
她到底是誰？

07
「這是我和爸爸的鑒定報告嗎？」
軟糯的嗓音在寂靜的房中響起，驚得我渾身一激靈。
裴千程躺在床上，握住我撫上她臉蛋的手，直勾勾盯著我手裡的鑒定報告，歪著頭對我說話。
我下意識把報告藏在身後，尷尬地笑笑。
她繼續道：
「我真的是他和林曉的女兒，畢竟我都能穿越時空來到這兒了。
「你要是不信，我說一件近期必會發生的事。」
她知道我給她和裴聿做了親子鑒定。
並且確信她與裴聿的鑒定結果是父女關係。
我腦海裡飛過一個又一個離奇的猜想，面上卻微笑開口。
「嗯，你說。」
裴千程搖頭晃腦，一副故作玄虛的可愛模樣：
「爸爸在不久後會發生車禍，而你會去照顧爸爸，但爸爸不喜歡你，因為那時我媽媽已經回國了，你去只會自取其辱。」
我一愣，接著摸了摸她的頭，笑著問她：
「裴聿大概什麼時候會發生車禍？」
裴千程眼一眨，肉團一樣可愛的臉頓時就皺了起來。
「嗯……我不記得了，大概在最近吧！」
我笑了笑，對她笑得寵溺：
「好好好，那你在夢裡好好想想。」
裴千程嘟起嘴，有些不高興。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說謊？」
我搖了搖頭，安撫她：
「哪敢啊！太晚了，你快睡吧！」
「哼，你就是不信我……」
……

08
裴千程睡下後，我起身去了另一間房。
疲憊中，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我挽著父親，在父母依依不捨的目光下，穿著婚紗走向了裴聿。
夢裡的裴聿一如既往英俊。
他笑著從父親手上接過我，在眾多賓客中，他對著我虔誠許諾。
「星禾，這輩子我絕不負你。」
……
夢裡的裴聿和我屬實過上了Ṫû⁹一段恩愛的日子。
直到第二年，夢裡的我懷孕了。
受孕期激素影響，我開始變得多疑、敏感。
一開始裴聿細心安慰體恤。
後來某一天，他倦了，開始敷衍我。
而敏感的我也收到了陌生人發的一張照片。
視頻裡裴聿抱著一個小孩，身旁還挨著一個長相極為清純的女孩。
他們對著鏡頭笑得燦爛，仿佛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清醒地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夢。
但夢裡的我在看到照片那一刻的心臟抽痛，卻深刻地影響著我。
我仿佛置身在夢裡，身子發涼，心臟刺痛，肚子在沉沉往下墜。
我眼睜睜看著那個陌生人又發來一段視頻。
視頻的主角是裴聿和照片裡那個女孩。
女孩梨花帶雨窩在裴聿懷裡，質問他：
「你都結婚了，為什麼還要招惹我？」
裴聿一臉隱忍，聲音沙啞激動：
「誰讓你當初懷著我的孩子出國，你現在問我為什麼要招惹你？林曉，你不要明知故問。」
女孩一邊推拒他，一邊聲音哀怨淒婉：
「可你已經結婚了，你妻子肚子裡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裴聿緊緊將女孩攬進懷裡，聲音急切：
「我可以離婚……」
……
視頻至此結束。
夢裡的我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腳下更是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鮮血從雙腿中緩緩流出，染紅了睡裙，蔓延在地板上。
夢裡的我痛徹心扉地捂著肚子，倔強地抓著手機給裴聿打電話。
可是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冰冷的地板，小腹的墜痛，心臟泛起的刺痛。
綿綿密密的絕望籠上心頭……

09
也許太痛了，刺激得我從夢中驚醒。
醒來後的我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此時天色已經明亮，我輕輕拭去眼尾的淚，情不自禁低語：
「真好，只是一場夢。」

10
早上八點時候，我去喊了裴千程起床。
當著她的面拔了她的幾根頭髮，順便也拔了自己的幾根。
裴千程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道：
「別老拔我頭髮，我都說了，我的親媽就是林曉。」
我可有可無點頭，然後按著她去洗漱。
「我給你找了幼稚園，你快點收拾。」
「我長那麼大了，才不要去幼稚園，我要留在你身邊。」
我無情「鎮壓」了裴千程的反對，成功把她送入幼稚園。
我從幼稚園回來後，我和裴千程的親子鑒定結果也出來了。
這次在我意料之中，裴千程的確不是我的孩子。
裴千程既不是裴聿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但她自己篤定她是裴聿和林曉的孩子。
拋去我被未婚夫鴿了訂婚這件事，事情好像變得有趣了。
我沉思了一會兒，給裴聿打了一個電話。

11
我約了裴聿在咖啡廳見面。
我到時，裴聿已經等了一會兒。
我坐下後，他遞給我一束玫瑰花，滿懷愧疚說：
「星禾，昨天真的很對不起。」
我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花，搶過話題：
「林曉出國時已經懷孕。」
裴聿手中的玫瑰花瞬間脫落。
嬌豔的花瓣就這麼重重摔落在地。破碎狼狽，就如同我這一年和裴聿的感情一般。
彈指間，曾經的美好不復存在。
在此之前，愚不可及的我，內心還存有一些對裴聿的幻想。
如今看來，是我戀愛腦了。
裴聿越過座位，一把抓住我的手，神情激動：
「星禾，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忍住鼻尖的酸澀，挑起眉，努力笑得雲淡風輕。
「我騙你的，你要想知道就去找她啊！」
裴聿愣怔看著我，他低頭看著被我拍開的手，神智開始回來。
「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想知道她的下落了。」
我端起咖啡，想著兩家的合作，忍住把咖啡倒他頭上的衝動。
「所以還喜歡她的你，為什麼要和我訂婚？」
裴聿向來高傲的頭顱微微下垂，語氣蒼白地反駁我。
「我沒有……喜歡她，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我們已經交往一年多了，我現在愛的……是你。」
我突然覺得好笑，情不自禁冷笑出聲：
「聽到她的消息立馬把我甩在訂婚宴上，裴聿，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
裴聿一時語噎：「星禾，我……」
我打斷他的話，拿出紙巾擦被他碰到的手。
「裴聿，我們不可能了，你去找林曉吧，說不定她真的生下孩子，一個人在國外艱難生活著。」
只是，據我所調查這個孩子大概率不會是你的。

12
我離開咖啡廳時，裴聿還留在座位上沉思。
遠遠看著他糾結的神色，我還是感到些許難過。
我們談了一年的戀愛。
截至昨天，裴聿完全符合優秀戀人的標準。
開心時的分享，難過時的陪伴，相處時的尊重，生病時的看顧……
更別提在半年前，我們遭遇車禍時，他不顧自己安危，俯身保護我的舉動。
這樣的他讓我堅信他是愛我的。
所以我們決定訂婚時，所有人都說我們未來會很幸福。
只是沒想到，我還是敗給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可能愛我，但他的愛對我有限。
難堪的事不能想多，會讓人難過。
我扯了扯嘴角，手捂上胸口安慰自己。
沒關係，一個男人而已，我放得下。
現在重要的是怎麼最大利益化地退婚。

13
當天，我去幼稚園接了裴千程。
路上，裴千程的手指輕撫上我略微泛紅的眼尾，小奶音帶著心疼：
「你怎麼又哭了？」
我抬起眼眸，認真看著她：
「我……未來的我經常哭嗎？」
裴千程沉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又皺著眉頭道：
「嗯……我不記得了。」
她的神情不像作偽。
我摸上她的小腦袋，輕聲道：
「那你還記得多少？」
裴千程抱著腦袋，睜著懵懂的眼睛道：
「我只記得讓你不要嫁給裴聿。」
「其他的呢？還有嗎？」
裴千程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連怎麼來這裡的都不知道。
「葉星禾，你真的不要嫁給他，會不幸福的，你答應我好嗎？」
裴千程的眼睛明亮而天真，就這麼懇求地看著我。
我定定看了她許久。
最後給她順了一下碎發，才在她緊張的眼神下點了點頭。
「嗯，我答應你。」

14
第二天，爸媽和裴家約了場地商量退婚的事。
裴聿說得對，我們兩家公司的事務牽扯很深。
現階段退婚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稍微處理不及時，便會使公司動盪。
可父母卻還是為了我毅然決然退婚。
但父母出門不到一小時，我便接到了他們的電話。
「星禾，裴聿車禍了，你快來醫院一趟。」
我皺起眉頭，看向一旁的裴千程。
「這就是裴聿出車禍的時候？」
裴千程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興奮。
「不記得了，我就記得有這一遭，畢竟我媽媽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照顧他的。」
我眨了眨眼，牽起她的手道：
「信你一回，我這就帶你去找你媽媽。」

15
我到時，裴聿已轉到普通病房。
他閉著眼，腦袋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整個人都陷入昏迷的狀態，然而他的手卻緊緊握著陌生女孩的手。
那女孩穿著白裙，背影纖細極了。
父母察覺我的到來，一邊擔憂地看著我，一邊小心勸慰：
「星禾啊，媽媽不是故意讓過來看著傷心，媽媽只是想讓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我們徹底死心好嗎？」
我安撫地朝他們笑笑：「我不是已經答應退婚了嗎？你們不用那麼緊張。」
爸媽緊張神色這才舒緩，轉頭看向裴父裴母：
「你們也看到了，我女兒已經放下，裴聿也更喜歡那女孩，他們婚事屬實沒必要。」
一旁的裴母瞪了一眼那女孩，一臉羞愧道：
「唉，怪我沒處理好她，讓星禾受委屈了。」
我笑了笑：「阿姨，自由戀愛，何必強求。」
此時那女孩聽到動靜已轉過頭，一張小白花的臉滿是淚痕，聲音怯懦。
「真的很對不起，但是葉小姐，我和阿聿是真心相愛……」
雖然心裡有些準備，但我還是感到心驚。
因為這個女孩和夢裡與裴聿互訴衷腸的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你是林曉？」
林曉點了點頭，神情突然有些羞澀：
「阿聿有跟你提起我？」
我緊緊盯著她的臉，又低頭去看牽著的裴千程。
林曉則低著頭，自顧自地述說。
「真的很對不起葉小姐，這一年來耽誤你了。」
我朝裴千程使了一個眼色，小聲道：「你媽媽？」
裴千程噘了噘嘴，躲到了我的身後。
我低頭沉思一會兒，再抬頭時臉上已掛上微笑。
「林小姐聽說了裴聿在訂婚宴為了一個小女孩的話而拋下我的事了嗎？」
林曉抿了抿唇角，笑得有些得意：
「嗯，阿聿的確是有ƭųₔ些衝動，竟然因為一個小女孩的惡作劇就讓你難堪，他應該私底下和你商量退婚才對。」
我Ťŭ₎把裴千程提到身前：
「裴聿一向謹慎，不如你看看這個小女孩，說不定她真是你們未來的女兒。」
裴千程不才不情不願抬起頭看向林曉，嘟著嘴喊了一聲：
「媽媽。」
林曉看向裴千程，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裴聿，眼神有些迷茫：
「啊，雖然我的確替阿聿生了個女兒，但是……」
裴千程直接搶過話來：「但是什麼但是，我就是你們倆的女兒，看我的臉就知道啦。」
我在一旁順嘴接上：
「我查過她，她憑空出現在我和裴聿的訂婚宴上，去了警局也沒查到她的任何消息。」
話罷，我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看著林曉。
她的眼神從迷茫到震驚，再到後來的堅定。
然後我看到她一把甩過裴聿的手，沖到裴千程面前，俯身抱住她，眼裡的淚說流就流：
「所以，你真的是我和阿聿的女兒？」
裴千程點了點頭，神色卻毫無激動，而是下意識看向我。
我狠心看向別處，沖爸媽道：
「爸媽，我們回去吧。」

16
如果我的夢是真的，那我絲毫不用擔心裴千程檢測出不是裴聿的女兒。
畢竟夢裡的林曉都能把裴聿哄騙過去。
那麼她現在也一定可以。
至於裴千程與裴ẗṻ⁾聿沒有血緣關係，卻和他長得如此相似。
我很好奇，但我非必要知道。
直覺告訴我，那是一件會讓我痛苦的事。

17
第二天，我便接到了裴聿的電話：
「星禾，我愛你，但是我得對林曉和千程負責。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是裴千程，也就是那天那個小女孩，她說的話是真的。」
我低頭整理兩家公司牽涉的業務，敷衍地點頭：
「嗯，恭喜你了。」
裴聿一哽，有些不可置信。
「你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嗎？」
我被他的厚臉皮氣笑了：「說什麼，說我離不開你？
「裴聿，你要是真的對我有些許歉意就拿實際利益補償我。」
裴聿在那邊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
「星禾，你變了，你怎麼張口閉口就是利益。」
我沒有再說話，裴聿電話裡的呼吸聲清晰傳來。
過了許久，他才妥協道：
「雲頂的那個項目，我們這邊會讓利 10%。」
我眨了眨眼，按住跳動略快的心：
「什麼時候簽訂合同？」
那邊傳來裴聿咬牙切齒的聲音：
「明天。」
我愉快地勾起嘴角，掛了電話。
我們目前最大的業務合作就是雲頂。
雲頂這項目經各方評估，乃近十年來盈利最大的項目。
爸媽當初因為我喜歡裴聿這件事，為此在這個項目上讓利了幾個點。
如今一場毀婚，倒是賺回來了。
我端起桌上咖啡抿了一口。
這件事帶來的喜悅，也徹底壓下我心底若有若無的不安。

18
簽訂合同後，我便徹底把對裴聿的情誼放下。
只是裴千程的身影還是會時不時在我腦海閃過。
我情不自禁打探她的消息。
比如因為她與裴聿相似的容貌，裴父裴母異常喜歡她。
比如林曉以怕裴千程消失為由，拒絕裴父裴母將這個世界的小裴千程接回國內。
再比如，裴聿和林曉即將舉辦婚禮。
哪怕裴父裴母多不情願。
看在裴千程和裴聿的面上，他們還是同意了林曉進門。
他們還遣人送了一份請帖到我這兒。
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想想裴千程，我還是去了。
婚禮當天，我盛裝出席，並驚呆了一眾以為我不會來參加的人。
裴聿ƭüₘ神色複雜地看向我，腳步下意識要往我這邊來。
林曉則是緊緊挽住裴聿的手拽住他。
望向我時，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敵意。
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後，笑著舉起酒杯遠遠朝他們示意。
裴聿這人真的很爛。
他當初能因為裴千程荒謬的話拋下我去找林曉。
現在居然也能因為我的出現而動搖他的心。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呵，這就是男人嗎？

19
我拿著酒杯逛了一圈，才在角落找到裴千程。
她拿著小蛋糕，躲在角落裡，像個小倉鼠一樣小口小口地吃著。
模樣可愛極了，讓我情不自禁拿出手機拍下一張。
相機聲音響起時，裴千程抬起了頭。
當她注意到我在拍她時，她笑眯眯舉起手，在臉上比了個「耶」的手勢，示意我快拍。
我忍不住失笑，又拍了幾張。
當我放下手機後，裴千程向我走來。
「我以為你不會來，還想著怎麼去找你呢。」
我揚了揚眉，笑了：「找我幹嘛？」
裴千程笑著的臉頓時就僵住了，嘟著嘴說：
「我快回去了，想再見見你。」
我拿住手機的手不禁顫抖，心臟瞬間變得酸澀。
「什麼時候？」
裴千程搖了搖頭：「不知道，隨時可能吧！」
我沉默地看著她，她也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直到臺上新人開始宣誓，裴千程吸了吸鼻子，快步跑到我身邊，拽住我的裙角昂著頭，用懇求的語氣說：
「我想在快離開的時候和你待在一起，可以嗎？」
心臟的酸澀讓我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低下頭，牽住她的幼小胖乎的手，重重點頭。
「好。」

20
裴千程說她想去動物園。
她說她沒見過老虎、獅子，還有大熊貓。
我笑著看向她：「你爸媽沒帶你去過嗎？」
裴千程皺了皺小鼻子，耍賴道：
「我就是想去啊！」
「好好好！」
我對著裴千程總是有著無限的耐心。
哪怕動物園很無聊，我也陪著她去看了。
在動物園的一路上，裴千程快樂得像只小鳥。
在人群裡跑來跑去，一邊跑一邊回頭招呼我：
「你怎麼走得那麼慢，你快點過來啊！」
我踩著高跟鞋，一路跟在她身後氣喘吁吁。
「就來，你跑慢點。」
在路過旁邊一位抱著小孩的媽媽時，我隱約聽到她低頭和懷裡的小寶寶說話：
「寶寶，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像那位姐姐一樣走路啊，這樣媽媽就不用抱著你那麼累了。」
我下意識望了她一眼，在她抬頭時與她眼神對視。
她不好意思朝我笑了一下：「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女兒好可愛啊，和你長得真像。」
我看向裴千程的側臉，抓住腦海裡閃過的莫名猜測。
「我和她像？」
裴千程明明長得很像裴聿。
況且她和我，和裴聿都沒有血緣關係。
被我拽住的女士沒有絲毫不耐煩，而是對著我的眉眼笑著比畫：
「對啊，特別是眉眼。」
我急忙掏出手機，找出裴聿的照片，繼續拉著她問：
「你不覺得她和這個人更像嗎？」
女士笑了笑：「女孩像爸爸比較多很正常啊，但是她和你也很像，簡直就是你們夫妻的結合體。」
我愣在原地，腦海裡不住迴響這位女士的話。
直到裴千程回頭拽住我的手：
「你幹嘛在這兒發呆？快來，我還差大熊貓沒看到呢！」
我呆呆看著她，猛地蹲下，一把捧住她的臉，急切道：
「我查過你和裴聿的 DNA，結果顯示你們不是父女關係，這事你知道嗎？」
裴千程不置可否地抬頭：「哦！」
我定定地看著她，接著道：「我還查過你和我的 DNA……」
裴千程原本鎮定的神情瞬間變得慌亂。
我緩緩開口說出未完的話：「我和你也沒有血緣關係。」
在我的注視下，她的神色因我這句話又慢慢恢復了正常。
我聽見她用稚氣的聲音笑著說：
「很正常，我來自未來，而同一個世界又不允許一模一樣的人出現，所以我和爸爸的鑒定結果才會出錯。
「而且你看看我這張臉，沒有爸爸，我也長不出啊！」
我低頭笑了一聲：「可是剛才有個阿姨說你的眉眼和我很像。」
裴千程的身子抖了一下。
我閉了閉眼睛，喉頭頓時哽住。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難過的情緒湧上心頭，我忍不住鼻尖發酸。
如果裴聿的確是她的父親，而他們的血緣關係不被這個世界承認。
那麼我和她的親子鑒定是不是也不被這個世界承認？
所以這才能解釋我對她的莫名其妙的親近。
所以，她謊稱是裴聿和林曉的女兒就是為了阻止我們訂婚。
因為未來的她知道裴聿一定會為了林曉拋棄我。

21
動物園響起廣播。
提醒前來觀看大熊貓遊客儘快前去排隊，截止至某個時段將關閉開放通道讓大熊貓休息。
裴千程伸手替我擦了擦不知何時掉的眼淚。
她笑著問我：「時間快到了，你陪我去看看大熊貓吧！」
我雙眼通紅看著她，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你什麼時候回去？」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摟著我的胳膊晃了晃，低著頭小聲道：
「求求你了，我還沒去看過大熊貓呢！」
哭腔太過濃重，哀求的聲音讓我的心臟被拽住般疼痛。
我站起來身來，抱起她就往大熊貓園區走去。
「好，媽媽這就帶你去。」
從我懷裡，傳來她悶悶的聲音：
「好。」

22
大熊貓很可愛，裴千程看得很開心。
出園後，她還在我身旁嘰嘰喳喳道：
「它好可愛啊！比電視裡更可愛。」
我點頭「嗯」了一聲，附和道：
「嗯，下次媽媽再帶你來看。」
走著走著，我身後沒有動靜。
我停下來時，裴千程正眼也不眨地看著我。
見我回頭時，她咧出一個大大的笑：
「媽媽，我今天超級開心。」
我跟著微笑道：「嗯，我也是。」
裴千程歪頭笑了笑：「那媽媽，我該走了。」
我心下一緊：「你要回去了？」
裴千程吸了吸鼻子：「對啊，我要去未來了，那兒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我緊張俯身摟住她，聲音沙啞：
「可是我沒有和裴聿結婚，你還會在嗎？」
她一愣，隨後點頭。
「在的，媽媽再見！」
我還來不及說告別的話。
下一秒裴千程就憑空消失了，就如同她來的那一天。
我失態地拽住一旁的遊客，神情癲狂：
「你剛看到我旁邊的小女孩了嗎？」
遊客一臉蒙地看著我：「你不是一直一個人嗎？」
我想起手機的照片，連忙打開相冊，結果並沒有找到之前給裴千程的照片。
我晃了晃腦袋，立馬轉身找了動物園工作人員，懇求他們讓我看門口的入園監控。
當看到我一個人獨自走進動物園時，我徹底繃不住。
千程，她徹底消失了。

23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後，父母關切地迎了上來。
「星禾，裴聿已經結婚，你就放棄他吧！」
我拽住父母的手，不抱希望地朝父母問道：
「爸媽，你們還記得千程嗎？」
看到父母錯愕的神色，我失望地搖了搖頭。
「沒事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回到房間，屋裡關於千程的物品全都消失。
她好像我的夢一般。
除了我，沒有人記得。
也許她的出現真的就是一場夢。
要不我再睡一會兒，也許醒了就好了。

24
我又進入夢裡。
但夢裡沒有裴千程，夢裡只有倒在血泊裡的葉星禾。
我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夢裡的葉星禾在徹底昏迷過去前喊了救護車。
然後跟著救護車飄蕩進了產房。
我看到夢裡的葉星禾在痛苦掙扎中生下了一個小女孩。
看到夢裡的葉星禾因為生產原因癱瘓在床。
再看著夢裡的爸媽因為葉星禾癱瘓的噩耗相繼離世。
只剩下癱著的葉星禾面對變心的裴聿與囂張的林曉。
我看著夢裡的她從一開始憤怒傷心變得沉默寡言。
夢裡的她迫於癱瘓，不得不將女兒的撫養權給了裴聿。
裴聿以此為要脅，要她拿到葉家股份。
一向驕傲的她為了女兒對裴聿委曲求全，盡力謀劃。
終於在女兒十八歲，她才將葉家股份一點一點移交在女兒名下。
女兒成年那天，她將裴聿還有林曉，以及那個父不詳的孩子誆騙到了別墅。
然後一場大火徹底燒毀了那裡。
在那場火災中，一共喪生了四個人。
等到她女兒趕來時，有個陌生人遞來一本筆記。
風吹過時，我看到第一頁寫著：
【祝我的寶貝千程永遠平安順遂！】
夢裡的畫面最終停留在裴千程孤單的背影上。

25
後來，我再也沒有做過關于葉星禾和裴千程的夢。
我的生活步上了正軌。
我在父母的退休下，逐漸支撐起公司事務。
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公司上，短短幾年便把公司的規模擴大了兩倍多。
裴聿卻因為我明裡暗ƭũ̂ₒ裡地下套，投資失誤了幾次。
當初那些嘲笑我被裴聿拋棄的人也徹底不見了。
在裴家公司經濟效益越發不行的同時，當初林曉在國外為他生下的女兒又在一次意外生病中被發現血型與他的對不上。
人們轉而開始奚落裴聿當初拋棄我選擇灰姑娘，爭著戴綠帽的行徑。
看著日薄西山的裴家公司，他們一致認定裴聿腦子有病。
裴聿更是私底下找過我好幾次。
他痛哭流涕地說他後悔了。
他說他當初不知怎麼的就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還說那不是他的初心。
對此，我的回應是讓他滾。
裴家公司徹底破產時，裴聿又來找我了。
只是這時他已經變得徹底瘋癲。
他被安保強壓著跪在地上，神情恍惚地大喊：
「我明明已經和葉星禾結婚了，葉星禾也因為生裴千程而癱瘓，為什麼現在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踩著小皮靴, 面無表情俯視這個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男人。
然後秉持著當初的情分，我友好地將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當然, 我也沒落下他那個同時瘋了的妻子和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我用我的金錢起誓，餘生他們將會在精神病院長壽且痛苦地過完這一生。
而我將錢財在手，富貴無憂。
番外：裴千程
我很小就知道我的父母不愛我。
所以我盡可能地乖，不讓他們厭煩。
但看到父母帶著姐姐去動物園遊玩, 去國外旅遊時，我又止不住地羡慕。
父母喜歡姐姐, 他們不喜歡我。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沒姐姐討人喜歡的緣故。
直到偶然聽到用人聊天, 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媽媽不是林曉。
我私下調查，在一家醫院看到我那癱瘓在床的母親。
她四肢枯瘦，臉龐蠟黃瘦削，眼神無光地躺在床上。
但當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時, 我明顯看到她的眼神徹底亮了。
我情不自禁走近她，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
她朝我笑了笑, 聲音沙啞問道：
「小朋友，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我抿著嘴道：「你是我媽媽嗎？」
她嘴皮顫抖了許久, 才道：
「等你滿了十八歲，我才會是你媽媽。」
雖然她這麼說, 但那個下午，我感受到了從未有的溫情。
之後, 我瞞著所有人隔三岔五地去見她。
我省下零花錢打點知情人, 只為見她。
但除了第一次見面，此後她對我都很嚴厲。
她督促我學習，給我講道理，見縫插針給我講些爸爸公司裡的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 就這樣，我長大了。
我開始懂得她的痛苦與掙扎。
我能感受到她時刻流失的生存意志。
直到我十八歲那天，我莫名感覺我要徹底失去她了。
那天早上, 她吩咐我去給郊區的姥姥姥爺掃墓。
我猶豫不定，那是她第一次對我發脾氣。
「嫌棄我這個癱瘓了嗎？這就使喚不動你了？」
她眼尾的淚讓我觸動, 我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在我離開病房前, 我鬼使神差地回了頭, 朝她喊了一聲：
「媽媽！」
她一如既往沒有回應。
我失望轉身，嘴裡嘟囔著：「騙子！」
我往前走了幾步。
踏出病房門時, 我卻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嗯」。
我猛地回頭時，她的病房門已經被護士關上。
她的回應讓我心情雀躍, 徹底掩蓋我那一早上莫名的不安。
那時我心裡的念頭是要趕快回來, 讓她給我過十八歲的生日。
讓她給我唱生日歌。
讓她……
讓她和我一起生活。
可兩個小時後，我卻聽到了噩耗。
她拉著坑害了她一輩子的三個人一同死在了火災裡。
我趕到現場時, 有人在慌亂中給我遞了一本筆記本。
第一頁寫著：【祝我的寶貝千程永遠平安順遂！】
那些歪歪扭扭字體，是她用嘴咬著筆, 一筆一劃所寫下的。
後面還附著無數條她留下的資產記錄，以及她認為能幫助我的人的名字。
我淚流滿面地翻到最後一頁。
那裡寫的是：【原諒我的自私, 我太痛苦了, 我一天都不能再苟且下去了。】
「她又沒有對不起我，談何原諒？」
我低頭喃喃自語，天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彩虹。
我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上天許願。
「如果有來世, 請讓她避開今生這些困難，哪怕讓我消失。」
一陣風吹過，我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回應：「誓約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