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們本以爲我是漢子茶

臨近畢業找工作，碰上綜藝招素人，我稀裡糊塗就去了。
綜藝上，嘉賓們提及兒時玩伴。
我說：「我小時候一般只喜歡和男生玩。」
網友：【出現了，漢子茶！】
然而我下一句：「小時候喜歡炸牛糞，女孩子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炸屎，嫌棄我，後來想想確實有點惡心，我被孤立是應該的。」
網友：【不是，姐你這……】

1
臨近畢業找工作，學的傳媒方向，海投了不少公司。
但畢業生找工作，處處是坑，這個天坑專業，放眼望去不是月薪三千就是免費加班和大小周。
難得看到高薪的，對面 HR 一句【能不能接受每天按照老板喜好進行穿搭】以及下面發來的例圖又讓我萎了。
我以為人家看上我的才華了，結果只是肯定了我的外貌。
後來投得太多了，有時候 HR 打電話來，我甚至都不記得投的是甚麼崗位。
其中一個電話，聊了半天我才想起投的是藝人經紀人。
順利去了面試，面試時兩個 HR 盯著我看了半天，連我婚戀情況和有無整容史都問了一嘴之後，其中一位 HR 真誠道：「目前有個崗位更適合宋小姐，你考慮嗎？」
他說轉正後底薪一萬，交五險一金，正常情況下周末雙休。
我也是真年輕。
等後面才發現他口中所謂的崗位是藝人。
但合同一看不是甚麼黑心肝的長期合同，好像也沒毛病。
就這樣給我塞進戀綜裡當素人嘉賓了。
人事口口聲聲承諾，要是參加完綜藝不合適就還是給我轉幕後。
「……」
我從未想過娛樂公司造星背後竟這麼草臺班子。
這個公司真的正規嗎？
但來都來了。
拍攝當天，化妝老師給我化妝的時候就念叨著：
「你們公司還真是的，臨到錄制了搞換人這一套。」
我這人有點自來熟，誰來都能嘮兩句：「姐，我新ẗű̂¹來的，你知道我們公司為啥換人不？」
「噢，說是原定的那個女嘉賓是高學历人設，結果突然收到讀博 offer，人家寧願違約也要去跟導師開組會，不想出道了。」
化妝師姐姐說人家是 top2 大學的本碩研究生，再加上讀博，學历上就圓滿了。
那確實很高學历。
我一個末流 985 選手，沒甚麼好說的。
「不過小宋，你也別灰心，你長得漂亮，等會兒拍攝之後，幾個男嘉賓女嘉賓都貼一下，只要火了一對 cp，你就穩了，實在不行找個對象回家也不差，姐給看過了，這幾個男孩都不錯。」
不是姐你……
不愧是資深劇組化妝師。
於是我根據節目組的安排，在錄制開始之後，作為倒數第二個出場的女嘉賓出場。
出場時，我眸光流轉一圈後，爭取誰都來了個對視，最後款款坐在穿著西裝的長發酷姐旁邊。
老天爺您知道的，我抗拒不了西裝中性美女。

2
我身上穿著白色連衣裙，一檔戀綜裡不能只有一款人設，觀眾愛看甚麼就打造甚麼樣的，不論男女。
我是未踏出校門的青春女大人設。
最後出場的是一位穿著紅色吊帶短裙的性感美女，長腿吸睛，不僅將在場男嘉賓的目光都吸引了，連帶著女嘉賓的魂也給勾走了。
好色，人的本性。
也不差甚麼男色女色了。
這檔戀綜，節目組打出去的旗號就是真實，所以不僅會有明星嘉賓在觀察室實時觀察，還有眾多網友在蹲著直播。
「人齊了，那我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有個男人先開口說話了。
他看著年長些，五官深邃點，很有氣質。
四男四女裡，唯有他手上戴著一塊勞力士，真貨，還是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款。
「我先來吧，我叫趙祈，今年 28 歲，前兩年創業開了個新媒體公司，現在勉強算得上是個小老板。」
哇，還真是霸總人設。
【哇趣，真人版霸總。】
【我就說現實中肯定有年輕帥氣多金的霸總。】
【這哥們光手上的表就不是一個小老板能買得起的，天殺的到底誰搶了我的富二代人生！】
【……】
他之後便是身旁的另一位男生，穿得一身潮牌，很精致的帥。
「大家好，我叫林景序，今年 25 歲，本科和碩士在海外讀的，去年剛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學的是金融學，目前在家裡的公司上班，但我本人比較喜歡音樂，所以業餘還是個音樂人。」
海歸也有了。
接下來的兩位男嘉賓，一位是律師，叫蘇澤硯，戴著金絲框眼鏡，食指上有個銀戒，穿著灰色西褲和白色襯衣，整個人的氣質偏儒雅，甚至有點微妙的人夫感。
最後一位是個小演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過來綜藝刷臉的那種，叫徐遠恆，很年輕，才 20，大學沒畢業ẗú₀呢。
彈幕上甚至還能看到他少量粉絲在尖叫。
男嘉賓自我介紹完，到了女嘉賓。Ṭūₛ
從那位氣場十足的西裝酷姐開始：
「我叫莊聆，27 歲，是這檔綜藝的投資商之一，家裡懷疑我這個年紀不談戀愛是有毛病，聽說這是個相親節目，硬是安排我進來了，說這裡面男人女人都有，讓我自己看著辦。」
啊？
彈幕瘋狂了：
【姐姐姐甚麼意思，不卡性別是嗎？國內綜藝甚麼時候這麼有種了！】
【媽媽級別啊，一句話留下雌鷹一般的女人。】
【神踏馬相親節目哈哈哈哈哈。】
【有莊姐一句話，這檔綜藝就算拍成屎我也要追下去。】
導演組那邊傳來非常窩囊的一句：
「請嘉賓註意言行，不符合節目核心價值的話請勿說出，這是直播。」
不僅彈幕笑了，這一群年輕男女包括觀察室的嘉賓都沒忍住笑。
紅色吊帶裙美女撩了下長發，輕笑：
「大家好，我是薑時沅，今年 24 歲，職業是糢特。」
那這個身材真的很辣。
還有一位女嘉賓紮著高馬尾，自我介紹說自己是位程序員。
她不太符合大眾對這個職業的刻板印象。
「大家好，我叫許初桐。」她笑起來眉眼彎彎，溫柔又恬靜，看著就沒有任何攻擊性。
最後是我：「大家好，我是宋知宜，今年 22 歲，目前還沒大學畢業。」
戀綜裡，我這樣連職業都沒有的顯然不具備被關註的特質，但有人提出了疑問。
那個律師蘇澤硯問：「知宜，那你是怎麼來參加這個節目ťű̂₋的？」
我猜他可能是想問一下渠道，緊接著我又越過攝像頭看到了節目組工作人員期待的目光，大概想期待我發揮大學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優秀品質。
沉默片刻，我遲疑道：「你們信嗎？我是找實習找來的……」
「……」
導演看著好像有點心死了。

3
【找實習找來的戀綜？這對嗎？】
【信她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這是哪家要捧的藝人啊，還不如那個莊聆被家裡塞相親節目的好笑呢，這理由也太假了】
【……】
我當然不知道網友怎麼評價我，但公司塞我進來的時候沒給我劇本啊，我一不是 top2 大學學生也不是留子，學历營銷不了，二還沒正兒八經的工作。
只剩下一點，真誠待人了。
反正招我的那個 HR 說了，就算我表現得不怎麼樣，到時候剪到正片裡也只是少點鏡頭，上節目被罵兩句再正常不過。
我還收了錢的，上綜藝的薪酬。
八個人生際遇和性格不同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話題還是很多的。
基本上都很健談，尤其是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時，一個個堪比面試現場。
不知怎麼的，話題被引到了兒時玩伴這方面。
年紀最小的徐遠恆興致勃勃道：「我小時候住姥姥姥爺家，跟院子裡的小孩整天爬樹下河，沒少被揍。」
許初桐溫溫柔柔地分享了自己有個從小到大的玩伴，是個很開朗熱情的姑娘。
問到我時，我回憶了下，依舊是實話實說：「我小時候一般只喜歡和男生玩，女孩子不喜歡我。」
其他人看著我，明顯愣了一下，等著下文。
此時彈幕熱鬧了：
【出現了，漢子茶！】
【那種男人緣好但是被女人排擠的人設果然有。】
【……】
然而我下一句：「小時候住邨裡，喜歡炸牛糞，女孩子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炸屎，嫌棄我，後來想想確實有點惡心，我被孤立是應該的。」
嘉賓們沉默了。
網友：
【不是，姐你這……】
【誰家姑娘小時候玩炸牛糞啊！】
【你是說這個長得跟校園白月光似的香香軟軟小蛋糕小時候在邨裡跟一群臭小子玩屎？】
【……】
片刻的沉默後，徐遠恆很真誠地問了一個問題：「沒挨揍嗎？」
這讓我不得不回想起以前。
「沒有，以前家旁邊住著個很討厭的哥哥，他好像有潔癖，每次遠遠看著，然後盯著我洗手洗腳後才放我回家。」
「討厭的哥哥？」我旁邊的莊聆重複了一下。
我托腮：「小時候覺得挺討厭的，比我爸媽還愛管我，後來長大了想起來，發現他每天面對一群髒小孩也不容易。」
人甚至無法共情小時候的自己。
那哥哥以前就是冷臉看著兇點，但會給瘋玩的孩子挨個擦臉，也帶其他小朋友玩，就是很抗拒炸牛糞活動。
我那會兒小，還覺得他可憐，領略不到炸牛糞的快樂。
我嘆氣：「後來他好像去城裡住了，我每天髒兮兮跑回家，我媽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終於還是挨揍了。
旁邊的嘉賓沒忍住都笑了。
他們看著都沒怎麼體驗過農邨生活，只有一個徐遠恆以前為了拍戲，偏遠山邨也去過。
「那現在呢，你和那個哥哥還有沒有聯繫？」薑時沅笑眯眯問。
性感美女的笑實在讓人招架不住，她沖我笑的那一刻，我都覺得自己被電了一下。
嘿嘿。
「沒了，後來我也去城裡念書了。」

4
對於那位潔癖小哥的印象，只停留在一個糢糊的小名。
這個戀綜拍攝周期大概在半個月。
這段時間八個人需要在同一棟別墅區共同生活。
參觀完房間後，開始選房間。
在場的留子哥，也就是林景序興致勃勃來了句：「要不要玩刺激點的？」
「怎麼玩？」徐遠恆附和。
就連看著沉穩的趙祈都揚了下眸子。
「將所有房間都標上序號，我們抓鬮，看天意。」
天意。
是個好說法。
本來分房間這一步，節目組給出的指示是我們自己內部商量。
樓上樓下的房間各有講究，有大的有小的，也有連著小陽臺或者衣帽間的。
「好啊，」薑時沅第一個嚮應，「抓鬮也省得有人心裡有落差。」
其他人都沒意見，我自然也沒有。
來實習不僅不用頭疼工作內容，薪酬可觀還包吃住，爽了。
按照樓層標記好房間後，許初桐不知哪裡找來了紙筆，八張抽簽紙就這麼準備好了。
「那就開始抽簽了，按順序吧，遠恆年紀最小，從他開始，順時針抽簽。」
徐遠恆第一個抽了紙條，接著到他旁邊的許初桐，到我的時候還剩下三張，我隨便抓了張，等所有人手裡都有紙條時，我打開了。
數字 5。
是二樓其中一個客臥。
二樓的主臥被趙祈抽中了，主臥帶獨立衞浴和小陽臺，還有個衣帽間。
同一層的還有許初桐，溫溫柔柔的程序員。
趙祈還很有紳士風度地打算和我們其中一位女士交換房間。
然後我和許初桐很默契地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剛才說好了，抽到哪個就住哪個房，遵守規則。」
薑時沅抽到了三樓的主臥，徐遠恆和蘇澤硯則抽到了另外兩個房間。
剩下就是一樓的莊聆和林景序。
林景序似乎對這個抽簽結果很滿意，他沖著莊聆笑道：「看來這段時間咱倆挨得比較近了。」
莊聆是個很明顯的富家女形象，外形、談吐以及家世綜合起來應該是在場女嘉賓裡最好的一位。
房間選好，所有人都有一段時間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正打算將自己的行李箱抬上去時，聽見旁邊林景序主動提出要幫薑時沅扛行李箱，她有兩個行李箱。
「知宜，我來幫你吧。」莊聆的聲音驀地嚮起。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我那個 24 寸行李箱被她隨手一拎就往上走了。
莊聆早就脫了西裝外套，裡面的襯衣衣袖挽起到手肘，拎行李箱時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線條。
不是，這麼帥？
這對嗎？

5
旁邊許初桐的行李箱是趙祈拿上去的，他甚至都沒顧得上自己的行李。
拍攝剛開始沒多久，cp 的初始方向似乎就有了。
我其實沒甚麼行李，就是衣服、化妝品還有一些日用品。
而就在我們收拾東西期間，直播鏡頭切到了觀察室那邊。
明星嘉賓有四個，這會兒正在興致勃勃地押寶某對 cp。
「這個宋知宜還挺有意思，小姑娘愛好有點特別哈，感覺她和徐遠恆有 cp 感，年紀差不多，應該有共同話題。」
「我倒是覺得她跟趙祈有點邪門的般配感。」
「趙祈跟莊聆才叫勢均力敵好吧？」
「莊聆跟徐遠恆就很有那種年下奶狗和成熟姐姐的感覺。」
「薑時沅和蘇澤硯……」
「……」
這邊三個人討論得不可開交，就聽見其中一個人喊了聲：「時越，你怎麼看？」
沒等被問到的人回答，便聽見開口的人笑著補充道：
「剛才小姑娘說的那個監督鄰居小孩衞生情況的哥哥跟你還挺像，有點潔癖又帶點強迫癥的。」
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身體往後自然靠著，看著很年輕，長了張優越的臉，手上時不時轉著筆。
「我只是稍微愛幹淨點，不算有潔癖。」他淡淡道，嗓音清朗溫潤。
「好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那你看好哪對？」
「還看不出來。」
「那怪不得你單身。」
「？」

6
收拾完行李出來後，我出門一看，大家差不多都收拾好，到樓下集合了。
晚飯是節目組安排的，也算是一個破冰的接觸。
在餐桌上可以了解一下彼此在飲食上的喜惡。
我也是真餓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桌上的飯菜。
但餓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旁邊徐遠恆哼哧哼哧幹飯幹得很香，還一邊給其他人安利：「這個燉雞真的很香，大家嘗嘗。」
「還有這水煮肉片，老開胃了，能吃辣的可以多吃點。」
「這飯也不錯……」
孩子看著平時夥食堪憂啊。
大家知道的，餐桌上有個人吃得香，其他人看著也香。
何況吃得香的人不止徐遠恆一個。
我一邊埋頭苦吃，一邊在心裡淚流滿面，這飯真是飯張力拉滿了。
碗裡突然被夾入一塊肉，我茫然抬頭，撞入許初桐略帶慈愛的眼神中，她說：「慢慢吃。」
這一抬頭，發現其他六個人都看著我和徐遠恆兩個人。
同一時間，徐遠恆也抬起頭來，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平時公司不讓這麼吃，要保持身材。」
才二十歲大小夥子啊。
我：「我們學校的食堂……不太合我口味。」
要不是現在在鏡頭前，我必須真誠說出那句：何止不合口味，簡直難吃！食材死得冤枉的那種難吃！
萬千學子畢業之後都不願意回首的食堂。
偏偏學校遠離市區，能點的外賣不多。
我和徐遠恆說完之後彼此對視一眼，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一起淚汪汪。
痛，太痛了！
此時彈幕：
【這和我想象中的戀綜不太一樣……】
【倆孩子平時過的都甚麼日子啊，吃飯吃得眼含熱淚，是飯菜太好吃還是平時真的苦啊？】
【要不節目組臨時考慮一下改美食綜藝吧，我看他倆吃相覺得挺下飯的。】
【那個宋知宜我校友，我作證，我們學校食堂真的難吃。】
【……】
我倒是沒有全程都在幹飯，吃著吃著也加入閑聊。
許初桐說自己平時放假喜歡自己下廚做一桌子菜邀請朋友來吃。
這句話說出，我和徐遠恆兩個人雙眼放光。
「真的嗎？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嗎？」
「我我我也能嗎？」
許初桐：「……」

7
晚飯後有一個單人採訪時間，大概是採訪嘉賓們對其他人的初印象。
這一段並不是直播內容。
導演說：「請簡單評價一下其他七位嘉賓。」
評價第一天認識的人，只要是情商正常的人都不會亂說，我巴拉巴拉一通，最後連自己說了甚麼都不記得。
「如果讓你挑選一位嘉賓作為約會對象，你會選擇誰呢？」
這個問題就很有意思。
「我選莊聆姐。」
導演：「不能選……」
他話沒說完，我就換了個人名：「薑時沅。」
導演面無表情：「不能選同性。」
「……」不早說。
因為參加工作的經驗不足，我這會兒甚至有點忘了這個戀綜的性質，平時網上看的文學作品太雜了，只記得是個戀綜，忘記是個異性戀戀綜了。
我的取向挺隨和的，但選女嘉賓還是因為喜歡跟女孩玩。
小時候不懂事，長大的我懂事了。
「那徐遠恆吧。」能吃到一塊兒的人，共同話題多少會有點吧。
「請說出理由。」
「他很帥，性格很好，雖然年紀最小，但也會下意識去照顧其他人。」
「但徐遠恆是演員，他的職業也許會有進組幾個月的情況，如果未來談戀愛了，會有長時間異地戀的風險，你也願意接受嗎？」
我托腮：「導演，您問的是我想和誰約會，不是我想找誰當男朋友。」
這有本質區別。
不過導演大概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渣女發言，神色肉眼可見地愣住。
我之後導演還約談了其他人，等都談完之後，整個人看著滄桑不少。
不知道他經历了甚麼。
單人約談之後，還有一個環節，就是到節目組準備的衣帽間去為約會對象挑選一套穿搭。
隔壁的別墅也被節目組租下來了，要搭配的衣服就在那裡面。
我起初以為節目組要故弄玄虛搞神祕感，結果路過聽工作人員提了一嘴，說隔壁本來是劇組租下要拍戲，結果人家主演行程有問題，不得已推遲。
另一個劇組為了減少損失，打折租給我們導演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
這個別墅的裝修明顯豪華很多，聽說是要拍豪門內鬥的戲份。
我往前走，看見別墅裡走出一個全身黑的男人。
也不怪那麼多人裡，我的目光一下子捕捉到他。
手長腿長的，這種比例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隨著距離近了，我輕而易舉認出了對方。
裴時越。
年紀輕輕，手握好幾部爆劇的一線男演員，長得一張無可挑剔的臉，五官像被上帝精心彫刻的那樣。
他甚麼時候出道我不知道，但這個人進入我的視野範圍時，就已經很有人氣了。
只要積極點沖浪的人，都不至於不知道這人是誰。
他是這檔戀愛綜藝的觀察員之一。
來之前我了解過的。
原來觀察員就在隔壁啊。
「裴老師，晚上好。」
迎面撞上，不打聲招呼不太好，畢竟以後有一定概率從事娛樂圈相關工作，跟前輩打聲招呼再合理不過。
我本來以為裴時越應該點個頭或者有禮貌回我一聲就繼續往前走的。
但他停了下來。
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這種被註視的感覺很明顯，我甚至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東西。
攝像老師雖然跟著，但不是直播時間。
「宋知宜是嗎？」我聽見他開口道，聲音比平時網上聽到的要更好聽點。
「是的。」
「很高興見到你。」他說了這麼一句後才走過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那一刻，他嘴角是向上揚的。
就連那一刻的眼神，都有點微妙的慈愛。

8
我在衣帽裡間按照自己的審美搭配了一套男裝。
另一個試衣間裡，估計是男士們挨個在搭配女裝。
我能理解這個活動的意圖，通過衣服搭配，其實可以看出一個人喜好的傾向。
結束今天拍攝之後，就是私人時間。
卸妝洗漱、聊幾句都有。
但說到底，大家也只是剛認識，第一天很難熟絡起來。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封閉式相親，為了防止網上輿論影嚮嘉賓們的選擇與判斷，第一周是要求沒收電子產品的。
我的電腦都被收走了。
好在有認牀的習慣，直接倒頭就睡。
第二天鬧鐘嚮起，我打了個哈欠爬起來。
才想起自己不在家也不在學校。
簡單洗漱了一下，發現樓下蘇澤硯和許初桐在廚房裡忙活著。
這倆人一個律師一個程序員，看著倒是挺有共同語言的。
戀綜是呈現給觀眾看的，嘉賓們的顏值並不低。
我也不是自戀，我漂亮得挺客觀的，我爸媽就經常感慨自己基因好，沒給後代拖後腿。
廚房裡那一對看著挺賞心悅目，沒忍住站樓梯看了會兒。
身後突然嚮起一道男聲：「是不是很好嗑？」
猝不及防的聲音嚇了我一跳，身後是擠眉弄眼的徐遠恆。
「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啊，嚇死我了！」
這邊的動靜也驚擾了廚房那邊，氛圍被打破了。
徐遠恆樂呵呵的：「別生氣嘛知宜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你看得這麼認真。」
很好，自來熟的性格，今天就喊姐姐了。
我和徐遠恆下樓，聽見許初桐說：
「我和澤硯起得早，廚房冰箱裡有食材，就一起給大家做了早餐，快好了。」
沒幾分鐘，樓上樓下的人也跟著出現了。
都很休閑，穿著昨晚的睡衣。
吃早餐的時候大家都很懂人情世故地誇了勤勞的兩位廚子。
許初桐明顯臉皮薄點，她說：「只是看到冰箱裡有速凍食品，拿出來蒸了，還煮點別的食材而已。」
「那既然初桐和澤硯做了早餐，等下收拾就我們來吧。」趙祈道。
聽到這，徐遠恆立馬道：「吃完我跟知宜姐姐收拾就行。」
說完他轉頭看我：「可以嗎？」
我茫然地點了下頭。
其他人看我們的目光也跟著微妙起來，別說他們，我也覺得微妙。
早餐後在廚房收拾的時候，聊天內容也正常。
節目組說昨晚搭配的衣服都已經送過來，通過抽簽，抽到一樣顏色小球的嘉賓將會穿上對方搭配的衣服進行一日約會。
也就是說盲選約會。

9
旁邊的人一個個去抽簽。
我抽到了藍色小球，一轉頭看見徐遠恆手裡也拿著藍色小球。
這緣分還真是。
徐遠恆看著挺高興的。
其他人的情況分別是莊聆和趙祈，薑時沅和林景序，許初桐和蘇澤硯。
約會的組合就這麼出來了。
接下來就是換裝時間。
節目組大概為了讓每個人都展示一下身上的穿搭，這個流程挺戲劇性的。
每個人進去換衣間再出來，都能收獲「哇」聲一片。
預想中很災難的搭配並沒有出現。
莊聆出來時身上是一件淡青色的旗袍，同昨日比是截然不同的風格，但穿在她身上，莫名多了分冷傲，而她給約會對象搭配的一身是咖色西裝褲和白色襯衣，看著甚至有點英倫風。
趙祈明顯是有身材管理的男士，這一身搭配起來並不突兀。
接下來是薑時沅和林景序這一對約會搭子，薑時沅那一身看著就像是專門為她搭的，是一件黑紅色玫瑰碎花吊帶長裙，搭著紅底高跟鞋，著著實實令人驚豔。
她看起來喜歡酷酷的風格，林景序身上那套深色系牛仔褲搭配亮色上衣，牛仔褲上墜著銀色鏈子。
許初桐穿的則是褲子，顯而易見的舒適風，蘇澤硯身上是淺咖色寬松長褲搭配白色 T 恤，外面還有件短袖深藍色襯衫，脖子上掛著黑色吊墜。
我進去換衣間時，發現徐遠恆給搭的一身是運動裝，很休閑方便，看不出半點旖旎。
出來後果不其然收獲了一陣笑聲。
徐遠恆還在旁邊嘴硬：「不好看嗎？我覺得很好看啊！」
彈幕：
【我男朋友要是給我搭這麼一身讓出門約會，我先將他料理了。】
【徐遠恆這孩子是不是直男得有點離譜了，怎麼在眾多衣服中選中這麼醜的一套運動服的，好歹毒的審美。】
【……】
我倒是能理解這種綜藝上的反差，徐遠恆未必不知道甚麼樣的搭配才是好看的。
不得不說，導演組這個互搭衣服的環節有點微妙，等穿搭上身後，那種曖昧感就在空氣中無形湧動了。
不同組合的約會安排不同，我和徐遠恆的安排是去游樂園。
游樂園一日游。
嘿嘿。
等站在游樂園門口時，我和徐遠恆對視一眼。
他：「你恐高嗎？」
我搖頭。
然後我們一起回頭看了跟拍老師，也很真誠：「老師您恐高嗎？」
跟拍：「？」
於是，過山車、大擺錘、跳樓機、旋轉飛椅、激流勇進……我倆玩了個遍，在空中失重感襲來時，爽了。
就是剛上過山車時，趁著跟拍老師沒上來，徐遠恆眼疾手快掐了我和他身上的麥，笑聲商量道：「知宜姐姐，我知道你也是公司派來綜藝混臉熟的，不如我們這段時間配合炒一下 cp，也算是共贏，怎麼樣？」
我說這小子今天獻甚麼殷勤呢。
「好啊。」
雖然是實習，但還是要配合工作。
這幾個項目玩下來，我和徐遠恆是明媚了，但跟拍老師肉眼可見憔悴了。

10
我和徐遠恆玩得意猶未盡。
回去發現他們都已經回來了。
氛圍有點微妙，又或者說是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曖昧氛圍。
晚飯是在院子裡燒烤，圍著炭火談天說地。
我長這麼大，廚藝不精，但一手燒烤可以說是吃過的人都喊絕。
這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徐遠恆在旁邊咬著肉串還不忘給我豎大拇指，嘴裡嗚嗚嗚的也不知道在說甚麼。
大家心照不宣地和今天的約會對象坐在一起，分享著今天約會時候的趣事。
我低頭不語，只一味燒烤。
我不允許他們任何一個人沒吃過我烤出來的串。
「知宜，你烤串的手藝跟誰學的？這蘸料也好吃！」旁邊的薑時沅湊過來問。
她的美貌好像有一瞬間攻擊到我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笑了下：「跟我爺爺奶奶學的。」
另一邊的徐遠恆哇的一聲開始控訴：
「宋知宜，你是在害羞嗎？咱倆今天出去玩一天沒見你害羞，人家誇你一句你害羞上了？我今天沒誇你嗎？」
一天時間，我們倆的革命友誼已經建立起來。
我微笑著肘擊他：「哪有啊，不要亂說話。」
徐遠恆還想再說句甚麼，我又將串塞他嘴裡了，孩子終於老實了。
別人約會的細節怎麼聽怎麼有意思。
徐遠恆戳戳我：「姐，他們約會的畫風怎麼跟咱倆不太一樣啊？」
這我哪知道？
我也沒經驗啊。
第三天都是集體活動，八個人分工合作去根據節目組的預算採購食材和做飯。
這就分為了外出組和在家組。
我在外出組裡，跟著去採購了不少東西。
許初桐、趙祈、蘇澤硯還有薑時沅負責後續廚房工作。
當然，在我們外出的時候，他們在別墅裡是自由活動的，互動多少是有的。
飯菜端上時，許初桐是主要大廚，但其他三個人都有做一道菜。
「怎麼樣，還合口味嗎？」許初桐期待地看著其他人。
我又真誠地說了那句：「初桐姐，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徐遠恆：「加我一個，太好吃了！」
其他人也都贊不絕口。
林景序樂呵道：「初桐，你有這樣的手藝，不管是當程序員還是開餐廳當老板，估計都能行。」
眾所周知，當一個人掌廚時，其他人吃得不亦樂乎就是最大的贊美。
不知道是不是我吃得太沉浸，總覺得許初桐的眸光裡，那種淡淡的慈愛感又來了。
跟我奶小時候拿孫女當豬喂時的眼神有點像。
晚上根據節目組的安排，大家坐在一起玩游戲。
曖昧氛圍不可或缺的真心話大冒險和酒。
昏黃的燈光配上夜晚，年輕男女以及各種流轉的曖昧，恍惚間我都覺得有些情感的流動真實得要命。
起碼我嗑得很真實。
怪不得以前看戀綜，網友們嗑得那麼起勁。
這種氛圍流轉下，甚至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這群人認識了還沒幾天。
又或者說，正因為認識沒多久，這種曖昧才能在不經意間撥人心弦。

11
因為同在一屋簷下，其他人獨處的時候我並不像看直播的觀眾那樣有上帝視角。
所以網友們主要嗑哪對，我還真不知道。
第四天也是單人約會的行程，不過這次是互選。
男嘉賓和女嘉賓分別互選，互選成功的去約會，剩下的再湊一起。
相親嘛，合理。
我和徐遠恆結成同盟，自然是互選的。
但我倆實在處不來曖昧的氛圍感。
人家約會，我們在下註。
「我覺得澤硯哥和初桐姐般配。」徐遠恆說。
我不認同：「趙祈哥和初桐姐那才叫一個 cp 感滿滿。」
「那怎麼可能呢？趙祈哥和初桐姐兩個人的家世和經历差那麼多，你這還不如嗑趙祈哥和莊聆姐呢，勢均力敵，門當戶對。」
「你少管。」我們小說人就愛嗑點不可能中的可能。
第五天也是單人約會，但這次不是互選，我抽到了和蘇澤硯一起。
然後一個白天的約會行程中，蘇澤硯很認真給我科普了勞動法，還有現在臨近畢業在找工作方面要註意甚麼，尤其是我現在簽的公司，以後如果要簽長期合同的話都有甚麼可能遇到的坑。
彈幕：
【這不是戀綜嗎，我怎麼在看普法？】
【不懂，但是在記筆記了。】
【蘇澤硯真的像個暖心大哥哥一樣給小宋科普，他還讓小宋以後要簽合同可以發給他過目一下，我有罪，好嗑！】
【節目組，我恨你……昨天我還在嗑小蘇和小許，今兒個怎麼這對也有 cp 感啊？】
【真是邪門了，明明就在給未出校門的大學生做職業規劃，我怎麼看得津津有味？】
【我有空去喝點中藥吧，看誰都嗑一口也不是辦法，我能小宋和小許都能嗑一口……】
【……】
第六天我抽到了趙祈，然後這位哥全程帶我展示了一下他的刷臉功能。
錄制節目期間是不允許使用自己的錢進行支付的。
然後趙祈帶我去的地方大多是親朋好友或者自家的店，刷臉就行，不要錢。
有點拿我當小孩，帶孩子出來玩的意思。
節目組：「……」
第七天，晚上節目組就要還我行動電話電腦了，我根本無心想甚麼約會。
ťúₜ心裡只有行動電話。
不過今天的內容除了正常生活，就是集中一起或者私底下找心儀對象聊聊天。
不過趙祈、莊聆還有蘇澤硯三個人下午就離開了別墅，一周的拍攝時間太長了，三個人都有急著回去處理的公事。
剩下的人繼續在別墅裡生活。
拍攝內容也隨意很多。
我打開行動電話，各種親朋好友的問候就冒出來了，全然是對我出現在綜藝裡的震驚。
我媽樂呵呵：「閨女，你們綜藝上的小夥子都不錯，有空帶朋友回家玩呀。」
「還有你鄰居爺爺那個孫子記得不？他也去當明星啦，就是以前老喊他小名，都不知道人家叫啥……」
娛樂圈裡人多得是，兒時玩伴……現在長甚麼樣也不知道。

12
別墅裡就剩下 5 個人。
徐遠恆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精力充沛。
不是組隊找人打游戲，就是整天忙著背劇本。
自從恢複通信後，他經紀人每天都盯著直播，一看他暴飲暴食就立刻打電話過來。
徐遠恆經紀人名言：「你愛談戀愛就談，但你不能不帥了！」
徐遠恆甚至麻將桌都搞來了一張。
一問，是從隔壁那棟別墅搬來的。
等隔兩天，另外三個人陸續回來時，我正窩在自己房間裡寫論文。
誰懂那種正在實習，班群裡發了催論文通知的滋味。
簡直一把辛酸淚。
「知宜，還不睡嗎？」許初桐站門口看著。
「沒事，我再熬會兒，」我回頭看了眼，「初桐姐，你怎麼也沒睡？」
「導演說趙祈和莊聆姐都是今晚淩晨才趕回來，所以客廳的直播設備一直不關，他們說快到了，我等等他們。」
這樣啊，我把電腦合上。
「初桐姐，我和你一起去客廳等吧。」
一樓客廳的餐桌可以給我寫論文。
許初桐本來說讓我專心在房間寫的。
「我在房間也專心不了，行動電話太好玩了。」我實話實說。
「……」
大概十二點半的時候，趙祈先回來了，他的司機將他送到門口，走進來時看到我們兩個愣了下：「怎麼還沒睡？」
許初桐說：「知宜在寫畢業論文，下來陪我一起等等你們，莊聆姐應該也快到了。」
趙祈：「甚麼論文，我看看？」
說實話，我寫出來的那些英譯中和中譯中的東西實在有點上不得臺面，但也不是不能看。
剛才許初桐就看過了，她不太懂那些理論甚麼的，她畢業那會兒做的畢業設計跟我這是兩碼事。
趙祈看了兩眼，拿著滑鼠上下滑動幾下，說了句：
「這個研究意義跟研究背景的話差不多，改一下比較好，題目加個副標題會好點。」
我愣了下：「趙祈哥，你懂這個？」
趙祈嗯了聲：「以前念博士的時候，沒少給本科生和研究生改論文。」
啊？
哥，你是博士畢業啊？不早說。
趙祈也不急著上樓，幹脆就在我旁邊坐下，隨口就給了修改建議和接下來寫作的思路，說的每一句都有條理，有種老師在上一對一輔導課的錯覺。
我直接跪下來聽。
沒一會兒，莊聆也回到了，進來瞧見這架勢，也在我另一邊坐下了。
趙祈：「你不學的數字媒體嗎？」
莊聆：「你也知道有媒體兩個字，多少有點重曡的教學內容，而且那只是我本科專業，後面碩士博士學的也是傳媒方向。」
啊？
你也博士啊？
博士是甚麼不值錢的學历嗎？
我沉默了。
兩位博士學历的老板在我旁邊指導本科生畢業論文，我有點壓力。
但這兩人因為一個用詞爭吵起來，那種熟悉的相愛相殺感又來了，給我嗑爽了。
我有罪，和誰都愛嗑一口。
論文不是一個晚上就能趕出來的東西，今晚之後，這倆人就有了點使命感，時不時問我一句論文進度，甚至還能提供補充理論和文獻。
有種上綜藝給自己多找了倆導師的感覺。
深夜彈幕：
【我信宋知宜是在校大學生了，戀綜寫畢業論文，真有她的。】
【最近同樣被畢業論文纏身的準畢業生真的羨慕了，博士分我一個好不好？】
【我跟有病似的，大半夜看人家寫本科論文。】
【……】

13
相處這段時間，大家熟悉得也差不多了。
現在能碰行動電話，網上關於我們這檔綜藝，還真是天天上熱搜，每對 cp 都有超話。
當初送我上綜藝的 HR 聯繫我，讓我好好炒 cp。
我也是那會兒才知道，他不僅是 HR，還是公司太子爺，剛接手公司沒多久，怪不得看起來有點草臺班子。
我問他跟誰炒。
他說都行，最好都炒炒。
說完大概理智回歸，又補充一句：「把握好尺度，那種板上釘釘的大熱 cp，你就不要湊上去了，容易挨罵。」
「……」
於是我發現，網上不僅有我和徐遠恆的 cp 粉，還有我和趙祈的、蘇澤硯的、林景序的，甚至還有和莊聆的、許初桐的、薑時沅的。
還真是……誰都炒了一下。
不過自從莊聆三人回來之後，我發現一些微妙的變化。
趙祈和許初桐之間的曖昧到了欲蓋彌彰的程度，莊聆和薑時沅有時候會說點悄悄話，她們兩個不知道甚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錄制第 13 天早上，我洗漱完出來，看見莊聆和薑時沅挽著手從樓上下來。
？
倆人有說有笑，眼神還時不時對視。
大概註意到我的眼神，薑時沅撩了下頭髮，輕笑：
「莊聆姐昨晚不小心把水倒牀上了，就上來和我湊合一晚上。」
直到她們倆下去了，我還有點愣。
不是，這對嗎？
但真正不對的是，接下來最後兩天晚上，莊聆都是睡在薑時沅房間的。
我開始沉默不語。
甚至偶爾開始幫著在鏡頭面前遮遮掩掩。
因為一開始打著真實的旗號，所以節目組根本沒給我們準備劇本，也就是說最後能不能成都是看天意。
網上不知怎麼的，嗑趙祈和許初桐的人數眾多。
這倆人之間的氛圍確實奇奇怪怪。
最後一天，也就是袒露心聲的時候，我和徐遠恆深情款款地表白說以後要當好朋友。
節目組：「……」
趙祈和許初桐兩個人依舊好嗑。
「希望我們綜藝結束之後還能繼續聯繫。」趙祈說。
許初桐也含羞點了點頭。
用十幾天時間來確定一段戀情確實草率，這無可指摘。
剩下兩對男女看著還是明晃晃的友情多點。
但不重要，戀綜與其說是創作情侶，不如說是創造 cp，cp 是有了，那就完成任務了。
一起住了半個月，要分開的時候我還有點舍不得，依依不舍道：
「你們有時間的話可以來我家玩，我家好大的，風景還漂亮。」
趙祈的司機來接他，順便也將許初桐接走了。
他走前對我說了句：「對了，論文寫完後記得發我看看。」
一句話讓離別的憂傷沖淡了。
當導師有兩位的時候，就該端水了。
莊聆：「順便也發我一份。」
「……」

14
半個月的綜藝錄制完，我的老板直接拿我當寶了。
他要簽我。
但網上熱度再大，也不至於非要簽我不可的程度。
老板給出的合同，我私底下找蘇澤硯看過，他說沒問題的。
我還是覺得不太對。
然後就去問了。
我年輕的老板跟我語重心長道：
「你別看這個公司規糢看著挺大的，但輝煌都是以前的。我老子交到我手上，就是想看看我有沒有能耐讓它起死回生，再考慮要不要把家業都交到我手上，你簽給我，那我們就是事業夥伴。」
「你要是肯簽，我當然會拿資源捧你，」他說，「你畢業出去找工作收入不一定有我給的底薪高呢，當明星不好嗎？」
「我看你的簡历，從小學跳舞，學的樂器大多也考級表演過，還有大學期間還當過校慶主持，這多好的才Ṭũ̂₃藝。」
「就因為這個？有才藝還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我從小就接受爹媽的反詐教育。
半晌，老板終於說實話了：「有個劇組說想讓你試試一個角色，戲份不多，但說你長相很符合。」
老板將劇組資訊給了我，是個大 ip，主演都是一線的那種。
「這種好事哪裡輪得上我啊？」
老板：「這我哪知道，人家導演說看你綜藝裡的表現，覺得你合適。」
「……可我不會表演。」
「馬上給你請表演老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老板甚麼不擅長，畫餅的本事一流。
我終於還是被這張餅給收買了，想著混兩年，實在不行就回邨好了。
「對了老板，還有一件事。」
老板：「？」
「實習證明能給我開一下嗎？」
這很重要。
「……」

15
表演課其實還挺有意思的，表演老師誇我有天賦，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演得好。
但後面錄了一段試鏡視頻發過去，就這麼給我錄取了。
有點草率，順利到讓我覺得自己是甚麼天命之女。
表演老師說：「演員這碗飯不是說科班出身就能吃上的，長相和天賦都比不得那萬分之一的運氣。」
吃著老板和老師畫的餅，我就這麼進組了。
我飾演的角色在這部劇裡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女三、女四更是算不上。
但和男主女主都有對手戲。
老板給我配了個助理，年紀比我大，凡事安排妥帖周到。
化妝師逮著我化了一個多小時的妝。
因為是古裝劇，妝造複雜點，等化完妝我的腦袋插滿了飾品，鏡子裡的姑娘穿著古裝，一派端莊的糢樣，但一笑起來，又多了幾分靈動。
拍攝場地已經有其他化好妝的演員候場。
我去到的時候，導演盯著我看了半晌，喃喃道：「沒錯，就是這個感覺。」
他轉頭對一個方向笑道：「時越，還是你有眼光。」
我迷茫地看向另一邊的裴時越，我知道他是男主角，但我們除了參加過同一檔綜藝節目，應該毫無交集。
就是在綜藝錄制過程中，也只是打了聲招呼而已。
他還能記住我是誰不成？
在我望過去時，裴時越也正看過來。
從導演口中我得知，是裴時越向導演推薦的我。
這也難怪，這個角色能落在我這個新人頭上。
我走過去，沖裴時越笑了笑：「裴老師，聽說是您向導演推薦的我，真的很感謝。」
裴時越的目光似乎在我臉上停頓了片刻，他說：
「先坐下吧，等下要拍第一場戲，你第一次演戲，先跟我對對戲。」
我在劇中飾演的角色是位公主，也是男主的妹妹。
在劇裡兄妹倆一起長大，關系很好，但國家內憂外患，終於到了要公主和親的地步。
男主不得已將妹妹送出城，承諾自己有朝一日會接她回來，之後男主也不曾忘記許下的諾言，但當國家終於安定些，他提出要接公主回國時，他的父皇和滿朝文武卻只想以公主的死為由發動戰爭。
公主死於回國路上，死在自己人手上。
公主之死，是男主和君父真正割裂的關鍵劇情，也就成了一個活在回憶裡的人。
裴時越不僅是一位對戲的前輩，還是一位很盡職的老師。
「這裡的眼神太兇了，柔和一點，我是你哥，不是甚麼登徒子。」
「還有等下推我的時候用力點，別讓觀眾看出我們兄妹倆不熟。」
「……」
他一口一個「兄妹」，我好像占了不少便宜。
裴時越的火毋庸置疑，我在劇組待了幾天，演技從一開始的頻繁喊卡到後來拍兩三條就過，感覺過了一個世紀。
演員這碗飯確實沒那麼容易吃。
我殺青下線那天，裴時越給了我一張名片。
他說：「這個導演的劇組在招人，你可以去試一下戲。」

16
最近之前拍的戀綜開播。
當初錄制時最後兩天並沒有繼續直播，也就是說，網友對於 cp 最後何去何從並不知情，有懸念。
我蹲著更新都看完了。
尤其是關於觀察員評價那部分。
四名觀察員裡，大概只有裴時越的感情經历是比較空白的，可能是沒有，也可能是不為人知。
他第一次參加戀綜的拍攝，以「毒舌」深入人心。
人家嗑我和徐遠恆的時候，他說：「這一對一看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鬧著玩的。」
人家嗑許初桐和蘇澤硯時，他說：「一起做個飯能培養出甚麼感情，你會看上自己的同事嗎？」
就連許初桐和趙祈這對大熱 cp，他都來一句：「不太對。」
同伴受不了他，問：「時越，你就沒一對看好的？這檔節目八個人連一對情侶都撮合不成？」
好半晌，聽見裴時越說：「不出意外，應該能成一對。」
別人問他是哪對的時候，裴時越又來了句：「不好說。」
這句話原本也沒甚麼的。
只是後來一段時間後，莊聆和薑時沅兩個人的事沖上熱搜，裴時越這句話就值得細品了，網友們很八卦，紛紛留言問他當初看好的是不是這對。
裴時越沒回答，也沒否認。
至於許初桐和趙祈這對網友們認為人設反差很帶感的 cp，依舊被嗑得飛起。
因為許初桐拍完綜藝後不久就入職了趙祈的公司。
但據我所知，在那個八人群裡，許初桐解釋了，說他們倆的 cp 其實也有刻意的成分，在拍攝時，趙祈就已經給許初桐拋出橄欖枝了。
現在節目播出，又有消息稱倆人現在一個公司，說明他們還有交集。
相親故事延伸到辦公室戀情，網友們必然會嗑生嗑死，這會給趙祈的公司帶來巨大的關註度，也給許初桐帶來了一份新工作以及 30% 的漲薪。
「……」
事實證明，資本家的手段層出不窮。
不僅趙祈的公司，莊聆的公司以及蘇澤硯的律師事務所，都因此獲利。
當然，我也得到了一份前途光明的工作。
不然還真圖在戀綜裡找個對象嗎？
至於裴時越給的名片，我後來打電話去聯繫了那位導演，人家一聽說是裴時越推薦的，要了我的簡历，很快就讓去試戲。
試戲那天，我看見本來還應該在拍戲的裴時越坐在前面時愣了下。
我試戲的是女三號的角色，同時來競爭的還有不少熟面孔，那些小有名氣的女演員也在競爭。
後來才知道，裴時越雖然沒出演這部劇，但他是投資商。
就算最後沒得到角色，於情於理我應該謝一下人家，這非親非故的。
面試結束後，我在外面等了會兒，看著裡面的演員進進出出，等到最後，看見裴時越身邊跟著制片人出來。
「時越，這部片子到時候在梧城拍，你不是梧城人嘛，到時候去看看？」
梧城？
猝不及防聽見自己老家，我還愣了下。

17
等那邊分開，我迎了上去：「裴老師。」
「怎麼還沒走？」
「我想當面跟您說一聲謝謝，感謝您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裴時越輕笑：「我只是讓你來試戲，沒說角色一定是你的。」
「我知道，還是很謝謝您，」我沖他笑笑，「還有剛才聽到，您也是梧城人？」
不知道為甚麼，我問出這句後，裴時越沉默了一下。
半晌，他嗯了聲。
「那我們是老鄉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見裴時越露出了類似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你要去哪兒？我開車送你過去。」裴時越說。
我沒想到這一出，忙推辭：「不用了，裴老師，我回學校，坐個地鐵很快的。」
裴時越：「快到下班時間了，地鐵這段路很多人吧。」
那確實也是。
裴時越看著不是客套，是認真要送我，我想了下，沒再推辭。
裴時越是位口碑很好的藝人，起碼花邊新聞是沒有的，鑒於他偶爾露出的關愛後輩的神色，我還是上了他的車。
一輛相對低調的黑色保時捷。
車裡放著音樂，我偶爾不經意瞥向旁邊，裴時越這張臉在內娛還是相當權威的，我甚至都有點擔心附近有狗仔偷拍他，所以很懂事地戴上了口罩帽子。
裴時越：「？」
「怕和我傳緋聞？」
我露出一雙眼睛看他：「裴老師，我這不是怕給您添麻煩嘛。」
裴時越不說話了，但好像笑了一下。
我忘了一種情況，下班高峰期，地鐵人多，但地面上車也不會少。
塞車了。
這意味著我跟裴時越在車裡獨處的時間變長。
我轉頭看著裴時越，他目光看向前方，側臉依舊優越，夕陽的光灑下來，剛好在他的位置形成光影的變幻。
眉眼、鼻梁以及下頷線的弧度都剛剛好。
很好看。
「裴老師，您一向都這麼提攜後輩的嗎？」我膽大包天地問了。
我不清楚他的性格，但裴時越確實對我多有照顧。
原本我以為他應該說些客套話時，裴時越卻說：「不是。」
然後就沒下文了。
前面路通了，車子開動，我張了張口想說甚麼，又閉上嘴了。
等車子停在校門口，我剛要道謝下車，裴時越拿出了他的行動電話：
「宋知宜，加個聯繫方式吧，以後有事可以找我。」
？
我還是迷茫地和這位一線演員交換了聯繫方式。
但是也只是有了聯繫方式，裴時越沒聯繫我，我也沒去打擾他。
就像是簡單的擴列。
回校主要還是為了畢業答辯。
之前將初稿發給導師，導師給了不少修改意見，然後我又將這些意見發給群裡兩位野生導師看了看，兩位野生導師不是很服氣。
我說要答辯的時候，莊聆回了句：「甚麼時候，你們學校外人能進嗎？我去旁聽一下。」
「……」
本來同學就知道我的論文有高人指點了，她還來，會被她的小迷妹圍得水洩不通的。
好在莊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懂回校一趟，同學瘋狂打探「莊聆和薑時沅是不是真的」「許初桐和趙祈是不是真的」是甚麼感受？
倒是沒人關心我和徐遠恆是不是真的，室友銳評：「你倆只是很契合的搭子。」
答辯順利通過，畢業論文還被評為優秀論文。
真是我應得的。

18
去試戲的女三號沒過，女四號過了。
戲份其實差不多。
但沒關系，有得演就很棒了。
老板那邊給打了電話，很高興：「知宜，你甚麼時候認識裴時越的？他經紀人說明年裴時越有部劇，有幾個配角，讓你看著挑一個。」
？
「我看了下劇本，這幾個角色的戲份都不算少，發你信箱了，自己好好看看嗷，」老板語氣裡充滿幹勁，「我過幾天給你安排個經紀人，還是說你想要我親自當你經紀人？」
後半句話還有點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不了，老板，您去幹別的大事，給我安排別人就行。」
我總算知道這種草臺班子的感覺來源哪裡，是老板，其他人看著還是很專業的。
以前就想著畢業後直接就業，沒想到的是畢業去當小明星了，微博上也有點粉絲量。
短短幾個月，恍如隔世。
表演課還是照上，我的演技對於內娛來說還是不太夠用，得繼續提升。
但我始終不明白，裴時越對我的優待究竟是為甚麼。
這次進組有兩個月的時間，等殺青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好像历經一番磨煉了。
躺平一段時間，甚至還回家過了個年。
我媽心疼壞了，說我瘦了，讓家裡宰羊給我補補。
過年吃胖了，進組前還得減。
這次進的是裴時越的劇組，他不僅是主演還是導演，我的戲份並不算少，因為演技問題被狠狠拷打了。
裴時越不罵人，但那種揪著一點細節不放的秉性，劇組裡每個人都有被這份工作折磨到。
女主角有一天生理期痛經，連續二十多次 NG，裴時越看出她不在狀態，就開口給放了一天假。
我和女主角建立起了些革命友誼，送她回酒店，到了酒店，她終於沒忍住哭了。
「知宜，裴時越這麼個龜毛的性格，你到底怎麼受得了他的？」
啊？
我不明所以：「我們打工的不都這樣嗎？」
「我是問你怎麼受得了跟他談戀愛的？」
！
這是哪來的天大的誤會？
見我否認，女主角不解：「除了你，其他演員都是經過試戲進來的，之前副導演說你的人氣差些，說你這個角色還有比較出名的女演員想要，是裴時越打包票保你，那些投資商才閉嘴的。」
「你們不是情侶，難道是親戚？」
「……可能是因為我們是同鄉？」這話我自己說得都有點底氣不足。
後來因為我在拍攝上遭受的磨難不比她少，女主角終於相信我和裴時越的關系清白了。
接觸越多，我和裴時越的關系就越熟悉。
拋開對創作的嚴謹來說，他人很好。
殺青那天，我快樂地拿上行李，準備訂上機票回家。
裴時越喊住了我：「我也打算回一趟梧城，一起吧。」
？

19
社會上多少帶點人情世故，裴時越不僅是個明星，他還是個人脈。
我沒理由拒絕。
也就是順路而已。
回去的路上，我一開始還看著窗外風景，後面困了，腦袋大概隨便找了個支點。
「知宜，我們到了。」
有人搖晃了我一下，睜眼便是裴時越掩在帽簷下的那雙深邃的眼，我迷糊了片刻，盯著看了好幾秒，下意識道：「你眼睛好好看。」
那種真心的脫口而出的贊美，但出口後的下一秒，我意識到了不對。
我好像靠他肩膀上來著？
跟前的人口罩下似乎輕笑了聲：「醒醒，到了。」
我本來以為下了飛機就分道揚鑣了，結果裴時越讓司機來接，堅持送我回邨。
「裴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您不用送，真的。」熟悉了後，我就跟其他人一樣喊他裴哥。
「沒事，順路。」
我還是不信他說的順路，但裴時越堅持送我。
實在思家心切，我還是坐上他的車了。
到了家門口，我拿下行李箱，歡快地和裴時越告別：
「裴哥，我到家啦，改天您告訴我地址，我上您家拜訪，今天謝謝啦！」
說完，我轉身就往家門跑，根本沒註意身後的車又往哪個方向開去。
回家吃飯洗漱睡覺，有種與世隔絕的平靜感。
第二天一早聽我媽說：「你還記得小時候鄰居家的月亮哥哥不？」
「怎麼了？」
「他昨晚也回來了，我今兒早看見他家院子停著輛車，才知道他回來。」
我挑眉：「這麼巧？」
「等下吃完早餐你和我過去給人打聲招呼，好歹是同行，你倆有共同話題。」
「行。」
就出個門的工夫，我媽念叨著小時候的趣事：「還有人家小名還是你給起的呢。」
「有這事兒？」
「你還不記得了？」我媽笑著說，「人家自我介紹裡有個字和月字同音，你那會兒還是文盲，直接就喊人月亮哥哥了，糾正了幾次你還是喊不對，那孩子就放棄了。」
文盲。
我媽還挺幽默。
不對，月？月亮？
我怎麼有種微妙的不詳感？
但這種感覺太姍姍來遲了。
門鈴被我媽按嚮，裡面緩緩走出一道頎長的身影，看見我媽時笑了下：「霞姨，好久不見了。」
「月、月亮哥Ṱùₑ哥？」
「嗯，是我。」裴時越沖我笑了下，眉眼彎彎，甚至還帶著點戲謔。
有種天邊驚雷嚮起，敲在耳邊的荒謬感。
我媽興致勃勃地給人家介紹我現在的職業，她不常關註網上的明星，不知道我和裴時越認識。
「霞姨，我和知宜認識，不久前還合作過。」裴時越這樣說。
我媽對別人家兒子誇了一通後，留我在人家家裡做客。
裴時越給我倒了杯茶後，也在我對面坐下了。
「怎麼不說話了？」
我盯著他看半晌，終於問出口：「你到底甚麼時候認出我的？我跟小時候應該長得不像吧？」
幾歲小屁孩跟二十出頭青春靚麗的美女有本質區別好嗎？
「你錄戀綜，我當觀察員那會兒就認出了，」裴時越幽幽道，「小時候愛跟男孩炸牛糞，還被鄰居哥哥逮著洗手洗腳，叫宋知宜，梧城人，我只認識一個。」
「這邊應該沒有第二個符合條件的宋知宜吧？」
「……」
「所以你後面給我介紹劇組，還讓我拍你的戲，都是因為這個？」
裴時越可能誤會了甚麼，他說：「知宜，你的形象很適合當演員，演技上也有天賦，我願意幫你，只能說明你的運氣很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20
他話音剛落，我猛然站起來，拍了下胸脯，大松一口氣：
「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才幫我啊，還以為你喜歡我呢，嚇死我了。」
「……」
我沖他揚起笑：「不好意思呀，裴哥，我誤會了，你比以前長得帥多了，我沒認出……」
「沒誤會。」
猝不及防這一句落入耳畔。
？
「之前幫你確實是因為小時候認識，但現在喜歡也是真的，介意我追求你嗎？」
空氣忽然就安靜了。
我真誠發問：「你到底甚麼時候喜歡上的？」
他剛在劇組折磨了我幾個月，現在說喜歡我？
「就是拍戲這段時間確定的。」
「啊？」
裴時越笑了：「你長得漂亮，多才多藝，還努力，情緒穩定，甚至還很有感染力，喜歡你是很稀奇的事嗎？」
「性格也可愛。」
不兒？
他誇得這麼真誠，我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急著回覆我，你有很多時間去考慮，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想法，你知道一下就行，追求你是我要苦惱的事。」
我簡直落荒而逃。
一整天沒敢再過隔壁。
站在家裡陽臺往旁邊看，會看到裴時越這個大明星沒有任何架子在自家院子裡搞衞生。
我媽說他應該自從爺爺去世後就沒回過這個家了。
還別說，這寬肩窄腰翹臀，從高處看也很帶勁兒。
一旦接受這個設定，我腦子裡就沒甚麼幹淨的念頭。
男色女色都誤人。
但這不代表我們就合適。
思來想去，半夜不睡覺給編輯一篇小作文發過去婉拒了。
這個男人實在美麗，發出去之後我心裡還抽了一下，有點疼。
但娛樂圈，那是單身人士才能全心全意去闖的領域。
然而一覺睡醒，我媽上樓來了句：「閨女，起牀了，人家小裴說有正事找你聊聊。」
我猛然爬起來，看到樓下裴時越正襟危坐在和我爸聊天。
很好，我爸拿他珍藏的茶葉來招待裴時越。
走到外面沒人處，裴時越說：「知宜，你發的話我都看了，我之前說過，你不用覺得有壓力，拒絕也沒甚麼，但之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還可以找我。」
一個男人的人格魅力會體現在方方面面。
例如現在。
也不知道為甚麼，在這種時候我還想幽默一下。
拒絕過裴時越，這事估計也能寫入簡历。
不過正如裴時越所承諾的那樣，他沒有來打擾我的生活。
24 歲那年，我參演過的電視劇陸續上演，宋知宜這個名字開始被人知道，有了作品。
我所在的公司也開始往我身上砸資源，那年，我得以參演一部低成本網劇的女主。

21
成為藝人後，有些應酬在所難免。
應酬桌上，也甚麼人都有。
有富二代想包小明星玩玩，看上了我，趁著我喝多了幾杯過來搭肩摟腰。
剛好在一個沒人的樓道間，我幹脆利落抓起那只手往後一折，膝蓋往上頂，那富二代吃痛。
我剛想走人，聽見上面有動靜，抬頭撞入一雙漆黑的眸子。
裴時越扶著我往外走，他說：「平時碰到這種酒局可以備點解酒藥或者直接不喝。」
「那你以前怎麼應對的？」我轉頭看他。
裴時越輕笑：「像你一樣喝，但現在沒人灌我酒了。」
「那我這不是還沒你的地位嘛。」
「也可以有的，知宜。」他說。
他將我扶入車裡，我沒忍住笑了笑：「你還喜歡我啊？」
「嗯。」裴時越一邊承認，一邊給我系安全帶。
昏暗光線下，那張臉甚至有點說不出的性感。
我說：「可是娛樂圈漂亮姑娘太多了，你都沒有喜歡的嗎？」
這個問題讓裴時越沉思了半晌，他說：「知宜，喜歡是一種很私人的情感，對我來說，是難以轉移的。」
「如果你很好奇這個問題，那先能告訴我，不喜歡我哪裡嗎？」
我盯著他看半晌，才道：「我只是覺得不合適，你應該……」
「只是因為覺得不合適？」裴時越愣了片刻，又立馬追問，「那喜歡我嗎？」
酒精作用下，我沒法太違心。
「有點。」
裴時越笑了。
他臉上浮現了一種志在必得的笑，有點像演反派的時候。
他低頭親了一下我的手背，手背的皮膚像是被燙了下，我要躲開，他抓著不讓。
「宋知宜，」他很認真說，「不合適和不喜歡是兩回事，你承認喜歡了，我會繼續追求你。」
他的嘴唇上下張合, 看起來很好親。
片刻, 他也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停頓片刻, 嘴角上揚。
「想親我？」
我不說話。
裴時越又接著說：「可以。」
這位火得一塌糊塗的男明星很大方, 他讓我親在他的嘴唇上, 和想象中一樣軟。
我短暫斷片。
第二天在他的家中醒來時, 我有點迷糊。
陌生的擺設，我走出客廳, 看到圍著圍裙的裴時越在廚房忙碌, 這個打扮人夫感很足。
「醒了？」裴時越提醒我, 「還記得昨晚和我說過甚麼嗎？」
記憶回籠，昨晚車裡一個濕潤纏綿的吻掠奪了倆人的理智，我答應了和裴時越在一起。
就這麼答應了。
為了再親他一次。
後來就在他客廳的沙發上, 我將他壓著……又親了好久。
那種酥麻感再次湧上心頭，我甚至覺得有點頭昏, 不覺抬眸看向他的唇。
好喜歡親。
「認嗎？」裴時越走近看我ťùₓ，「女朋友。」
「還是你覺得我趁人之危了？」
我沉默, 昨晚好像更像我趁人之危多點。
「認吧。」
裴時越點頭：「那行, 給你擠好牙膏了，去洗漱。」
脫單得有點突然, 我還沒適應過來, 等洗漱完出來, 裴時越問我在發獃想甚麼。
「有點不太真實。」我實話實說。
「不真實是吧？」他驀地傾身過來，就這麼毫無預兆吻上我, 濕潤的吻襲來，昨晚的回憶更加深刻在上演, 無非是主動方換了。
擁抱是真實的，吻也是。
我生澀回應，很快跟上節奏, 但呼吸依舊急促。
「真實了嗎？」裴時越問。
我在他的註視下點點頭。
隨後，裴時越伸手過來, 替我扣好淩亂中敞開的扣子。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我卻覺得沒由來的曖昧和煎熬。
這段戀愛開始得毫無徵兆，不久後我進組，進組期間刷到裴時越的採訪。
關於個人情感狀況，他第一次回答說：「有了, 很喜歡，非她不可。」
網友銳評：【一個大齡男人脫單後恨不得昭告天下】
另一邊粉絲含淚祝福。
「……」
25 歲這年, 參演的小網劇意外爆火，給我帶來流量, 遞到我手上的劇本多了。
也是這年年底, 我被拍到和裴時越一起回老家見家長。
我好不容易邀請了當初戀綜的朋友過來邨裡做客。
他們來到之後，不知道為甚麼愣了好久。
「知宜, 這個光室內面積就幾百平的獨棟別墅就是你口中的老家房子？」
「那邊幾個農莊和山頭上的羊和牛就是你以前說的養牛趕羊？」
「鄰居家有潔癖和強迫癥的小哥哥是裴時越？還是你現在的對象？」
「還有你們邨人均獨棟別墅？」
那咋了？
他們對農邨的期待是不是和我家不太一樣？

22
當初那檔戀綜已經拍到第四季。
當初第一季出了一對不太符合節目組核心價值觀的莊聆和薑時沅, 導演不信邪，結果第二季出了另一對性別為男的 cp，第三季直接一對沒有。
網友們都當樂子看了。
因為熱度不錯，所以堅持到了第四季。
導演也犟種, 依舊堅持沒有劇本。
我和裴時越的戀情曝光後，導演甚至顧不上我們當初參加節目時的身份，激動地發表言論：「我們節目有異性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