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著

我和竹馬江硯一夜荒唐。
當我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彈幕飄過。
【這什麼小 po 文，開場就這麼香豔。】
【古早霸總文吧，睡了、懷了、跑了、追了、he 了……】
瞎 yy。
旁邊的是我的小竹馬。
我喜歡 crush，他喜歡男的。
我偷摸下床，只要逃得過，就當沒睡過。
直到，我媽揪著我的耳朵問我兩條杠是怎麼回事。
江硯一個滑跪：「我的。」
彈幕瘋了。
【他超愛……】

1
屋內歪倒的酒瓶、淩亂的衣服讓我想起昨夜的荒唐。
我媽和江硯他媽是閨蜜。
昨晚飯桌上我們兩個同時被催婚。
我說：「我要等陳渝安回來才結婚。」
那個我暗戀了很多年的 crush，現在米國搞科研。
不出意外，他今年就會學成歸來。
我媽恨鐵不成鋼。
江硯他媽狠狠地盯著他，語氣極重：「你呢？」
江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鼓足了勇氣：「我喜歡男的。」
話音剛落，他爸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江硯頭上，把我們都嚇壞了。
江硯他媽立馬過去護住江硯的頭，聲音都嘶啞起來：「你要打死他嗎？」
對啊。在一個退伍軍人、鋼鐵直男、英勇雄武、充滿陽剛之氣的嚴肅父親面前說喜歡男的，可不就是找死嗎？
我趕緊拽著江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了房間。
江硯坐在我的粉色沙發上，眼尾猩紅。
我開始找各種理由安慰他。
「唉呀，他們就是老古董，喜歡男的怎麼了？」
「男女結婚都是為了傳宗接代，男男一起才是真愛。」
我偷瞄著江硯的神情，終於還是忍不住那顆吃瓜的心。
「你有男朋友嗎？趙宇、張軒，還是王元鵬？」
見他不說話，我又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 1 還是 0？」
心裡不免嘀咕，要是被他爸知道，他不僅喜歡男的還是 0，不得把他爸氣死，把他爺爺氣活。
想著想著就暗自笑了一聲。
江硯不滿地看向我：「你笑什麼？」
我抿了抿唇，抑制住吃瓜的興奮：「沒、沒什麼。」
江硯默了默，再抬頭，憂思深重地看著我：「你就那麼喜歡陳渝安？」
我一愣。
他突然戳我痛處，把我噎住了。
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們都各自不理對方，玩起手機來。
然後，我就刷到了朋友圈。
我笑不出來了。
陳渝安說他簽了國外的科研機構，不回國了。
心就像在緩緩下沉，沉入冰冷的湖底。

2
我搗鼓出小冰箱裡藏的小酒和江硯今朝有酒今朝醉。
喝著喝著我就開始胡言亂語。
「喜歡男的怎麼了，至少你們還能在一起。」
「可以在一起吃飯、睡覺、打遊戲……」
「不像我，喜歡了個 der。」
江硯無語地看著我，奪過我的酒瓶：「別喝了。」
我撥開他的手：「要你管，你誰啊，你是我男朋友嗎？」
江硯拽著我的手突然放開，我跌坐在地上。
他想扶我，想到了什麼，又重新坐回沙發裡，傲嬌死了。
我緩慢地爬了過去，扳過他的臉：「你什麼表情，你有男朋友了不起。」
江硯掙扎著要別過臉去，我不讓。
「你再是那副嫌惡的樣子，我就吐你身上。」
我假裝幹嘔，然後，斯米馬賽哥哥醬，哇達西不是故意的。
我吐了他一身。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跑到衛生間狂吐。
江硯看著身上的嘔吐物，強行閉了閉眼，在淋浴下脫光了衣服沖澡。
一點都不在意抱著馬桶狂吐的我。
然後，淡漠地穿上我的睡袍，開始整理房間。
最後來到馬桶前，用紙巾給我擦臉、擦頭髮，擦去所有污穢，給我喂水漱口。
又把我抱坐在馬桶上，脫了我的外衣，把我抱到床上坐著，給我找睡衣套上。
一顆顆地幫我扣好紐扣，全程沒有一點歪心邪念。
他淡漠的眼神、釘死了的喉結、緊縮的腹肌都表示出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再聯想到我還沒有開始就死了的初戀。
我氣極了。
我特麼是那種一點魅力都沒有的人嗎？
哪怕是他眼神閃躲一下，喉結滾動一下，或者腹肌吞吐一下，我也會好受一些。
他看我的眼神，和看死魚有什麼區別。
我就不信了。
我突然摟住他的脖頸往後倒，讓他撐在我的上方。
他大驚失色，手掌撐在我的兩邊儘量不壓著我。
「你幹嗎？」
我眼睛蒙著霧氣，委屈巴巴：「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他壓低了聲音：「你發什麼瘋？」
聒噪。
我嘴唇湊上去直接堵住他的嘴。
江硯瞳孔地震，眼裡慢慢染上欲色。
我突然覺得我行了。
弓起身子去嘬他的喉結，終於聽到江硯吞咽的聲音。
他的身體越來越熱，手掌突然握住我的後頸把我扯開。
啞著嗓子問我：「我是誰？」
被他的熱氣傳遞，我的臉也紅得要命，喘息著回答他：「江……硯。」
江硯的眸光一凜，托著我的腰就吻了下來，鋪天蓋地，糾纏不休。
原來，他是 1 啊。

3
我閉了閉眼，把思緒拉回現實。
只要跑得過，就當沒睡過。
我偷偷地伸出一隻腳，勾起地上的睡衣。
然後，在床上一拱一拱地穿上，準備閃人。
腳剛沾地，背後就傳來朦朧的聲音。
「周可青。」
救命。
我立馬跪倒在地，手肘撐著床，雙手合十，不斷前後搖晃。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渣女，我不該睡你，我該死，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這小 po 文的劇情好像不太一樣。女主主動？】
【這……女主把男主強了？】
【看男主黑臉的樣子，有點像。】
【女主搞強制愛？有點意思。】
【我就喜歡看女主如狼似虎……快演、愛看。】
我靜靜地看著江硯頭上的彈幕。
昨天酒喝多了，產生幻覺了？
江硯自嘲一笑：「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咬牙切齒：「周可青，你真行。」
【謔，女主想提褲子走人？】
【現在不認帳，追夫火葬場。】
他突然拉開被子，身上青紫清晰可見，是我的傑作。
我暗暗地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門鎖突然轉動，我驚恐地看了看鎖，又看向江硯。
門鎖轉動的聲音吱吱傳來。
一個飛撲，我用被子把江硯的身體蓋住。
與此同時，我媽剛好出現在了門口。
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絞盡腦汁想找一個蒙混過關的藉口。
沒想到，我媽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我們：「硯硯也在啊，起來吃早飯。」
我們倆的關係就是這樣，從小睡一個被窩長大。
以前我媽和江硯他媽是廠妹，江硯他爸在部隊，他媽夜班的時候就把他丟在我家，我媽就帶我們兩個一起睡。
兩個人從小睡到大，以至於現在一個被窩，我媽也不覺得奇怪。
江硯抖我一腳讓我去樓上他家給他拿衣服，我偷摸著出去，又偷摸著回來。
然後，靜靜地看著他穿衣服。
江硯睨了我一眼：「還沒看夠？」
此時的我正盯著他的公狗腰發呆，想著他昨晚的勇猛……
可是被他說得臉一紅，別開臉去。

4
以前我們吃飯都挨著坐。
這次，我和江硯中間隔了個位置，生怕我媽發現什麼。
我媽突然盯著我看，她越看，我越不自在。
「你脖子上什麼東西？」
脖子？什麼東西？
下意識和江硯對視了一眼。
肯定是他嘬的。
「蚊子咬、咬的。」
彈幕飄過。
【蚊子？大冬天的，蚊子們都去見它們太奶去了，哪有空來咬。】
【謔謔，女主要被抓包了。】
【你們猜她媽信不信？】
我疑惑著那些彈幕哪裡來的。
然後，自我安慰了一下。
肯定是我做了虧心事，太緊張了，出現了幻覺。
得找個醫生好好看下。
我媽沒有深究，看了看立櫃：「抽屜裡有蚊香液。」
「哦，好。」
我又看了江硯一眼，松了口氣，蒙混過關。
吃了飯，江硯到我房裡拿手機，我正在和閨蜜唐糖聊天。
江硯拿起手機，扯開充電線，看了我一眼：「我走了。」
我抬頭和他四目相對，他眼神似有千言萬語。
猜都知道，肯定是想讓我閉嘴。
我給了他放心、肯定的回應：「好。」
他走到房門口又回過頭來。
我抿唇微笑。
江硯散了口氣，走了。
看著他離開，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為什麼。
唐糖給我發來信息。
唐糖：【青青，你還好吧？】
我不明所以。
我：【好得很。】
唐糖：【我都看到了，陳渝安不會回國了，你不要假裝堅強，我是你堅實的依靠，想哭就哭吧。】
我這才想起陳渝安，心裡卻毫無波瀾。
對他的喜歡好像突然消失了，滿腦子都是江硯的身體。
可惜了，江硯喜歡男的。
我：【嗐，不提他了，都過去了。】
唐糖：【你能這樣想就好。我連夜給你物色了一個男人，和陳渝安一個類型，包你喜歡。】
我：【？？？】
唐糖：【等他有空了，我約你。】

5
半個多月後，唐糖約我到熱點酒吧。
她見我就起身招呼，讓出身邊的位置給我。
我注意到了她旁邊那個男生，面容清俊，帶著眼鏡，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
果然和陳渝安一個類型，清冷禁欲。
我緩緩地坐在他身邊。
「你好，我是唐糖的表哥，唐旭。」
「你好，周可青。」
「唐糖說你是醫生？」
唐旭微微點頭。
「什麼科呀？」
「婦科。」
奧奧，我腳趾有點摳地。
「唐醫生，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唐旭可能沒想到在酒吧會被這樣稱呼，唇角勾了勾，等待我的問題。
「那個，我月經一直都很準時，這次都過去一周了，還沒來，是哪裡出問題了嗎？」
「一般來說推遲一周以內都是正常的。」
「可是，我還是想調理一下，吃烏雞白鳳丸有用嗎？」
唐旭用醫生專業的神情看著我：「如果真覺得不適，先不著急吃藥，要找准病因，先排除……」
我緊張地問他：「排除什麼？」
唐旭輕笑一聲：「排除懷孕？」
什麼？他說什麼？
我覺得腦袋暈暈的。
眼前就看見了一排排彈幕。
【抓馬，女主該不會真的懷孕了吧？】
【絕對懷孕了。可是之前男主不是說自己喜歡男的嗎？】
【女主還透露過男主有男朋友。】
【哈哈，他們三個人在一起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
【樓上數學不及格哈，女主肚子裡還有一個，是一家四口……哈哈哈。】
我也覺得抓馬，太抓馬了。
我吃了緊急小孩嗝屁藥的。
江硯不會這麼行吧？
我去，我尼瑪還在想什麼。
恍恍惚惚中，唐糖的笑聲傳來：「母胎 solo 怎麼懷？」
我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閃躲，端起酒杯湊到跟前。
唐旭很紳士地奪過了杯子：「忌冷飲。」
對對對，醫生說得對，我表示感謝地點了點頭。
突然，對面一個人重重地坐下……
江硯。

6
他神情冷漠，臥蠶下還泛著青。
聽江媽說最近江硯極其消沉，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
工地上好多事等著他去處理，他也不去。
我愧疚極了，一定是我把他睡了，他覺得對不起他男朋友。
可是，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我都不敢去找他。
他也不來我鋪子上了，以前隔三差五地來鋪子上找我玩一會兒。
江硯死死地盯著我：「周可青，你在幹什麼？」
唐糖獻寶一樣地推銷唐旭：「我把我珍藏已久的表哥介紹給青青，還可以吧，哈哈哈。」
昏暗的燈光下也可見江硯的眼底寸寸結冰。
彈幕飄過。
【看這男主的死樣子應該是吃醋了吧。】
【應該是，死死地盯著女主，無語地粗重呼吸，頂了頂腮幫，這些做作的動作都符合。】
【那男主是男女通吃咯？好抓馬。】
這些彈幕懂個屁，江硯只是憎惡我而已。
我破了他的潔癖卻大搖大擺地相親，讓他懊惱地在家哭唧唧，他是恨極了我。
見我不說話，江硯再次點名道姓：「周可青，你在相親嗎？」
我提起一口氣假裝輕鬆地笑著：「嗐，大家都是朋友嘛，相互認識一下而已。」
江硯並不打算放過我，他直了直身體：「周可青，過來。」
他瞪著我和唐旭的眼神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為了緩解尷尬，我還是輕聲問了句：「幹嗎？」
他乾淨俐落：「有事。」
我緩緩起身，挪動身體到他旁邊坐下：「什麼事？」
他湊到我耳邊，打量了我一瞬，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臉上，就像那晚一樣。
我渾身立馬起了雞皮疙瘩。
他輕聲問我：「懷孕了？我的？」
我大驚，立馬和他拉開距離：「沒有、不可能、怎麼會……」
唐糖見我們的大幅動作，不解地問我：「你們幹嗎？」
我堅定搖頭：「沒、沒什麼。」
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如果真的懷孕了怎麼辦？要死。

7
散火後，江硯送我回家。
他的手隨意地放在方向盤上。
而我把下巴擱在車窗上，空洞地看著外面。
「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的手來探我的額頭，我立馬彈開他：「沒有……沒事。」
江硯見我悶悶不樂，眼神無光，把車停在了路邊。
「到底怎麼了，有沒有想吐？」
我撇了撇嘴，懊惱地看向他。
「如果我真懷了怎麼辦？」
電視劇裡的夾娃娃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我最怕痛了。
江硯倒是很認真地說：「生下來啊，又不是養不起。」
生下來？
說得倒是輕鬆。
他的男朋友怎麼辦？
我們三個人的關係，不，是四個人，成何體統？
我沖他無語地擺擺手，或許是我多慮了。
正好路邊有家藥店。
「我去買點藥。」
「我陪你。」
「不用，你就在車上。」
因為我還要買點試紙，不想讓他知道。
江硯見我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勉強。
車開到社區，我們各自回了家。
我雙手合十，把驗孕棒放在手中禱告。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顯顯靈，別中招、別中招……」
我到了衛生間，按步驟操作。
靜靜地看著試紙被一點點浸濕。
當看到液體過了刻度，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眼睛都不帶眨地盯著。
心裡不停地默念：「一道杠、一道杠、一道杠……」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Ṭū́ₒ
終於，天塌了。
「兩道杠！」
但是，顏色很淺。
我不信命地又試了一次。
淺淺的兩道杠。
我瘋狂度娘，沒有一條好消息，全是壞消息。
我躺在粉色沙發上生無可戀。
甚至看到了漂浮的彈幕。
【哈哈哈，女主玩脫了吧。】
【這特麼要上演一妻兩夫的戲份了嗎？】
【好想看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不對，是一家四口。】
【好想看男主的男朋友長什麼樣？】
【帥男主的男朋友有醜的嗎？】
【死丫頭，命真好，讓我演兩集。】
老天爺，救救我吧，誰愛演誰演啊。
我就像是靈魂被抽走了的行屍走肉。
腦袋裡有一萬個怎麼辦？

8
我耷拉著腦袋守在店鋪裡。
我媽嗔怪我：「昨晚去哪兒野了，就像丟了魂一樣。」
我手指插進頭髮裡用力地按著，如果這樣能擠出一個辦法就好了。
良久，我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給江硯發去資訊：【來接我，我想去醫院。】
那邊秒回：【等著，十五分鐘。】
從來沒覺得十五分鐘這麼漫長。
江硯比預想中早到了兩分鐘，他的頭髮都後揚，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著急趕來。
「怎麼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委屈得快哭了。
江硯皺緊了眉頭，卻也不好在我媽面前顯出異樣。
我抓起包，拉著江硯往外走。
他拽住我的手腕：「到底怎麼了？」
直到上了他的車，我才從包裡拿出試紙給他。
他呆愣住了。
我散了口氣，我就知道會這樣。
他又翹起了嘴角，甚至輕笑出聲：「我要當爸爸了。」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他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真是讓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我指著他說道：「你別胡言亂語哈。我們現在去醫院吧。」
他突然緊張了起來：「去醫院幹嗎？」
就知道男的靠不住。
「我看度娘說，去醫院查血才能確認是不是真的懷孕。」
「我想先去醫院查個血，確認到底是不是。」
江硯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勁兒地點頭。
「對對對，先去醫院。」
一系列的流程操作其實挺快的。
但是，我們倆都覺得很慢。
特別是江硯已經在醫院的大廳外面抽了好幾根煙了。
他一定很緊張，因為有兩次點煙都點在了吸嘴的埠。
可能是在焦慮該怎麼給男朋友交代吧。
當我拿著報告走到他的面前。
他緊張地問我：「怎麼樣？」
甚至急切地舔了舔唇。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這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只能悶悶地點了點頭。
江硯突然扶住身邊的欄杆，可以看到青筋都起來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好像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沒等他說話，我開口了：「聽聽醫生怎麼說吧。」
又是漫長的等待。
彈幕靜靜地飄過。
【你們猜他們會不會要這個孩子？】
【男主一看就是那種大男孩，他自己都還是孩子呢，怎麼養孩子。】
【女主也差不多，被寵大的嬌嬌女，自己都還要人寵呢，哪能寵孩子。】
【但凡女主清醒一點也不會要這個孩子，真的要和男主形婚嗎？不值得。】
【畸形的婚姻大人受累，孩子也會心理不健康。】
【我還刷到過更抓馬的，男主的男朋友要求女主也給他生一個。】
【你特麼說的是陰間新聞嗎？這麼炸裂。】
彈幕說得好對，都是我的心聲。
所以，當醫生淡定地說：「早孕。」
問我：「要不要？」
我幾乎話都沒過腦子：「不要。」
江硯幾乎同一時刻沖了進來，站在我身邊手足無措，重複了一句：「不要……」
我點了點頭。
江硯自嘲地笑了笑，往外走。

9
就在出了醫院大門，他擋住我問道：「為什麼不要？我說了，又不是養不起。養你和孩子，我沒問題。」
我還在分辨他話裡的意思。
彈幕提醒我。
【女主，別聽他的渣男發言啊。】
【他正好想利用你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然後和自己的男朋友比翼雙飛。】
【這種男人真是太壞了，他會求你，會下跪，țùₕ甚至打自己的耳光，但他是騙你的，只想達到自己的目的，不要相信，不要心軟。】
我理了理心緒，回他道：「不是養不養的問題，是生孩子需要婚姻，結婚需要愛情，只有相愛的人結婚、生子才會幸福。」
「你有喜歡的人……」
江硯突然打斷我：「你在說你自己吧。你有喜歡的人？陳渝安是嗎？」
提陳渝安幹嗎？我都快忘記這號人了。
江硯說完轉身走了。
我Ţŭ̀ₖ以為他會把我扔下，我都做好打車準備了。
只見他站在車屁股後面抽煙。
見我走過去趕緊把煙滅了。
他幫我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走吧，送你回去。」
車子發動後，我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告訴他：「我預約了下周的手術。」
江硯猛地踩了一腳刹車，我的身體往前彈了出去，又被安全帶扯回來。
江硯緊張地看向我的肚子，說話都不利索了：「沒、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他的手停在我腹前，想摸又不敢摸。
我也是嚇了一跳，可是感覺身體並沒有不適：「沒事。」
江硯這才重新發動車子載著我回家。

10
回到家後，我開始為自己的謊言做準備，甚至想到去唐糖那住半個月，或者去酒店住半個月。
都說小月子要好好休息，要不然傷身體。
我可得對自己好點。
於是，開始了各種準備。
我媽見我翻箱倒櫃地收拾東西。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搬出來：「我要去唐糖那玩幾天，她一個人在家害怕，我要過去陪陪她。」
我媽很不屑：「她也不找個男朋友陪著，找你一個女的陪有什麼用？要是真遇上壞人，你的作用就是陪著她一起尖叫……」
我沒理會我媽的調侃，一門心思收拾自己的行李。
過了好一會兒，她怒氣衝衝地站在我面前。
我還想著，她突然發什麼瘋，難道是我爸又在外面喝醉了？
直到她把驗孕棒懟到我眼前：「這是什麼？」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臉色嚇得慘白慘白的，開始狡辯：「這是測新冠的，上次感冒的時候測到陽了。」
我走過去，想奪走她手裡的棒子。
我媽手一揚，反手揪住我的耳朵。
「你以為你媽是文盲嗎？驗孕棒三個大字都不認識。」
我媽的手勁兒可大了，我耳朵都要被她揪下來了。
「媽，痛……媽……痛……」
此時，江硯和他媽拉開虛掩著的門看到了這一幕。
江媽趕緊把手裡的砂鍋放在了桌上，然後來勸我媽：「有話好好說，動手幹嗎呢？打壞了可不得了。」
江硯把手裡的一堆東西放在了門廳處，大步走了過來。
我跌坐在地上，我媽被江硯他媽拉著坐在了沙發上。
江硯的媽又要來扶我被我媽一把拽了回去。
我媽是真氣極了，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啞著嗓子訴苦：「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老姐妹，你看看，你看看……」
江Ṫṻₐ硯的媽看到兩條杠的那一刻，也石化了，看了看我，歎了口氣。
我媽越想越氣，抄起除塵撣子指著問我：「快說，那個臭小子是誰？我非打到他們家裡去把他打死。」
我還沒見過我媽生那麼大氣，嚇得抖了一抖，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她見我沉默不語，以為我袒護她口中的渣男，舉起除ẗú⁽塵撣子就要打下來。
一瞬間，江硯一個滑跪擋在我面前硬生生地挨了那一下。
緩緩吐出：「我的。」
我媽散了口氣，倒是江媽緩緩站了起來，質問江硯：「你說什麼？」
江硯跪在那裡，垂著頭：「是我的。」
江硯他媽一時間羞愧難耐，似乎無顏向我媽交代，只能沉聲質問江硯：「你打算怎麼辦？」
江硯微微側臉看了我一眼，我皺起眉頭使勁兒搖頭，暗示他不要。
江硯默了默，只說出兩個字：「不要。」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直接扇在了江硯的臉上，馬上顯出了五根手指。
江媽恨鐵不成鋼地搶過了我媽手裡的除塵撣子，對著江硯暴打：「我平時怎麼教你的，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
「你現在呢？做些什麼混蛋事……不要，你也說得出口。」
「被你爸知道你這麼不負責任，皮都給你剝一層。」
江媽簡直把江硯當成逗號打，每說一句，就使勁兒來一下。
江硯就硬生生地挨著。
我看不下去了，沖過去抱住了江硯：「別打了，別打了……」
我抱著江硯的脖頸，埋在他的頸窩裡哭。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反過來安慰我：「沒事的……」
又把我抱起來放在沙發上，他則蹲在旁邊。
「跪下。」江媽一聲令下，他又跪了下來。
江媽反過來寬慰我媽。
「我們從小就很喜歡青青，就想她做我們兒媳婦。哪知江硯一直不開竅。」
江媽似乎害怕我媽不放心。
「姐姐，你信我，我一直都把青青當親女兒看待，現在又是女兒又是兒媳婦，親上加親了。」
我媽一直知道我喜歡陳渝安，也沒敢立馬答應，只是隨意地附和著。
江媽反而越說越有勁，甚至談到了彩禮、婚房、辦席……滿月酒。
恍恍惚惚，我又看到了彈幕。
【兩個媽是老閨蜜？難怪都這麼殘暴。】
【我覺得挺好的，脾氣火爆的人直腸子，不會背地裡搞小動作。】
【如果男女主能在一起真的很絕，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親上加親……】
【樓上的，你們是不是忘了男主喜歡男的。】
對啊，江硯喜歡男的。
再看江媽，笑得一臉欣喜。
「其實，我們硯硯對青青還是很上心的，弄了一大堆滋補的東西回來說是朋友送的，還讓我拿過來給你們。」
「那些燕窩、海參、花膠也就算了，誰會送大男人老母雞。這下看來應該不是什麼朋友送的，全都是他自己買來給青青補身體的，自己又不好意思送。」
好像被江媽拆穿了小心思，他頗為無奈地制止他媽：「媽~」
江媽趁機笑話他：「都要做爸爸的人了，還不好意思了……」
爸爸？我聽得老臉一紅，起身站了起來。
「我有點不舒服，進去躺會兒。」
隨後，關門鎖上。

11
一直到江硯他們母子走了，我媽來敲我門。
她坐我旁邊苦口婆心地問我：「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背過身去。
我媽繼續叨叨：「江硯這孩子，也算是我帶大的，長得好，人品也沒得說，我和他媽媽也是老姐妹，于情於理我也希望你們倆能成。」
「他們家在後面的二期買了房子，半年前就裝修好了，你們結婚後就住那，挨著我們也近，我也放心，還能幫你們照看孩子。」
我往後瞥了她一眼：「你們這代人，只談物質，不談感情嗎？」
她有些氣惱：「你和江硯沒感情嗎？從小到大的感情不是感情嗎？沒感情能做出這種事？」
我羞愧難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讓我好好想想。」
「你先出去，出去。」
我心裡真的很亂。
腦子裡全是和江硯成長的過往。
江硯只比我大幾天。
本來江媽的預產期比我媽的要晚半個月，可是卻提早了半個多月發動。
他們都笑話江硯爭著來當哥哥，不想當弟弟。
他從小到大都很漂亮，特別是眼睛很大，桃花眼，像江媽媽，睫毛撲閃撲閃的。
而我要普通很多，不屬於一眼美女，還有點嬰兒肥，看起來挺乖的。
可是在絕對美貌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班裡的人都愛造江硯和班花的黃謠。
那些女生也經常向我打聽江硯的情況，還讓我遞情書。
每次我轉達，江硯都會不滿地說：「別拿這些來煩我。」
他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帥，不可一世。
小學、初中都這樣。
高中我考上了更好的學校，我們分開了。
可是每個月他都會來我們學校一兩次給我送一大包零食。
奇怪，明明我們就住一個社區，他非得送到學校。
那會兒我覺得他裝逼，就想來學校刷他的帥臉。
他每次來那些女生都會拿出手機拍他。
還會來問我他是誰，問我要聯繫方式。
我拒絕了。
因為我自私地只想他對我一個人好。
大學時，我離開家鄉去了另一座城市。
在一次聯誼活動中認識了陳渝安。
那會兒年少，就喜歡那種高嶺之花。
越不理我，我越喜歡。
知道他要留學，我也想跟著去。
回去跟我媽說了以後，她把我臭駡一頓。
我們家開了個賣裝修瓷磚的店。
當時還是江硯他們家開了裝修公司後，介紹給我家的路子。
我們家的店趁著房地產高速發展之機賺了些錢，在那個片區還有些名氣。
我媽說我守著這個鋪子也會衣食無憂，堅決不讓我出國。
那天團年我和家裡大吵一架，江硯他們也在。
我向他哭訴，喜歡陳渝安，想和他一起出國。
江硯看了陳渝安的照片沒說話，只是問他爸要了一根煙抽。
那是他第一次抽煙，嗆得不行。
我還說他，沒事抽什麼煙，這個逼非裝不可嗎？
後來，他還和他爸還有我爸，還有他爸的戰友喝酒。
那些老男人都說他長大了，像個男人了。
我卻無語地撇嘴，看著一灘爛泥的他。
江媽罵他爸把他們的乖兒子帶入歧途。
我一直覺得奇怪，江硯為什麼不談戀愛。
江媽說好幾個女生都找到家裡來要和他談，他都拒絕了。
江媽偷偷和我媽抱怨過，擔心江硯性取向有問題。
我心一驚。
後來他果然承認了。
無論如何，我還是應該好好和他談一下這個問題。

12
第二天晚上，我去樓上找江硯想和他好好談談。
在門口就遇到江媽去扔垃圾。
她見我時臉上堆滿了笑容：「青青來了，硯硯在房間呢。」
我尷尬地笑了笑：「嗯，我去找他。」
他媽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剛走到客廳就聽到兩個男人的笑鬧聲。
我心跳加速起來。
江硯和另一個男人都光著膀子。
當看到那個男人猛拍了江硯的翹臀，還侃笑了一句：「你真行。」
我人麻了。
江硯直接把那人推倒在床上，男人俯臥著，江硯用腳踩他，嘴裡還罵：「尼瑪的，老子弄死你。」
弄？怎麼弄？
好一副基情四射的畫面。
彈幕應景地出現。
【男主果真是 GAY，虧我還嗑他和女主的 CP，無語。】
【女主趕緊跑，男主合著想騙婚呢，他媽打他，他還跪著裝深情呢。】
【渣男的演技真是好，我差點被騙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倒是想看他們怎麼弄？】
【想看，+1】
【+1】
【+1】
……
我人沒了，逃似地離開。
我把拍到的照片發給唐糖。
我：【床上的男人你認識嗎？】
唐糖：【臥槽，我咧個大槽，這特麼不是 GAY 圈的王元鵬嗎？都說他騷得不行……】
【江硯怎麼會和他在一起，這姿勢……emm……】
【江硯不會是……】
唐糖越說，我心裡越涼。
最後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媽，江硯喜歡男的，我以後不可能和兩個男人生活吧。」
我媽剛想勸我的嘴閉上了。
之前，她也親耳聽到江硯說自己喜歡男的。
她轉過身去，眼睛紅紅的。
我罪惡感爆棚。
「媽，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會再做糊塗事了。」
我媽沒理我，轉身去房裡打電話。
我聽到她給三姨打電話說，讓她托人買幾個土雞還有雞蛋。
還叫她明天過來幫忙守鋪子。
以前我就聽我媽和別人說，小月子也要好好做，要多吃雞和雞蛋。
她打完電話就叫我把行李箱拿出來，她要檢查東西帶齊沒有。
我把行李箱拖了出來，她看了看，說等會她再下樓去買衛生巾、護理墊、新的盆……
江硯和他媽來的時候，我們剛好在收拾行李。
江硯媽湊過來問我：「這是要去哪？」
我偷偷看了江硯一眼，他端著砂鍋，能聞到雞湯的香味。
江媽看了看我媽，她有些哽咽，沒說話。
我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去醫院。」
江媽警惕起來：「去醫院幹什麼？」
我支支吾吾好一會，才說出：「做……手術。」
江媽的臉色慘白，她看了看江硯。
江硯已經大步來到我面前，我嚇得跌坐在沙發上。
他蹲在地上，拿起我的手摸在他的臉上，眼睛泛著紅：「不是說好生下來嗎？」
那是我媽和江媽之前的想法，不是我的。
我搖了搖頭：「不。」
江硯的淚水瞬間落下，我被灼熱的淚珠燙到，想抽手，卻被他死死按住。
他滿眼都是破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我：「為什麼？」
「你、你有男朋友，你不能又有老婆又有男朋友。」
江硯滿臉疑惑：「什麼男朋友？」
「王元鵬。」
江硯松了口氣：「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沒男朋友。」
江媽聽出來我的困惑，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拉著我媽出去了，把空間留給我和江硯。
我把手機拿出來給他看，基情四射的場景。
江硯看到嗤笑：「我們打了球，王元鵬來試玩遊戲，我媽跟他說我要結婚了，我們就開了個玩笑。」
「他說你真行是說結婚啊，我還以為……」
江硯一臉黑線：「你以為什麼……」
江硯見我羞澀的樣子說我：「你少看點漫畫。」
他又低低地笑：「胎教不好。」
我不禁問他：「你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嗎？為什麼？」
江硯笑得意味深長：「因為，我喜歡你啊。」
他的話像是一滴甘露滴入水中，在我心裡蕩起層層漣漪。
彈幕發出尖銳爆鳴。
【臥槽，他超愛。】
【我是來看爽文的，結果被喂了一把狗糧。】
【渣男變舔狗，這轉折猝不及防啊。】
【給我嘴一個，立刻、馬上，要不然我要告你們虐待動物，虐待我這個單身狗。】
【男主，你到底行不行……】
此時，江硯的眼睛毫不顧忌地、深深地看著我。
鬼使神差地，我在他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江硯臉上漾出燦爛的笑容。
【還是我們女主猛……】
我媽和江媽剛好進屋看到我們。
羞死了，我埋進了江硯懷裡。

13
江硯終於可以安心地去臨市處理工地上的事了。
他說回來就和我去扯證，辦酒席，陪我待產。
一切都很好。
江硯出差期間，江媽每天都會來看我，端一大鍋肉湯來，還問我有沒有不舒服。
我搖頭：「沒有，不用這麼戰戰兢兢的吧。」
江媽說：「是硯硯交給我的任務，回去我還要給他彙報情況呢。」
我忍不住給江硯打電話：「你也太誇張了吧。」
江硯無奈：「不在你身邊，就很擔心。」
「你好久回來？」
「後天。」
「我去接你。」
「不用，乖乖等我回來。」
「哦，好吧。」
突然覺得距離後天，太久了。
唐糖飛機晚點，晚上淩晨一點，我到機場接她。
本來她說讓我不要接了。
可是我迫不țŭ̀₊及待地想和她分享我要結婚生子的好消息，堅持要去。
沒想到在停車場碰到了陳渝安，他回國了。
本來我想裝作不認識，結果他叫我：「可青」。
不打個招呼好像不太好。
我們面對面站著，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笑了笑：「我來接唐糖。」
他點了點頭：「我被調到國內的分公司。」
「哦，回來了呀。」
「嗯。」
又是一陣沉默。
他突然抓著我的圍巾，幫我理了理。
我想拒絕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最後只好退後一步：「我快結婚了，到時候請你來喝喜酒啊。」
陳渝安微笑的面龐僵住了，輕輕點了點頭：「好。」
視線躍過陳渝安，我看到遠處站著一個人好像江硯。
可是不對啊，他說後天才回。
我暗自忖度不會是想他想出幻覺了吧。
鄙夷自己的戀愛腦。
唐糖上了車開始系安全帶：「你是真姐妹兒，淩晨來接機，我爸媽都沒對我這麼好。」
我發動汽車：「可不是，只要你說一聲，挺著大肚子也要為你兩肋插刀。」
「誰大肚子？」
「我。」
唐糖掀我衣服，瞧了又瞧：「什麼情況，我才離開幾天，你就懷了？誰的？」
我淡定地正了正身：「江硯。」
「臥槽，你不是說他喜歡男的？」
「誤會。」
「牛逼，真特麼服了你們了。」
「意外。」
「意外？那個龜孫子肯定蓄謀已久。」
「有嗎？」ƭú⁷
「怎麼沒有？高中時候就像個花孔雀一樣來給你送零食。而且每次都不懷ẗúₗ好意地瞪你的男同桌。那眼神，真特麼酸死了。」
「有這麼誇張？我要回去問問他。」
「還有啊，你每次提陳渝安，他那張臉都黑得嚇人。讓人不注意都難。」
「我還真沒注意。」
「他這麼多年，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不會是等你吧。」
我震驚地望向唐糖：「不會吧。」
可是，心意莫名地暖暖的。

14
我在唐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江媽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江硯已經回來了。
心裡有好多問題想問他，唐糖叫我下午逛街我都沒去。
可是高高興興地回家，看到的是江硯冷冷清清的臉。
好多熱火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或許是工地上的事太棘手了，他累著了。
來日方長，過幾天慢慢問。
江媽說明天是個黃道吉日宜嫁娶，建議我和江硯領證。
江硯抬頭幽幽地看著我，一副不安的樣子。
我欣喜地答應：「好啊。」
然後抑制了一下興奮的心情。
一切準備就緒，江硯接我去民政局。
一路上他時不時瞥我一眼，神情冷峻。
我以為他太緊張了，因為我也很緊張。
排到我們的時候，我的身份證突然找不到了。
我起身翻包：「我的身份證呢？不見了。」
我著急地問他：「江硯，在你那兒嗎？你翻你兜，有沒有？不會在車上吧，走去看看。」
江硯出乎意料地淡定，我拖著他往外走，他還不想走。
「走啊，去車上看看。」
最後，江硯無奈地盯了我好久，終於和我出門了。
可是還沒出門，他就說：「我去趟廁所。」
我只能在門口等他。
好巧不巧，碰到了陳渝安。
好熟人相見，難免寒暄幾句，我一直瞥向廁所，真擔心江硯出來看見。
還好說了幾句，陳渝安就走了。
他走後，我的身份證不知從哪兒掉了出來。
接著江硯也走了出來。
我拉上他的手：「走吧，身份證找到了。」
江硯深吸一口氣，又和我去領證。
後面的流程都很順利。
我們領了兩個小紅本。

15
回去之後，我告訴了唐糖領證驚險的一幕。
唐糖不以為然：「我還以為你會說看到陳渝安決定逃婚了。」
我嗤笑：「怎麼會，和江硯在一起後，陳渝安就是路人甲了。」
唐糖抱怨：「我覺得陳渝安踏馬的也不是個東西，知道你喜歡他不主動、不拒絕，就把你吊著。他知道自己要回國了，還托人打聽過你，打聽到我這來了，我托那人帶了髒話給他。」
「還得是我姐妹。」
「那姐們兒問你，你是不是因為孩子才和江硯在一起啊？」
「不是，你怎麼這樣想？」
「我媽姐妹兒的女兒，就因為懷了孩子和男的結婚了，懷孕了還被家暴，老慘了。」
「臥槽，這男的不離，留著過年啊？要是我，生了孩子馬上離。」
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江硯剛好進來，鐵青著臉。
「周可青，你休想離婚。我把結婚證撕了，我看你怎麼離。」
說著他就把結婚證拿出來了。
準備撕了。
我放下手機制止他：「江硯，你發什麼瘋，辦准生證、給孩子上戶口都要用結婚證。」
這時，電話裡傳來唐糖笑岔氣的聲音：「江硯，你擱著演瘋批男主呢，喜歡青青那麼多年都不長嘴, 你真的狗……」
江硯掛斷通話，把我困在沙發上，問我：「你和唐糖說要和我離婚？」
「沒有，再吃別人瓜呢？」
「陳渝安回來了，你們見面了。」
「碰巧遇見。」
「然後呢？」
「沒有然後。」
……
江硯以為我重燃對陳渝安愛的火焰，還故意不帶身份證去民政局。
我真服了他的想像力。
「江硯，你不會是吃醋吧？」
江硯沉默。
我嗤笑一聲：「以前不吃, 結婚了還吃醋。」
江硯一瞬不瞬地看著我：「誰說以前不吃。」
過去他的種種表現一下子鑽進腦海。
「你不會從小就喜歡我吧？」
「你現在才知道。」
一句話把我噎沉默了。
心裡的煙花好像炸開了。
我從沒想過這個從小人見人愛, 花見花開的人會喜歡我。
有時候我都在想, 江硯這麼好，他會喜歡哪種女孩，應該是最漂亮的那種吧。
好可惜, 我不是。
我癡癡地看著他：「江硯，我想親。」
江硯蹲了下來：「只能親一下，別想其他的……」
他那麼瞭解我，我怎麼可能那麼聽話, 親著親著就開始亂動。
江硯困住我，沉聲：「再亂動，我就告訴你媽。」
好吧，我老實了。

16
生產那天, 太痛了，我哭得超大聲。
醫生叫我別嚎了, 留著勁兒生產。
可是太痛了，痛得我撕心裂肺。
每次宮縮就像要把我撕裂了般，我一直嚎。
我媽也跟著落淚。
江硯跑去找醫生給我打無痛。
醫生把他訓了一頓說還不是時候。
我被推進產房的時候，一直拉著他, 問出了心裡盤旋著的問題：「我會不會死啊？」
我媽說我胡說八道，可是她也露怯。
畢竟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遭, 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意外。
江硯拉著我不肯鬆手，又被醫生訓了。
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他哭了。
在產房的時候，太痛了，我一直嚎，直到開三指後打了無痛。
我終於不嚎了。
江硯突然推門進來, 臉色慘白，就像被抽走了靈魂。
我驚詫地看著他。
他也驚魂未定地看著喝紅牛的我，突然笑了，又哭了, 哭得好大聲。
他又被醫生訓了。
後來我才知道, 他聽到我突然不嚎了, 以為我噶了。
我生了個女兒, 兩家父母愛得不行。
江爸那個鋼鐵直男平時不苟言笑。
看著女兒騎著他脖子上一顛一顛的，就很違和。
我媽說再生一個。
江硯堅決拒絕, 他說生產的驚心動魄, 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以為我嘎了的時候, 當時就想跟著去了。
我不能再看到彈幕了，為此還去找了醫生。
醫生說可能是我壓力造成的。
或許吧。
得知懷孕和江硯喜歡男的時候壓力真的很大。
江硯說都怪他，聽我說要嫁給別人, 他覺得這輩子都不想結婚了，就說了句喜歡男的。
「江硯，你真是頂著一張妖孽臉搞純愛。」
「怎麼獎勵我？」
夜色正濃。
我換上了唐糖送我的新婚戰袍……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