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觉醒后

自小怯懦愚笨的庶女妹妹变聪明了。
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更奇怪的是，我忍不住恨她针对她。
她过得越不好，我越开心。
可我生来便是将门嫡女，是京城出了名的菩萨心肠，这本不该是我心性。
最后我坏事做尽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而她荣登后位，受万人敬仰。
在我濒死之际，系统出现——
「已捕捉符合资质的宿主。
「绑定即可使用重生功能，重活一世改变命运，请问宿主同意绑定吗？」
01
「我同意！」
我紧咬着牙关，双目赤红地盯着那团闪烁的白光。
「不管什么要求我都愿意！」
我本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将门嫡女。
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失了智般针对、欺负家中那个不受宠的庶妹。
我变得行事歹毒、心如蛇蝎，而庶妹在我的衬托下显得聪明正直、温柔大方。
最后我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我不甘心！
这不是我！
这不该是我的结局！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伸手想要握住那团光，那是在昏暗的牢狱里久违的光源。
我从不信什么轮回转世、鬼神之说，念佛吃斋不过是为了讨好长辈，我与人为善、济苦怜贫，从未伤害过他人，这样的我却像中了邪一样做尽恶事。
最后病死在这无人问津的牢狱之中。
我紧绷着神经将最后希望寄托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光身上。
幸运的是这个系统所说之事竟是真的，我真的重生了，重生回了一切事情还未开始之前。
重生回……我还是那个惊才绝艳、心慈面善的谢家大小姐谢珏的时候。
02
「老人家，小心烫。」
我微笑着将白粥递给面前瘦骨嶙峋的老人，老人感激地接过离开后又迎来了下一个饥民。
「大小姐，让我来吧。」
从小伴我长大的丫鬟春红站在一旁焦急地看向我，想伸手代劳，「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些粗活，让我们这些丫鬟做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阻止了她：「不碍事。」
我一边施粥一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呼叫系统。
「阿统，昱王来了吗？」
前世的今日便是我与昱王李乘风的初见，他曾告诉我，他就是这时对我一见倾心。
「来了来了，昱王早就来了！已经在马车里看你好久了！」
系统的声音轻快，还带着一丝激动。
我垂下眼放下了手中的器物，时候差不多了。
「春红，你来吧，我还有事要回府一趟。」
春红赶忙接过我手中的碗：「好。」
一旁的萧卫立刻走了出来护在我身边，紧盯着周围的人。
我好笑地看着他，「不必如此紧张。」
萧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按着刀紧跟在我身边。
就在我走到马车边的那刹那，疾风骤起，街上的尘土被层层卷起四处飞散，丫鬟们惊呼着护住白粥不让沙尘掉进粥中。
我抬手想掩一下眼睛，避免风沙入眼，不想面上的面纱直接被风卷着吹远了。
萧卫目光一凝想要追上去捡回来，我伸手一拦：「不必，回府要紧。」
等坐上马车后，系统才兴奋开口：「阿珏，面纱已经被吹到李乘风的马车边啦，果然被他伸手捞住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中打趣系统。
「阿统做得很好，若不是有阿统在，事情恐怕没有如此顺利。」
果不其然听到了系统羞涩的笑声。
我噙着惯有的淡笑垂眼掩了掩衣襟，眼中真实的情绪也一并掩去了。
这个所谓的系统意外的很好哄。
03
帘子被风微微吹开，我抬眼朝外面望去，望见了紧跟在马车边的萧卫。
萧卫是我在府外捡回来的乞儿，从小在谢府长大，是我身边最忠心的护卫。
父亲看中了他的资质想领他入营做自己的副将。
可萧卫却不愿，他说：「卫只做小姐的刀。」
父亲气急怒骂他脑子不灵光。
是啊，可不是不灵光吗？
前世的我不过是将他带回府，给了他口饭吃。
他便这般死心塌地地护着我，成为我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屠刀。
明明他是最不爱见血的。
我救了他一命，最后他又将那条命还给了我。
……
马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晃回了谢府。
「大小姐，谢府到了。」
萧卫低沉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定了定神，现在该办正事了。
我带着萧卫及几个小厮径直朝我母亲的院子走去。
院子外守着的丫鬟护卫全都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与前世的情形一模一样，醒来后都找不出昏迷的原因。
我皱眉低声喝道，「把他们都给我叫醒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踏进这个院子一步！」
「是！」
一踏进院子，就隐隐约约听到屋内传出来的动静。
我心中冷笑，我这个母亲向来不令人省心，父亲出征的这些年她是半点不曾安分。
她这般行事放纵不顾后果，以至于落得个身亡命殒，被生生活埋的下场。
自己行不正还落了把柄也怪不得他人揪辫子下手狠。
我直接用力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巨大的声响将里面的二人吓得不轻。
萧卫紧跟我身后，见到面前的景象脸色大变，连忙挡在我面前。
「莫污了小姐的眼。」
房屋内弥漫着暧昧旖旎的情香，我拿出帕子厌恶地掩住了口鼻。
「啊！是谁！」
母亲惊叫出声，慌乱地扯着被子遮住自己白花花的身子。
而那狂徒连忙挡住了脸，翻身下床捞起衣物就想跑。
我面色一冷，萧卫的刀已出鞘。
「萧卫，把他给我处理干净别被人发现了。」
「是，大小姐。」
既进了谢府做出此等勾当，那便要做好有命享没命活的准备。
「谢珏！你疯了吗？！」
母亲铁青着脸怒视我，身子掩在被子下被气得发颤。
我侧眼看向萧卫，他已经将手脚麻利地将人打晕塞进了麻袋里，我继续吩咐道。
「让丫鬟们把热水烧好，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也一并送过去，大夫人要梳妆。」
「是。」
04
萧卫离开时贴心地将门窗都关好，屋内仅剩我与母亲二人。
母亲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从小便被娇惯得不成样子。
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嫁入将军府后，也不怎么管事，只图享乐。
府中要务大多都交由管家及柳姨娘。
柳姨娘便是这府中唯二的夫人，是父亲从边境带回来的女子。
为人温婉聪慧又不争不抢，进府多年膝下只有谢若烟一个女儿。
前世，父亲返京回府，府中所有人都在大门口候着，独独母亲待在院子里没有出来。
派人传话说是身子不舒服，父亲听到消息后便焦急赶去见母亲。
一到那就发现不对劲，原本守在院子门口的丫鬟侍卫全都昏迷在地。
父亲大惊，以为有刺客，连忙冲进房内，不想刚好撞破母亲与狂徒的私情，直接捉奸在床。
那一日，凡是进过母亲院子里的小厮通通都被杖毙，丫鬟被发卖到窑子里。
母亲与那男子则被人捂住嘴钉进棺材里生生活埋了。
对外则是声称母亲突发恶疾，香消玉殒。
我也连着被父亲厌恶，甚至怀疑起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直到滴血相融才消了疑心。
但也无用了，柳姨娘被抬为了正妻，谢若烟便成了谢府的嫡二小姐。
我这个嫡小姐却因母亲的事在谢府的地位变得尴尬。
我抬眼看向了面前的母亲，扯了扯嘴角。
母亲确实骄纵愚蠢了些，但不至于愚蠢到这般地步，敢在父亲返京之日偷情。
只是那些漏洞早在父亲的怒火下全被烧个一干二净，一切都已成定局。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既已重生便绝不会让前世的惨剧再次重演！
05
「母亲，今日父亲返京您忘了吗？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您疯了？」
我平静地直视着母亲的双眼，这时她才恍然清醒一般变了脸色。
「我……我怎么会？我刚刚……」
母亲惊恐地看着我，刚才还带有红晕的脸瞬间煞白，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是他突然出现在我屋里，后面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昏昏沉沉地……」
我目光一凝，果然如此。
母亲再骄纵无脑，端不会做出这样蠢的事。
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或许是命运使然。
好像总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一步一步将我们推入深渊，只为了替所谓的主角做铺垫。
我伫立在一旁待母亲慌乱到极点后，才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母亲不必惊慌。」
我弯腰将掉落一旁的衣物拾起，低眉顺眼十分孝顺地一件一件为母亲穿上。
「母亲，您不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屋里休息了一整天，院子里的下人因为照顾不周都被撤走了，重新换了一批。」
「珏儿……」
母亲死死地握住了我的手，嘴唇还在微微颤抖，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模样。
我伸手理了理母亲凌乱的发丝，眼睛直直地与她对视，
「现在母亲身体好转了，要去沐浴梳妆替父亲接风洗尘，许久未见夫妻二人定有许多话要讲，女儿已经为母亲备好衣物了。
「我记得父亲是最爱母亲跳舞的。」
母亲怔愣了片刻，那双无措的眼睛中缓缓有了神采。
「珏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
我算着时间赶到了门口，远远听到长街尽头的阵阵马蹄声。
见我出府，候在一旁的谢若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十分新奇的模样。
我朝她浅浅地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她了。
重生后我便已知晓，我那个怯懦胆小的庶妹已经不在了，这具熟悉的壳子里早已换上了陌生的魂魄。
06
父亲骑着战马领着队伍缓缓地朝我们走来，身上还带着肃杀的凶气。
「恭喜将军凯旋。」
「父亲辛苦了。」
父亲皱眉环视了一圈没发现母亲的影子，沉声开口：「怎的不见云娘？」
「听说是姐姐身子不太爽朗，在房中歇着。」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柳姨娘就已经接了父亲的话。
父亲一听面色骤变，立刻翻身下马抛下一句话就大步朝母亲院子走去：「我去瞧瞧她。」
「老爷……」
柳姨娘想叫住父亲但人已经走远了，只留给了她一个匆匆的背影。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脸色冷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跟上，去看看姐姐身子如何。」
我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又转头看向了萧卫。
萧卫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时我才稍稍放下心，朝他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等我回头时，柳姨娘与谢若烟带着丫鬟脚步急促地走了一小段路。
重生后，前世很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事情瞬间就明朗了。
这个谢若烟似乎也是带着系统而来，仿佛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有利于她，与她作对之人皆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前世的我便是那个例子。
系统说，这叫女主光环。
而我谢珏便是这出戏里的丑角反派。
我不置可否ţŭ³。
只有胜者才配书写结局，是恶毒反派还是心善菩萨，不到最后一切皆无定数。
07
伶人的乐声婉转悠扬地从母亲的院子里飘了出来，院里一片笑语。
而前面的柳姨娘与谢若烟则被父亲的亲兵拦在了门口不让进，面色十分不虞。
我笑了笑，明知故问地走上前说，「这是怎的还把人拦住了？姨娘和妹妹不过是想探望一下母亲。」
亲兵十分为难地开口，「这是将军的命令，大夫人身子无恙，将军现下正陪着夫人，不便见人，还请姨娘小姐明日再来探望。」
院内适时传来了父亲畅快的笑声以及母亲娇嗔地抱怨。
谢若烟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不可能，我记得剧情不是这样的……」
我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谢若烟。
剧情？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我在心里询问系统。
「阿统，谢若烟说的这个剧情是何物？」
系统回道：「就是女主能预知未来的意思，但她预知到的都是前世的剧情了，你重生后剧情就开始发生变化了，现在谁都无法预知。」
我正皱眉思索着，那边谢若烟就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嚷嚷了。
「我看到大夫人院子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
她这一喊话，守在院门口的亲兵立刻警觉地往院子里探去。
父亲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立刻将母亲拉到怀中，皱着眉警惕地环顾四周。
谢若烟提起裙摆就往院子里跑，头上簪着的步摇一晃一晃地四处乱飞，胡乱地甩在了她脸上。
她信心十足地跟着亲兵四处找人，但人早就被萧卫处理了，就算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翻个遍都找不出来什么东西。
「若烟妹妹，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谢若烟没有吭声，眼睛四处瞟着还是没死心，但父亲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都给我出去！院子里有没有其他人本将军难道还不清楚吗？」
谢若烟还想说什么却被柳姨娘拉住了，她抱歉开口：「小烟也是担忧姐姐和将军的安危，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那将军和姐姐先好好休息，晚点我吩咐下人备好吃食送过来。」
说完就很识趣地带着人离开了院子。
我低头朝他们也行了个礼就要离开，父亲却叫住了我。
他递给了我一张宴帖，我垂眼接了过来，目光滑过精致的封面，笑了。
这张宴贴我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谢若烟便是在这场宴会上大放异彩，而我身上的光环亦是在这时开始一一剥落。
「珏儿，这场百花宴你必须去，这场百花宴表面是赏花，实则是替昱王选正妃。」
父亲的语气郑重，「我今日面圣，发觉圣上的身子越发……哎，立储之事迫在眉睫，众观各皇子，也ŧû⁾只有昱王将来很有可能继位。珏儿，昱王妃必须出自谢家。」
「珏儿明白。」
「也带你二妹妹一起去吧。」
「好的父亲。」
08
百花宴的场地设在了长公主府的别院中，长公主与昱王生母齐贵妃是手帕之交，对昱王的亲事也十分上心。
这次的百花宴便是长公主用来替贵妃把关的，邀请的贵女都是京城顶尖有名的世家小姐。
前世谢若烟便是入了长公主眼，才借此与昱王结识成了昱王妃。
一坛坛的鲜花被下人排排摆在庭院中，姹紫嫣红，群芳争艳。
宴席过半，大家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品茶赏花，长公主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点头开口说上几句，气氛和和睦睦。
仿佛真是普普通通的一场赏花会。
一直安静坐在我身旁的谢若烟忽地站起身来，她踏着轻盈的碎步，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一盆兰草面前。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这盆兰草虽低调普通却长势喜人，若烟一见便心生喜爱，不知是哪位姐姐带来的？」
那盆兰草在众多娇艳花卉中最不起眼，却摆在离贵妃最近的地方，下人抬上来时也是最为小心谨慎的。
这盆兰草便是昱王李乘风亲自种的，他向来随心，一时兴起便将这盆兰草混在其中，而谢若烟手握剧情自然是知晓的。
四周的小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认领，谢若烟一脸可惜地摸了摸兰叶，她抬脸看向长公主。
「不知长公主殿下是否知晓这Ṭů⁺盆兰草的主人？」
长公主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眼神倒是好，待宴会结束后本公主替你问问这位有缘人是否愿意割爱。」
谢若烟嫣然一笑朝公主行了个礼：「多谢长公主。」
多日不见谢若烟已经不复之前的浮躁，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那双眼却要比普通女子更为灵动。
一旁的小姐们听到长公主谢若烟的对话早已按捺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我视若无睹地轻抿了一口茶，安静地坐到了宴会结束。
众贵女独谢若烟一人被长公主留了下来，而我随着其他人离开了公主别院，一路闲庭漫步在长公主府门口遇见了原本应该在府中与谢若烟相识的昱王李乘风。
李乘风坐在马车里，帘子被轻轻挑开了，那张俊脸眉眼如画，一双狐狸眼含情脉脉地看了过来。
「谢小姐，好久不见。」
09
李乘风乘坐的马车十分低调，以至于被萧卫误以为是什么登徒子。
萧卫在李乘风开口时便已经挡在我面前，面色阴沉地盯着李乘风，他似乎早已警觉了这辆马车。
「萧卫，不得无礼！这是昱王殿下。」
我立刻出口制止了他，昱王虽说是好性子，但总归是亲王，被下人这般直视冲撞难免会心生不悦。
萧卫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朝李乘风行了个礼便退到了我身后。
「无碍。」李乘风笑了笑，反倒是夸赞起了萧卫，「早就听闻谢小姐的侍卫忠心护主，今日一见果真是忠仆。」
他话音一转又回到了今日宴会上的事。
「谢小姐今日有看到那盆兰草吗？幸得谢小姐指点，这盆兰草才得以起死回生，本是想抬来给谢小姐观赏一番，不想却又得了谢二小姐的眼缘。」
李乘风那双多情狐狸眼暗了暗，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盆兰草原是要送与谢小姐的，现下又入了二小姐的眼，这该如何是好呢？」
李乘风喜爱种花逗鸟，闲来无事便喜欢去花市闲逛，那日他端着一盆快要枯死的兰草询问花匠解救的方法，只可惜这盆兰草枯死得太彻底，没有人有法子救。
当然其中不包括我。
在我名声声望越来越高时，系统朝我开放了一个功能—我可以用这些声望兑换成积分同他交换道具，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道具。
我用这些天累积的声望积分同系统兑换了几滴泉水，听闻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用来救一株枯死的兰草易如反掌。
我主动上前同李乘风攀谈，面上戴的面纱与那日被风吹走的面纱一模一样，我低头乖顺地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仔细观察兰草。
手轻轻抚过枯黄的兰叶，泉水顺着叶片滚落进了土壤，无须多日便可起死回生。
我能清晰感受到李乘风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越发的炙热。
隐在面纱下的嘴唇微微勾起。
鱼儿上钩了。
……
我抬眼看向李乘风，淡然地笑了笑：「妹妹既喜欢那便送与妹妹，殿下不必为此等小事忧心。」
李乘风扶额大笑，起身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朝我走了过来，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中如同青松般挺拔。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递到我手中，目光认真而又深情。
「这块玉佩也只有谢小姐能相称。」
「谢珏谢殿下厚爱。」
我接过玉佩后，李乘风便坐上马车离开了，萧卫等到周围没人了才踌躇开口，
「小姐，您当真喜欢昱王吗？」
我垂眼将目光落在那块莹润的玉上，半晌没有说话。
玉佩质地温润，入手细腻，摊在手心中轻飘飘又沉甸甸。
我轻叹了一声。
「萧卫，像我们这种世家小姐，情爱是最容易舍弃的，昱王不是谢珏的最佳夫婿，但他是谢府的最佳夫婿。」
10
当晚原本意满志得的谢若烟也只是抱着兰草回府，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等来了我与李乘风定亲的圣旨。
不是前世从侧门抬进府的侧王妃，而是被圣上与贵妃钦点的昱王妃。
一件件的聘礼被抬进府邸，父亲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我的肩：「不愧是我的女儿。」
成亲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六，母亲置办的嫁妆从前厅排到后院。
大婚那天，李乘风一袭红袍意气风发地端坐在骏马之上，面如冠玉，气宇轩昂。
我身着流霞嫁衣稳稳当当地坐在喜轿之中，数十里的红妆紧跟在马车后排到了街尾。
轿子外是七嘴八舌的老百姓在赞叹这桩天作之合的婚事，整个京城都在为这门婚事贺喜。
这才是我谢珏该走的路，应受的礼。
而不是像前世那样灰头土脸地被抬进昱王府侧门。
没有十里嫁妆，也没有喜气洋洋的祝福。
大婚的喜意似乎并没有感染到我，我像个旁观者一般走完了婚礼的流程。
迎亲、拜堂再到交杯酒。
屋内，李乘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我的盖头，他那张俊脸被酒意晕得通红，目光灼热地盯着我的脸。
我与他在红烛摇曳间对视，他眼里的喜意完全藏不住。
「珏儿。」他的声音低哑缠绵。
「夫君。」
我乖顺地靠在李乘风怀中，同他诉说情愫。
红罗帐遮不知何时垂了下来，屋中喜烛长燃，烛火不断地摇曳在罗帷上，忽明忽暗。
11
昱王李乘风是众多闺家小姐魂牵梦萦的如意郎君。
前世的我也不例外。
前世的百花宴成就谢若烟与李乘风这对爱侣。
我嫉恨她，在定亲前的那段时间里我时常往谢若烟的院子里跑，给她送吃食。
她虽单纯但也十分提防我，我带过去的吃食她都不曾用过。
但那又如何。
她躲得了我亲自送的吃食，躲不了房里每日一换的香、躲不了被药浸透了的碗筷。
不知情的人感叹我们姐妹情深。
而表面上的姐妹情深，揭开面纱底下满是掺了毒的嫉恨。
吃食用物都下了猛药，谢若烟注定怀不上昱王的孩子。
可谢氏需要一个李氏的孩子，所以我就被抬入了昱王府。
昱王多情，他爱谢若烟的灵动，爱我面上的温柔，又爱后来女子的乖顺新鲜。
李乘风注定会有许多女人，可谢若烟不懂。
李乘风登基后，一批一批的女人进宫，他每留宿一个女人，谢若烟便要同李乘风生气。
我就在其中挑拨离间，李乘风后面也不怎么去她那了。
她那样娇俏灵动的人到最后就像一朵失了雨露营养的鲜花一般，衰败得迅速。
后面是什么来着，我也有点记不清了。
好像是被太医发现了谢若烟体内余毒的事情，抽丝剥茧便也查到了我。
定罪、入狱，罪有应得。
前世的恩恩怨怨纷纷扰扰都绕不过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可情爱真心是被最容易舍弃、不值一提的。
我要的从来不是哪个男子的真心，我肩上担的是家族的荣誉，是我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本就是我从小便知的事，可前世的我却尽做些拈酸吃醋的蠢事。
天渐渐亮了，屋外管家在提醒我们该起床面圣。
搭在腰间的大手动了动，沿着我的身体曲线慢慢往上游走。
屋内气氛越发暧昧浓稠。
我靠在李乘风的怀里，轻声提醒他：「王爷，待会还要入宫呢，可别误了时辰。」
「珏儿，你我二人在的时候，唤我二郎便好。」
「二郎。」
李乘风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像在观赏把玩一件精致的瓷器。
我低头地在他手上蹭了蹭，举止乖顺，行为依恋。
可垂眼掩藏住的眼神却是平静、冷淡。
我要的从来不是哪个男子的真心，我要的是我自己的荣华富贵。
12
还未等到我们出府进宫，宫里就传来了急召。
李乘风匆匆忙忙地进了宫，又风风火火地回了府，他一回府便马不停蹄地嘱咐着管家收拾东西。
「夫君，这是怎么了？」
前世李乘风大婚的第二日便赶去了漠北作战，这一世也不例外。
李乘风一脸抱歉地抱住了我：「珏儿，漠北边境传来急报，父皇特令本王与你父亲一同前往漠北边境。」
「我们刚成亲便要远赴战场，实在是委屈珏儿了。」
我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地看着李乘风：「边境百姓要紧，既如此，那夫君请务必将萧卫带到身边。萧卫武功高强，性格又沉稳，定能帮到夫君。」
萧卫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只有听到我提起他时才抬起脸看了过来。
他走到李乘风面前，单膝跪下，声音沉稳有力：「萧卫愿做主上手中最锋利的刀。」
「好好好！」
李乘风欣赏萧卫我是知道的，他与父亲一样都惜才，只是萧卫这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抱负。
他寡言执着，他说只做我的刀，便只会是我的刀。
「王爷。」
管家适时出声提醒，外面的军队已经在候着了，没有时间再留给我们叙了。
李乘风一把将我揽到怀中亲了一口，随即便毫不留念地就带着萧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王府，我紧跟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离去。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那人的脚步凌乱地跟在队伍末尾，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娇嫩，娇小瘦削的身体在众多身强体壮的士兵中间格格不入，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
我眯了眯眼看着那略显熟悉的背影——
谢若烟。
前世谢若烟也是这样，偷偷地混入了军队中一同出征，被发现后李乘风勃然大怒，但又拿她没办法，将她放在隔壁营帐里好好护着。
后来战火纷起时，她很快展露了自己善医的技能，救了一个又一个士兵，逐渐声名鹊起。
今世有了我的介入，她与李乘风并没有成亲，但二人的命运还是会依照前世的轨迹慢慢会合相交。
我将目光收回，当作没看见。
我的目标已达成，他们二人的恩怨情仇就随他们去了，与我无关。
就在我收回目光正要转身离去时，骑在马上的萧卫回头看向我，我们隔着重重人群静视了一秒。
……
大婚前一晚。
当晚，我遣退了所有下人，只留我与萧卫二人在院里。
回归前世今生发现，身边唯一可以相信的好像也只有萧卫一人。
也独有他，一如过去般赤城。
只可惜，他赤诚的对象是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人只会利用他的赤诚来达到我的目的。
「昱王未登基前，我们谢家便是他的助力。但等他登基后，谢家便将成为他的眼中钉。」
「萧卫，我要你成为李乘风的心腹，我要你在他身边能爬多高爬多高。」
萧卫的脸隐在夜色之中，看不见表情，他只是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回应我，声音平静又郑重。
「我知道了，小姐。」
13
往漠北寄过去的家书李乘风渐渐不怎么回了，也不知是被战事绊住了脚还是被情爱勾走了心。
算着时间他们二人约莫已经相识相爱了。
庆安帝身子越来越弱，我夜夜为圣上为漠北的将士们抄经祈祷，又以昱王府的名义出资建学堂济贫民。
只求圣上身体安康，国家海晏河清。
很快，宫里的齐贵妃和圣上都知道了我的一片良苦用心，齐贵妃便时不时召我入宫教导。
不知不觉中，初寒卷过长街，府中的梅花露了花苞。
前些天李乘风寄来家书说是这几日便回京，漠北战事大捷，得知这个好消息后，重病的庆安帝一夜间像是枯木逢春般身子竟渐渐地好起来了。
齐贵妃笑着说都是我那些佛经起了大作用。
我又笑着推辞说是王爷骁勇善战，运筹帷幄拿下漠北，除却陛下一大心病，身子才好转。
齐贵妃便笑，低下头认真地绣图，嘴里还念着什么陛下，风儿什么的。
我就只是笑着坐在一旁，时不时点头附和一声。
李乘风还不知何时能回京，若庆安帝在李乘风返京前就驾崩了，那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我便找系统兑换道具吊着他的命，必须得等李乘风回来了，安定了才能咽气。
京城的冬日极寒，李乘风回京的那天还飘着雪。
他撑伞小心翼翼地护着一名女子下了马车，厚厚的狐裘将人裹着严严实实，看不出身形。
女子在风雪中抬起脸，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雪白小脸，可不就是谢若烟吗？
李乘风看到我时，脚步顿了顿，搀扶的手下意识地收回去了。
我朝他们很淡地笑了一下，撑着伞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
我侧眼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萧卫的脸上滑过。
黑了也瘦了。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脸上，我们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交会又错开。
「恭喜王爷凯旋。」
「小妹不懂事，给王爷添麻烦了。」
「不麻烦，烟儿可帮我大忙啊！」
我弯着眼握住了谢若烟的手：「这么久不见，倒有点怀念之前我们在谢府的日子。」
李乘风立刻笑着接话：「这有什么，就让烟儿来府中住几日，陪你解解闷。」
谢若烟自从看见我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李乘风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
李乘风立刻派士兵去谢府传口信说谢若烟来王府陪我一些时日，让他们莫要担心。
我牵着谢若烟的手小心地同她往王府大门走去，我侧头盯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轻声说：「雪天路滑，妹妹慢些走，可别跌了孩子。」
谢若烟浑身一震，被牵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低头嗫嚅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
父亲的家书要比李乘风来得更快些，信中早就写明了谢若烟有孕一事。
父亲与李乘风共事的这段时间，越发坚定了扶持昱王的想法，发现谢若烟偷偷跟进军营后，便默许了她与李乘风纠缠并同住一个帐子。
如今谢若烟已有一个月的身孕，现在裹着大衣看不出来，再过几个月，褪去厚重的冬衣可就藏不住了。
未出阁的女子未婚有孕，还是在军营里与一干男子待了好几个月后怀上的，这要是传出去，谢家、昱王府的名声都不好听。
更何况昱王还是谢若烟名义上的姐夫。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平和轻柔，「无事，你只管养好身子，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王府。」
庶妹未婚怀上姐夫的孩子确实不雅，但若有孕的是我呢？
我看着身边的谢若烟朝她露出个微笑，我正巧缺个李氏血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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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李乘风特地请来太医为我诊脉，当着大家的面诊出了喜脉。
次日谢若烟便从谢府搬进了昱王府，住进了我的院中，名义上是专门来照顾有孕的嫡姐，实则养胎。
谢若烟苦行千里在漠北吃沙只为追夫，可追到后心中却又自责，在我和李乘风相处时又会退让避嫌。
真是天真执着又矛盾愚蠢。
谢若烟的肚子慢慢大起来了，李乘风也渐渐忙起来了。
李乘风回京后我便将道具收回，庆安帝的身体一夜间又迅速衰败下去了。
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储君之位一日不定，风波便一日不停。
于民，李乘风是斩北夷收边疆的英雄，于朝堂，李乘风身后有手握兵权身负战功的谢家。
皇位毫无疑问将会落在李承风身上。
果不其然，嘉禾二十年，庆安帝驾崩，传位于昱王李乘风，改年号为元德。
李乘风登基后便忙于先帝因病重堆积的政务，后宫一切事务都交由我处理。
虽封后大典还未举办，但后宫之主已板上钉钉。
登基那日我带着谢若烟一同入住了坤宁宫，算着时间下个月便要生了。
次月，谢若烟诞下一名男婴，取名李瓒过在我名下。
坤宁宫后殿。
谢若烟虚弱地躺在床上，不舍地看着我怀里的男婴。
我轻柔地摇了摇怀里的男婴，笑着安抚她：「以后这孩子便是陛下的嫡长子了，等你入宫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这个孩子我会将他视如己出，我会好好培养他的。」
谢若烟的眼圈瞬间就红了：「阿姐。」
我伸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她的眼圈更红了，她撑了撑身体想坐起来，旁边的丫鬟立刻凑过去将她扶起半靠在床边。
我看出她似乎有话要说，便遣退了下人。
「怎么了？」
她盯着我沉默了半晌，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愁绪。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照顾让她心生感激，我能感受到她看我的那双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对姐姐的依恋。
我将孩子放到一旁的小床上，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给她，笑着说，
「怎么这般看着我？」
谢若烟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如果我不是真正的谢若烟，阿姐还会这样对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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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我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我迟疑开口，「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谢家公认的二小姐，陛下未来的妃，瓒儿的生母。」
谢若烟听到我的回答轻笑出声，动了动身体倾身靠在了我肩上，她抬起脸目光遥遥地看向窗外。
「阿姐那么聪明，其实早就看出来我和之前的谢若烟不一样吧？
「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我就一普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系统选中送进这本盗版书里，还要我攻略男主。」
她说着说着竟还有些愤愤。
「书里还说我会是昱王妃，未来的皇后，都是在瞎扯！果然不该买盗版书！」
「……」
我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她。
谢若烟就这样靠着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到了后面声音渐渐低了没了，我低头一看，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我小心地扶着她躺下，盖好被子便离开了。Ṭū́ₘ
「阿统，谢若烟上辈子的结局是什么？」
我耳边还在不停地回荡着谢若烟的低声喃语。
她说她想回家。
「和男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
「呵。」
难以相信一个心中念着家独自生活在异乡人，被困在后宫高墙只为等待皇帝宠爱的人会幸福快乐。
恐怕是男主和他后宫三千佳丽幸福快乐地生活吧。
14
封后大典这天，举国同庆。
我穿着雍容华贵的华服一步一步走向天下共主，李乘风站在万人之上的高台上微笑地看着我。
我与他并肩携手站在高台上，接受百官朝拜。
看着底下黑压压低下的头颅，我的呼吸竟也开始有些急促。
从此我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我的母家以我为荣，百姓敬仰我，百官尊重我。
我的目光滑过底下人群神色各异的脸庞，最后抬头定格在李乘风的脸上，心跳得越来越快。
但这还不ƭűₘ够。
……
或许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掌权者的通病。
李乘风开始痴迷于炼丹修道，还派出大量人手去寻走所谓的不死药。
朝廷百官都极力反对，但拗不过皇帝的执意。
他还专门安排了一座宫殿用于道士炼丹，朝臣百官都在进谏，可忠言逆耳，李乘风是半点没听进去。
来我这里的时候他总会愤怒地斥责那些老顽固朝臣，他这皇帝还没坐多久，就已经有了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毛病。
而我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支持他炼丹强身。
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从系统那里兑换道具，这时李承风就能感受到身体较之前更加强壮有力。
对进谏的朝臣便更加嗤之以鼻。
而我每天则待在宫中好好带着养子，默默等ṱŭ³候时机。
15
后宫的女人一批接着一批进来。
她们有着不一样的脸却总是做差不多的事，乏味又无趣。ťũ¹
偶尔有几个受宠的妃子昏了头，愚蠢地将算计打在了我身上，被我四两拨千斤地按死了。
那群女人便又会安分一段时间。
周而复始一年又一年。
谢若烟自进宫后便一路直升，最后稳坐贵妃之位。
世人都说皇帝看重谢大将军，因此善待谢家姐妹，一个成了皇后，一个成了贵妃。
可当真如此吗？
李乘风确实是爱谢若烟的，他待她总是不同的。
他同谢若烟在一起时总是会扮作民间普通夫妻一样生活，他是爱她的。
可帝王薄情，他爱谢若烟，但并不影响他断了谢若烟的再孕的可能。
外邦常年进贡的香尽数送进了我与谢若烟的殿中，她可能不知，但我是十分清楚的。
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长期食用便会使女子不孕。
李乘风忌惮谢家，唯恐日后外戚干政，李氏江山不稳。
但那又如何？就算没有Ṭű₃李瓒，也会有李璋、李忠、李茂。
是不是谢家血脉不重要，只要新生皇子的母妃病重身亡，孩子不就没娘了吗？
16
元德十年，谢大将军告病退休，由萧卫接任兵权。
萧卫自漠北一战后，深得李乘风信任，一路爬到锦衣卫指挥使再到如今的萧将军。
前世他只替我办些小打小闹的腌臜事真是屈才了。
元德十二年，常年服丹的李乘风与后宫妃子恩爱时突然昏倒，被太医确诊为风疾。
李乘风中风瘫痪一事立刻被封锁的消息，我急召了几位重臣进宫商议。
我隔着帘子用帕子按了按通红的眼尾，声音还带着哭后的颤抖。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身中风疾又瘫痪不起，该如何是好呀？」
帘外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迟迟没开口，最后还是左相魏灼站出来开口，
「如今皇上病重之事不可外泄，大皇子殿下年仅十二太过年幼，我建议皇后娘娘可效仿秦时秦宣太后垂帘听政。」
「不可！后宫怎可干政！」
右相林康安一直与左相魏灼不对付，立刻跳出来阻挠。
「为何不可！古有秦宣太后、赵威后垂帘听政，稳固江山，为何我朝的皇后不可？本官可不认为本朝比过去差！」
「萧将军也在，萧将军可是陛下的心腹，你问问他同不同意！」
萧卫抬头看向了我，又转头盯着林康安笑了，他将手按在刀上，大拇指将刀鞘顶开了一寸。
「本将军觉得左相之言有理，林相觉得呢？」
林康安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你们！你们！」
面色变换了几遍，最后只能捏着鼻子点头。
事情商议完后，林康安没有半分想停留的意思，气冲冲地甩袖离开。
魏灼隔着帘子笑了笑：「老爷子要我替他问娘娘好，娘娘要保重身体。」
我也笑了笑，看向了我这个血缘上的舅舅：「外祖父身子近来可好？我宫里有不少好东西，晚些派人给丞相府送去。」
「那臣便谢过娘娘了。」
与魏灼说了几句后，他便离开了，只剩我与萧卫二人。
自我入宫以来，我与萧卫便极少碰见，只是偶尔会在去找李乘风的时候刚好碰见他出来。
他总是很有分寸地避让、低头、行礼，再擦肩而过。
没有一个人会发现萧卫真正效忠的是我。
17
萧卫一路护着我来到了坤宁宫，殿中的丫鬟太监在看到萧卫时也不惊讶，很识趣地都退下了。
我又带着他来到了殿内，来到了我的屋里。
萧卫紧跟在我身后一直都很沉默，我转过身看着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为我脱衣。
他愣了愣，竟紧张到同手同脚地走过来。
过去那个杀人抄家毫不心软的指挥使大人如今却软着手小心地帮我将外衣褪去。
我一直盯着他，直到盯得他耳朵通红才作罢。
「抱我过去。」
耳朵的红瞬间晕满了整张脸，但他依旧没吭声没拒绝，轻轻地将我抱起放在床上。
那双手正要收回时碰到了一旁的一串饰品，那个触感十分熟悉，是他曾经在漠北夜里无数次抚摩的狼牙吊坠。
是萧卫在漠北带回来送给我的，利齿已经被他打磨圆润，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我。
那次返京，李乘风带回了我怀孕的庶妹。
而萧卫，他亲自屠狼取牙，只因在漠北听说狼牙吊坠是辟邪、保平安、化吉祥的护身符。
他说他希望我平安顺遂。
我抬手将狼牙吊坠扯出来挂在他脖子上，手又顺着脖子往下滑，暗示性地分开了他的衣襟。
他立刻就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炙热，热意顺着我们相握的手烧遍全身。
床帐遮不知何时垂了下来，遮住了一片春光。
……
谢若烟来的时候, 萧卫才刚离开。
她看着憔悴了许多, 她强撑着精神扯了扯嘴角。
「阿姐, 我知道这些事情是你做的，我从不阻拦你想做的，但我只想求阿姐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让他痛快地离开吧，这样半死不活地瘫着太痛苦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抬眼问她：「那你现在打算如何？我可以送你离开。」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离开的方法了。」
我愣住了, 原以为她是来质问的，不想竟是告别。
「是什么？」
「只要在这个世界死亡就好了，以前我舍不得他, 不过现在……」
她笑了笑, 浑身都透出轻松的感觉：「我要回家了。」
我递给她一颗李乘风常吃的那颗丹药，这颗丹药毒性要比他过去吃的强上几倍。
「用水化开。」
谢若烟接过后, 笑着又朝我伸手：「给我一颗吧，不要让宫里的嫔妃陪葬了，就用我这副身体在地下好好陪着他吧。」
我将丹药放在她手心, 再次询问她：「你想好了吗？你留在这里，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她哎呀了一声，快步扑进我怀里，手臂紧紧地环着我的腰，脸在我的肩头用力地蹭了蹭。
「我心里也舍不得阿姐，但我真的要走了。」
我便拍了拍她的头不再说话。
「阿姐，那我走了。」
「嗯, 一路顺风。」
说完她就松开手臂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步伐轻快, 像一只飞燕, 一只即将归巢的飞燕。
我看着她的背影, 在心里询问系统确认：「谢若烟在这个世界死亡真的能回去吗？」
系统罕见地犹豫了：「这个不能保证, 若是按照前世的剧情可能可以, 但如今她身上的气运甚至于男主的气运都聚集在你身上, 她想回去估计没那么简单了。」
「那将我的积分全给她呢？」
「可以是可以, 但阿珏，你的积分就清零了。」
「无碍，给她吧，日日听她念想回家，都给念烦了，就当圆她一个梦了。」
「好。」
次日，李乘风被太医发现在睡梦中病逝，所有人都跪成一团鬼哭狼嚎, 而谢若烟则坐在一旁替李乘风擦干净脸后，服毒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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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我端坐在幕帘之后，看着众百官再次朝我俯首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明亮震撼。
「众爱卿平身。」
李瓒的声音稚嫩清脆，说完后转头看向我, 那双清澈的眼睛满怀孺慕，等着我的指示。
一旁的太监声音尖细语调高昂。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