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撑候府十六载,将军归来后,却抬外室为平妻。
他说:「窈娘陪我戍边多年,吃尽苦头,这是她应得的。」
可世家们却只认我这个主母。
将军认为我在背后搬弄是非,断了我与外界的联系,将我囚禁至死。
再次睁眼——
将军刚进门,我反手抱出一个孩子:
「孩子虽然不是你的,但媳妇是啊!」
将军气得脸都绿了。
1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将军得胜归来,本该阖府欢庆。
现在,全府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侯府外围观的百姓都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江为臣看我慈爱地逗弄怀里的孩子,脸色越发铁青。
他质问我:「我出征多年,从未碰过你!这是哪来的野种!你这贱妇……不知廉耻!」
我冷漠地瞥一眼江为臣带回来的外室,窈娘。
窈娘回我鄙夷的目光。
好像我犯了弥天大错一样。
真可笑。
男人姬妾成群,那叫风流韵事。
而我,不过搬出旁人的孩子,怎么就被骂不知廉耻了?
我讥讽道:「怎么,只能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江为臣额角的青筋差点爆了。
他猛地逼近我,扬起手想呼我一巴掌。
可是,巴掌没有落下。
门外便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
「圣旨到——忠勇侯府听旨!」
江为臣恶狠狠地剜我一眼,急忙出门领旨。
上一世,圣旨也是这时候到的。
江为臣得胜归朝,被圣上加封为护国公。
可他却用封赏换了另外一个旨意。
求圣上看在窈娘陪他戍边十六年,吃尽苦头的份上,加封窈娘为二等诰命夫人,并赐婚于他们二人。
他大张旗鼓地抬一个外室成平妻。
却只字不提我的存在。
此番举动,不啻于将我的脸面都踩在泥里。
当时,我气疯了。
他却斥责我善妒,骂我:「徐知容,你在京中候府享福时,窈娘却在边疆苦寒地陪我戍边!她为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非议!
「凭什么你好处全占,她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这都是她应得的!」
就这样。
江为臣以平妻之礼,与窈娘高调成婚。
他以为这样做,就能让窈娘取代我的位置。
可他们婚后,窈娘并没有得到应有的体面。
京城不比边境,豪门望族的交往,彼此关系错综复杂,有许多繁文缛节。
窈娘哪懂这些。
她大大咧咧,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轻易得罪了其他世家。
我不想被她牵连,害我跟着一起倒霉。
所以,我不得不顾全大局,每天在她耳旁耳提面命,提醒她如何与贵妇们打交道,整天跟在她后面收拾烂摊子。
可窈娘对我很不屑:「你这个无知妇人,也就只能拿这些迂腐玩意压迫我了。
「我可是圣上亲封的二等诰命夫人,陪将军上阵杀敌过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我时常被窈娘傲慢无礼的态度气得一整天都吃不下东西。
更遑论其他身份贵重的世家子弟。
久而久之,贵妇们不愿搭理窈娘了。
她们看我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同情,都握紧我的手,感叹我受苦了。
可窈娘听到这些话,却在暗中绞碎了帕子。
江为臣觉得我故意抢了窈娘的风头,在背后搬弄是非。
于是,他将我囚禁在一间偏僻的院子里。
江为臣说:「只要你出现,世人便想起她无名无份地跟了我十六年。
「可窈娘陪我征战,她才是受尽苦头与委屈的人!
「徐知容,你从未付出过什么,就别妄想抢夺属于窈娘的荣耀!」
他断绝所有我与外界的联系。
将我孤苦伶仃地关在偏院。
我求江为臣与我和离,放我离去。
可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没回话。
他将我囚禁至死。
死前,我才明白江为臣为何耗着我。
他若为了窈娘休弃我,世人会骂他负心薄情,有辱名声。
死前,我总算看清他自私的本性。
我含恨而终。
所幸,再度睁眼,我重生回江为臣打胜仗的前一年。
上苍待我不薄,居然留给我一年的准备时间。
于是,我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这回,除了他的册封圣旨,还多了一道圣旨。
眼下,候府上下百余人都跪在院子里听旨。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竖起耳朵听着。
圣旨一:徐氏之嫡女冰雪聪明,玉雪可爱,赐封福喜嫡公主。徐氏抚育福喜嫡公主劳苦功高,册封为一品虞ŧű̂ₙ国夫人,可自由出入宫闱,钦此。
圣旨二:江为臣护国有功,劳苦功劳,加封护国公,钦此。
公公宣完圣旨,忽而凑到江为臣耳边。
公公低声耳语:「圣上听闻护国公在边疆时,便与一外室以夫妻自居。护国公既与虞国夫人没了情意,那就赶紧签和离书,别耽误虞国夫人的青春!」
公公说得极其隐晦。
可在场的人,就算是个白痴也觉察不对劲。
门外的百姓早已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护国公常年在外打仗,如何让主母受孕?我看护国公改叫绿国公算了哈哈哈……」
「圣上无故允许朝廷命妇自由出入ṱů³宫闱,该不会想效仿前朝杨贵妃……你们懂的吧!」
「啧啧啧,这福喜嫡公主八成是皇帝的种!」
「……」
江为臣自然听到百姓的指指点点。
他越听脸色越青,指着我,手因为压抑的愤怒而颤抖:「圣上为何只称你为徐氏……」
要知道,已婚妇人应在姓氏前冠夫姓。
我似笑非笑地瞟了江为臣一眼,而后低头看怀中的福星。
传旨公公眼珠子转溜一圈,也上前逗弄我怀中婴儿。
「福喜嫡公主可真是粉雕玉琢!」
公公面上谄媚,实则补刀道:「您瞧瞧,这眉眼!和陛下多像啊!」
我含笑不语,却连忙赏赐公公一托盘的金子。
而我身后的江为臣,却突然活生生呕出一口老血!
在下人与窈娘的惊呼声中,江为臣气晕了过去。
2
江为臣晚上才清醒。
我坐在他床边,安静地翻看医书。
我们徐家世代行医,我爷爷更是先皇亲封的国医圣手。
而江家,为武将世家。
当年,圣上想要赐婚于他,好叫他出征前为江家留种。
可圣上遍数京城适龄女子,眉头却皱得老高。
因为,手握百万大军的大将军,和朝中哪个权臣联姻,都能威胁帝位。
最终,皇帝把目光落在太医院里。
太医世家算得上体面,却又远离权力核心。
而太医每年培养大量的医者,可做江为臣的随行军医,乃是天作之合。
于是,皇帝大笔一挥,将我许配给江为臣。
当时,皇帝握着我爹的手:「你们守着将军府,便是替朕守住了江山!」
我爹一激动,把太医院大部分的精锐都充作嫁妆,拨给了江为臣。
我们成婚第二日,江为臣便带着我的嫁妆去了北疆。
我们徐家虽不能为江为臣冲锋陷阵,但也在后方救死扶伤。
而我独撑侯府十六载,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江为臣的地方。
却不承想,他班师回朝那日,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被床上的动静拉回现实。
江为臣睁眼见到我,顿时火冒三丈。
他随手抓起玉枕往我身上砸。
但我早有防备,微微侧头,躲了过去。
「砰!」
玉枕被砸成了碎片。
他喘着粗气,被绿的愤恨令他失去理智。
与此同时,他亦觉察出身体的异样。
他的腿不能动了。
江为臣脸色大变:「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淡定地合上书:「无碍,只是在你腿上的穴位扎了两针,防止你待会又跳起来打人罢了。」
江为臣狐疑:「什么意思……」
他话没说完,便闯进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人风尘仆仆,却难掩英姿:「容容,我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激动地抱紧了我——当着江为臣的面。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京城的人都在传,你怀中抱了一个女婴!算算日子,这孩子根本不是江为臣的……
「这么说,那一定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容容,你快告诉我,我要当爹了吗?」
话音刚落,床上又飞出一只枕头!
「哐啷!」江为臣这回把墙上,先皇御赐的「忠君爱国」的牌匾都一同砸碎了。
暴跳如雷的江为臣不顾双腿异样,激动到滚下床。
「你他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奸夫!」
他奋力朝男子爬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男子终于意识到屋内还有旁人。
他看着一身狼狈,却又暴怒得如同疯牛的江为臣。
「哦,这不是护国公吗?」
男子笑意吟吟地朝地上的疯男人拱手:「在下乃当今圣上的亲叔叔,端王萧明湛。」
江为臣呆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萧明湛,又看了看我。
「你你……你外面到底有几个人?」
江为臣拳头发抖:「他们可是叔侄啊!
「我要进宫!面圣!
「老子他妈为国戍边,风餐露宿!他们叔侄却在玩老子的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3
于是,我、萧明湛和江为臣,三人连夜进宫。
至于窈娘。
此刻,正孤零零地关在偏院呢。
当真无人在意她的存在。
皇帝大半夜被人叫醒,脸上压抑着愤怒。
但江为臣刚为国立大功,皇帝不得不礼重他。
江为臣的双眼喷着熊熊怒火,怒急攻心的他看不出皇帝脸上的恼意。
他跪在御前,梗着脖子问:「陛下,百姓皆传福喜嫡公主和您长得一模一样!」
皇帝困惑:「福喜嫡公主是朕亲闺女,不和朕长得像,难道和你长得像?」
江为臣被震得身形晃了三晃。
萧明湛垂头丧气:「唉,福喜不是本王的闺女吗?」
皇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侄女不也一样?」
「可我也想要女儿啊!」
「谁叫你没用!」
「呜呜呜本王真的很想要闺女……」萧明湛撒泼打滚。
然而眼前一切落在江为臣的眼里,他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一般,令他几欲窒息。
有几次,江为臣都差点两眼一翻,再度晕过去。
但是当着皇帝的面,他居然坚挺住了。
我很诧异江为臣居然可以这般坚强。
江为臣声泪俱下:「皇上!你和端王还是不是人?」
皇帝:「?」
端王:「???」
江为臣红了眼眶:「徐知容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
萧明湛凉凉地讥讽:「哟,江国公还知道自己在京城有正头妻子啊?本王怎么听边境的人说,江大将军的娘子是窈娘,二人浓情蜜意得很呢!」
江为臣被当众拆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江为臣咬牙:「端王休得造谣!窈娘还未过门,只是外室。」
我冷哼。
这一回,江为臣倒是不着急抬窈娘做平妻了。
他当然不能承认窈娘的身份。
不然,就变成我和他各玩各的,都是品行不端。
他无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我们。
果然,江为臣否认萧明湛的话后,抛出重磅炸弹:
「皇上,淫人妻女,乃无道昏君所为!陛下此举,是寒了边疆百万将士的心啊!」
殿内的气氛刹那间凝固了一般。
江为臣一副受到奇耻大辱,恨不得当场撞柱而亡的架势。
皇帝露出困惑的眼神。
我连忙补充:「回禀陛下,江为臣以为,福喜嫡公主,乃臣妇与陛下苟且所生!」
皇帝惊得下巴快掉了:「……」
他以为自己在梦游,才听到如此荒唐的言论。
他甚至恶狠狠地ṭū⁼掐了自己的大腿,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后……
皇帝气恼得满脸涨红,重重地拍桌:「荒谬!朕瞧护国公还未睡醒!来人,拖下去把他打清醒了再回话!」
皇帝这回真被江为臣激怒了。
就这样,江为臣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御前侍卫拖出去打了几十个大板子。
皇帝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问我:「江为臣大半夜地发什么疯!」
我怕皇帝迁怒于我,立即跪下喊冤:「陛下圣明!江为臣误以为臣妇不忠,在府上时,便想打死臣妇!
「臣妇也想拦住他,让他别乱来!可他不听解释,还硬要拉臣妇进宫当面对质!臣妇只是弱质女流,如何违抗得了他!」
萧明湛站出来为我说话:「皇上,我也可以作证!刚才在江府,他也拿枕头砸我!还把御赐的忠君爱国的牌匾也砸坏了!」
皇帝额角青筋暴起:「江为臣这是要反了天!」
我额头贴地,装出娇弱害怕的样子。
可我的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江为臣这回完了。
侍卫们的效率很高。
我还没笑够,江为臣就被人抬回殿内。
此刻,江为臣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皇帝却黑着脸端坐在龙椅上。
皇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江为臣,朕是看你为国戍边,劳苦功高的份上,这才尊你一声护国公。
「可即便你功高震主,也万不可这样污蔑福喜嫡公主的出身!
「福喜嫡公主乃朕与皇后所生。
「朕念着你为国戍边,徐氏独守候府,怕将来你们膝下无子女尽孝,便将朕的女儿,记在徐氏名下。
「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殊荣,可谓开国头一遭!朕想给你惊喜,你却还朕惊吓!
「朕瞧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你在边疆与不入流的女人不清不楚,自己不忠不贞,回京后看谁都不干不净!
「你这种蠢货,如何有资格领兵打仗?
「即刻起,朕褫夺你封号,命你立即上交虎符,回府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府!」
皇帝不等江为臣辩驳,愤然拂袖离席。
4
于是,我们三人被丢出皇宫。
江为臣仅仅因为自己的无端猜测,不顾皇家体面,半夜闹进宫搬弄是非。
还当面污蔑皇帝「淫人妻女」……
算是彻底得罪了皇帝。
皇帝痛斥江为臣「功高震主」,便说明再也不会重用江为臣了。
他犯了君王大忌。
我估计,江为臣再赖着不走,皇帝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心情。
被赶出宫的路上,江为臣总算回味过来了。
他骂我:「是你故意挖坑引我跳?」
我理直气壮:「是啊。」
他气得又想打我。
可我翻出一枚银针,冷冷地与他对峙。
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但我们同住一起,我有的是机会暗算他。
他大约想到什么,只能拂袖而去。
一年前,我倒是真想过绿了江为臣。
可转念一想,为了这么个人渣,何必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于是,我开始给江为臣挖坑。
我进宫找皇帝哭诉,说江为臣常年在外打仗,夫妻分隔十六年,我还没给江为臣留下个一儿一女就过了最佳生育年纪,我怕侯府绝后,老无所依。
子嗣,乃是头等大事。
江为臣为国尽忠,却落得夫妻分离,老无所依的下场。
皇帝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于是,他将福喜嫡公主记到我名下。
皇帝承诺:等公主长大,招个驸马,让皇室后裔给我们养老送终。
这是天大的殊荣。
我当场欣喜若狂地叩谢皇恩。
皇帝想传旨给江为臣,却被我拦截了下来。
福喜嫡公主当时还很小,身娇体弱,经常容易生病。
我想把公主养到三岁,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江为臣。
其实,皇帝敢把公主抱给我养的重要原因在于我出身医学世家。
宫中婴儿容易早夭。
福喜嫡公主给我养,或许反而能够长大。
这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皇帝便默许我的做法。
但从江为臣踏入侯府的一刻,我却故意引导他,让他以为我绿了他。
宣旨公公,亦被我收买。
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福喜嫡公主就是我给江为臣挖的第一个坑。
自那以后又过了半年,我又跑到皇帝面前下眼药。
我把江为臣在边境另娶的证据呈到御前。
我拉上徐氏一族之人,齐刷刷地跪倒在皇帝面前。
我才是皇帝御赐的正头妻子。
江为臣却和别的女人在边境立了个小家。
我要状告江为臣藐视圣意,自请和离。
皇帝很是震惊。
因为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江为臣恋爱脑,养个外室而已。
可往大了深思,一个手握百万大军的将军,竟不把御赐的正头娘子放在眼里,而与边境女子厮混……
要知道,什么东西沾了「御赐」二字,那就不再是寻常小事。
他江为臣,今天把皇帝的赐婚旨意抛之脑后,明天就可以把皇帝的其他旨意丢到一边!
皇帝将我赐婚给江为臣,不就担心掌控不了江为臣吗?
现在,江为臣阳奉阴违,早不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所以,我就故意用皇帝最担心的事,离间他们君臣!
可皇帝沉默了很久,这才叹了口气:「边境战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万不可出一点儿纰漏,动摇军心!
「这场战事,前方冲锋陷阵的战士很重要,后方救治伤患的军医同样重要!
「若让军医和将士们知道你们离心离德,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徐知容,你且忍一忍。朕知晓,你独守侯府十六载,守的不单是深宅内院,守的是万里江山和百姓安宁!」
半年前,皇帝要顾全大局。
皇帝要我忍。
他亦隐忍不发。
可是现在,江为臣打完仗,对皇帝不再那么重要。
那他过往犯下的错误,就成了皇帝最不能容忍的缺点。
上一世,江为臣以军功换娶窈娘为平妻,歪打正着戳中帝王心事,才得以保全一世平安。
可这一世,江为臣盛怒ŧṻ₋之下失去理智,所作所为不啻于在拔老虎的胡须。
江为臣彻底完了。
现在,我虽然没能达成和离的目的。
但江为臣被皇帝骂「功高震主」,又被当场褫夺虎符,还被禁足于府中。
可见我上的眼药一滴都没有浪费。
江为臣还想大张旗鼓地抬窈娘作平妻?做梦去吧!
江为臣回到将军府,他又想砸东西泄愤了。
可他刚举起瓷瓶,便看到紧随我们身后进门的萧明湛。
江为臣脸色一黑:「你来我家做甚?」
萧明湛:「我来接我娘子!」
江为臣气得骂不出声:「你竟敢……」
我却从后院扶出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王爷,您的娘子在这儿!」
江为臣:「……」
他惊掉了下巴。
他不敢置信:「他们夫妻二人为何住在我府上?」
我回答:「他们夫妻二人多年无子,上我这求子,养胎。」
江为臣:「那他为何叫你容容!还当着我的面抱你!」
「端王是我远房的表舅,长辈唤我小名,很奇怪吗?」
我笑得胸腔震荡:「他第一次当父亲,太激动了,情难自抑,你理解一下!」
当年,我与江为臣成婚第二日,他就带兵出征了。
中间隔了十六年,自然对我家的亲戚也不甚了解。
这仍是主打信息差。
江为臣:「……」
萧明湛故作遗憾地摊手:「可惜,是个乌龙。」
江为臣搬着瓷瓶的手陡然一松,蓦地砸到自己的脚。
我在江为臣的号叫声中,迅速带了两个贴身婢女,抱着福喜嫡公主和萧明湛一同离开。
江为臣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
江为臣:「你是我江府主母,大半夜要上哪儿去?!」
萧明湛冷笑:「自然去我王府帮王妃养胎,难不成跟你一起被关至死?」
江为臣又被噎着了。
5
第二天,皇帝在城中张贴皇榜,澄清福喜嫡公主的来历,这才止住外界谣言。
好事者们没有八卦可打探,也就各自散了。
我在端王府里住着。
但我知道,想要逼江为臣与我和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这一世,没我在他们身后收拾烂摊子,江府又能撑到几时呢?
在江府倒塌之前,我要为自己壮势。
所以,除了替端王妃安胎,我也时常去显贵人家的后院义诊。
上一世,我顶着候府主母的身份出门应酬,再风光,那也是借了江为臣的风光。
所以,重活一世。
我要凭借自己的本事风光。
我不再一头扎进太医院,埋头研究如何让受伤士兵的伤口快速复原的药方。
我把目光转向没有江为臣的世界,才知晓世家的后院,亦有许多值得我帮助的人。
端王妃月经不调,月信时腹痛难忍,很难受孕。
侯府老太君生了三个儿子,年老后,打个喷嚏都漏尿,受了感染,排尿时疼痛难忍。
丈夫寻花问柳,致使妻子下体瘙痒,常有异味。
……
这些,都是她们问诊时,难以同身为男子的太医张口的事。
她们沉默地忍受着病痛。
如同她们被困于后宅之中,不被重视,不被外人知道的一生。
小小的后宅,从来不是束缚我灵魂的牢笼,它是让我施展本领的自由天地。
我出身医学世家,自小耳濡目染,精通医术。
这一年,我转攻妇科,常常奔波于各大世家侯府的后院,为她们治疗隐疾,记录病症与药方,整理成册,方便后人学习和查阅。
我不收一分诊金,只到处送人情。
渐渐地,我的名气传入后宫,成了后妃们的座上宾。
皇后更视我为左膀右臂,嘱咐我尽快整理笔记,以后在太医署开设女医学堂,推广至全国,好叫其他地区的女子也能得到福音。
这,才是皇上赐我自由出入宫闱的真相。
我奔波劳碌,为了她们,亦是为了自己。
江为臣能以夫君名义,限制我的自由。
他能阻挡源源不绝上门求医的贵族妇人和贵妃们吗?
这一世,任何人都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但我低估江为臣的恋爱脑。
又或者,我搬出将军府后,江为臣与窈娘日夜相对。
他又记起窈娘在边疆陪他吃苦的日子,想起他们的情意。
他一边拖着不与我和离,将我耗死。
另一边,他却广发请帖,邀请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前去将军府吃酒观礼。
他以正妻之礼,与窈娘三拜高堂。
他说道:「窈娘虽不是我的正妻,胜似我妻!
「百年之后,后人只会记得我与窈娘在边疆共退敌寇!记得我忠君爱国,亦记得窈娘巾帼不让须眉!」
他恨不得找人当场编写一段他们二人共卫边疆,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他要人人传颂他的美名,赞美他们的爱情,好借舆论之风,扭转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让皇帝念起他的好。
可惜的是,当场便有人反驳:
「你既认为窈娘是你正妻,你何不与虞国夫人和离后,再明媒正娶?
「虞国夫人和离后,再不用背着将军夫人的名头关在深宅后院,也能下医馆坐诊!这是多少人日夜盼望的好事啊!」
「……」
据说,窈娘被「明媒正娶」四个字刺激得当场落泪,一把扯下红盖头,掩面跑开。
江为臣被怼得灰头土脸,几乎下不来台。
所谓的婚宴,最终潦草收场。
我送了一年的人情,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可江为臣把婚礼上被人骂得下不来台的过错,全赖在我的头上。
「全都怪她!」江为臣怒得掀桌。
「好好的主母,不在家待着,到处丢人现眼,害我落人把柄!」
他虽被禁足,但皇帝却没禁别人的足。
于是,他让窈娘回军部,借了几十个心腹旧部,率众擒我。
他们找到我时,我刚替端王妃看完诊,两人坐在花厅里喝茶谈笑。
窈娘骑着比人还高的țūₒ骏马,穿利落的铠甲,挥舞红缨枪时,很是飒爽。
这一队人马上过战场,杀过人。
硬闯端王府时,看门的小厮竟没拦得住他们。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往后院一站,当真是杀气腾腾。
后宅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们,都被镇住了。
窈娘坐在骏马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你们这群深宅妇人,也就只剩背后嚼舌根的本事了!
「可若不是我与将军在前线杀敌!你们这帮豪门贵胄如何安然坐在堂下,编排我们的是非!
「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当真狼心狗肺!无耻!」
她傲然地环视花厅内。
花厅里的豪门贵妇,笑容全僵在脸上。
我一直知道,窈娘有股傲气。
她觉得她上阵杀敌,是卫国的女英雄,不似我们这群深宅夫人,只能依附男人。
她看不起我们。
所以一出口,总容易得罪人。
上一世,我跟在她身后耳提面命。她们出身高贵,祖上不少人都为王朝立下汗马功劳……
窈娘却不耐烦地推开我,你就会拿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压我!我与将军在边境斩杀敌军首领时,你们这群妇人只会躲在后院念叨昔日荣光!
她被江为臣捧太久了,当真是目空一切。
我勾了勾唇角。
这一世,我倒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6
我朝身旁婢女使了个眼色。
身旁婢女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而后,我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讥诮道:「将军的私兵,便可以随意擅闯他人后院吗?这般行径,倒与兵匪无异!」
「休得泼我们脏水!」窈娘怒气冲冲地将红缨枪对准我。
「我奉将军之令,将你这搬弄是非的妇人擒回去审问!」
看得出来,她将那日被当众羞辱的愤怒全撒气到我身上。
我笑了起来:「窈娘,在京城,只有大理寺缉拿犯人时,才可用审问一词。」
我身旁被震慑的妇人们也都醒悟过来。
她们纷纷议论:
「这里不是江府,你们岂可擅闯他人府邸?」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
窈娘的嚣张气焰矮了半分。
但她不愿在我面前落了下乘,咬紧牙关虚张声势道:「女子出嫁从夫,我抓这贱妇回去,行的是家法!」
窈娘一边说着,忽而抓住关键!
她立即腰杆挺直:「对!就是家法!
「这贱妇出言不逊,不敬丈夫,犯了妇德!贱妇乱嚼舌根,败坏ṭųₗ江府名声,犯了妇言!贱妇不在家相夫教子,却在外惹是生非,犯了妇工!
「三从四德,她犯了四条!我执行家法,将她带回去教训,这有何不可!」
她话音落,全场皆静寂。
她搬出的是汉朝班昭所著《女戒》。
可我朝自太祖以来,风气开放,出过女皇,女将军,亦有公主二嫁、三嫁的先例。
她口中的《女戒》,却不是每个女子都必须遵循的准则。
我慵懒地往后靠,懒洋洋道:「那你呢?你若三从四德,怎在边疆与我的夫君无媒苟合?」
窈娘刹那间脸色大变!
她恼羞成怒,提枪纵马朝我奔来。
可后院的家丁和护院早已赶来,与窈娘一行人打在了一起。
端王妃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侄女别怕,便是拼尽端王府全部力量,本王妃也要护你周全。」
我本是冷心冷肺。
可听端王妃一席话,却忽然红了眼眶。
她一个孕妇,却愿意为我挺身而出。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江为臣那般狼心狗肺。
世人受了我的好,自会投桃报李。
这场闹剧,最终以萧明湛率禁卫军冲进后院而告终。
人是我派婢女通知的。
但我没想到萧明湛带的人几乎把后院围得水泄不通。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敢动本王侄女!」萧明湛卷起长袖,叉腰冲进来。
窈娘一行人看大势已去,不得不当场缴械投降。
我站了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窈娘。
她被禁卫军围成一圈。
明晃晃的刀枪对准了她。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中的红缨枪扔在地上,怨愤地瞪我:
「有本事跟我打,找帮手算什么能耐!」
「人并不是靠逞凶斗狠,才彰显能耐。」
我语气平静道:「你在前方杀敌,守护的是一方疆土。我在后院救人,亦是守护一方平民。
「窈娘,你并不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7
那日被窈娘指桑骂槐的贵妇们群起激愤。
她们联名上书,请求圣上严惩护国公府。
江为臣指使窈娘和军中旧部,私闯王府,侮辱命妇,目无王法,嚣张跋扈,大逆不道!
她犯了众怒,百官请求皇帝杀窈娘泄愤。
我以为胜券在握,再一次跪在御前,请求圣上下旨准我与江为臣和离。
但皇帝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请求。
他命我将福喜嫡公主送回宫中。
皇帝说:「那日你们明刀明枪地当众对峙,朕唯恐公主受惊,日夜难寐。朕是皇帝,更是父亲,望你理解。」
皇帝不是蠢人,终于看出我的算计,迁怒于我。
但他看在皇后命我整理医案,为以后开设女医学堂之事,不与我计较。
但江为臣和窈娘没那么好运气了。
圣上派重兵围困江府,只进不出,以免江为臣再闹出什么更大的动静。
以前是禁足江为臣一人,现在是软禁整个江府。
我将公主还回宫时,对福喜公主叩了三次响头:「罪妇没能护公主周全,万望公主海涵。」
公主尚是襁褓女婴。
她见奶娘抱着她与我渐行渐远,忽而号啕大哭。
皇帝没有罚我,亦没有进一步处置江为臣。
因为近几日,边关传回急报:契丹有几支游兵频繁侵犯我边境村落,意图不轨。
江为臣刚走,契丹人便死灰复燃。
可见,江为臣对契丹人有震慑力。
我知道,皇帝留着江为臣,是为了将来边关再次告急时,再起用他。
为此,江为臣很是得意。
他托人给我传信:等着!只要本将军死咬着一日不和离,早晚有一天,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和江为臣已然撕破脸皮,他不会放过我的。
萧明湛安慰我:「侄女放心,有表舅在,谁也不能伤你分毫!」
我却说:「契丹人来得未免太过巧合,不妨派人查一查,其中可有什么猫腻。」
萧明湛恍然:「好,本王这就派人查一查!」
我想了想,又补充:「几个回合下来,江为臣和窈娘只țű̂ₒ知冲动莽撞,不计后果,不像什么聪明人。」
萧明湛说:「侄女说得对,就那两个蠢货,本王不信单凭他们两人,能在边疆有建树。
「本王派人都查一查,江为臣背后肯定藏着猫腻!」
江为臣被软禁后,我总算过上太平的日子。
除了江为臣时常托人传信骂我两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萧明湛忙着整编江为臣的军队,顺便帮我查事。
我则忙着整理医案,奔波看诊。
倒是窈娘频频托人采购助孕草药,看起来,是想要孩子了。
她常年跟随江为臣打仗,月信时也没有好好休息,长年累月,怕是伤着身体。
若是有个医术精湛,且擅长妇科的大夫为她调理身子,或许能心想事成。
但可惜的是,整个京城,没人比我更善妇科。
这年冬天,端王妃在我精心呵护下,诞下小世子。
一时间,我名声大噪。很多求子心切的妇人,都登门求我。
江为臣和窈娘又托人给我传信,但萧明湛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传信之人打了一顿。
端王府全府欢庆,他不想看到任何晦气玩意。
萧明湛略有遗憾:「本王真的很想要闺女……」
开春时,我让萧明湛打听的消息终于有了下文。
原来,江为臣之所以在边境屡建奇功,是有一副将在背后为其出谋划策。
可江为臣进京述职时,却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对那名副将只字不提。
这也是江为臣一贯作风了。
他视别人的付出为理所应当,却将成功归于自己头上。
我找到那名副将时,他郁郁寡欢,成日混在花楼买醉。
「你们这些大人物,不都这样吗?」
副将笑得嘲讽:「有功时,皆是上头的功劳。有过时,便拉手下出来背锅。」
我问他:「所以,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副将沮丧:「我的娘亲病了许多年,若非将军命军医替我娘诊治,又送了大量草药,我娘早死了。将军对我有大恩,我不能背叛他。」
我却笑得眼泪快出来了。
江为臣竟拿我徐家的东西去做人情,回头,却又将我贬得一文不值!
他理所当然地把我,整个徐家都当作他的附属品。
我对副将说:「军医、草药,皆非江为臣私有,你别报恩报错方向。」
我带那名军医来到副将面前。
军医对副将拱手:「在下是一名医者,只要送到我眼前的病人,我便会倾尽全力抢救,并不是因为将军下令让我救人,我才诊治你的母亲。」
「可军法严明,若无将军之令,我娘如何能见到你?」
「公器私用罢了。」
我直言不讳:「这么多年,你为他出生入死,被他用你的战功换了封赏,已经足够偿还他的恩情。」
副将呆了。
我补充说:「且不论你与将军有何私情,你们都不该公私不分,置天下万民于危险境地之中ŧū́⁵。」
副将羞愧地捂住脸:「对不住,是我错了。」
8
春天,冰消雪融。
却是北方游牧民族一年之中物资最为匮乏的季节。
契丹人率两万骑兵在边境烧杀抢掠,很是猖狂。
但皇帝对江为臣的态度却很复杂。
一方面,皇帝将兵权交还给他,很难说不是放虎归山。
另一方面,边疆守城的将领着实无用,眼下朝廷着实无可用之人。
就在皇帝摇摆不定时,萧明湛向圣上举荐了那名副将。
他俩关在御书房里密谋了一夜。
第二日,副将升作主将,萧明湛为监军,两人一同出征。
这一次,我进宫请旨,请求陛下允我作随行军医,一道前往边塞。
皇帝很不解,他以为我擅长妇科,军中都是男子,我跟去何用?
我回答:「中医都是全科。」
再则,我没转妇科为自己造势前,一直都在太医署研究如何让士兵的伤快速复原。
我又再一次恳请皇帝,若此战大获全胜,请他下旨允我与江为臣和离。
皇帝神情复杂:「男人可以休妻,你亦何苦休夫。朕国事繁忙,就不插手你们二人之间的事了。」
倒是我钻入死胡同里了。
离京前,我去了一趟江府。
江为臣和窈娘被关在国公府半年,两人矛盾集中爆发。
窈娘逼问江为臣为何不肯与我和离,再光明正大地迎她进门,致使她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江为臣骂她鲁直、莽撞,野蛮,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连累他得罪世家。
我站在门边,听了好一阵热闹。
他们这才发现了我。
江为臣追上我问:「我很奇怪,你一个妇人,若与圣上无猫腻,如何能够经常面圣?」
江为臣的脑子里,果然只装得下裙子底下那点东西。
我回答:「太医署每天都安排御医进宫请平安脉,自然有机会天天面圣。」
「你又不是御医。」
「我乃太医署博士,御医皆尊我为师。」
江为臣急切道:「既如此,你快替我向圣上陈情,让我恢复官职,领兵出征!
「大不了,我将窈娘赶出去。与你不计前嫌,你还是我护国公的当家主母!」
我笑了笑,不为所动。
江为臣骂我:「你这无知妇人,岂可将我们个人恩怨凌驾于天下苍生之上!耽误了军机,便是你置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的罪人!」
我摇了摇头,说:
「副将都向圣上坦白了。
「禁足期间,你差人向副将递了消息,要他向契丹人之间透露消息。
「你说你回京后,圣上误信奸佞,将你软禁。好让契丹人误以为朝中无将,这才导致契丹骑兵频繁来犯。
「而你,也可借此机会脱困。」
江为臣脸色一僵:「你如何得知此事?」
我不再同他废话,从袖中取出一封休书,递给他。
江为臣看到书封的字,气得将休书撕得粉碎:「天下只有男子休妻的份,岂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我平静地望着他:「很快就有了。」
临走前, 我有意无意地瞥向窈娘。
她回我以嫉恨的眼神。
我笑着提醒她:「你看,你对他没有利用价值后, 他便弃你如草芥。」
说完我便大步离开江府。
可是当晚, 我却听说窈娘刺伤江为臣的消息。
9
又过了一段时间。
出征的当日。
江为臣拖着病体,跪在出征队伍必经的城门口,拦下大军,只求见我一面。
我命人将他押至马车旁,却不打算见他。
隔着车帘,我淡然开口:「说吧。」
江为臣嘶哑的声音传来:
「前些日子, 我身受重伤,意识迷离之时,我做了一个梦。
「上一世, 我将你囚禁至死。可你死后,我和窈娘却也没有过上风光的日子。
「上一世,我和窈娘得罪人而不自知,到了最后, 众叛亲离。
「我是后来才知, 她就是只不下蛋的鸡, 根本生不出孩子,不能为我们江府传宗接代!
「后来, 我才想起有你治家时,万事井井有条,我便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 也有你替我收拾烂摊子。
「所以弥留之际,我后悔了。我祈求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却不想这一世, 我仍清醒得太晚了。
「容容, 你也重生了对不对?既如此,我也知道错了, 不如我们冰释前嫌, 重归于好?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对你, 补偿先前对你的亏欠!」
我从袖中取出一封休书,从车帘缝隙递了出去。
我说:「你若觉得对我有愧, 就收了这份休书。」
「我不签!」江为臣抓狂,似乎想要冲上马车,但被附近的侍卫擒住了。
「容容,我好不容易得到重来的机会,我不会放弃的!」他冲马车大吼。
终于, 我掀起马车的帘子。
却不是对着江为臣。
我冲萧明湛招了招手:「圣上下令江为臣软禁府中,他却罔顾圣旨, 私自出逃, 该当何罪?」
「违抗圣旨者,诛!」萧明湛回答。
我放下车帘, 说:「我们走吧。」
萧明湛会处理好江为臣。
我的马车跟随大军缓缓离开了城门口。
到了边疆,我会继续完成未完的事业,也会开设学堂, 培养女医,造福女性。
那扇小小的木门背后,是属于我的更广阔的天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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