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一个大我五十岁的老棺材瓤子。
好不容易熬到他即将归西。
结果他要把全部遗产留给他的大儿子。
这哪行?!
我连忙在网上「重金求子」,意图用怀孕分一杯羹。
可关键时刻。
我突然看见头顶飘过一排=弹幕。
【炮灰不愧是炮灰,蠢得够可以,明明旁边就有个现成的男人她不找,非要舍近求远。】
【姐,你没发现继子看你的眼神都冒绿光吗?】
【补药啊!小妈不要找别的男人啊!反派会彻底黑化创翻全世界的!】
【作者请给我狠狠虐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嘿嘿,期待后面的小黑屋 play~】
我一愣,震惊地看向那位一向对我温润有礼的继子。
1
「小妈,怎么了?」
年轻的男人微笑着询问。
我回过神:「啊?啊,没事。」
收回视线。
隔了好一会儿,又悄悄往那边瞄去。
类似弹幕的文字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多了几行。
【这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我服了,正常人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拼命地对继子好,把希望寄托于继子吗?重金求子是什么鬼!】
【作者赶紧让她下线吧!看得我血压都上来了。】
【嘿嘿嘿,我倒觉得挺好。漂亮蠢货自作聪明,被表面绅士实则阴郁腹黑的继子关起来狠狠惩罚。妈的,带感!】
【住在一个屋檐下七年,愣是没看出段栩对她的心思,眼睛不需要的话就捐了吧!】
我:「……」
这我还真没看出来。
2
虽然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在教育儿子这方面还是挺权威的。
——段栩正得都有点发邪了。
二十二岁。
别人可能还处于开一箱罐头都得征求父母同意的状态。
他却已经提前修完了硕士学分。
开始逐步接手企业。
风度翩翩,温润有礼,光风霁月……这都是外人用来形容他的词汇。
而与我相处时,他更是循规蹈矩,恪守礼节。
就比如现在。
在问过一遍得到我「没事」的回答后。
即便察觉到我的目光又转了回来,他也没再多问,坦然地任我打量。
细框眼镜后的眸子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侧脸俊逸,气质沉稳中还有股与世俗背道而驰的禁欲感。
这样一个规矩到近乎古板的人,会觊觎自己的小妈?
嗯,一定是熬夜追剧追出幻觉了。
我撇了撇嘴,没把那些弹幕往心里去。
3
【装货,比沃尔玛购物袋都能装。】
【知道小妈在看他,为了呈现最完美的下颌线,舌头都快把上颚顶穿了。】
【何止,说不定都悄悄立了。】
【赌一包辣条,他现在电脑里一定在百度『继承权里包不包含父亲的妻子』。】
【世袭制?哈哈哈哈……】
好吧!
实在没办法不往心里去。
干脆Ťŭ⁷试验一下好了。
我目光梭巡了一圈,很快定在一支口红上。
借着拿杯子的动作将它碰落,我出声道:
「阿栩。」
男人抬起头,静待我下文。
「我有些落枕了,弯不下身子。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段栩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口红的位置,嘴角那抹半永久似的弧度几不可见地僵了僵。
「刘——」
我打断他:「别叫刘妈了,你离得近,有她走过来的时间,你都捡完了。」
我都这么说了,段栩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奇怪了。
对视两秒。
他微微颔首:「好的。」
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伸手探向我的腿与沙发的空隙。
我今天穿的是一条包臀裙,长度不及膝盖。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打在我光裸的腿部皮肤上,引起扩散的酥痒。
我强忍着没动。
眼睁睁看着弹幕开始变幻:
【哎哎哎?怎么突然开始奖励他了?】
【『入目是一片雪白,裙摆下的小腿线条优美,脚țü⁻踝纤细。仿佛上好的美玉,每一寸都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天,透过反派的视角我都有点爱上小妈了,太有风情了!】
【我都怕他下一秒舔上去。】
【立了,这下肯定立了。】
【哦吼,某人一会儿得跷二郎腿咯~】
「小妈。」
段栩的声音将我唤回神。
我接过口红,吐了吐舌,嫣红的舌尖一闪而过:「谢谢阿栩。」
「客气了。」
段栩回以微笑,坐回去继续看电脑。
从始至终,别说脸了,连耳根都没红一下。
仿佛真的只是帮我捡了一下东西,对其他的一无所觉。
搞什么。
果然是诓我的啊。
或许本来就没抱希望,我也没多失望。
只是感觉很好笑。
这么些年了,别人不了解段栩的为人,难道我还不了解吗?
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信那扯淡弹幕的邪?
有些意兴阑珊,我起身打算回卧室睡个回笼觉。
可就在这时。
余光里。
段栩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个坐姿,跷起二郎腿。
身子还整体往另一边侧了侧,像在掩饰什么。
……嗯?
4
【真被前面的姐妹说中了,跷二郎腿了哈哈哈哈。】
【小妈快上楼吧,我们 strong 哥急需回房间冲洗凉水澡。】
【楼上请严谨点,应该是『冲』和洗凉水澡哦!这是两件事。】
【会云多云。】
……
谁说这弹幕扯啊?这弹幕可太棒了!
为了确保不是凑巧。
之后我找准机会又测试了几次。
每一次,弹幕的含金量就上升一点。
最后我也不得不承认。
——这小子真比沃尔玛购物袋能装。
而通过弹幕零零散散的信息,我还了解到了一些更不得了的事。
原来,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
段栩是头号反派。
我则是他的炮灰小妈,无脑作死导致他彻底黑化后,功成身退,草草下线。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可有话要说了。
七年,你知道这七年我怎么过的吗!
成天管一个年龄能当我爷,脸比糙树皮还皱的老棺材瓤子叫老公,日夜期盼能成为寡妇,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
好不容易要梦想成真。
死老头子却宣布要把全部的遗产全部留给他的儿子,也就是段栩。
只把骨灰的处置权交给我。
哈。
谁他妈稀罕那两斤碳酸钙?
能卖钱还是咋的!
我气得七窍生烟的同时又深陷在自己即将要成为穷光蛋的恐惧中六神无主。
正巧这时,网上火起来一条新闻:
【女子未婚先孕,分得五亿抚养费】。
或许,这方法在我身上也同样适用?
我决定赌一把,反正老爷子现在病得稀里糊涂的,怀的是不是他的孩子谁又知道呢,先把钱弄到手再说。
可还没等我具体实施。
上天提醒我这种办法不可行。
并告诉了我一种,更简单,更高效,也更稳妥的办法。
5
老爷子毕竟还没嗝屁。
所以遗产分配暂时还只是拟定,没有真的执行。
但段栩作为准继承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今天这个饭局,明天那个酒会。
对此我只想说——天助我也。
「阿栩,回来了?」
正在玄关处换鞋的男人闻声抬头。
脸色正常,身形平稳。
除了眼神有点失焦之外,看不出丝毫醉酒的迹象。
他反应了两秒,眉头蹙起:
「小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我快步迎上去。
双手自然地插进他的臂弯,搀扶着他往前走。
「你没回家,我哪睡得着?必须看到你安然无恙回来才行。」
似嗔似怪的话一出口。
我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一僵,连同脚步也戛然顿住。
【不对劲,十分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小妈……是不是……没穿……】
【『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布料贴在段栩胳膊上,那一瞬间他感觉今晚喝进去的所有酒精都在此刻开始发挥作用,他大脑一阵阵嗡鸣,只想将眼前这个女人推倒在地,用唇舌品尝她每一寸皮肤……』不是哥们儿,你别光想啊!你倒是干啊!】
【小妈不是故意的,对吧?】
【楼上,对……吗?】
【别管是不是故意的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段栩,给老子上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安静非常。
我满眼担忧地望着男人。
「阿栩,你怎么了?
「眼睛好红,是发烧了吗?」
说着我抬手摸了上去。
冰凉的手指触碰滚烫的脸颊。
段栩浑身打了个隐秘的颤栗,眼睛更红了。
「小妈,你……」
欲言又止,罕见地没用『您』字。
我心里一喜,故作疑惑地朝他更贴近了些:
「阿栩,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今天喷的是依兰花香调的香水。
随着距离缩短,撩人香气仿佛有意识一般丝丝缕缕往段栩鼻腔里钻。
段栩垂眸与我对视,身侧的拳头不停地攥紧又放松。
道德与爱欲交战正酣。
过了不知道多久。
五分钟?十分钟?又或是短短十几秒。
他蓦地有了动作。
从我怀里抽出胳膊,接连后退几Ţū́⁴步。
在我错愕的视线下。
他勾起唇角。
笑得和以往别无二致,除了礼貌和客套以外,看不出其他任何感情色彩。
「抱歉小妈,我身上有酒味,别熏到您。
「我已经回来了,您现在可以安心睡了。
「晚安。」
他微微欠身,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
臂弯处的西服外套始终没有挪开分毫,依旧在掩饰什么。
转眼偌大的一楼只剩我一个人。
我呆愣愣地伫立几秒,猛地踢翻脚边的凳子。
靠!!!
6
【栩,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愿拥簇你成为新一代火影。】
【这哥对小妈的感情世界,连小妈本人都挤不进去。】
【你再口不对心一个试试看呢?!】
【以前小妈不亲近你,你半夜蒙被窝子里偷偷哭;现在亲近你了,你又整这死出。横批:祝自撸。】
【大家别这样讲吧,我觉得作者前面写得很明白了:「在段父病态的教育下,段栩习惯了压抑本性。他喜欢,但他早已不奢望能得到,玩具是,食物是,包括小妈也是。」他本来就是打算一辈子将这种见不得光的情感埋藏在心底,守着底线,扮演好『儿子』这个角色的。所以他现在忍耐很正常吧?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死装了?】
【赞同,全怪那个死老头子!】
【行,那他就继续忍耐吧!等小妈重金求子去,他就老实了。】
【哈,楼上,那按你这么说,小妈自甘下贱重金求子还成正确的了?】
【评论区三观堪忧。】
【话说小妈最近为什么突然转性?是我漏看了吗?】
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才发现真他妈难。
起初吧,我想着,段栩觊觎我,我也觊觎他……的遗产。
这不是双向奔赴,一拍即合的好事儿吗?
只要我稍加引导,他还不蹦高同意?
于是这段时间,我就开始对段栩疯狂暗示。
以前,我只有在老爷子面前为了装样子,才会偶尔关心一下他,还仅限在口头上。
而现在,就差把他当胚胎哄了。
天冷加衣,下雨递伞,水都特地放凉到最适口的 35 度才端给他。
要说段栩没察觉到异常是不可能的。
可人家始终秉持一个『不支持』态度。
您是长辈,怎么能劳烦您为我做这种琐事?交给佣人做就好了。
每次都是一脸的正直严肃。
结果脑袋上顶着个虎狼弹幕。
搞得我都特么快精分了。
行,应该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那我就来点猛的。
今天,我从司机口中得知段栩在应酬中被人灌多了酒。
急忙给佣人提前下了班,沐浴擦香,换上一套性感又不失清纯的吊带睡裙,静静在一楼等他回来。
深夜、醉酒、年轻小伙、成熟少妇……
一个心存邪念,一个存心勾引。
我想不出段栩不失控的理由。
ṭų₀可谁承想,哎,他还真没失控。
是不是跟柳下惠拜过师啊我请问呢?
看着争吵不休的弹幕。
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某种陷阱。
进吧。
段栩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不露丝毫破绽。
退吧,又不甘心。
毕竟我明明有机会能拿到全部遗产。
啧。
可我还能怎么办?
能用的招都用了。
我总不能像弹幕说的,真去搞一出『重金求子』来刺激——
等等。
我目光倏地一凝。
……为什么不呢?
7
「做得不错,钱转你账户里了。」
「哎哟!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
「不过段太,我有个疑问,您让我在小段总面前念叨的那个什么重金求子的广告,到底是谁啊?这年头有钱去做试管多好,何必这么费劲?」
「只是一个无聊的冷笑话。不必放在心上,记得帮我保密哦!」
「好的好的,放心吧段太。」
……
「阿栩,菜在我脸上吗?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段栩恍然回神,垂眸遮住眼里的复杂,罕见地没吭声。
我毫不在意地莞尔一笑,往他碗里夹了只虾仁。
「你啊,在家的时候就不要去想工作上的那些事了,瞧你最近瘦的,多吃点。」
段栩犹豫一秒,还是吃下了那只虾仁。
只不过肉眼可见的食不知味,咀嚼的动作近乎机械。
一顿晚餐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我和段栩同时起身。
人机触发了关键词般互道一句晚安,然后和往常一样回了各自的房间。
刚一关上门。
我立马掏出手机:
「刚才面试到哪儿了?」
几乎在我发出去的一瞬间,对方秒回:
「……锁骨。」
「哦对,那继续往下吧!」
此言一出。
也不知道对方是没明白,还是明白了但不可置信,迟了一会儿才回:
「继续往下……是什么意思?」
啧,怎么换了个马甲还是这么不上道。
我刚要打字,想了想,干脆切换成语音条。
用冷淡的,颐指气使的口吻道:
「你加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对我孩子的父亲没有其他的要求,就是身材一定要好。
「刚才验了你的锁骨,还不错,现在我要继续往下验。
「很难理解吗?」
「……」
对话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与之相悖的是弹幕开始疯狂滚动起来。
【小妈,收手吧!你敢干我都不敢看。】
【我真服了,我本来以为她重金求子,是悄咪咪地找个陌生人打几炮,万万没想到是大张旗鼓地发广告!好死不死的还被反派的司机刷到了,这像话吗?】
【笑死,我好想看她知道了手机对面其实是段栩时的反应,肯定很精彩。】
【色胆都给她吓破。】
【锁骨之下,那岂不是……】
【嘿嘿,大奈子,嘿嘿,大奈子,嘿嘿,大奈子,嘿嘿,大奈子……】
【楼上淡定,以反派谨慎的性格肯定会找网图的啦!】
【小妈,我传授给你一个生活小妙招,未来你露馅儿跑路的时候一定用得到:穷到吃屎的时候,尽量挑干的,饱腹感更强。】
【我认为恰恰相反,拉稀的人普遍消化不好,还能有点营养,干的没营养。】
【姐妹们,我正在吃夜宵,咱能不聊这么重口味的话题吗?】
【看到大家的精神状态都这么美丽我就放心了。】
我:「……」
你才吃屎。
一群凡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战术。
8
通过这段时间的种种试探。
我算看明白了。
段栩就是属驴的,不抽鞭子不会走道。
可抽狠了,又怕他尥蹶子。
这中间分寸的拿捏着实是门技术活儿。
于是思来想去。
我便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把「黄雀「和「蝉」的角色全交由他一人饰演。
让他陷入一种暗爽又焦灼的矛盾中。
等到他濒临临界点时,我再适时向他挑明自己从始至终都知道对面是他。
哼。
我就不信到时候他还能装下去。
见他迟迟不说话。
我在可控范围内继续「抽鞭子」。
【不发?那我找别人去了。】
【叠!】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别!我发,别找别人。】
好家伙,急得字都打错了。
仗着房间隔音好,我笑得直捶床。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前面那位,说好的找网图呢?】
【不想让小妈看其他男人的身体,他宁愿选择自己拍。他真的,我哭死。】
【我看他乐意得很呢!还特地找了找灯光和角度,闷骚怪。】
照片中。
男人倚靠在雪白的墙上,看不出身处何地。
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撩起衬衫。
胸膛白皙饱满,腹肌壁垒分明。
是介于青涩与成熟间最完美的平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本杂志大片中截下来的呢!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我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初到段家的时候。
段栩只有十五岁,毛都没长齐……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没见过。
总之在得知他心意之前,我一直把他当成记忆中的小孩子看待。
而在得知他心意之后,我也从没对他的身体产生过任何的遐想。
让他拍照片完全是存着逗弄的心理。
可没想到……
「请问可以吗?」
我双腿不自觉地蹭了蹭床单,呼吸乱了节奏。
「可以。
「好了,该轮到我发了。」
说罢不等他回答。
我扬起脖颈,快速自拍一张发了过去。
下一秒。
我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刘妈的惊呼:
「哎哟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需不需要叫医生?」
【《栩の幸运日》】
【哥,只是看了个锁骨而已,咱能有点出息吗?】
【有种父母看自家孩子上不了台面的丢人感。】
【小妈接下来要是也发一张『胸肌』你不炸了吗?】
【喷不了,这个是真的会炸。】
……
10
逗弄段栩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乐趣。
每次和他在网上聊完,再一看他现实中竭力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就忍不住想笑。
就比如现在。
餐厅里。
我和段栩安静地吃着饭。
……别问为什么总在吃饭。
这房子实在太他妈大了。
平时除了用餐时间,其他时候很少能打着照面。
老保姆刘妈在一旁盛汤,期间打量了段栩两眼,露出担忧的神色:
「少爷,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我看您这几天黑眼圈都出来了,脸色蜡黄,人也消瘦了不少。
「您还这么年轻,要是把身体累坏了可怎么好。」
闻言,我抬头看向段栩。
他顶着我的目光,笑得那叫一个艰难。
「没事的,刘妈。」
过了两秒,他又顾自补充道:
「公司……确实有点忙。」
【够了刘妈,俺们反派不要面子的吗!】
【当务之急是先给他补补肾。】
【右手这辈子跟你,算是遭老罪了。】
【话说小妈为什么还不提出见面?这都聊几天了,都把段栩脖子以下的部位解锁 90% 了。】
【是啊,而且也不提『求子』的事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网恋呢!】
【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唇角的笑容,心里暗道:
迟早会让你们懂的。
11
五百万一针的续命针效果也不大了。
昨天半夜某人正给我表演腹肌开瓶盖时。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
老家伙病情恶化,进了这一年来数不清第多少次抢救室。
虽然最后好歹是救回来了。
但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多口儿气罢了。
这是自从遗嘱公布以来。
我第一次迈入这间病房。
站在病床前,我看着那个皮肤皱得像枯树皮,浑身散发着一股将死之人腐朽气息的男人。
鬼使神差地伸手掐住了他的氧气管。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小妈,您怎么来了?」
段栩从昨天接到电话到现在,一直守在这儿。
刚才进病房里自带的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时看到我,神色有些意外。
我像烫到似的松开了手。
幸亏时间短,氧气机没响警报。
我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医院的餐食怕你吃不惯,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段栩没说什么。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刚才的行为。
打开餐盒开始吃饭。
我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支着下巴看他。
周遭一时间静得出奇。
只能听到细微的咀嚼声以及心跳监测仪缓慢的滴滴声。
就如同弹幕上说的,聊了几天之后,我便没再提过求子这码事,好似打消这个念头了似的。
段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个忧虑又冒了出来。
既然打消了念头,我为什么还要和他聊?
而且态度还越来越热络,频率越来越高?
段栩难以抑制地在虚拟身份中沉溺,可放下手机回归现实,巨大的落差引得他对本就憎恶的现实身份更加憎恶。
渐渐地。
原本平静柔和的眼神被沉郁取代,眉间拢着股寒意。
好像离弹幕所说的『黑化』不远了呢!我如是Ťũ̂₉想到。
12
「……小妈?」
段栩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没敢贸然躲避。
我的胳膊越过桌子,手指轻轻揉捏他的耳朵。
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皙的耳廓渐渐爬上绯色,轻笑一声:
「之前看网上的人说,耳朵越软的人,婚后越宠老婆。
「照这样看,我们阿栩未来会是个模范丈夫呢!」
段栩目光追随着我收回去的手,喉结滑动了一下:「……还有这种说法吗。」
「有的吧!不然四川话里『耙耳朵』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呢?」
沉默几秒。
我像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往他跟前儿凑了凑,一脸神秘地问:
「和你交好的秦小少爷从初中就和他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了,下个月都要结婚了,怎么一直没见你有情况呀?
「还是说……悄悄谈了,没让我知道?」
段栩垂眸看着我,嗓音有些紧涩:
「没有谈。」
我「啊」了一声:「是一直没遇到喜欢的吗?」
「是。」
回答又快又果决。
但凡放在一个月前,估计我真ţũ⁵就信了。
是尼玛啊是……
我面色不改,点点头:
「也对,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斟酌、选择。」
「不像我……」
我惨淡一笑:
「你知道吗?阿栩。
「这段时间我时常在想,假如我当初没嫁给你父亲,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能会和一个年龄相仿、体格强健的男性在一起,可能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可能会住在不那么大但很温馨的房子里。
「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分别有自己的事业,晚上回家一起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相拥而眠。」
说着这,我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轻松不少,眼神中满是憧憬和温柔:
「不过还好,最近我认识一个人,他符合我对伴侣的一切幻想,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父亲的身体你也知道,等他……
「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段栩平光镜片后那双与他气质极度不符,清冽摄人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薄唇轻启:
「我不会。」
13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不是,连面都没见过,她就这么水灵灵地爱上了?】
【谁家醋缸翻了,别给我们反派淹死。】
【连自己的醋都吃,哥们儿你无敌了。】
【想不到小妈还是个恋爱脑。】
【『小妈的话如同一把蜜糖铸成的尖刀重重插进他的心脏,一股沉闷的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一刻他想笑,但更多的是想哭。喜爱的人终于也喜欢上了他,却也不是他。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如此痛恨命运荒唐的安排。』是他却也不是他,这真无解了。唉,如果他们不是母子就好了。】
【又不是亲生的,我觉得没所谓啊!搞不懂他在纠结什么。】
【没所谓?大家世族发生这种丑闻,传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如果这时候段栩说出来了,小妈会吓死吧?】
「不会?」我笑容凝固。
段栩抹了把脸,僵硬地牵动唇角:
「据不完全统计,今年我国的离婚率高达 41.3%,照去年增加 8.4%。家暴致残、杀妻骗保的案件层出不穷,可男方因有婚姻关系这层保护伞,均未受到与罪行相匹配的惩罚。
「由此可见,婚姻对于女性而言,弊端远远要比独身一人更大。
「所以我不建议您再跳入另一个火坑。」
我摇了摇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说:
「他不会的,他很好。」
「可是你连他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怕小妈越陷越深,最终得知真相会恨他,他慌死了。】
【我觉得段栩这么没自信,和他的渣爹脱不开关系。从小就被当成他哥哥的替身,喜恶被人规定好,甚至笑容都要有特定的弧度,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根本不敢相信小妈会喜欢他。】
【看个小说无意间被科普了婚姻的危害。】
【所以小妈是得知真相后跑路了才被段栩关起来的?】
【和简介上的剧情不太一样呢?但又说不出来哪不一样。】
段栩心乱如麻中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双手扳住我的肩。
「万一是个丑八怪呢?万一是个穷光蛋呢?万一和你预期中的人完全不符呢?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一脸谴责地看着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
【『段栩望着执迷不悟,仿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妈,内心突然生出一种阴暗的情绪。说出来吧!她不愿接受,就把她关起来直到她肯接受为止。至于世俗、伦理,是什么狗屁东西?他全都不想管了。』两位,请赶紧查,我赶时间。】
我赌气似的瞪了他一眼,干脆掏出手机,给那个没有备注的账号首次拨去视频通话。
屏幕亮着,段栩当然能看见我在给谁打电话,神情顿时一片空白。
病房针落可闻。
只能听见我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
直到没人接听自动挂断。
我对上段栩理智濒临溃堤的视线。
朝他歪了歪脑袋:
「段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14
【卧槽??????】
【啥情况,她知道手机那头儿的人是段栩?!】
【cpu 给我干烧了家人们。】
【不行,我得重新看一遍之前的剧情找找细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室窗外倏然炸起一道橙色光芒,紧随而来的是烟花急促的噼啪声。
今天是情人节。Ţû₄
有人在假装情人。
在段家的这七年,我听过段栩用各种语气叫我小妈。
恭敬的、开怀的、无奈的、不解的……
唯独没有现在这样狂乱的。
一声接着一声,在我耳边。
好像有了今天就没明天一样。
我望着头顶晃动的水晶灯。
意识昏沉间。
看到一只气球,被灌进了不符合自身能承载的「气」,快要撑到爆炸。
好在它的质地有弹性,只是被撑得很薄而已。
男人又低头吻我。
「小妈,我爱你……」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开口必然是语不成调。
只是更加抱紧了他。
像落水的人抱紧身旁唯一的浮木。
15
人在道德底线这方面。
一旦跨出了最难的第一步。
之后的每步是顺理成章地事。
我和段栩谈起了恋爱。
白天,我们循规蹈矩,一派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景象。
夜晚,我的「好儿子」会悄悄潜入我的房间,与我抵死缠绵。
没有人察觉到不对。
除了一个人。
——老头子死了。
被气死的。
我听说,昏迷的患者有几率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于是昨晚我拉着段栩去了他的病房。
段栩从前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如今更不会。
况且,他也早就想这么做了。
心跳检测仪发出长长的蜂鸣。
段栩抽身。
缓慢的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茫然。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个人冷静得不能再冷静:
「收拾好这里,我去通知医生。」
等出了病房,立马切换成一副悲痛的表情。
【这死法太尼玛解气了!!!】
【死得好死得妙~】
【全书唯一一个半点不无辜的人。】
【该!折磨了反派那么多年,被反噬了吧!】
是啊。
他确实不无辜。
虽然我来段家来得晚。
但平时从佣人的闲言碎语中,我大概也了解了前因后果。
段栩其实并不是老家伙唯一的儿子。
他上面还有个哥哥。
很不幸,天妒英才,死在了三十岁的那年。
老家伙悲痛欲绝的同时顾及着段家不能无后,于是很快又和年近五十的原配要了段栩,也正是这个决定,让段栩从生下来就没了亲妈。
段栩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应该就在三岁之前了。
因为三岁之后,他就要开始思考两个难题: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妈妈,而他没有。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没那么多规矩,而他的父亲有。
「小栩,记住,你不能不吃香菜,你要爱吃香菜。」
「小栩,你应该怕黑,留一盏台灯睡吧!」
「小栩,你的眼睛不够柔和,戴副眼镜遮一遮吧!」
「小栩,你不应该喜欢红色,你要喜欢白色。」
他事无巨细的教育段栩。
却唯独忘记了教——不应该喜欢他的老婆。
所以这也不能怪段栩,对吧?
16
遗嘱生效的第二天。
段栩就将除了股份之外的所有财产,全部转赠给了我。
「其实转赠合同早就拟好了,但我不能拿出来,父亲的律师团队一直在盯着我,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转而将遗产全部捐出去。
「至于股份为什么不给你……我问了其他股东,他们不同意。
「但是我未来赚的钱会全部给你。」
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朝摆在面前。
我一时不敢去接,生怕是在做梦。
段栩看出我的顾虑。
直接捞过我的手,将合同放在我手里。
我捏了捏那几张轻飘飘的纸,终于有了实感,差点喜极而泣。
急忙低下头掩饰:
「这么孝顺?全给我,那你不真变成穷光蛋了?」
段栩浅笑。
不是那种范式的弧度,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小妈养我。」
【小~妈~养~我~】
【接恋爱脑钱还多的帅哥男友。(祈祷)(祈祷)(祈祷)】
【好想他俩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呀。】
【我也好想,但是不可能的……小妈根本没放下心中的执念,不然她要遗产做什么。】
【所以反派还是会死???】
17
段栩将财产转赠给我的消息不胫而走。
有人说他是傻逼,有人夸他有情有义。
当然也有人揣测我们之间存有龌龊,但因为没有证据,也只能止步于揣测。
自从进了段家。
这些年我出门去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就连老家伙葬礼我都谎称悲伤昏厥,没去参加。
可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尤为特殊的日子。
从几天前我就开始嘱咐段栩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昨晚更是直接拒绝了他的求欢。
今早刚睁开眼就开始梳妆打扮。
光是一件耳饰就挑选了一个小时。
脖子上纠结戴新买的千万级别帝王绿翡翠还是从拍卖会刚拍回来的古董宝石项链。
临近出门时,还在纠结穿哪双鞋更好。
最后好不容易迈出门,还是觉得哪哪都不满意。
可时间已经到了,只能作罢。
酒店最大的一间宴会厅里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我刚一踏进去。
远处正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争相祝贺的女人便一眼注意到了我,眼睛一亮:
「姐姐!」
她朝众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快步朝我走来,一把攥住我的手:
「姐姐,没想到你会来,我、我真的太开心了。」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兴奋不似作假。
可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皮笑肉不笑道:
「你订婚这么大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
【小妈,收一收你眼里的妒火,别燎到我们女主宝宝精致的面庞。】
【打扮得再珠光宝气还不是被女主秒的渣都不剩,我要是她我干脆都不来,自讨没趣。】
【有种素人精心打扮出门却遇到了范冰冰的感觉。】
【人家秋雅结婚,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无语。】
18
我的手越收越紧。
宋栀年抿了抿唇,直到痛得不行才轻声叫道:「姐姐……」
我回神,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只白玉般柔嫩的手竟被我攥红了一大片。
我懊恼地闭了闭眼:「……你去招待其他宾客吧!不用顾着我。」
宋栀年有些不情愿,但到场来宾越来越多,她不得不点头:
「那姐姐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我点点头。
朝宴会厅深处走去。
每一步我都走得昂首挺胸。
胸口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可奇怪的是,周围人仿佛带了什么屏蔽系统似的。
路过我,淡漠地瞥上一眼,然后满面笑容地走向今晚的主角。
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以为分到遗产就扬眉吐气了,实际根本无人在意。】
【作者能不能别让她出来蹦跶了,看着就烦。】
【嫁给老头子之后老实了一段时间,老头子一死,她又出来现眼了。】
【总跟栀栀比什么呀?身材、样貌、涵养、嫁的男人……有哪一点能比过的?】
【楼上,厚脸皮还是能比过的哈!】
【她到底啥时候能认命呢?】
走到一半。
我看到了那对被我叫了二十年爸妈,这几年全无联系的夫妻。
他们在我面前停下。
中年男人上下扫视我一眼,眉心微蹙,勉强耐着性子说:
「你来了,今天是栀栀的订婚宴,我希望你可以真心祝福她,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最后一句话隐含警告。
我哼笑:
「放心吧!我早就不屑做那样的事了。
「我现在就想问。
「当初把我『卖』去段家,你们后悔了吗?」
我边说着,边撩了撩头发,露出手腕上全球限量五只的表。
通俗意义上讲,我应该算是,假千金?
被娇宠多年,一朝真千金回来,假千金黯然失色。
失去了父母的疼爱,亲友的目光,还有姓名。
变成了宋家的大女儿,以及宋栀年的姐姐。
可我他妈有名字。
我叫宋时祺。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或许这对夫妻也是爱过——
哦,不对。
名字是在怀孕时就定好的。
所以名字里寄托的爱也是假的。
我不甘心啊。
我太不甘心了。
我处处和她赛着来。
可笑的是,无论我多努力,也始终无法比过她。
而这一次次的攀比,消磨殆尽了宋父宋母对我的最后一丝感情。
正巧那时候宋家公司出了点问题。
而段明峰突发重病,想找个名门闺秀「冲喜」。
我便被送了去。
当然,他们提前也是问过我的。
我当时说: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只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19
和那对夫妻分开。
我不太记得后面又发生什么了。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因为我无人在意。
我确实说到做到了,没生事端。
在宋栀年和她的男主站在台上交换戒指时,我便从后门走了。
没敢抬头看弹幕,不用猜都知道在说我可悲、可笑、灰溜溜。
出了酒店。
司机仍等待在原地。
我加快脚步上了车。
发现那个被我勒令在家,不准跟来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后排。
段栩一眼看出我状态不对,也顾不上司机在场了,下意识拉过我的手:「小妈……」
我任由他拉着,闭上眼睛,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今天发生的每一幕。
以及中年女人那句:
「有什么可后悔的。你在段家风生水起也好,无人问津也罢, 都是你的本事, 你的造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那我这么久以来在忙活什么?
我突然觉得特别厌倦。
偏偏段栩还在旁边一个劲儿问我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我正想说话,余光瞥见弹幕,声音卡在了喉咙口。
【完了, 她要向段栩诉苦了。】
【反派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疯狂去和男女主作对, 最后也只是重伤男女主, 他却连车带人掉下了悬崖,值得吗?】
【求你了小妈,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你的人,别让他送死。】
【人要学会甘心。】
重伤男女主……
真是个诱人的提议。
段栩看不见弹幕,只看见我望着他头顶一团虚无的空气发呆,就像傻了一样。
他焦急地呼唤我。
最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时祺!」
我转动眼球, 对上他明亮的眼睛。
里ţũ₌面只能看见我的倒影。
我低头叹了口气。
算了。
弹幕说得对。
人,要学会甘心。
20
【不是……你俩忘了你俩的使命了?】
【反派咋不去和男女主作对了?看得不爽。】
【还有炮灰咋没郁郁而终, 还和反派过上日子了。】
【别说,还真别说,看起来还挺幸福的。】
【不务正业的角色留着有啥用。】
……
叫作「命运」的人指尖轻动, 我和段栩便痛苦了那么多年。
现在,我和他决定罢演。
学习甘心的过程中。
我开始逐渐注意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东西。
为什么当初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嫁到段家, 佣人会对我恭恭敬敬。
为什么老头子在公布完遗产没我的份儿的时候,我仍能每天用新鲜牛奶和花瓣泡浴。
为什么?
哦, 是因为段栩的偏爱。
然后我就学会了一点甘心。
某天玩手机时。
我无意间刷到了同城有人发在商场偶遇了宋栀年和她的男主, 标题是【第一次见有人买奢侈品像不要钱, 男方刷卡的样子太帅了】。
段栩正巧在我旁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口说:
「那家店是段家旗下的,在转赠财产的时候已经一齐转到你名下了, 你有看上的东西直接让他们送。」
这样啊。
我又学会了一点甘心。
我偏头看向段栩。
初见时十五岁的小孩儿已经蜕变成俊美成熟的男人。
从额头到下巴,好像没有哪里不完美。
察觉到我的目光, 段栩回过头,用眼神询问我怎么了。
他其实没有那么爱笑。
但对我,他总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我问:「段栩, 你喜欢我什么?」
段栩几乎不用思考, 很快答:
「第一次见你, 你穿了条绛红色的长裙,很漂亮。
「和你同桌吃饭时, 我可以吃到不加香菜的菜。
「你曾说我不戴眼镜更好看。
「你是我枯燥生活中, 唯一的畸变。」
番外:
老头子去世后不到两年。
段栩便已经全权将段氏集团捏在了手里。
手腕该硬的时候硬, 该软的时候软。
但最近我发现了一件很反常的地方。
「你怎么把你在段氏任职的所有男性亲戚全都外派出国了?他们没怨言吗?」
段栩抿了抿唇:「有怨言, 我没理会。」
「为什么?」
段栩沉默片刻:
「分公司有个总监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被人抢走了,成天魂不守舍,前天离职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和你外派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次段栩沉默良久, 低声道:
「抢走他女朋友的人, 是他的亲弟弟。」
我「哦~」了一声:「你是小 three 上位, 所以也怕别人撬你墙角?」
段栩被说中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撸起袖子要「教训」我。
我大笑着躲避。
最终还是被他打横抱起, 朝办公室的休息间走去。
而我没注意到的是。
半空中。
那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荧光大字又出现了。
【好像嗅到了故事的味道。】
【作者开新文啦?】
【哇哦,看来是小叔子 x 嫂子呢!】
【我在评论区蹲好了,有了请踢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