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鸠

我天生惡毒，只想過好日子。
八歲的時候因為弟弟說錯一句話，我就把他賣給人伢子。
十三歲的時候因為不滿爹娘給我安排的親事，我就放火燒死了他們。
做了四年流浪的乞丐，我救下了一個被山賊追殺的大戶人家的小姐。
她搶走了我僅剩的饅頭，並且趾高氣揚地告訴我，她是來京城見她那素未謀面的父親的。
「那永陽侯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可是侯府小姐，金貴得很，能救我是你的福氣！」
我微笑著看著她吃完那半個饅頭，抄起手中的板磚狠敲在她後腦勺。
現在，我才是永陽侯府流落在外的小姐了。
1
我自小惡毒，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壞，我就活不下去。
我爹是出了名的賭鬼，我娘懦弱膽小，萬事都聽我爹的，家裡極為重男輕女，所以我自小就是弟弟的奴才。
弟弟被我爹養得惡毒，會罵我娘是生蛋的母雞，會說我是賠錢貨。
八歲的時候，弟弟饞嘴想吃肉，在家裡打滾哭鬧著。
當時家裡的銀錢都被我爹輸光了，根本沒銀子賣肉，弟弟死死盯著我，跟爹娘提議把我賣掉換銀子吃肉。
我爹很意動，我求助地看著我娘，她避開我的眼神沒有說話，我知道她也同意了。
我當時就知道，這輩子我沒有人可以依靠，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所以第二天我就趁著爹娘下地，把弟弟騙到村口，把他賣給了人伢子。
2
弟弟失蹤，爹娘發瘋尋找，卻毫無所獲。
他們日漸憔悴，我卻毫無愧意，我用賣弟弟的銀錢，偷偷給自己買好吃的。
我本以為弟弟丟了，我的日子能好過一些，結果沒兩年我爹就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他們商量著過繼同族的一個男孩回來傳宗接代，但是對方父母說了，要十兩銀子才同意。
家裡窮拿不出銀子，所以爹娘就商量把我賣去怡春院。
我依然記得我娘當時興高采烈地對我爹說：「招弟就是一個女孩，女孩子沒用，用她換一個兒子回來，是我們占了便宜，我們有了兒子，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我爹也點頭同意，兩人興奮地商量著，絲毫不在意旁邊的我。
晚上我就在飯菜裡面下了藥，迷暈他們後，我鎖上門點了火，看著火舌吞沒了他們，心中湧起無邊的悲哀。
3
我殺了人，並沒有害怕，卻也不敢招搖，只能裝乞丐藏了起來。
逃了幾年發現沒有人在意爹娘的死，我就準備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被山賊追殺的宋卿卿。
看著她孤身一人沒有依靠的可憐模樣，我想到了自己，也動了惻隱之心，所以偷偷救了她。
可惜宋卿卿是個白眼狼，她刁蠻任性，忘恩負義，只因為我救她的時候拉過她的手，她就甩了我一耳光。
「賤民，誰允許你的髒手碰我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通過我攀高枝，別癡心妄想了……」
我不想跟她爭辯，轉身就走。
可惜她卻不放過我，盯上了我手中僅剩的一個饅頭。
她直接搶了過去，一臉高傲地開口：「永陽侯是我的親生父親，雖然我們很多年沒見過面，但是我可是侯府小姐，金貴得很，能救我是你這種賤民的福氣。
「你這饅頭讓我吃，也是你的福氣，等我見了我爹認了親，我或許能大發慈悲讓你給我當奴才。」
我微笑著看著她吃完那個ṭű̂⁶饅頭，隨即抄起手中的板磚狠敲在她後腦勺。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要當這個侯府小姐，我想過好日子。
4
我處理完宋卿卿的屍體，拿上她的認親玉佩，就踏上了「尋親」之路。
走了兩天進了城。
為了認親，我在侯府門口蹲守了一個月，也打聽清楚了宋卿卿具體情況。
我知道當年侯府夫人孫氏帶著還在繈褓中的宋卿卿上山祈福，卻遇到山賊，混亂中宋卿卿丟失了。
我也知道宋卿卿有一塊和她妹妹宋婉月一模一樣的玉佩。
我甚至還私下找到當年伺候過侯府的老人打聽了一些細節。
我做足了萬全準備才到永陽侯府認親。
跟守門的小廝說完認親的事，我本以為穿著破爛的我會被守門的小廝刁難，結果出乎我的意料，小廝先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事，熱情地請我進門，然後去通知府裡的人。
我坐在客廳中，心中有些奇怪，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永陽侯雖不比宰相，但是侯府門檻也不該這麼低啊。
我穿著破爛，說是侯爺的女兒，那小廝問都不問就信了，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可不等我思考，門口就響起急切的腳步聲。
「卿卿……我可憐的女兒……」
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跑了進來。
看到我，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和嫌惡，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她一下子抱住了我：「我可憐的女兒，你終於回來了……
「這些年，你受苦了，為娘想死你了……」
她面露悲戚，言語中都是對我這個女兒的思念和疼愛。
只是在抱住我的一瞬間，我能明顯感覺到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抱著我的手似乎也沒用上什麼力氣，好似怕我弄髒了她的衣裙。
聽著婦人的話我知道，她就是宋卿卿的親生母親，當今永陽侯府的侯府夫人孫氏。
我手中捏著的認親玉佩完全沒派上用場，我沒想到堂堂侯府夫人跟那守門小廝一樣，問都不問就認了我。
這怎麼想都覺得蹊蹺。
此時門口又響起兩個腳步聲，我抬眸看去，一個中年威嚴男子和一個嬌俏的少女緩步走了進來。
正是宋卿卿的親生父親永陽侯和她的妹妹宋婉月。
永陽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沒有認親的欣喜，反而有種待價而沽的審視。
而宋婉月則捏著鼻子後退了幾步，皺著秀眉盯著我，她的眼中滿是鄙夷和嫌棄。
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們想害我。
我眯著眼看著眼前三人，我也不是好惹的，又不是沒殺過人，大不了再殺三個。
5
我被安排在宋婉月隔壁的院子住下。
夜深人靜，我趁著沒人注意，從狗洞鑽進了宋婉月的院子。
白日裡我也看清楚了，侯府這三人當中，孫氏最擅長表演，永陽侯最有城府，只有宋婉月喜怒都浮於表面，也是最容易探聽到消息的地方。
我剛靠近宋婉月臥室的窗邊，就聽到裡面傳來嬉笑聲。
「小姐，你看見她那雙大腳了嗎？真的醜死了，就這樣還來認親，當真是丟人。」
說話的是宋婉月的貼身大丫鬟芍藥。
「剛剛席間還把漱口的水給喝了，奴婢都要笑死了，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芍藥說話很是伶俐，不過言語明顯是在貶低我。
我卻是不生氣的，只是安靜地聽著。
「好了，這種鄉野長大的丫頭就是這樣，你跟廚房說一聲，往後她的飯菜單獨送過去，別讓她出院子，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病，剛剛坐在她旁邊我都聞到一股臭味，噁心死我了。」
宋婉月慢條斯理地開口，語帶譏諷和剛剛在席間親切地叫我姐姐的她仿佛不是一個人。
「回頭你把我那些舊衣服挑一些送過去，這丫頭在鄉下長大，肯定是沒見過這些好東西了，也算是便宜她了。」
芍藥撇撇嘴：「那丫頭粗鄙，小姐你這些舊衣服給她穿都是糟蹋了。」
宋婉月一臉贊同：「沒辦法，總要給她一點好處，不然怎麼騙她給我當替死鬼啊。
「本來我都認命了，還好有這個丫頭回來了，讓她去正合適。」
說到這裡宋婉月一臉的慶倖。
芍藥心疼地開口：「能讓她代替小姐去死，那也是她的福氣，已經委屈小姐叫她姐姐了，她也該感恩戴德。」
窗外的我敏銳地捕捉到宋婉月那句話，不自覺地眯了眯眼，是讓我代替她去死？
我仔細聆聽，想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是宋婉月反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我又聽了一會兒，沒得到什麼有用資訊，只能先放棄，回了自己的院子。
6
之後我又多次去了宋婉月的院子偷聽，但是一直毫無所獲。
我也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準備守株待兔，起碼我知道現在我是安全的。
孫氏總喜歡來我院子表演母女情深。
永陽侯沒有出現過第二次，孫氏解釋說他忙於朝政脫不開身。
宋婉月也沒有來過，孫氏說她病了，說她心疼我，怕過了病氣給我。
我都笑著表示理解，孫氏也都會誇我懂事。
院子裡面的丫鬟婆子配了不少，不過個個都是不好相處，她們說話毫不客氣，對我也趾高氣揚。
「大小姐腰粗腳大，不配當侯爺的女兒，真是給侯爺丟人，侯爺和夫人能認她，真是太善良了。」
「大小姐如此粗鄙，也就侯爺和夫人不嫌țū₈棄。」
「侯爺和夫人多好的人啊，為了大小姐被人指著鼻子笑，真是委屈。」
句句都是在貶低我，字字都是在提醒我感恩。
每一次這種情況都會「恰巧」被孫氏碰到，孫氏都會勃然大怒，幫我處置了這些婆子丫鬟，然後抱著我痛哭，說對不起我，讓我受委屈了，當真是一副慈母模樣。
我也很配合地跟著流淚，也會訴說著對父母的感恩。
或許是覺得戲做得差不多了，孫氏破天荒地帶著一直沒露面的宋婉月和永陽侯一起來了我的院子，同時帶了不少衣服和首飾，我立馬察覺到不對勁。
「卿卿，這些都是為娘和你妹妹給你準備的，這些首飾都是你妹妹最喜歡的，她自己捨不得戴，但是全都要給你，這些衣服都是你妹妹一針一線熬夜給你做的，你妹妹對你真的是真心實意。」
我看著這些做工粗糙的首飾還有顏色老舊的衣服，心中冷笑不已。
雖然我出身窮苦，但是基本審美還是有的，這明顯就是宋婉月嫌棄的東西，卻被孫氏吹成了花，當真是睜眼說瞎話。
不過雖然我心中嫌棄，但是還是配合地露出各種感動的神情：「母親和妹妹對我最好了。」
或許是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宋婉月上前拉著我的手，看似親昵地開口：「不光母親對姐姐好，父親對姐姐也好，父親為了彌補姐姐這些年受的苦，特意幫姐姐找了一個萬里挑一的好夫君。」
7
我忍著噁心，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裝作害羞地開口：「妹妹你別瞎說……」
宋婉月還以為我真是害羞，眸底閃過鄙夷：「姐姐，你就別害羞了，你那個夫君我幫你看過了，家世好，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真是完美的夫君人選……」
宋婉月不住地讚美，似乎她口中的那人是天上的謫仙一般。
「他是誰啊？」
我低聲詢問。
見我上鉤，宋婉月連忙揭開謎底：「就是齊王世子謝承恩。」
我心頭一動，終於知道為什麼宋婉月說讓我當她的替死鬼了。
來京中一個月，我打探永陽侯府的時候也留意到齊王世子的消息Ṫų⁾。
這齊王世子謝承恩風流多情，常常留戀秦樓楚館。
好在他家世顯赫，儘管風流好色，依然有不少人家想把女兒嫁到齊王府。
半年前謝承恩外出打獵，無意間救了宋婉月，自此兩人就經常出雙入對。
京中人都知道所謂的英雄救美不過是宋婉月勾引的手段罷了。
永陽侯府也借著齊王世子的權勢，讓很多以前看不上他們的官宦人家主動上門親近，這讓永陽侯異常得意。
所以儘管大家私下都說這是永陽侯賣女求榮，但是永陽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而且宋婉月也是有手段，前後不過一個月，就勾得謝承恩求旨賜婚。
京中權貴都暗地裡嘲笑永陽侯教女有方，不過明面上卻也只能拱手道喜。
如果此事一直這麼走下去，那永陽侯府自然能重新回到京中頂級豪門序列。
可惜好景不長，一直身體康健的齊王突然暴斃，之後齊王府樹倒猢猻散，前後不過一個月齊王府就退出了權力中心。
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有人要對付齊王府。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坊間又有傳言齊王世子謝承恩在家中突然暈倒，御醫過來診斷後說是ṭṻ⁰得了花柳，只怕時日無多。
眾人這才發現背後算計之人是要徹底斷了齊王一脈。
此事雖然只是坊間傳言，卻也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為了破除謠言，齊王妃也顧不上讓謝承恩為齊王守孝，準備年底就和永陽侯府完婚。
為此還來永陽侯府通知多次，不過都讓永陽侯裝病搪塞過去，但是眼見已經拖延不下去了。
現在京中都在嘲笑永陽侯府偷雞不著蝕把米。
我剛入京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些事，本來只是當笑話看，如今沒想到是讓我來替嫁。
8
見我半天不說話，旁邊的永陽侯面色一沉，說話也極不客氣。
「宋卿卿，讓你嫁給謝承恩，是你最大的福氣，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難道還有我和你娘跪下來求你不成？
「早知道你是這樣貪得無厭的人，我們就不該認你。」
孫氏在旁也抹著眼淚，哭得淒涼：「卿卿，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爹娘也不會逼你，大不了就是得罪齊王府，我們永陽侯府雖然沒落，但是護著你還是沒問題的。」
孫氏和永陽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此時宋婉月適時地對著她的貼身丫鬟芍藥使了個眼色。
芍藥接收到這個眼神後，也開口了：「大小姐真是白眼狼，二小姐和老爺夫人對她多好啊，給她找了這麼好的親事她都不答應。」
其他婆子也都會意過來，一個個開始跟著說。
「是啊，是啊……老爺和夫人為了認大小姐，被多少人恥笑啊，二小姐在外也都幫忙護著大小姐的名聲，結果呢……好心沒好報啊……」
「真是白眼狼……」
譴責聲此起彼伏，換作一般心態不好的人，此時早就羞愧不已，對他們的話言聽計從了。
我心中暗自佩服，永陽侯府這三人配合起來果然是厲害，他們不是硬逼迫，而是用言語擊垮對方心理，讓對方心存愧疚地答應。
看著三人各懷鬼胎的三人，我淡淡一笑：「爹娘……你們誤會了，我只是聽說是妹妹和齊王世子有婚約，還是皇上賜婚，這怎麼成了我的婚約了？」
9
宋婉月眼神一慌，隨即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伺候的丫鬟婆子，顯然她以為這些是她們說的。
畢竟入府之後，他們不許我出院子，連吃飯都是送進我院子的，就是怕我知道太多。
孫氏在旁連忙打圓場：「這件事你爹已經想過了，聖旨上說賜婚齊王世子和我們永陽侯府嫡女擇日成婚，卻也沒說是你還是婉月，你是姐姐，按照禮法也該是你先成婚，如今讓你和齊王世子成婚不算抗旨。
「這些年你受了苦，我們和你妹妹都心疼你，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給你。」
原來是鑽這個空子啊。
永陽侯是嗅到齊王府被人針對，加上謝承恩有了花柳時日無多，他精心培養的宋婉月嫁過去就是折損掉了，所以就讓我去死。
我微微一笑，看向三人：「那多謝爹娘和妹妹了！
「能嫁給齊王世子，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以後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了，能享受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了。」
我一臉的驚喜，在說到世子妃的時候，臉上更露出貪婪和渴望，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
我這番表情，讓宋婉月很是鄙夷，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句話：「蠢貨！」
孫氏也面露嫌棄，不過卻掩飾得很好。
永陽侯覺得我上不得檯面，都不想多看我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10
隨著永陽侯離開，孫氏和宋婉月在達到目的後也懶得再應付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後，就都相繼離開ṭũ₎。
屋子裡面的丫鬟婆子一個個都擠著去送兩人，我趁著沒人注意，悄悄跟了上去。
剛出了我的院子，宋婉月就一臉興奮又心有餘悸地開口：「娘，終於把齊王府的婚約給扔出去了，女兒不用死了。
「聽說現在謝承恩身上都泛著臭味，下面都流血化膿了，你都不知道，最近女兒一直做噩夢，想到之前他還親過女兒，女兒就犯噁心……」
孫氏也趕忙拉著宋婉月安慰：「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家婉月就是有大氣運的，嫁給齊王世子是虧了，我聽說皇后娘娘要準備給太子選太子妃，等宋卿卿嫁到齊王府，讓她給你拉媒牽線……
「雖說齊王府已經沒落了，但是好歹也是王府，進出皇宮的機會也多，讓她帶你到皇后面前多露露臉，你這麼優秀，皇后肯定會滿意你的。」
宋婉月一臉嬌羞：「娘，你胡說什麼呢……
「只怕宋卿卿不肯……」
孫氏眼神一厲：「她敢！哪怕不是我們把她養大，那我和老爺也是她爹娘，我們做主，她敢有二話？一個鄉下丫頭，還敢忤逆我們？
「反正嫁給謝承恩要不了多久也會得病死，死之前貢獻一點作用，也是她的福氣……
「你放心，有我和你爹給你做主呢……」
聽到孫氏這麼說，宋婉月露出笑容，挽著孫氏的手，靠在她的肩頭，撒著嬌：「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孫氏跟著笑：「那是當然……」
我在假山後看著母女兩個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樣，微微搖頭，如果當初是真的宋卿卿回府，只怕難逃一死。
可是如今他們想算計我，那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11
我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夜色降臨，我從狗洞鑽出了侯府。
如今我表現出那麼迫切想嫁給謝承恩的模樣，讓永陽侯和孫氏徹底放心，所以看守我的人也不嚴了，我偷跑也比較容易。
出了侯府，我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個破舊的巷子。
在入侯府之前我把附近的人都打聽清楚了，這裡住了一個給人寫信的老童生。
我推開門，直接拿出一錠銀子拍在驚慌的老童生面前：「幫我寫一百封信，每封信只要一句話……」
老童生看著銀子，雙眼發亮，忙不迭地點頭。
半個時辰後，我拿著一疊信件，走街串巷，把這些信件隨機扔到各個街頭說書人的面前。
隨後就回到侯府安心地等著事情發酵。
12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感受到侯府不同尋常的氣氛了。
那些丫鬟婆子一個個戰戰兢兢，隔壁宋婉月的院子傳來各種花瓶瓷器碎裂的聲音。
隱約我還能聽見宋婉月瘋狂的咒駡聲，還有院子裡面丫鬟婆子被打板子的聲音。
我吃著點心，有意無意地聽著門外丫鬟婆子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侯爺和夫人生了大氣，也不知道是哪個嘴碎的把大小姐替嫁的事傳出去了，如今外面傳得風言風語……」
「我也聽說了，齊王府放出話了，要跟我們侯府魚死網破……」
「我們真是倒楣，一個個心驚膽戰的，你看見裡面那位了沒？還有心思吃點心呢，真是個害人精，從她入府，我們就沒過過好日子。」
「是啊，沒心沒肺的，活該去死。」
聽著這些議論聲，我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她們的話。
不過聽到齊王府要跟侯府魚死網破，我倒是樂了起來，不知道我那好爹爹有沒有好辦法應對了。
昨夜我那一百多封信上就寫了一句話：【永陽侯府嫌棄齊王世子得花柳病，準備把剛認回來的粗鄙大女兒替嫁給齊王世子，來糊弄齊王府，永陽侯看不起要絕種的齊王府。】
說書人最喜歡這種勁爆消息，所以可以預料到這封信會讓整個京城都熱鬧起來。
效果也顯而易見，一大早齊王府就先發招了，而永陽侯府也雞飛狗跳。
畢竟一開始永陽侯打的好算盤是瞞著所有人先讓我替嫁，等生米煮成熟飯了，那齊王府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畢竟沒有堂Ṫŭₕ而皇之撕破臉。
可是我提前把這種事揭開了，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齊王府如今已然要絕後了，但凡有點脾氣，要點臉面，也不會忍著永陽侯府這麼欺負。
所以我就好奇了，永陽侯怎麼應對齊王府的雷霆之怒，雖然齊王府沒落了，但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13
下午的時候，我聽到丫鬟的議論說是齊王世子謝承恩怒氣衝衝地入府了，而且是直奔宋婉月的院子。
隨後就聽說永陽侯和孫氏也急匆匆地去了宋婉月的院子。
我搬了一個躺椅躺在院中，喝著茶吃著糕點，聽著隔壁院中傳來暴怒的聲音和女人低低的哭聲，嘴角微微勾起。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那暴怒的聲音越來越低，很快居然響起輕笑聲。
我微微皺眉，這麼羞辱的事，這謝承恩也能被宋家幾個人哄好？
不等我多想，我的院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隱約還傳來宋婉月急切的勸阻聲：「承恩哥哥，你別生氣，我沒關係的……」
我心中一驚，謝承恩朝著我院子來了？
果然下一瞬，我院子門就被猛地踹開。
我抬眸看去，就看到一個男子怒氣衝衝地站在我的院門口。
男子身材頎長，五官端正，一襲錦緞長袍襯得男子很有貴氣，可惜他眼窩漆黑下陷，面色白中帶黃，一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模樣。
不用說我也知道，這男子就是因為喜歡逛秦樓楚館從而得了花柳的謝承恩了。
謝承恩一眼就看到院子中的我，他雙眼圓瞪，整個人仿佛是一隻暴怒的獅子，對著我沖了過來。
「賤人，就是你逼著婉月把婚約讓出來的？」
謝承恩沖到我的身邊，反手給了我一耳光。
14
這一巴掌打得極狠，我整個人都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嘴巴裡都是腥甜之氣，耳邊傳來嗡嗡聲，半晌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仗著從小丟失，侯爺和夫人對你愧疚，居然用這份愧疚之心逼著侯爺和夫人更改人選，讓你嫁給本世子，當真是卑鄙無恥。
「你居然還說對我一見鍾情，逼著婉月退讓，真是讓我噁心，你這種自私自利，囂張跋扈，還攀附權貴的惡毒女子，本世子是絕對不允許你嫁到我們齊王府的。」
短短兩句話，我就立馬明白過來，原來是宋婉月和永陽侯他們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讓我當了替死鬼。
我抬眸看著跟過來的宋家三人，在心中不得不承認，真是有點厲害，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找到一條絕地翻身的藉口。
謝承恩還準備再罵，宋婉月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她雙眼含淚，一臉委屈：「承恩哥哥，是我們有緣無分，月兒虧欠姐姐太多，姐姐喜歡承恩哥哥，月兒願意成全，求承恩哥哥不要打姐姐……」
孫氏也跟了上來，似乎怕我說穿這件事，她一下子抱住坐在地上的我，哭得滿臉是淚：「卿卿，你別怪你妹妹，要怪就怪我和你爹，是我和你爹告訴世子替嫁的真相的，你妹妹心地善良，最是心疼你這個姐姐的，你千萬不要怪她，也不要再打她了。」
孫氏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讓謝承恩更加怒氣上湧，他死死盯著我：「你還敢打月兒？當真是找死……」
說著就要抬腳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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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腳對著我心窩踹來的，看謝承恩抬腳的力度，明顯是下了死手了。
我想起身躲開，但是身子被孫氏抱著，一時之間無法動彈。
我看著滿臉興奮死死抱著我的孫氏，還有旁邊永陽侯眼中閃過那期待的光，我立馬明白過來，ṭü⁼他們這是要捨棄我保下宋婉月了。
要是謝承恩這一腳踢實了，那永陽侯府就徹底佔據主導地位了。
這一腳如果把我踢死是最好，如果沒有死只是重傷，那在永陽侯的操作下，我就會變成重傷不治而身亡。
到時候過錯方明顯就是齊王府，畢竟謝承恩是殺了永陽侯府女兒的殺人兇手。
那永陽侯府不光婚約不用履行，說不定還會得到齊王府的各種賠償，真是一石二鳥，惡毒狠辣。
看著越來越近的這一腳，我心中發了狠，用盡全力扭動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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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發力，孫氏整個人都被我扭到對著謝承恩這一腳的方向。
孫氏一時之間也沒料到我力氣這麼大，她有些驚慌地瞪大雙眼。
謝承恩此時也收不住腳，所以這一腳狠狠踹在孫氏的後背之上。
孫氏哀號一聲，被踹得翻了一個跟頭。
「夫人！」
「娘……」
永陽侯和宋婉月驚呼出聲，急忙上前查看。
謝承恩愣在原地。
我雙眼微眯，既然已經撕破臉，那我只能更狠一點了。
我臉上露出呆呆傻傻的笑容，嘴巴流出口水，用力地拍著手，整個人宛如傻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走到謝承恩身邊。
永陽侯夫婦和宋婉月不是說我對謝承恩一見鍾情，利用他們愧疚之心，逼著他們讓我嫁給謝承恩嘛，那如果我是一個傻子，那這些話就不攻而破了。
「好玩，好玩，哥哥你這一腳好大的力氣，真好玩啊……
「對了，哥哥你是誰啊？你長得真好看……
「妹妹說長得好看的就是我夫君，你是我夫君嗎？
「你讓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花，妹妹說我夫君身上有花柳，有花柳的就是我夫君。
「夫君，妹妹說你身上的花柳是臭的，還流膿了……」
謝承恩回過神，視線落在我癡癡傻傻的臉上，眼中神色漸漸清明下來。
等聽清楚我說的話後，他臉色漲紅發紫，這是惱羞成怒。
他狠狠地瞪著永陽侯和宋婉月，氣得全身哆嗦，指著宋家三人怒斥：
「好一個宋婉月，好一個永陽侯府，真把我們齊王府當軟柿子了？
「你們竟敢如此欺辱本世子，那齊王府跟你們永陽侯府不死不休……」
謝承恩在宋婉月和永陽侯震驚和驚慌的目光中，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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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謝承恩走後，永陽侯和宋婉月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此時我坦然地看著他們，既然已經鬧到這個地步，只能強硬地對上他們了。
「賤人，瞧你做的好事……」
宋婉月瞪著我。
孫氏也緩過一口氣，她指著我怒道：「你這個死丫頭，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嗎？你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嗎？」
我輕笑，明明是他們要先害我啊，怎麼現在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啊。
「娘，要害死全家的不是妹妹嗎？是妹妹不肯嫁才得罪齊王府，可不是我啊……」
永陽侯轉頭冷冷看著我：「老夫倒是沒看出來，你有些手段……」
宋婉月急得滿臉通紅：「爹娘……你們想想辦法啊，現在怎麼辦啊？被姐姐這麼一弄，謝承恩要跟我們不死不休了……」
孫氏怒視著我：「都是你惹的禍，你去跟齊王府解釋清楚，就算是跪死在齊王府，也要把這件事解決。」
我看著永陽侯府：「爹，你怎麼說？」
永陽侯沒說話，宋婉月著急了：「爹，這件事就是姐姐惹出來的，只能姐姐去解決。」
我卻笑了：「妹妹這話說錯了，只要妹妹嫁過去，這件事也能解決……」
「你做夢，我不可能嫁給謝承恩這個得了花柳病的人。」
宋婉月狠狠瞪著我。
我沒有在意宋婉月的目光，反而繼續看著永陽侯：「爹，如今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謝承恩發怒，齊王府也不好惹，我們永陽侯府真的要為了妹妹，把全家都搭上嗎？」
「你閉嘴……」
孫氏嘗試要打斷我的話。
我卻不管不顧繼續開口：「當然，爹你可以繼續讓我嫁過去，但是這有兩個問題……」
永陽侯聽到這句話，神色微動，似乎第一次認識我一般：「什麼問題？」
「第一問題就是齊王府和謝承恩不滿意，甚至會繼續大鬧……」
宋婉月此時開口：「那是你該解決的問題，你就算是死，也要讓齊王府不追究我們侯府……」
我沒搭理宋婉月，而是走到永陽侯身邊，用我和他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威脅：「這第二個問題，就是我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有人逼著我去死，那我只能想著同歸於盡，所以就算我嫁過去了，我也會在洞房花燭夜，拉著謝承恩一起死，到時候我相信永陽侯府會跟著我一起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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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陽侯臉色大變。
孫氏和宋婉月沒聽見我的話，見永陽侯的臉色大變，她們有些著急了：「老爺，這賤人說什麼了？」
「爹，你可不能被這賤人給蠱惑了……」
我繼續開口：「今日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齊王府知道替嫁這件事是我放出的消息，我也知道謝承恩有花柳，剛剛我裝傻也是我的一個反擊……
「爹，你說我和宋婉月誰的價值更大？誰更適合嫁給太子，誰更有手段幫永陽侯府在京中成為豪門？」
我把問題拋給永陽侯。
從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永陽侯對宋婉月也沒什麼父女之情，他更在意自己的地位，更在意永陽侯府能不能在他的手上發揚光大，從他讓宋婉月去勾引謝承恩就看得出來。
這樣一個人，只會把自己的利益和永陽侯府的利益放在首位，永遠選擇對他最有利的一方。
此時此刻我和宋婉月的對比無疑讓他看出來，誰更能讓他得到更大的利益。
所以在我拋出這些話後，永陽侯果斷地看向孫氏和宋婉月：「為月兒準備好嫁妝，我會親自去齊王府致歉，然後安排月兒嫁給謝承恩！」
「老爺！」
「爹！」
孫氏和宋婉月臉色大變，兩人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等兩人反應，永陽侯甩袖離開。
孫氏和宋婉月追了過去。
19
跟我想的一樣，永陽侯只會在意自己的利益，所以宋婉月出嫁這件事無從更改。
畢竟用宋婉月就能平息齊王府的怒火，而且還有我這個更加有心計的女兒，他從頭到尾沒有損失，他自然算得清楚。
儘管宋婉月哭鬧著不願意嫁人，但是還是在十日後上了花轎。
宋婉月的婚禮我沒有去參加，我知道從她出嫁這日起，她就是一個死人了。
因為宋婉月這件事，孫氏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地改變。
之前她還會表演母女情深，如今直接對我惡言相向，用各種惡毒的字眼辱駡我。
「都是你這個賤人害了月兒……
「別以為老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有我在府裡一天，你就別想安生……」
府裡的丫鬟婆子都是孫氏的人，所以我日子並不好過。
孫氏刁難我的事，永陽侯也知道，他沒有阻止顯然是想看我的手段。
我變賣了一些首飾，然後拿了銀子買了很多身子強壯的丫鬟和小廝。
府裡的下人不聽我的，是因為賣身契不在我手裡，如今我手裡也有一批人了，自然不怕孫氏。
所以前後不過兩天，那些不聽話的丫鬟和小廝就被我這邊的人打得雞飛狗跳，一個個看到我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
孫氏氣不過去找永陽侯告狀，但是永陽侯非但沒有責怪我，反而覺得我有本事，忍不住誇獎：「不愧是我宋昌的女兒，有些手段！」
孫氏為此氣得臥床不起
20
處理了孫氏，我在永陽侯府的地位也是真正地穩固了。
我暗地裡繼續買下人，遇到長相好看的丫鬟也會買進府。
這些丫鬟都讓我安排在了永陽侯的書房伺候。
我跟那些丫鬟說：「倘若有人能懷上我爹的子嗣，那我就支持你們成為侯府的姨娘。
「你們為奴為婢，子孫後代也是為奴為婢，如果能生下我爹的子嗣，那你們的孩子以後也是主子，要是孩子出息，你們說不得也能脫了奴籍，成為主子。」
我的話讓這些丫鬟，雙眼發亮，一個個摩拳擦掌。
孫氏大病小病不斷，主要是宋婉月在齊王府過得不好，隔三差五都會回來找孫氏告狀。
齊王妃不是草包，宋婉月在她手上吃了很多苦，但是孫氏也沒辦法，永陽侯也不會為了她去找齊王妃麻煩，所以宋婉月只能自己受著。
有一次宋婉月回來告訴孫氏，齊王妃居然找人借種，讓她去陪齊王妃的弟弟睡覺，好給齊王府生一個子嗣。
孫氏氣得吐血，找到永陽侯哭訴：「侯爺，齊王府這是欺人太甚了，你難道要看著月兒被人逼死嗎？」
宋婉月也跟著哭：「爹，你難道真的不管女兒了嗎？」
永陽侯不想惹事，只能推諉：「這件事是齊王府的家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沒事別總回娘家，影響不好。」
得不到永陽侯的支持，宋婉月也沒有辦法，臨走前只能把怒氣撒在我頭上，對著我咆哮：「賤人，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弄死你的。」
我笑了笑懶得跟她爭辯。
孫氏不甘心，後面又找永陽侯鬧了好幾場，弄得永陽侯看到孫氏都繞道走。
這個時候那些美豔的丫鬟就成了永陽侯的解語花了。
孫氏為了宋婉月的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來管永陽侯，前後不過三個月，就有兩個丫鬟懷了子嗣。
在ťų²我的提議下，這兩個丫鬟被抬成姨娘，孫氏想反對也來不及了，畢竟子嗣重要，永陽侯膝下沒有兒子繼承香火，如今突然有兩個子嗣，他自然激動無比，誰的反對也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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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此事，宋婉月還回府幫孫氏撐腰了。
她帶著一批人陪著孫氏浩浩蕩蕩地來了我的院子。
「賤人，真以為你在侯府可以橫著走啊！」
宋婉月上來就要甩我一耳光，不過被我眼疾手快地躲開了。
她氣得雙眼發紅，指揮著帶來的下人：「來人啊，幫我把這個賤婢抓住，然後狠狠地給我打……」
幾個王府的小廝沖了上來，孫氏眼中閃過得意和暢快：「宋卿卿，這些可是王府的人，你那些狗奴才敢跟王府的人動粗嗎？
「你們快上，幫我把這個賤人的腿打斷，一切後果我承擔……」
我的那些下人圍了上來把我護在身後，孫氏立馬大叫：「你們這些狗奴才，都給我讓開，如今我們家月兒已經懷了世子爺的孩子，在齊王府橫著走，你們敢反抗，就讓齊王府找老爺弄死你們。」
聽到這些話，那些下人一個個不敢上前了，他們轉頭求助地看著我。
我聽到孫氏的話，有些詫異地看向宋婉月，聽說謝承恩已經病得起不了床了，他還能讓宋婉月懷孕？
宋婉月對著我輕蔑一笑，有些得意地挺了挺並未凸起的肚子：「王妃很重視我這個孩子，現在就算我要天上的月亮，齊王府也會給我摘下來。
「我今天就算打死你，你也得受著，就算是爹來了，也護不住你。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本世子妃把這個賤人抓起來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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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王府的小廝一個個領命上前，我的那些下人有些害怕地往後退。
孫氏一臉得意和暢快，宋婉月眼中都是瘋狂，想看到我跪地求饒。
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今日她打死我，永陽侯也不會追究什麼，因為永陽侯這個人永遠只會選擇對他最有利的一方。
這裡動靜這麼大，他肯定知道，說不定現在還躲在暗處看著呢。
不過宋婉月卻忘記了一個事，朝中有人要對付齊王府，齊王死了，作為世子的謝承恩被人算計得了花柳，那些人怎麼可能允許齊王府後繼有人？
她懷孕這件事我們永陽侯府都沒有得到消息，可想而知齊王妃一直藏著掖著，如今她這麼大肆宣揚這件事，那她肚中的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而且今日她肯定是偷偷回來的，齊王妃必然是不許她亂出去走動，她只是忍著一口氣回來找我算帳罷了。
所以我只要撐一會兒，都不用我出手，齊王府的人自會把她帶回去。
想到這裡我直接跟身邊的下人說：「只要護著我就可以，不用跟他們動手，任由他們出手，就算挨打也受著，今日每人賞銀十兩，事後有事我一力承擔……」
這些下人的賣身契都在我手上，自然聽我的話，一個個把我圍在中間護著我，任由王府的那些小廝拳打腳踢。
宋婉月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瘋狂大笑：「賤人，你就是在死撐，我看你能撐多久，我有的是時間跟你玩，看我怎麼玩死你……」
孫氏在旁邊也是一副大仇得報的表情。
眼見著護著我的下人一個個被王府的小廝拖拽走，我就要暴露在人前被他們教訓了，宋婉月臉上的興奮越來越濃烈。
可就在這個時候，從院外走進來一個嬤嬤，那嬤嬤身後還跟著一批侍衛。
「王妃有命，世子妃生病了，要帶回去休養，今日跟著世子妃一起出府胡鬧的人，全部杖斃！」
那嬤嬤的話剛落，全場傻眼。
不等眾人反應，那嬤嬤就雷厲風行地吩咐侍衛把宋婉月和那些王府小廝拖走，隨後對著我和發呆的孫氏行了個禮：「今日多有打擾，王妃準備了一些薄禮，希望侯府的人口風緊一些！」
我點頭：「今日在場的下人，都會送到莊子上，等十個月後才會放他們回來！」
那嬤嬤點頭，顯然滿意我的識趣。
一場鬧劇就這麼匆匆結束。
等那嬤嬤離去，孫氏才回過神來，她有些不忿地對著那嬤嬤的背影咒駡：「狗仗人勢的奴才，等我家月兒生下小世子，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微微一笑：「母親還是祈禱妹妹這胎還能保住吧。」
說完轉身就進了屋。
半晌之後孫氏回過神來，在我門外各種咒駡，我也都沒有理會。
因為此時的我在考慮掌握整個侯府，畢竟機會已經來了。
23
之後的日子宋婉月都沒有再回侯府。
孫氏因為宋婉月懷孕這件事，一下子來了精神，對兩個姨娘各種打壓。
好在永陽侯心疼兩個姨娘腹中孩子，一直擋在兩人前面護著，這才避免兩個姨娘被折騰死。
宋婉月懷孕這件事，不光孫氏來了精神，連永陽侯也春風得意起來。
在他看來，最近真是好事不斷，不光自己有後了，女兒也懷了齊王世子的孩子，要是生了一個小世子繼承齊王府，那他永陽侯府絕對能更進一步。
為此他還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提起，讓我去齊王府跟宋婉月下跪道歉。
「宋卿卿，你妹妹這胎如果生下一個小世子，你必須去給她道歉，任打任罵你都不要還手，就算她真要打斷你一條腿，你也得給我忍著。」
我沒有反駁這句話，只是問了他一句：「齊王府被人算計，你還是要站齊王府這邊？」
他眼中閃過貪婪和欲望：「我不站在齊王府這邊，我只要齊王府幫我永陽侯府就可以了，只要婉月生下小世子，小世子成為齊王，那我就是齊王的外祖，到時候我看誰敢惹我永陽侯府。
「為了永陽侯府犧牲任何人都可以，哪怕是我的女兒……」
我知道永陽侯不是看不透齊王府被人針對，但是他依然抱著對權力的幻想，甚至有些偏執了。
我沒有再嘗試去跟他溝通, 只是安心地在院子裡面等著, 等著宋婉月這胎的結果。
為此我特意安排兩個小廝守在齊王府，只要有風吹草動就回府稟告我。
結果也不出我所料, 只過了一個多月, 宋婉月就小產了。
是突然來的小產，腹痛不止, 下面流血不止，不光孩子保不住了, 連大人說不定也要死。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我心頭大石終於落了地。
「把這個消息告訴侯爺和夫人，一定要強調母子都沒了……」
我對著通風報信的小廝吩咐道。
小廝雖然奇怪，卻也只能聽命。
等了一刻鐘，有丫鬟過來通知我, 孫氏和永陽侯都暈倒了。
聞言我心中一定。
本來還想著他們如果不暈, 我就下個藥呢，現在倒是省了。
「吩咐下去，夫人和侯爺病重，侯府大小事都要來過我這邊，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打擾夫人和侯爺養病……」
24
傍晚的時候, 又有消息傳來，宋婉月確實也沒有挺過來，齊王府掛起了白幡擺起了靈堂。
侯府的大小事我一力掌管, 孫氏和永陽侯身邊伺候的人都換成了我的人, 但凡有不聽話的下人直接鎖起來。
兩個姨娘態度堅定地站在我身後, 她們也沒辦法不支持我，畢竟她們腹中的孩子, 可不是永陽侯的, 只是我找人幫她們借種的, 這還是齊王妃那邊給了我靈感。
宋婉月的葬禮侯府沒有人去參加, 我的藉口是父母重病，我要在床前伺候。
沒有人懷疑孫氏和永陽侯病的蹊蹺，畢竟女兒和未來小世子的外孫一起沒了, 是個人都會遭受打擊，一病不起。
我請了一個又一個大夫，但是兩人「病情」反而越來越重。
我日夜不停地在兩人床前侍疾，大筆大筆銀子花出去買貴重藥材, 人人都誇孝感動天。
兩個月後, 孫氏最先熬不住, 去了。
在孫氏去後沒多久，永陽侯也閉上了眼。
兩人的葬禮上，我哭暈了多次，哭得所有人都誇是好女兒。
我更是在靈堂之上立志不嫁, 要好好撫養兩個姨娘腹中孩子長大, 要支撐整個永陽侯府的門楣。
京中都稱讚我不輸男兒，是京中女子的表率。
半年後，兩個姨娘都生了, 很可惜都是女兒。
我給了兩個姨娘賣身契和一筆銀子放她們出府。
兩個女兒她們可以選擇帶走，也可以留在府裡，我也會好好撫養。
最終她們都沒有帶孩子離開。
自此我成了永陽侯府的當家人！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