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情感言情

打臉哥的犬系日常

我的聯姻物件是一個正直老實的萬人迷。
他每天只惦記三件事:吃飯,睡覺,和我解除婚約。
但只要他提到解除婚約,我就強吻他。
後來,我無意中翻看了他的日記。
【今天是和許今今認識的第一天,我一定要和她解除婚約。】
【今天是和許今今認識的第三天,這個瘋女人居然敢吻我,她死定了。】
……
【今天是和許今今認識的第四十天,她怎麼還沒來親我,是不是我今天看起來不可口啊……】
【今天是和許今今認識的第五十天,希望她能給我Ṭũ⁺一點愛,就當是喂狗了,汪汪汪……】
1
春節假期回家。
我發現我那個高嶺之花未婚夫好像要有女朋友了。
陽臺晦暗的燈光下。
男人寬肩窄腰,清雋禁欲,好看的臉白皙如玉,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很像是一朵盛開在雪山的蓮花,聖潔又矜貴。
不愧是 A 大論壇討論度最高的年輕教授。
好看得不像話。
此刻,他側耳傾聽著電話那頭女人的抱怨,每一個字都會認真回應。
那神色既溫柔又有禮貌。
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你別怕,我會幫你解決,你不要著急,慢慢說……」
我趁著他說話的工夫。
悄無聲息地站到他身後。
將視頻中女人那張漂亮嬌嗔的臉蛋完全收進眼中。
應濯掛了電話,垂眸望著手機螢幕出神,表情擔憂。
我冷不丁地開口:
「你喜歡的人?」
他被這一句突兀的問話嚇到,連忙回頭看我一眼,定了定神,態度很差:
「許今今,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縮縮肩膀,十分坦然地看著他:
「你爸見你許久沒回去,不放心讓我來看看,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所以,剛才的那個漂亮妹妹是你喜歡的人嗎?」
應濯皺了皺好看的眉,眸子依舊溫和,聲音卻變得冷冰冰的:「她只是我的普通同事。」
我挑了挑眉沒說話。
應濯這個人看似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是個溫柔儒雅的老好人。
但其實他心裡有一杆很明確的秤。
親近誰,疏遠誰。
他心裡明鏡似的。
換句話說,應濯就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的人。
所以就算他不喜歡剛才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在他的心裡估計也是白月光女神級別的存在。
晚飯時喝了一杯酒。
現在酒精有點上頭。
我收回思緒,打算返回客廳。
應濯突然上前兩步,高大身影擋住我的去路。
他語氣堅定,一字一頓地說:
「喂,許今今,我們解除婚約吧。」
我頓住腳步,抬頭看他一眼:
「為了剛才的女孩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搖了搖頭:
「和別人沒關係,我一早就很想和你說這件事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娶你,更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回家,所以,我們把這個婚約解除了吧,對我們都好。」
我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應濯倔強地抿著唇,態度十分地堅定,鐵了心就要和我解除婚約。
被我直白地盯了幾分鐘。
應濯清清嗓子,由開始的坦然漸漸變得尷尬。
直到他手足無措,過分純情的臉微微泛起紅色。
我才不緊不慢地移開目光。
然後輕飄飄地吐出三個字:
「不行哦。」
應濯微怔。
我朝他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不行哦,應濯,我們不能解除婚約,我要和你結婚。」
應濯終於反應過來。
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覆上一層厭惡。
聲音裡帶著急於擺脫我的迫切:
「為什麼?許今今,為什麼不能?難道你喜歡我?」
我一臉疑惑:「不喜歡你就不能和你結婚了嗎?這兩件事好像並不衝突。」
應濯頓時語塞。
薄唇微微張著。
一副被惡霸強取豪奪卻又束手無措的可憐小媳婦樣兒。
他憤憤不平地說:
「你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地說出這種蠻不講理的話?」
「不喜歡要怎麼結婚?兩個不相愛的人怎麼長相廝守?你把婚姻這麼嚴肅的事當成兒戲嗎?」
我打了個哈欠,用力揉了揉因為酒精的作用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應濯吐出一口濁氣。
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
「許今今,我不愛你,就算我們結婚,你不怕我出軌嗎?不怕我有私生子嗎?」
「我不會上交工資給你,不會給你花一分錢,什麼儀式感也不會給你,我還很討厭你……」
「男人都有劣根性,不會恪守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話,你難道不怕嗎?」
「我要開放式婚姻,你這樣驕傲的人,能接受得了開放式婚姻嗎?」
小嘴巴巴跟唐僧似的。
我的目光定格在他粉粉嫩嫩的薄唇上,一時有些失神。
這麼漂亮的唇形天生就是該被大女人親腫的。
放在他身上。
卻成了他念經的工具。
暴殄天物。
天理難容。
我眯了眯眼睛,聲音低啞:
「應教授,過來給我嘗一下。」
應濯的施法被打斷,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我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一把抓住他的領帶迫使他低頭。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小鹿般水靈漂亮的眼:
「你,你,唔……」
我另一隻手揪住他的襯衫。
直接啃上他的唇。
他不會接吻,又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有些錯愕地鬆開牙關想要說什麼。
我的舌頭趁機擠了進去,輕輕地舔了舔他的舌尖。
應濯敏感地悶哼了一聲。
耳朵因為羞恥而變得通紅。
臉上甚至還浮現出幾分屈辱。
愣了好幾秒。
他惱羞成怒地一把推開我。
凶巴巴地擦著嘴巴。
急得快要掉小珍珠了。
「許今今,你……」
我眨眨眼,指著他的唇:「腫了,被我親的。」
應濯的身體狠狠一僵。
表情有些扭曲。
像是隱忍,又像是害羞。
那副神態很像一隻被惹毛了卻只能小發雷霆的貓。
我咋舌,誠懇地評價他:「應教授還挺甜的……」
應濯猛地噤聲。
眼尾通紅,胸膛起伏。
一句話沒說,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我盯著他的背影,冷颼颼地說:
「應濯,你提一次解除婚約,我就親你一次,親到你閉嘴為止,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試看。」
聞言,應濯的腳步淩亂,逃也似的加快腳步跑了。
2
我和應濯的婚約是我們爺爺定下來的。
應家三代從商,家世顯赫。
我和應濯只在八歲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
在我隱約的印象裡,他還是一個系著紅色領結,手捧一本大書,長相秀氣的小白胖子,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沒想到再次相見,他已經長成了儀錶堂堂、貌比潘安的萬人迷大帥哥了。
我望著鏡子裡自己那Ťū́₉張平淡寡味的臉,自嘲地勾了勾唇。
我哥說。
如果我嫁進應家。
那麼他死以後,我也不會被欺負。
我哥的病已經很嚴重了。
他說他唯一的心願就是看著我嫁給應濯。
而我不想讓他失望。
3
第二天。
我下樓碰見應濯,主動和他打招呼:
「早。」
他冷著臉沒理我。
應該還是為昨天的調戲而生氣。
還換掉了他一向最喜歡穿的白色襯衫。
穿了一身寬大的黑色 T 恤。
目視前方,俊臉微沉。
就差把「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滾開」幾個大字貼在臉上了。
我好笑地勾勾唇。
在他路過我的瞬間。
低聲開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黑衣黑褲黑著臉,難道是被我奪了初吻後黑化了嗎?」
應濯腳步一頓。
下巴緊繃。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睫毛顫了顫,耳尖又可恥地紅了。
隨後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
ŧű₎「許今今,不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屈服,我一定要解除婚約,我絕對不會娶你,死也不會。」
我揚起唇角,輕輕地踮起腳:
「應濯,你還真是學不乖啊。」
應濯敏銳地注意到了我的動作。
瞳孔緊縮了一下。
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打量著他。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個樣子,不會以為我又要親你吧?」
應濯被我說中心事。
心虛地垂眸。
頓了頓。
窺探到我沒有動作。
他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
正要放下手。
我趁機偷襲。
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那你以為對了哦,不和我結婚,我就會親你親你,一直親你。」
應濯沒來得及躲。
眼睜睜地看著我親了親他的手背。
遲鈍地抬眼。
又不小心和我對視了。
現在的他就好像一個沒什麼心眼的純情小狗。
就這還要開放式婚姻?
我給你買個開放式廚房,你乖乖給我煮飯去吧。
4
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
應濯耳朵上的紅色還未褪去。
垂頭喪氣地低著頭。
看著面前的筋餅。
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應叔叔坐下。
他才回想起正事:
「爸,我那個同學的大致情況我已經發您了,對了,她叫周晴。」
應叔叔有些訝然地看著他:
「臭小子,你這倒是第一次開口求過我幫忙,不過周晴好像是個女孩子的名字……是個女孩子?」
應濯微微頷首,言簡意賅:「是。」
我一直在想下午去醫院看哥哥的事。
不小心沒拿穩勺子。
勺子直直掉到地上,發出一聲突兀的碰撞聲音。
父子倆的目光瞬間被我吸引過來。
我連忙扯出一個笑容掩飾尷尬:
「應叔叔,不好意思,是我手滑沒拿穩。」
應叔叔擺擺手,溫和地說:
「一個勺子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讓他們來收拾一下就好了……」
應濯輕抿了一下唇,收回目光盯著自己碗裡的粥。
這個小插曲過後。
餐桌重新恢復安靜。
十分鐘後。
「其實——」
應濯突兀地開口,抬起頭,笑得有些生硬。
「周晴是我的前輩,我剛上班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欠了她一個人情,所以她昨天打電話求助我,我才會答應,我的本意僅僅是還她的人情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
5
我和應叔叔都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突然解釋。
這時,阿姨在廚房裡大聲地說:
「小濯,你下次把要洗的床單直接扔在髒衣簍裡我來洗就好了,你幹嘛還半夜起來洗啊,多睡一會兒不好嗎?」
「不過你昨天晚上怎麼了?一直在浴室,折騰了快一晚上了吧,你生病了?」
話音落下。
應濯猛地捏斷了手裡的筷子。
這次不光是臉。
就是脖子也紅了。
像一隻熟透的蝦一樣。
在原地冒著熱騰騰的氣。
可愛又可憐。
我咬著筷子,覺得自己是時候要盡一盡未婚妻的職責了。
於是我扯住應濯的袖子:
「喂,你……」
應濯立馬炸毛,手忙腳亂地躲開我的觸碰,聲音拔高,一臉譏諷地說:
「不是那樣的!你可別想歪,只是昨天晚上太熱,我出了很多汗,僅此而已,真的僅此而已!呵呵Ṱŭ₂,你不會想歪了吧?以為我是因為你?那你可真的很會自作多情。」
我沉默了一下:
「其實,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發燒了……」
「……」
應濯忽地噤聲,眨巴眨巴眼睛。
默默地坐下開始吃飯,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碗裡。
6
按照我發現的規律。
應濯每天下午四點會準時從房間出來去樓下喝一杯冰水。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臥室門前。
先是豎著耳朵探聽了一下門內的動靜。
確定應濯還在裡面後。
我對著牆上的鏡子轉了一圈。
——鏡子裡的女人穿著性感小吊帶,梳著俏皮高馬尾,化著精緻偽素顏妝。
又純又欲,堪稱完美。
我對著鏡子塗好口紅,又朝鏡子裡的自己飛了幾個吻。
做完這一切。
我忽然察覺到好像哪裡不太對勁,肩膀不自在地縮了縮,心裡那絲不適的感覺被越放越大。
這個感覺就好像是一道熾熱黏膩的視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舔舐著我,從頭到腳,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可是環視一圈,走廊裡分明只有我一個人。
我納悶地轉回頭,目光被面前的鏡子吸引過去,正要伸手觸碰一下。
門猛地被打開。
我抬起頭,和出來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應濯臉上的紅暈早已褪去,戴了副金絲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清冷斯文,卻又莫名地好欺負。
我心裡癢癢的,把剛才的不適拋之腦後,忍不住想逗弄他:
「應小狗,你看我穿的這件吊帶裙怎麼樣?好不好看呀?」
「請放尊重一些,我不喜歡你這麼稱呼我。」
應濯面無表情,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就毫不在意地移開了,然後目視前方,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一般。」
話落。
兩條刺眼的紅線緩緩從他的鼻子裡冒了出來。
我看清是什麼,嚇了一跳,趕緊給他找紙:「應濯,你流鼻血了。」
應濯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了一瞬,隨後清了清嗓子,聲音沙啞地道:
「天太熱了,上火。」
「上火?哪裡上火了?要不要買點降火藥給你?」
我皺著眉,手忙腳亂地幫ṱű̂ₑ他止血,微涼的指尖不小心擦過他的鼻尖和薄唇:
「你低下頭,我夠不到你。」
「我憑什麼聽你的……」
應濯反抗了一句,然後低下頭,耳朵微微泛紅,垂下眸子不和我對視。
他的火氣過於旺盛了。
上一秒明明止住了,下一秒Ţṻₔ和我對視一眼,鼻血就又開始了。
我用光了手裡所有的紙,忙活了半個小時,才堪堪給他止住血。
「應濯,你是真的很不想和我結婚嗎?」
應濯愣了一秒,攥緊拳頭,琥珀色的眸子無比明亮:
「是,許今今,我真的不想,我喜歡自由,很討厭別人安排我的事,尤其還是婚姻這種大事,而且無論是性格還是愛好,我們都相差很大,我們一點也不般配。」
「毫不般配的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相互折磨,許今今,還是那句話,我說不準會出軌,說不準會做很多傷害你的事,你嫁給我也肯定會後悔的。」
我認真地聽他說完,輕輕頷首:
「這樣吧應濯,我們相處十天,如果十天后你還是很想解除婚約,那麼我就去和應叔叔說。」
應濯毫不猶豫,無比肯定地說:
「別說是十天,就是一百天,一萬天,我也依舊不會改變和你解除婚約的想法。」
我笑著點頭:「所以,你是同意這個建議了嗎?」
應濯眉頭輕蹙,遲疑著低下頭。
來接我去醫院看哥哥的朋友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了,直接給我打來電話:
「許今今女士,你到底在幹什麼?快出來啊,哥要變成那什麼石,望妻石是吧?哥要變成望妻石了……」
應濯眼皮一跳,靜靜地盯著我,眸子微沉。
不想和那個沒文化的傢伙科普什麼,我掛斷電話,抬頭朝應濯道別。
「應濯,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朋友來接我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應濯攥緊拳頭,忽地出聲叫住我:
「許今今,你等下。」
我頓住腳步:「怎麼了?」
應濯偏開頭,抿了抿唇,放在身側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天太冷了,你出門這樣穿,可能會感冒。」
我疑惑地皺眉:「……可你剛才不是還說天熱上火嗎?」
應濯僵住,像是被打了一棒子一樣,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
下一秒。
詭異的粉紅色從他的脖子蔓延上側臉。
他後退幾步,頭頂冒著熱氣,狼狽地跑下了樓。
留我在原地一臉茫然。
7
為了充分利用和應濯約定的這十天時間。
我去蹭了應濯的金融講座。
講臺上的應濯斯文禁欲,說話時慢條斯理,再配上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給人一種很平易近人的感覺。
我挑了離他最近的座位。
剛坐下就聽到身旁的兩個女孩激烈地討論著應濯。
「應教授長得好帥啊!各方面都是頂配吧,簡直不要太完美。」
「哈哈,你別想了,應教授這種肯定喜歡那種溫柔優雅的高知女性,比如說 A 大的美女老師周晴,那天我還看到他們一起走,說不好私下裡已經談了。」
「真的嗎?周老師溫柔又漂亮,也是我喜歡的老師,他們兩個很配,好飯,我先嗑一口。」
「不過一看應教授的平常的處事風格,就知道他在感情的問題上是主導者,而且他一定會很強勢。」
我聽到這裡,抬眼看了一眼講臺上清風霽月的應濯,壞心眼地給他發消息:
【應教授,一會兒講座結束要不要來樓梯間?】
應濯冷淡地回了兩個字:【幹嘛?】
我勾起一抹笑,開門見山:【不幹嘛,就是想親親你。】
這句話剛發出去。
講臺上就發出一聲巨響。
應濯一把扔了手機,臉燒得像猴屁股,低垂著腦袋不敢四處亂看,頭頂的呆毛一翹一翹的。
我支著下巴,一瞬不眨地看著他動作。
應濯緩過神,撿起手機,飛快地回了我一句:
【你發什麼瘋?我才不要去,許今今,你怎麼能隨便對一個男人說出這種話?你都不知道害羞的嗎?我不去!】
意料之中的話。
我沒回。
收起手機,慢吞吞地站起來。
當著他的面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沒看他一眼。
應濯怔忪地看著我的背影,瞬間攥緊手機,一遍又一遍地刷新著和我聊天介面。
一無所獲後,他咬了咬唇,頭頂的呆毛有些不安地耷拉下去。
8
我沒指望應濯能ŧũ⁻出來,打算在樓梯間等他講座結束。
結果剛坐下喘了口氣。
耳邊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拖遝。
我有些驚訝地轉過頭。
果然看見應濯高大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低著頭,烏黑髮絲乖巧地垂在額前,修長手指拘謹地捏著衣擺。
許是我的目光太難忽視了。
應濯緊緊抿著唇,無力地解釋了一句:
「路、路過而已。」
9
我走近他,問了這麼一句:
「應濯,是因為我叫你,所以你就過來了?」
應濯眼底劃過一絲局促,態度急切地要反駁我:
「不……」
我在他徹底說出那句話前,踮腳親了親他的唇角:
「乖孩子,這是獎勵。」
應濯的長睫抖了抖,默默地閉上了嘴。
趁著他沉默的工夫,我推倒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寸寸逼近。
應濯因為害羞已經完全變了臉色,眼尾泛紅,眉毛輕皺,呼吸越來越急促,水霧濛濛的漂亮眼睛欲拒還迎地看著我。
好像一朵等待人來採摘的柔弱小花一樣。
我心底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停下動作,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應濯,你是一隻聽話的小狗嗎?」
他仰著頭有些猶疑,目光緩緩落在我的唇上,低哼了一聲,語調很乖地應了:
「嗯。」
我捏捏他的耳朵,慢悠悠地說:「是嗎?那要怎麼證明呢?證明一下,還會有獎勵的。」
他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是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幾秒的沉默後。
他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紅暈,小聲又快速地在我耳邊開口:
「汪汪汪。」
我猛地滯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沒忍住低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應濯眼中的熾熱情緒。
強烈的羞恥和自尊終於被喚醒。
他滿臉的尷尬與懊惱,一把攥住我放在他臉上的手,克制著眼裡的不舍,遲疑兩秒,咬牙甩開:
「不許摸,我不喜歡。」
我對他的命令視而不見,繼續笑著調戲他:
「應濯,以後向別人介紹ṱŭ₋我的時候,你要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以嗎?」
應濯已經恢復了冷清矜貴的樣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聲音冷漠:
「不可以,因為你根本不是,我不會承認你是我未婚妻,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我默不作聲地觀察著他漸冷的神色,耐心慢慢流逝著。
兩秒後,我平靜地放開他:
「好吧,好像也不用等到十天了,我感覺你應該是真的不會對我動心,無論多久都不會。」
應濯蜷縮了一下手指,依舊抿唇不語,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沒有一絲遲疑地說:「你贏了,我明天就去和我哥還有應叔叔說,應濯,我們兩個再無瓜葛了。」
宣佈完這句話,我扭頭就走,毫不留戀。
應濯一直站在原地沒動,表情晦澀不明,身形輕輕顫抖著。
10
我在除夕前一夜就離開了應家。
再次見到應濯,是在正月初七。
我被迫跟在我哥身後去應家拜年。
剛走進應家大門,就聽到客廳裡傳出來的歡聲笑語,應濯正坐在人群中遊刃有餘地和人交談著,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優雅和自信。
我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漂亮到扎眼的女人周晴。
我若無其事地轉過頭,撞上了應濯的視線。
他一驚,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死死低著頭,耳尖又悄悄紅了。
應叔叔沒在家。
我哥簡單打過招呼後,就要帶我離開。
一直保持安靜的應濯在此時突兀地開了口:
「許淮哥……」
我哥聞言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應濯維持著那個禮貌溫爾的微笑,手指卻不安地攥著衣擺:
「……新年快樂。」
我哥也微笑著回他:「新年快樂。」
應濯點頭,喉結滾動了兩下,目光緩緩移向我:
「許,許今今,新年快樂,我們一會兒要去唱歌,你要一起嗎?」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我哥的袖子:
「哥,我們快點走吧,我一會兒還要出去約會呢。」
我哥好笑地揉亂了我的頭髮:「走吧。」
我的思緒全放在我哥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應濯捏碎了手裡的杯子,眼底浮起一層淺淺難過和失落。
應濯身旁的男生眼睛一亮,無比驚喜地說:
「今今?你是許今今?」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就熱絡地握住我的手:
「是我,我是你初中的同桌蔣勁啊,居然能在這碰到你,我們都十多年沒見了,我們一會兒去唱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咱們兩個好好敘敘舊……」
我眯了眯眼,還在回憶自己初中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同桌的時候。
從我身旁忽然伸出一隻手用力攥住了蔣勁的手腕。
我和蔣勁同時一愣,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只手的主人。
應濯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臉上甚至還掛著柔和的笑,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
「你剛才沒聽到我未婚妻說她不想去嗎?」
11
從應家出來後,我打車去了約好的咖啡館。
原本是和朋友說好的兩人約會。
可她卻帶了一個陌生男人。
我咬著吸管,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應濯耳尖紅紅的樣子。
我剛才走得很急。
不知道他當眾說了我是他未婚妻的話後會發生什麼,他會不會羞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面前的男人吹牛吹上頭了,化身政治學博士,一句沒營養的話要重複三遍才甘休。
我不耐煩地蹙眉,接了個鬧鐘就走出了咖啡廳在街上溜達。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不遠不近的腳步聲。
我猛一回頭,看見了雙手插兜、把臉半埋在圍巾裡的應濯。
我松了口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應濯?你幹嘛跟條狗一樣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你想嚇死我嗎?」
「你的約會對象……」
沉默了幾秒,他開口,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反駁我羞辱他的話,語氣帶著點暗戳戳的陰陽怪氣:
「他好像不是很高,長得也蠻一般,身材更不是那麼好,而且看起來好小氣哦,和你聊了那麼半天,怎麼連杯水都不給你點?是不是沒錢啊?那你們在一起,你肯定會吃很多苦的……」
我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心不在焉地說:「哦,是嗎?那你覺得誰高?誰不一般?誰身材好?誰不小氣?」
「我。」
他脫口而出,然後又慢慢地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耳朵一如既往地紅透了,尷尬地解釋著: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淡淡地點點頭:「嗯,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也不會誤會。」
應濯解釋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下意識地想去拿包裡的手機,卻落了空。
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我把包忘在咖啡廳了。
那個包裡放著我的證件和銀行卡還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我來不及和應濯多說,直接轉身原路返回。
應濯還沉浸在莫名的失落裡,一抬頭卻只看到了我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蒙了一瞬,目光朝著我離去的方向看過去,意識到我是要返回那個咖啡廳,臉色陡然一變,兩步上前抓住我的手腕。
我嚇了一跳,被他鉗制得不得動彈,有些著急地看著他:「應濯,你鬆手……」
「許今今,我其實就是那個意思。」
他執拗地盯著我,胸膛劇烈起伏著,整個人好像失了智,聲音發抖:
「不要去,許今今。」
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發什麼瘋?你別添亂,我必須去一趟,我錢包……」
他咬著唇,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直接打斷我的話,一字一頓地說:
「許今今,我這些天一直思考一個問題,現在也終於有了答案。」
「我不想你吻過我的唇去吻別人,我不想你摸過我臉的手去摸別人,我喜歡聞你身上的香味,喜歡接受你的觸摸,喜歡你的吻,喜歡你和我說話時的聲音……」
「其實你每次親我說我是小狗的時候,我都很興奮,也很喜歡,我都是裝不喜歡的……」
「我,我就是一個裝貨,我從小就裝,貨拉拉都沒我能裝,嗚嗚……」
我沉默兩秒,下意識就想縮回手:「應濯,你先冷靜一下……」
他被我的動作刺激到,不知道又誤會了什麼,開始毫無下限地加碼,聲音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哀求:
「你可以盡情地玩弄我,我會聽話的,你不是喜歡叫我應小狗嗎?對,我就是應小狗,我就是你的小狗,汪汪汪,許今今,求你盡情玩弄我,不要去找別人玩。他們沒我好玩的……」
我沉默許久,吞了吞口水,解釋道:「應濯,我不是回去找別人,我錢包遺忘在那個咖啡廳了,我只是想把錢包拿回來而已。」
應濯睜大婆娑的淚眼,傷心地撅唇,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
最後還是在我不容置疑的目光中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我的手。
12
我拿了錢包出來的時候。
應濯正垂頭喪氣地立在門口,一看見我,立馬松了口氣,眼睛亮晶晶的,還真像一隻等待人的小狗。
我朝他揮揮手:「走吧。」
應濯腳步躊躇,深呼一口氣,臉上撐起一絲笑,輕聲問:「今今,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剛才我說的那些……」
忘了什麼事?
我愣了一秒,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哦,你不說我確實忘了。」
應濯瞬間雀躍起來,滿懷期待地湊近我。
我翻出錢包,仔仔細細地查了一遍有沒有丟東西。
「多虧你提醒我,我差點就忘了看看丟沒丟東西,這可是大事,頭可斷,血可流,money 不能丟。」
應濯:「……」
13
我和應濯的婚約重新開始履行了。
應濯好像在一夜之間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改往常清冷矜貴的高嶺之花形象。
不知道在哪裡搜刮了一堆我沒見過的可愛表情包,變著法地發給我。
如果我不回他,他還會發來語音委屈,完全丟棄了自己高嶺之花的形象,成天死纏爛打的。
——他好像陷入了一個人的熱戀中。
我盯著一片片黃澄澄的大額轉帳,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應不夠熱絡,還是因為他太過聰明。
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應濯這樣的一條消息:
【你是不是只是喜歡調戲我,而不是喜歡我?】
我沉默地看著這句話,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反駁不了。
但應濯發出兩秒後就撤回了。
我猶豫了一下,並不打算裝作沒看見,而是認真回復他:
【應濯,我從頭到尾和你談的都只是婚姻,而不是感情,我們不是早就說過這個問題了嗎?】
【喜不喜歡的又能怎麼樣呢?你不是提了要開放式婚姻嗎?工資問題和生活日常你不也已經規劃好了嗎?至於孩子方面,你不也說了你會有私生子嗎?】
【應濯,這可都是你親口說的,你失憶了嗎?】
發完這一串消息。
應濯好久沒回我。
就在我要收起手機的時候,應濯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他聲音顫抖,帶著無可奈何的哭腔,低低地說:
「今今,可以不要理會應濯那個賤人之前說過的賤話嗎?那,那大傻逼瘋了。」
我:……
14
我被應濯纏得心煩了,直接挑狠話說:
「應濯,我不會喜歡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應濯並不在意:「今今,那我來喜歡你。」
我:「應濯, 你再這樣我就不想和你結婚了。」
應濯:「今今,那我就和你談一輩子戀愛。」
我急了:「你他媽信不信我綠你?給你戴一百頂綠帽子?」
應濯:「本宮不死,他等終究是妾。」
我:……
應濯好像是真的瘋了。
15
我們兩個就這樣打打鬧鬧地相處了兩個月。
我居然還有些習慣了應濯的厚臉皮。
一轉眼, 我的生日到了。
應濯一大早把我從床上抱起來, 熟練地給我穿好衣服鞋子。
然後在我耳邊低聲說他有一份特殊的禮物給我,整個過程扭扭捏捏地不敢看我。
我打了個哈欠, 不以為然地揉揉眼睛。
直到看著他紅著臉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腦袋轟的一聲, 連呼吸都忘了。
——貓耳朵、貓尾巴、貓鈴鐺,因為緊張而緊繃的腹肌, 腰間半解的腰帶,再配上那張極其好看的臉, 好像一個能攝人心魄的貓妖一樣……
「你在哪兒買的這套衣服……」
我話說一半咬了舌頭,閉上嘴,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應濯這個傢伙說的禮物居然是他自己。
我喉嚨有些癢癢的,艱難地移開視線。
應濯屈起膝蓋,跪著蹭過來,牽著我的手抵在自己的臉上, 語氣柔軟地說:
「今今, 喜歡你看到的嗎?」
我腦袋昏昏的,下意識點頭,又連忙搖頭:「不喜歡。」
「今今,你喜歡,我看到了,你點贊了那個擦邊男……」
他皺了皺眉, 表情嬌嬌的, 瞬間把我弄得暈頭轉向。
我又不受控制地點點頭:「喜,喜歡的。」
他眼睛亮了亮:「那是喜歡我, 還是喜歡這身衣服?」
我遲疑著不肯說話。
應濯也不急,輕蹭著我的手:
「今今,喜歡,喜歡你, 喜歡你這樣對我,我好喜歡……」
「今今, 試著喜歡我好不好?試一下嘛, 我很好的。」
應濯越湊越近。
我難耐地閉上眼,耳邊是男人淩亂的呼吸聲。
腦海中不斷閃過這兩個月和他相處的日常。
以及某些因為他而心跳加速的時刻。
我睜開眼睛, 下定決心,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在他受寵若驚的目光中,輕聲說:
「那, 那就勉為其難試一下吧……」
(正文完)
番外:應濯日記
1
我那個活在傳聞裡的未婚妻今天就要來我家了。
據我爸說。
我小時候和她見過一面。
她管我叫發麵饅頭, 還把我頭上揍出兩個大包。
揍我歸揍我,但我被欺負的時候,她也會撲過來保護我。
2
今天是正式認識許今今的第一天。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很讓我上頭。
我好喜歡聞, 趁她不注意偷偷聞一下。
但, 這也改變不了我想和她解除婚約的想法。
3
她強吻了我。
她很討厭。
但我很可恥地對這個討厭的女人起了反應。
我不重欲。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禁欲。
這還是第一次。
我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裡好像有什麼閥門因為某個人被打開了。
應濯,你承認吧。
你其實一點也不討厭她的吻。
4
她皮膚好白。
小碎花的吊帶裙襯得她性感極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
掛在我臥室牆外的鏡子其實是個單面玻璃。
眼睜睜看著她又純又欲地對著我的方向飛吻。
我沒出息地流鼻血了。
5
我從小就有著極其強烈的自尊和羞恥心。
我真的怕別人能看透我內心那些和高潔外面不符的齷齪陰暗心思。
所以我極力掩飾著。
但在許今今在我面前轉身的那一刻。
我忽然很後悔。
6
我好像對許今今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是在她的臉和記憶中那個保護我的小女孩的臉重疊的時候。
還是她眉飛色舞,自信陽光地叫我「應濯」的時候。
我分不清。
但我知道。
我可能是喜歡上她了。
7
我是一個古板的傢伙。
我喜歡一個人, 就要和她過一輩子。
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8
嗯,真的很想穿越回去扇那個信口開河的自己一巴掌。
9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
她終於有些心軟了。
我趁機把自己包裝成禮物送給她。
10
快要結婚了。
11
今今的哥哥病得很嚴重了。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樣子,哭著說她要一個人了。
傻瓜。
怎麼把我忘了?
我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
(完)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