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訓,誰能拔出門口的那柄劍,誰就是我的如意郎君。
出來微服遊山玩水的公主想要劍,不顧小廝的再三勸阻,讓她的竹馬拔出來,結果他真的成功了。
可她怎麼捨得讓竹馬娶我。
「你這樣粗鄙的賤民,也只配得上宮裡的太監。」
她顛倒黑白,說是太監拔的劍,太監陰鬱變態,生生折磨死了我。
再睜眼,我回到了爹爹把劍擺到府門前的那天。
這次,我笑著和爹爹說要換個玩法。
我的傻子哥哥可還沒娶親呢,我怎麼能先他一步呢?
1
我家是江ṱüₙ南赫赫有名的富商,靠開設鏢局起家,遂開設銀號、航運等營生,財富日漸豐厚。
可我卻被迫嫁給一名太監。
只因頗得盛寵的三公主微服私訪時任性妄為,非要讓他的竹馬——定國公府的大公子顧景淮拔出我們程家招親的劍。
得知拔出這柄劍者便要娶我,三公主便顛倒黑白,硬說是她的隨從太監所為。
還四處散播謠言,指責我們程家言而無信,看不起太監,反咬程家一口。
爹爹被迫將我下嫁給三公主的管事太監李德才。
李德才個性陰鬱,性情乖張,成婚後極盡所能地折磨我,淩辱我。
更有甚者,廣邀同僚對我進行公開折辱。
「李總管,你的小娘子真是生得美豔嬌俏、柔弱無骨呢。」
「桀桀桀,這是自然,好東西肯定是要和大家分享的。」
一番淩辱後,我被活活折磨至死。
末了,他用紅線縫上了我的眼睛,用細糠塞滿了我的嘴巴,讓我死後也目不能視,投不了胎;口不能言,無法告狀。
最後將我用一張破草席一裹,丟進了亂葬崗。
再睜眼Ṫŭ̀₂,我竟回到了爹爹擺劍招親當天。
怔了好一會兒,我才從莫大的痛苦中緩過勁來。
人死後本無感知,可我卻清晰地記得野狗啃食我身體的撕扯感。
驚得我冒出一身冷汗,朝著爹爹的方向急忙開口阻止:「爹爹且慢。」
爹爹停下腳步,疑惑道:「洛兒,怎麼了?」
我向爹爹鄭重地行了叩首禮,爹爹不解地往後一步。
上一世,爹爹為了讓我在李德才身邊過得好,將大批大批的銀子送進三公主府。
最後還要被三公主誣陷爹爹借銀號為幌子斂財,賄賂朝中官員,將我程家滿門抄斬。
失去利用價值的我則被李德才生生折磨至死。
老天有眼,賜我報仇機會,我今生必定要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爹爹明鑒,女兒之上還有哥哥,哥哥仍未娶親,女兒怎敢越過哥哥前去。」
爹爹遲疑:「可是你哥哥的心智……」
「爹爹,姨娘常在爹爹跟前誇讚哥哥有孝心,還說哥哥只是啟蒙晚,並非心智有疾,興許哥哥成了家,有娘子從旁輔助,會越來越好呢?」
我生母早死,後院全憑姨娘做主,爹爹常年在外打理家業,姨娘便仗著管ťű₀家之權暗地裡磋磨我。
還常常利用我那傻子哥哥來捉弄我,美其名曰哥哥心智不成熟,以後成了家便好了。
哼,既如此,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成全哥哥和庶母的心願,祝哥哥早日娶得賢妻。
2
爹爹細細考量,也認為我說得有理。
當即決定將此次的拔劍招親的人選定為哥哥,遂將招親告示修改。
【拔劍招親:
【程府招親,拔出此劍者,則為良緣天定,其女或其姊妹與我程府長子程瑀沐喜結連理。】
我站在內院閣樓朝門外望去,正正能看清拔劍招親的場面。
程府家底豐厚,不少人都想與我家結親,這柄劍看起來實實地插進石縫中,尋常人光用蠻力,是無法從石縫中拔出的。
但實際是程家先祖命能工巧匠在其中設置了機關,拔劍者需發揮聰明才智,找到拔劍的開關方能拔出。
此舉意在為程家招攬機靈聰敏之人,讓程家世世代代能繁榮昌盛。
拔劍招親的公示往程府門外一貼,已經有不少人上前嘗試,可皆無功而返。
此時,微服私訪的三公主將帶著她的竹馬——定國公府大公子顧景淮路過程府前。
自詡天資聰穎的三公主躍躍欲試,顧景淮則謹慎地觀察,適時出言阻止:「公主,此乃別人的人生大事,切莫胡鬧。」
三公主一向蠻橫,不屑地看了顧景淮一眼:「哼,得本公主大駕光臨,是他們之幸,何來胡鬧一說。」
說罷,便推開眾人上前拔劍,可不管她如何使勁都無法拔出。
眾人起哄,嘲笑:「不行便換人了哦!」
我冷眼旁觀:「哼,蠢貨。」
三公主搗鼓一會兒,惱羞成怒:「我就不信本公主拔不出來,再不行,我便把這石頭砸了!」
顧景淮生怕引起騷動,主動上前為三公主拔劍,初試便感覺這石中劍有蹊蹺。
細細觀察後便發現其中的機關,輕輕一轉動劍柄,劍身隨即鬆動,輕易被他拔出。
周遭響起一陣掌聲和歡呼聲。
爹爹喜笑顏開地走出府門:「哈哈哈,好好好,公子天資聰穎,觀察入微,今日拔劍,我程家必將信守諾言,擇日為犬子與公子的妹妹成婚。」
顧景淮慌忙退後,連連拒絕:「且慢!這位小姐並非在下家妹,請程老爺恕罪,在下家中並無姊妹,此次拔劍實為好奇心驅使,冒犯了程家,在下誠心告罪。」
三公主見顧景淮如此卑微致歉,一時火氣攻心。
「你們程家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與我結親!」
爹爹聽到公主口出惡言,當下不悅:「幾位既然看不上我程府,為何還要主動上前應約拔劍?!是不識字嗎?!」
3
自詡當朝第一才女的三公主被爹爹如此羞辱,眸底裹挾著幾分寒涼的薄怒:「大膽!」
顧景淮看出三公主要公佈身份,不顧禮儀連忙阻止:「紫鳶妹妹息怒,我們此次出遊已是有錯,切莫再自曝身份,無端引發其他的禍事。」
可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三三兩兩的指責、嘲諷,早已讓三公主怒氣攻心,失去理智。
「哼,大膽刁民,本公主乃本朝三公主,豈是你們可以議論和嘲笑的!」
眾人一聽,先是一愣。
隨即爆發出陣陣笑聲:「哈哈哈,這位小姐,冒充公主是要殺頭的,不想嫁給程家那傻子也不用冒此風險!」
三公主向著嘲笑她的人剜了一眼,身邊的李德才便向隨從使眼色,躲在暗處的護衛適時出現,捉住了嘲笑她的人。
李德才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拿出御賜權杖:「三公主在此,還不下跪!」
眾人此時才敢相信,眼前是遠在京城大內的皇室公主。
戰戰兢兢地跪地磕頭。
爹爹仍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呆呆地站在遠處,早已躲在門內的我急忙走在爹爹身邊。
小聲提醒:「爹爹,快向公主行禮。」
爹爹隨即慌忙跪地:「草民拜見公主殿下。」
三公主環視一圈跪倒在地的眾人:「今日本公主奉皇命微服私訪,眾人不可聲張。
「至於參與程府的拔劍招親,純屬玩笑,不可當真,此事就此作罷!」
眾人連連稱是。
三公主緩緩踱步到我和爹爹跟前,低頭低聲警告:「諒你們,也不敢強娶本公主,是吧?」
爹爹惶恐,自知不配與皇家結親:「是是是,草民不敢妄想。」
三公主滿意地點頭,正準備離去,忽然瞥見顧景淮遲遲未動。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竟發現顧景淮的目光炙熱坦誠地落在我身上,絲毫不掩飾對我的情愫。
顧景淮自小便是三公主胞兄二皇子的伴讀,與公主青梅竹馬,雖未賜婚,但公主心儀顧景淮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
可顧景淮今日對我的表現,狠狠打了三公主的臉。
前世亦是如此。
三公主本可如今日這般拂袖而去,我們也不能奈何她。
只因顧景淮這一眼,她才心生怨恨,轉而告知拔劍者是她的隨從李德才,並非顧景淮。
以公主的身份施壓,要我與李德才成婚。
成婚後還多次唆使李德才在顧景淮面前羞辱我,警告顧景淮今後切莫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我的前世苦難,源于顧景淮這不管不顧的這一眼。
4
若不是我提前將招親之人改為哥哥,恐怕我依舊會被顧景淮所連累。
李德才隨著公主的目光看過來,也露出了貪婪的色欲,這變態好色的死太監,我程珈洛與你不共戴天。
三公主怒斥顧景淮:「顧小公爺,還不捨得離去?!」
此時顧景淮才驚覺自己失儀,慌忙收回目光,亦步亦趨地跟上公主的腳步。
公主一行走遠後,眾人才起身,爹爹微微松了口氣,拔劍招親的心情都沒了。
「罷了,把那告示撤了吧,沐兒招親之事改日再說。」
爹爹吩咐下人撤了告示後便回鏢局,我吩咐了近身丫鬟小翠幾句後,也回房休息。
剛飲下一口茶,姨娘便怒氣衝衝地走來,憤憤然坐在我對面。
「洛兒真是念手足之情,自己的婚事還沒著落,就惦記起哥哥的婚事來。」
我施施然放下茶杯,扯了扯嘴角:「姨娘過獎了,父親子嗣單薄,唯有庶出的哥哥與嫡出的我,且哥哥為長我為幼,自然是要等哥哥先成婚。
「至於我的婚配,自有爹爹做主,就不勞姨娘費心了,畢竟姨娘的身份,也不好出門為我議親。」
一個妾室,身負管家之權已是僭越,竟還敢妄想插手嫡女的婚事。
姨娘聽出我的嘲諷,但不敢對我發作,悻悻然離開。
此時小翠也回來覆命:「小姐,事已辦妥。」
「好,就等著看好戲吧。」
幾天後,公主不顧拔劍招親的承諾,威壓百姓的事便傳得沸沸揚揚。
小翠回稟:「小姐,此事已傳到公主耳中,壞了公主的興致,一行人已決定儘快回京。」
「不可輕易讓他們離開,起碼得留下點什麼。」
小翠疑惑:「小姐,殺害公主乃是大罪,請小姐三思。」
我噗嗤一笑,摸了摸眼前擔憂的小翠:「傻小翠,我自然不會如此膽大妄為,我只是想留下一段佳話。」
當今朝堂黨爭激烈,三公主與胞兄二皇子一党正與皇后嫡出的大皇子鬥得水深火熱。
三公主本不該擅自離京,此次出訪與黨爭有關。
現公主的身份已暴露,大皇子必定會趁機做些什麼,我們只需借一借大皇子的東風,即可達成目的。
果然,三公主一行還未出杭州城,已被刺殺。
幸虧我及時通知哥哥,騙他公主拔劍實為對他有意,但公主結親需皇上首肯,故快馬加鞭回京稟報,讓哥哥送行,並將時辰往後說了一刻鐘。
5
哥哥天生智力低下,但力大無窮,拳腳功夫了得。
待哥哥趕到,公主一行已被刺客打散,公主被一名侍衛保護,剛好落單。
哥哥瞧見公主有難,便如離弦的箭般沖過去護駕。
慌亂打鬥中,侍衛雖被哥哥殺死,但卻刺破了公主的衣裳,露出大半香肩。
哥哥殺掉刺客後,目睹了公主的貴體,被公主掌摑提醒後才脫下外衣給公主披上。
我要留下的,便是這一段佳話。
程大公子英明神武,與公主佳偶天成,英雄救美時還目睹了公主的貴體,實在是良緣天定。
公主回京後,這一段佳話也隨之傳到了京城。
當中更是被添油加醋一番,將哥哥描述成天生便是有福之人,程家有今時今日的家業,皆是哥哥的福氣所致。
皇上一向偏信鬼神之說,謠言傳入宮中不久便親下聖旨,賜婚三公主紫鳶和程家大公子程瑀沐。
聖旨由五皇子梓瑄快馬加鞭親臨杭州城程府宣讀。
爹爹接到聖旨的那一刻,仍不可置信,隨即便擔心哥哥與公主成婚,若出了岔子會連累全家。
哥哥則心滿意足,迫不及待要上京當駙馬。
看出爹爹的擔心,我主動提出可以隨哥哥入京,從旁看顧哥哥。
畢竟我們京城也有分號和宅院,此舉為保全家安危,爹爹自是同意。
與公主成婚怠慢不得,幸虧我們程家家大業大,在金銀財寶方面定不會失了禮數。
將聘禮打點好後,我和哥哥便隨五皇子上京。
一路上,五皇子對哥哥好奇,對我更是多次試探。
「程小姐聰慧過人、才貌雙全,不知是否婚配?」
「承蒙五皇子記掛,小女子並未婚配。」
「哦,那不知程小姐可有心儀之人?」
「程家祖上有訓,程氏子女婚配需由上門求親者親自拔出程府門外的那柄劍方能結親。小女子一直謹記祖訓,不敢有違。」
梓瑄聽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話題便轉到哥哥身上。
江南上京路途遙遠,我們一行人帶著名貴的聘禮,途中遇到不少覬覦聘禮的綠林好漢,還有混在其中的刺客。
有刺殺五皇子的,還有要刺殺哥哥的。
幕後主使是誰,不言而喻。
幸好隨行侍衛和鏢師身手了得,師承我們總鏢頭的小翠更是寸步不離地保護我。
一路打打停停,讓本就遙遠的路程進度更加緩慢,不過勝在有驚無險,最終平安抵達。
前世這個時候,紫鳶已經在籌備和顧景淮的婚事了。
他們成婚後便是黨爭最激烈的時候,因此才會要求爹爹源源不斷地將銀子送進公主府。
6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我們整理好聘禮,搬進京城的程家大宅,這裡的管家是我母親生前的心腹。
安頓好的次日,聖旨便宣哥哥與我入宮覲見。
再次入宮,恍如隔世。
看著兩側的高高的紅牆綠瓦,我心中充滿敬畏,但更多的是興奮。
上一世,身為太監的妻子,我並未有機會面見聖上,但與李德才成婚後,從他口中探聽到不少皇家秘事。
強壓著緊張,我和哥哥懷著不安和好奇面見了聖上和皇后。
「草民程瑀沐、民女程珈洛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威嚴地開口:「平身。」
我和哥哥經梓瑄提醒,垂目站定,並未敢直視天顏。
「你們兄妹二人,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我和哥哥緩緩抬頭,仍舊目視腳尖。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只有皇上微微吸了一口氣。
「你叫程珈洛?有何寓意嗎?」
「回皇上,民女賤名珈洛,『珈玉』的『珈』,『洛水之濱』的『洛』。」
「珈玉滿身,洛神賦女,與你這花容月貌確是相配,好名字,好名字。」
皇上對我的欣賞過於明顯,引得皇后不禁輕咳提醒。
「皇上,臣妾看著程家公子一表人才,與紫鳶甚是相配,再看這兩兄妹,確是有福之人呢。」
皇上停滯不語,略略打量了哥哥後,認同地回答:「嗯。」
「程瑀沐,朕念你對三公主有救命之恩,特將你們二人賜婚,今後你們要相敬如賓,互敬互愛。」
哥哥聽後,恭恭敬敬地叩首應承。
皇后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皇上,臣妾與程家小姐一見如故,斗膽向皇上求一個恩典。」
「皇后有話直說。」
「臣妾想收程珈洛為義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大殿上久久地寂靜後,皇上終於發聲。
「既然皇后與程珈洛投緣,那便封程珈洛為寶珈郡主,賜郡主府,可隨意出入皇宮。」
受封郡主乃我意料之外,連忙叩首謝恩:「謝主隆恩,謝皇后娘娘厚愛。」
一時之間,程家深受皇恩,全靠程瑀沐的福氣庇護,兄妹一人當駙馬,一人獲封郡主,風頭一時無兩。
這意外之喜讓我不敢懈怠,皇后此舉怕不是抬舉我這麼簡單。
出宮的路上偶遇大皇子,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
大皇子對著我態度冷淡,語氣不悅地警告:「果然如五弟所言,天姿國色,但郡主好自為之,切莫行差踏錯,成了禍國殃民的禍水。」
我福了福身:「大皇子謬贊,珈洛萬萬擔不起禍國殃民這樣大的罪名,定會謹言慎行。」
7
剛一回府,我便吩咐小翠備好熱水沐浴更衣。
天家威嚴,生生地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一開始的計畫只是利用哥哥駙馬的身份接近三公主,找出她參與黨爭的罪證,現突然被封郡主,始料未及,復仇的計畫要重新謀劃。
我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沒入溫水裡。
冒上水面時,忽聞窗外一陣戲謔的笑聲。
我警惕地拿起衣裳把自己包裹起來,卻不敢貿然出水。
「誰?!大膽毛賊!」
熟悉的聲音響起:「誰大膽還未可知。」
「小女子並不知五皇子有偷窺的癖好。」
「寶珈郡主莫要亂扣罪名,我只是在窗外與郡主閒聊兩句,什麼都沒看見。」
我冷哼一聲:「五皇子若是想與小女子閒聊,請先到正廳稍坐,容我更衣後到。」
「哈哈哈,那我就靜待美人出浴了。」
這狂妄之徒竟隨意翻牆而入,看來我們程宅要從鏢局加派人手才行。
梳妝打扮後我便到正廳面見五皇子。
「民女參加五皇子。」
「免禮,如今你貴為皇后義女,不可再自稱『民女』,要改為『臣女』了。」
「臣女遵命。」
「我今天來是奉皇命與你商榷你哥哥與我三姐成婚的事宜。」
公主出嫁,禮儀繁複,五皇子也只是從旁協助,一切皆由禮部主理。
前期已經通過納彩、問名、納吉、納征,現如今已到請期的環節,由欽天監和禮部擬定婚期供聖上審定,婚期定在三個月後。
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時間過得飛快,公主出嫁當天,哥哥便遵循一切儀式從程宅入住公主府。
本以為三公主嬌縱蠻橫,儀式不會順利進行,沒想到儀式順利,公主披著蓋頭全程配合。
奇怪的是,定國公府一家並未出席婚宴。
為此,宴席結束後,我命小翠偷偷潛入新房一探究竟。
我還未回到郡主府,小翠已快馬加鞭來報。
「小姐,新房內的不是三公主!公子發現後準備聲張,沒想到那女子身手了得,公子一時不慎已被打暈了。」
「呵呵,我果然猜得沒錯,今日見那新娘的身形與紫鳶相似,但腳步卻沉穩有力,一點也不像養尊處優的公主。
「你只管留下繼續觀察,不用介入,他們不敢傷害哥哥,不然三日後歸甯,貴妃娘娘和二皇子都無法交差。」
「小姐,你說三公主這樣做是何意?」
「若我猜得沒錯,三公主一定是挾持了顧景淮私奔,想生米煮成熟飯後回宮請罪,求皇上念其情根深種,取消哥哥與她的賜婚。」
8
小翠聽後震驚不已:「三公主竟任性妄為至此?」
「貴妃和二皇子得寵,只要不涉及皇位之爭,她便斷定皇上捨不得殺她。」
「你派出我們的人,務必儘快找到三公主和顧景淮。五皇子說過,皇后為了保證三公主順利出嫁,在婚前派了人嚴加看管,她只有今天才有機會逃脫,肯定不會走遠。」
小翠領命退下,我在房中踱步,思索著下一步要如何做才不會牽連程家。
思及前世此時發生的事,我對著門外喊道:「小環,通知吳管家到正廳見我。」
「是,小姐。」
我剛至正廳,吳管家已在此等候。
「參見小姐,不知小姐深夜喚小人來此有何吩咐?」
「吳管家,煩請你與嶺南分號確認,近期是否出現蝗禍。」
「小姐何出此言?」
「聽往來做買賣的人提了一下而已。
「但蝗禍天災,影響民生,我們商賈之人也受民生影響,若及時阻止,便能保證來年的生意,你儘快確認,然後通知分號的管事,號召農民提前把莊稼收割,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
「是,涉及民生,吳管家不敢耽擱。」
前世聽李德才與其徒弟提起,嶺南發生蝗災,當地官員不敢上報,也未做出處理,導致來年糧食失收,民不聊生。
皇上震怒,處置了一批官員,大部分都是大皇子的人,看來當時二皇子順勢把這禍事栽贓到大皇子的頭上了。
今生,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晚剛入睡,小翠急促的腳步聲把我吵醒,我自嫁給李德才後每日睡眠都極淺,一點不正常的聲響都能把我吵醒。
我一邊披上外衣一邊叫住小翠。
「小翠,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三公主和顧小公爺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有話直說。」
「顧小公爺受了傷,傷勢嚴重,定國公跪在了大殿之外求皇上做主。」
「這麼嚴重?他們不是私奔了嗎?」
「小姐說得沒錯,我們的人回報,顧小公爺被尋回時,是被抬回國公府的,身上蓋著外衣,有血冒出,臉色慘白。」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紫鳶瘋魔了?傷了顧景淮根本?
「小姐,宮裡來人了,急召你進宮覲見。」
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我急忙梳妝進宮。
9
進殿覲見時,貴妃、定國公、二皇子țũ̂₈、三公主和哥哥五人跪在殿內。
皇上、皇后正襟危坐,氣氛冰冷到極點。
叩見皇上後,他並未讓我平身。
片刻後,太監總管來報,太醫為顧景淮診治完前來回稟。
太醫院院首陳太醫顫顫巍巍地跪下:「回皇上,顧小公爺的傷勢已經控制,並未危及性命,只是……」
「有話直說!」
「只是顧小公爺被傷到子孫根底部,臣已拼盡全力保下,雖不至於如閹人一般,但恐怕日後會影響子嗣。」
皇上震怒,用力一拍龍椅的扶手:「劉貴妃,看你生的好女兒!」
劉貴妃惶恐地叩首告罪:「皇上恕罪,鳶兒只是一時糊塗,臣妾願親自登門向國公府賠罪,求皇上饒恕鳶兒。」
「求父皇恕罪,兒臣知道錯了!」
「哼!膽大妄為!看來朕是過於縱容你了!以至於你行事無法無天!
「咳咳咳……」
皇上震怒,咳嗽不止,皇后關切地扶住他,即刻讓太醫上前診治。
太醫細細把脈,再為皇上按壓穴位輔助,皇上才慢慢恢復。
劉貴妃母子三人見皇上急火攻心,更是擔心會受雷霆震怒所累,匍匐得更低了。
皇后柔聲安撫:「皇上息怒,怒氣傷肝。」
皇上清咳理順氣後道:「三公主紫鳶頑劣不堪,著杖責二十,罰奉一年,幽禁公主府靜思己過,無詔不得出!」
「父皇,兒臣知錯了,求父皇繞過兒臣吧!父皇!」
皇上目光掃過殿中幾人,繼續開口道:「劉貴妃管家無方,罰奉半年!
「眾卿退下!」
定國公不滿,想求皇上重重處罰,剛想開口,皇后便向他示意噤聲,定國公只好作罷。
皇上擺駕,我們眾人也一同離宮,我和哥哥結伴而行,被皇后身邊的管事姑姑叫住。
「郡主,皇后娘娘有請。」
皇后殿中,沈姑姑在為皇后娘娘按摩頭部,她眉頭緊鎖,聽見我到了,示意我坐在下首。
「不知皇后娘娘召見,有何吩咐。」
「本宮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聰穎過人,難怪我兒如此喜歡你。」
皇后的兒子喜歡我?說的是大皇子,還是五皇子呢?
「紫鳶鬧出這樣的醜事,真是把皇室的臉都丟光了!叫你來是想安撫一下你們程家,且紫鳶的罪過本該連坐駙馬,是本宮為你哥哥求情……」
皇后的話欲言又止,當中意思我自是明白,她是要我投誠她的陣營。
「程氏一門深謝皇后娘娘大恩,日後定肝腦塗地,為皇后娘娘效犬馬之勞。」
皇后不語,拿起茶盞淺嘗一口。
「臣女不敢叨擾皇后休憩,先行告退了。」
10
三公主就此被幽禁在公主府,皇后娘娘親自安排人看守。
起初她仍能安靜自處,但不出半月,已是天天咒駡,摔盞洩憤。
哥哥越是想靠近,紫鳶越是發狂。
但這遠遠不夠。
各地上報災情的文書已然快馬加鞭送達,京城人心惶惶,擔心蝗禍會殃及皇城。
亦有百姓擔心米糧價格會暴漲,已提前出現瘋搶糧食的現象。
這天,李德才奉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命到郡主府面見我。
我吩咐小翠讓他在偏廳等候,我慢慢悠悠地準備休憩一會兒再出現。
讓李德才等了約莫一個時辰,我才施施然出現。
「李總管,居然要勞煩你親自來找本郡主,是有什麼要事嗎?」
李德才等得心情不悅,但我的語氣表面恭敬,他無處發難。
「奴才奉二皇子和三公主之名,特來與寶珈郡主商討賑災一事。」
「哦?二皇子打算動用私銀賑災?」
「哼,郡主這話問得好生奇怪,皇室子女用之於民、取之於民,一分一毫均是來自于百姓,什麼叫『私銀』。」
喲呵,李德才終於找到我的漏洞抨擊我了。
我略表歉意地點頭:「是本郡主的不是,李總管教訓的是。」
李德才恢復往日的趾高氣揚:「今日我奉命前來,是二皇子想著三公主既已與你哥哥成婚,那程家便是貴妃娘娘和二皇子的姻親,既然二皇子有組織商戶賑災之意,那首先就該和程家合作,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二皇子愛民如子,程家自然會鼎力相助,不知二皇子心中是否有數?」
李德才冷哼一聲:「賑災慈善那定然是多多益善,程家乃江南首富,寶珈郡主又深受皇恩,自然要與眾不同。」
臭閹人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來回翻看他的短粗滾圓的手指,那十根手指都快伸到我眼前了。
「李總管說得有理,那我們程家就帶頭,先捐十萬兩出來救助災民。」
李德才一聽我如此豪氣,臉上的表情簡直比調色盤還精彩。
一來覺得我爽快,他可以輕鬆地回去覆命,二來覺得自己要少了,自己能中飽私囊的空間不大。
我看出他的齷齪心思,遂喚來小翠,附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
李德才見小翠離去了,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郡主,見您有此善心,那奴才也有句話要提醒您,二皇子時常與奴才提起,郡主雖為皇后義女,但結義之情淺薄,不及姻親之情深厚,望郡主深思熟慮,萬不可本末倒置。
「此外,郡主生得貌美如花,Ţŭ̀₀但須知紅顏禍水,莫生出其他心思,以免引火上身!」
11
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向李德才道謝:「謝李總管提點,承蒙二皇子厚愛,我們程家必定會投桃報李。」有仇報仇。
小翠適時拿著錦盒上前,我看了一眼後示意她交給李德才。
「李總管,勞煩您親自走這一趟提點珈洛,這一點心意,請您不要推辭。」
小翠向李德才打開錦盒,裡面放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成色上佳,他急不可耐地拿起來品鑒。
「此玉觸手升溫,翠若春林,好玉好玉。」
李德才貪婪地把錦盒收進懷中:「郡主真是客氣,以後奴才一定會多多幫郡主在二皇子和三公主面前美言幾句。」
「那真是多謝李總管費心了。」
李德才走後,我向小翠使了個眼色,她點頭退下了。
不到半個時辰,小翠捧著錦盒又回來了,錦盒打開,玉佩完好無損。
「怎麼樣,有沒有被人看見?」
小翠噗嗤一笑:「小姐這是太小看我們了,李德才那個閹人生怕被別人看見,抱得緊緊地,專門挑偏僻的巷子繞道,阿武一路尾隨,就在離開郡主府一刻鐘路程的巷子裡把他逮到了,搶走了錦盒,還把他狠狠打了一頓,牙都打掉了兩顆,我在牆上差點沒忍住笑。
「阿武扮作劫匪還真是惟妙惟肖,李德才被打完去報官也直說是遇到劫匪打劫了。」
「哈哈哈哈,做得好,可是這遠遠不夠。」
「他不是要錢賑災嗎?你去吩咐吳管家,安排十萬兩的銀票,每張銀票上都要做好我們特有的標記,通知其他銀號,今後凡是拿著這個標記來換銀的,一律要做好登記。」
前段日子教訓了李德才,今日帶著小環去公主府看望三公主,不知她是否被困太久,神志已然有些不清醒,加之哥哥每天都想著與她洞房,令其終日惶恐,行狀更是時而瘋癲。
奈何看管公主府的下人均被皇后和定國公換成了自己的人,更是變著法地刺激她,堂堂一國公主終日蓬頭垢面,日益癲狂,連我和哥哥也早不認得了。
她越慘我心情越好,看完她我便帶著小環出門巡鋪子,順道吃吃喝喝玩一玩。
路過京城最繁華的茶樓——攬月樓,實在想念裡面的羊乳酪酥,我們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進去。
「兩位客官裡面請。」
「小二,別的先不用管,趕緊上兩份羊乳酪酥!」
「好嘞!」
一想到咸甜適中的羊乳酪酥,酥酥脆脆,我已經忍不住口水直流。
12
「這位姑娘好生眼熟,不知是否與在下曾於夢中相見?」
我瞟了他一眼,實在不想與他糾纏,打算置之不理。
奈何他的臉皮比城牆還厚,與身邊損友取笑道:「姑娘定是害羞了,我乃永安侯府的二公子,姑娘一定聽過,今日我與姑娘有緣,不如稍後一同遊湖,我們再深入交流交流?」
周圍的狐朋狗友紛紛起哄,小環已經有點按捺不住。
我鄙視道:「嘖嘖嘖,現在的登徒子是黔驢技窮了嗎?搭訕的藉口已然如此老派了?夢中見過?我呸,我還在夢中抓過一隻耗子精,一拳把他打回原形,發現他與公子十分相像呢!」
身邊的小環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不遠處還有一位公子也笑得止不住!
「沒想到珈洛只第一次見溫衍便能一語中的,他確實很像一隻耗子,哈哈哈哈。」
永安侯府二公子溫衍怒摔茶杯,一手指著我不斷破口大駡!
這邊廂一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撥開人群向我走來,看清來人,原是故人五皇子。
我站起身向他福了禮:「珈洛向五皇子請安,許久不見。」
「什麼五皇子!就你那窮酸樣能認識五皇子?!別在這給小爺演戲!今天遊湖你去也得ṱù₍去,不去也得去!」
五皇子走近,重重拍了一下溫衍的肩膀:「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同行?」
溫衍僵硬著脖子轉頭看向來人,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未知五皇子大駕光臨,溫衍有失遠迎,請五皇子恕罪!」
攬月樓的人紛紛向梓瑄行禮,除了我。
梓瑄讓眾人起身,卻單手壓住溫衍不讓他起身。
溫衍自知理虧,不敢有違。
梓瑄對著我問:「寶珈郡主被狂妄之徒調戲,不知母後知曉後會如何處置呢?」
溫衍嘴裡念念有詞:「她是寶珈郡主?!我怎麼這麼倒楣!」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溫二公子,相識即是有緣,我有一建議。」
「郡主儘管吩咐,溫衍定當辦妥。」
「如今蝗禍過後便是人禍,百姓食不果腹,不如溫公子帶頭認捐善款,帶領眾多好友一同為百姓出一份力,可好?」
溫衍一聽,臉色鐵青,敢怒而不敢言。
偷瞄了一眼梓瑄,只見他警告的眼神投過來,溫衍嚇得連忙把身上值錢的金銀財寶全數取出放置在我跟前的桌面,而後催促他的狐朋狗友照做,很快桌上便堆出一座小錢山了。
梓瑄滿意地點點頭,我向溫衍他們福了一禮:「珈洛斗膽代災民感謝各位公子了。」
13
攬月樓下一陣騷動,一名官兵騎著一匹快馬入京,邊跑邊喊:「軍情急報,速速讓開!」
我和五皇子對視一眼,著小環帶上金銀珠寶匆匆離開,宮裡大概要有變動了。
我同五皇子一起坐上他的馬車,小環也回府把銀號的東西取來,我們在宮門前會合。
「五皇子,我長話短說,蝗禍前我已提前吩咐嶺南一帶的分號做好準備,經我們一番籌謀與勸說,基本大部分的農戶都提前把糧食收割了,雖然只能有往年的七成收成,但相比蝗禍後一無所有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既然我們及時搶救了糧食,那按理說不該出現暴亂,當中利害關係,想必五皇子定能想通。」
梓瑄聽後,沉默不語,片刻後波瀾不驚地回應一句:「嗯,知道了。」
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欣賞,我假裝沒看到,很快到了宮門ṭṻ²,我拿了名冊直奔皇后宮裡。
「皇后娘娘,此乃臣女利用二皇子脅迫我捐款的銀票收集到的二皇子党的名冊。希望能為皇后所用,也不枉皇后娘娘對臣女的一場關顧。」
皇后欣然接過名冊,猶如勝券在握,我已無利用價值,皇室黨爭本就兇險無比,我的目的只是報仇,其餘的我並不關心。
「珈洛,你的這份名單,幫了本宮大忙,你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本宮儘量滿足。」
「臣女不敢居功,只覺自己不適合皇城生活,欲隨哥哥回到江南,與家人團聚。」
皇后挑眉,不敢相信我做了這麼多只求全身而退。
「就這麼簡單?」
「臣女還有私心。」
皇后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你說。」
「臣女的哥哥深愛三公主,奈何三公主身份貴重,看不上程家商戶出身,我欲帶上公主一同回江南,希望日後哥哥能打動三公主,與她長相廝守,望皇后能成全。」
皇后輕笑:「沒想到你哥哥居然會看上刁蠻任性的紫鳶,無妨,她不過持著自己公主的身份目中無人,本宮自有安排,你且先回府等本宮的消息。」
「臣女謝皇后娘娘大恩!」
14
回府後我便吩咐小翠以我得了急病為由閉門拒客,鏢局暫不接單,銀號一切照舊,把鏢師調到銀號和郡主府聽從吳管家安排。
二皇子帶兵南下平叛,京城最近半個月卻像山雨欲來前的寧靜。
這天夜裡,火光沖天,城門守將被殺,二皇子帶兵以清君側為由殺進皇城。
叛軍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宮裡似乎未曾反應過來,宮門被輕易攻破,二皇子沖進宮內。
一時間宮門下鑰,二皇子和其寥寥可數的部下被困皇宮。
大皇子和五皇子率兵回擊,給二皇子來了個甕中捉鼈。
二皇子束手就擒,造反之罪名坐實。
在大皇子安頓一切後,五皇子親自上門告知。
通過我提供的名冊,二皇子党連根拔起來,他被皇上賜死,劉貴妃則被打入冷宮。
風雨過後,毫無意外地迎來燦爛的陽光,我帶著小環、小翠到公主府看望高貴的三公主。
三公主一見到我就面露凶光,口吐惡言。
「賤人!是你!是你害了我二哥!」
我看著此時被捆住跪在地上的李德才和三公主,冷笑一聲:「你果然是在裝瘋賣傻。」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知道!」
「那要多虧你的好奴才李德才特地來提醒我。」
紫鳶惡狠狠地盯著李德才:「狗奴才!你和她說了什麼?!」
李德才顫抖著往後縮:「奴才什麼都沒說!奴才什麼都沒說!」
聽到那閹人的聲音我便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箭步左右開弓掌摑了他幾個巴掌才微微解氣。
「他是沒說什麼,是我太聰明罷了。他看似替二皇子傳話,可說話關注的重點卻是從女兒家的角度出發的,一點也不像二皇子這樣的成大事者會說的話。
「另外,我捐贈的銀票,在公主瘋癲的狀態下,仍有一部分由公主府流出市面,試問一個已經瘋癲的公主如何還會指使下人們置辦首飾呢?
「那原因便只剩一個,公主在裝瘋。
「不過,本郡主不忍公主此生要活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打算協助公主假戲真做。」
紫鳶充滿惶恐的眼神盯著我,身體不斷地往後挪,想著掙脫逃離此地。
「大膽,你這賤民想對本公主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我只是給你看一場好戲!」
阿武聞言,帶了男妓館裡專門迎合客人特殊癖好的幾位當紅男妓出來,拉出李德才,使盡渾身解數,務求把李德才人生最後的時刻伺候得欲仙欲死。
手段過於變態,我與小翠、小環都不願髒了自己的眼。
只留阿武撐著公主的眼皮強迫她看完。
最終李德才在一聲聲的慘叫中,他的生命斷送於此,上輩子他將我淩辱至死的仇算是報了。
紫鳶目睹了全過程,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
嘴裡只知道不斷地說著「不要不要」……
李德才被折磨至死,我連草席都不願浪費在他身上,由著他被丟在公主府院裡ẗű̂₇。
15
我著人把哥哥和三公主秘密挪到郡主府,收拾好行李準備回江南。
皇后娘娘的懿旨已到,三公主紫鳶已嫁為程家婦,應恪守婦道,三從四德。
於是,我連夜進宮謝恩,請旨回江南。
紫鳶從此便從公主將降為程家大少奶奶,奈何她已瘋瘋癲癲,這結果她已無法知曉。
無妨,她下半生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回到江南,爹爹興高采烈地迎接我們。
姨娘本是滿心歡喜自己得了個公主兒媳婦,可看到蓬頭垢面,只得綁住不讓人靠近的紫鳶,尖叫聲響徹程府。
「程珈洛!你帶了個什麼東西回來?!」
「姨娘,怎麼說嫂子都是金枝玉葉,你用『什麼東西』來形容她,當心被人聽到告到皇上那裡去。」
我冷眼斜睨著姨娘道:
「還有,我如今是皇后義女,皇上親封的寶珈郡主,雖然我們是一家人,但君君臣臣自有法度,注意你對我的態度。
「公主金枝玉葉,恐下人照顧不周,煩請姨娘和哥哥多加勞心,親自照看為好。」
姨娘一聽,吃了癟一樣龜縮在爹爹身後,不敢再胡言亂語。
他們母子每天像吃了蒼蠅一般忍著噁心去照顧紫鳶,不是被紫鳶用飯菜或排泄物丟得滿身都是,就是哥哥要和紫鳶洞房時被抓得滿身是傷。
一個月不到,姨娘已經受不了要送她去莊子自生自滅了。
經過我的再次警告,又只好悻悻然作罷。
回家這半年裡,我接管家族各方面的生意,爹爹也逐漸放心把家裡的事務交托於我。
可我這未出閣的姑娘日日在外抛頭露面也不是辦法,於是爹爹又打起了為我拔劍招親的主意。
我自己想著,與其聽天由命嫁給一個自己一無所知的人,還不如自己去物色一個與我合作的,就此搭夥過日子也不錯。
找了小翠聯繫杭州城有名的媒婆,要求最好是在杭州城無根基的男人,到時我先與之協商好,成婚三年後和離,我會付一筆可觀的補償。
沒想到媒婆行事效率還挺高,不出三天便約我到摘星樓見面。
對方是北方人,來南方謀出路,家人都在北方,名叫木辛。
安全起見,我們都沒有面對面交流,雙方隔著屏風,把招親細節、日後的相處方式、和離時間,還有補償金額談妥。
把這件大事解決後,我心情舒暢地回家告知爹爹可以安排拔劍招親了。
16
爹爹擔心我一時興起,過後會反悔,連忙把招親定在了第二天。
經過上次的事,爹爹謹慎起見, 拔劍者要先登記資訊,確認無婚配, 性別正確後方可嘗試拔劍。
為保萬無一失,我戴著斗笠站在門內看著拔劍現場。
「在下木辛, 男,未婚配, 家人都在北方。」
來了,前面拔了三人都未成功,我心驚膽戰地等來了木辛。
他假裝觀察了一下劍柄, 轉了兩圈,右手壓著機關一下子就把劍拔出。
在場一陣歡呼,爹爹看著眼前戴著面具的人有些忐忑。
隨即上前恭賀,並說可以摘下面具再行協商結親事宜。
我也未見過木辛的真面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把面具摘下。
梓瑄!
怎麼是他!
我震驚得有點站不穩,一手扶住門框。
爹爹打量了一番,滿意地捋了捋鬍子,快快請梓瑄進府。
兩人路過我身邊時,梓瑄還朝我做了個鬼臉。
這傢伙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爹爹對他一見如故,相當滿意這位准女婿,我擔心梓瑄的身份會鬧出什麼大事, 趕緊阻止爹爹。
「爹爹, 他不合適!」
「臭丫頭,你是不是又想找藉口不嫁人!」
「不是啦,他真的不行!」
「怎麼不行,他說他還可以入贅!」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嗡嗡作響。
堂堂五皇子還同意入贅!他是想我們被滿門抄斬嗎?!
我拔腿就跑到偏廳,梓瑄望著我的目光溫柔而寵溺。
「珈洛,好久不見。」
「呃, 好久不見……不對!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
「確實, 我也不是。」
「你為何到江南來?還假扮木辛答應和我假成親,為什麼?」
「我為了你到江南來的啊,而且我沒有假扮木辛, 我的名字中間那個字就是『木辛』, 還有,我不是要和你假成親,我是要和你真成親。」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一連串的回答讓我不知所措。
梓瑄清俊的面容淡淡地煥發出如玉般的溫澤:「程珈洛,我已自請封地出京,我現在是南昌王。
「我誠心求娶程珈洛, 願爾爾辭晚, 朝朝暮暮。」
「可我家有祖訓……」
「我剛剛不是拔劍了嗎?」
「那是我告知你機關的!」
「以我的聰明才智,不用你說, 我也能拔出!」
看著急於證明自己, 為求得我同意而急得滿面通紅的梓瑄,我的心竟跳得越來越快。
「那我們先按契約執行,其他的以後再說。」
「好!我肯定能用這三年打動你!程珈洛,你等著!」
我不再理他, 轉身向內院跑去,嘴角慢慢上揚,一抹笑意在嘴角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