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一定不亂泡了

彩票中獎後，我火速把金主踹了。
然後包養了我看上很久的貧窮大帥哥，並痛斥前金主三百條。
錢有了，人也爽了，我飄了。
直到我帶著大帥哥去前金主面前招搖。
大帥哥：「哥。」
我：？

1
發現中獎三千萬的那一刻，我喜極而泣，飛快地撥通了金主的電話。
我們已經吵架冷戰了一周。
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起。
「甚麼事？」那頭懶散地問。
背景吵鬧，不是在 KTV 就是在酒吧。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說。
「那你別說了。」金主語氣不耐。
我：……
我咬牙：「我是個仙女，下凡历劫來的。在你身邊我感受到了人間疾苦，劫历完了，我要回仙界了。」
電話那端沉默好幾秒：「你犯病了？」
我冷笑一聲：「所以，再也不見。」
然後利落了掛斷電話，並拉黑了這個號碼和他的所有聯繫方式。

2
就在我斟酌著怎麼給程潮發送包養申請的時候，收到了一條消息：
【怎麼回事，你失寵了？】
我點開一起發來的視頻，視頻裡的季闌遲修長的手指搭在一個女人纖細的腰間。
他隨意地垂眸聽著那女人講話，臉上掛著懶懶淡淡的笑。
各色的燈光交替閃爍，照在他們身上，曖昧至極，其餘的人在旁邊笑嘻嘻地打趣。
季闌遲有錢有顏還愛玩，多的是漂亮女孩子往他身邊撲。
我猶豫了下，沒有把彩票中獎的事給說出來。
只是給那個朋友回覆：【是的啦，已經和平結束了。】
敷衍地接受了朋友的幾句安慰，然後我便專心致志地盯著程潮的微信頭像。
程潮非常帥，就是沒錢，聽說家裡非常貧苦。
所以我決定單刀直入：【做嗎？一次一萬。】
兩個小時後。
我還是沒有收到回覆。
一看，被拉黑了。
不過這也正常，他肯定覺得我是個騙子或者變態。
所以第二天，我直接在男生宿舍下把他堵了。
媽耶，近看更帥了。
我輕咳一聲：「那個，同學。」
程潮穿著洗到褪色的 T 恤，但掩蓋不了他卓絕的顏值和氣質。他眉目精致，薄唇微微抿起。站到我面前，投下一大片陰影。
「甚麼事？」他嗓音清冷。
我誠懇地看著他：「其實我愛慕你很久了，一直有個願望，就是你能成為我男朋友。」
程潮沒甚麼表情。
下一刻，我緊張地湊近他：「聽說你很缺錢，我也不白嫖。一次一萬，怎麼樣？我性格好，特別好伺候。咳……需求也不大，肯定不會累著你。」
程潮終於正眼看我：「昨天那個是你？」
我小雞啄米地點頭：「我很真誠的。」
「你不是有男朋友嗎？」程潮微微抬了下眉。神色還是沒有甚麼變化，應該沒有被我冒犯到。
我呵呵一笑：「甚麼男朋友啊，你說季闌遲？他虛得要死，脾氣還臭，說話毒舌，人又花心，特莫名其妙。仗著有幾個臭錢，天天招搖過市，實在為人不齒。」
一不小心沒控制住，罵多了。我意識到的時候，趕忙拉住程潮的手：「我知道，你跟他肯定不一樣。」
他沉默了。
就在我以為要涼了的時候。
程潮突然垂下眼簾，聲音放低：「我確實……經濟上有點困難。」
有戲！！！
我閃著星星眼：「沒事，姐現在有錢了。我一定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他神色頗為猶疑，「那個季闌遲會有意見吧？」
「他也配有意見？」我忍不住抬高了音量，「放心吧，他沒你帥也沒你招人愛。」
程潮黑眸看我半晌，勾了勾唇，打開行動電話，把我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我歡天喜地地給了他一個擁抱：「今晚我家，咱們不見不散哦。」

3
我高興得直哼歌，刷到我的宿舍群裡在討論季闌遲和程潮誰更帥。
【我覺得是季闌遲，有錢是加分項。】
【可是他身邊女人太多了吧……不喜歡這樣的。】
【有道理，還是程潮香！】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們。
我趕緊在下面加一。
我正打字發表著我深刻的觀點時，其間接了個外賣電話，結果打的字沒了。
我不死心重新去打。
【贊同啊姐妹，程潮多帥多幹淨吶，不比季闌遲好一萬倍？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貞潔！而且程潮一看就是少說話多做事的，季闌遲？呵呵噠。】
發完後，遲遲沒有人回我。
我皺起臉。
……
然後發現發錯群了。
我剛剛編輯一半的還留在宿舍群的對話框裡，宿舍群裡她們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而我發的這個群。
靜悄悄。
透心涼。
是很久之前季闌遲一個兄弟拉的群，當時大家在 KTV 裡玩真心話大冒險，才拉的這個群。
由於太久沒人說話，我拉黑季闌遲的時候忘記了這個群。
剛剛有人發了個廣告，這才彈了上來。
而季闌遲，在群裡。
【？】
就在我準備摁下退出群聊的時候，季闌遲在群裡發了個問號。
【程潮？】他又發了一句。
很顯然看不起人家的意思。
我現在有錢了，也不怵季闌遲了。
我發：【是的。真的超帥，別嫉妒人家。】
【？】又是一個問號。
【你別無能狂怒了大哥。】我白了眼，麻溜地退出了群聊。

4
我跟季闌遲有過一段不算祕密，但是這關系名不正言不順。
大家看到我再也沒跟季闌遲同時出現過時，內心也就有了答案。
不過我不在乎這個。
自動把走在路上收到的那些帶著探究和好奇的目光全部忽視掉。
晚上我等到了心心念念的敲門聲。
我飛速打開門，給程潮來了個親密的擁抱。
一抬頭。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不是我可憐的貧困大校草。
是——
我的那位前金主大人。
我一秒推開他，趕緊關門。
結果門被季闌遲抬手抵住，他懶洋洋地揚眉：「現在都不會喊人了？」
我咬牙切齒：「程潮呢？」
季闌遲垂眼，嘴角勾起的笑有些嘲諷：「你有種。在我給你買的房子裡，提其他人？」
我氣燄一消。
這大平層確實是季闌遲送的。
我沉默了會：「你算下錢，我轉給你。」
季闌遲冷淡地瞧著我，他不相信我有錢。
我反瞪他。
他單手嵌住我的下顎，不經意道：「就你最不聽話。」
我氣得想咬他，卻又被掐住臉頰。
「神經病啊，有未婚妻了還跟別人卿卿我我！」我猛地掙脫桎梏，推了他一把。
趁他後退的時候，飛快地將門關上。
……
為甚麼來的是季闌遲。
程潮呢？
我抱腿靠著門坐在地上，點開了我和程潮的聊天界面。
最後一條消息是我給他轉的一萬，他還沒有收。
我忍不住發消息：【你人呢？】
過了幾分鐘後，他回覆我：
【在打工。】
我原本不悅的心情被平複了些。
也是，他家境那麼貧寒，生活過得十分艱難。
他又那麼孤傲，出賣自己的肉體也是無奈之舉。
【你在哪兒打工？我來看看你。】我貼心地問。
沒想到程潮大半夜地還在打工，可見他的努力與勤奮。
【不用。】這一次他倒回得很快。
天吶。
他肯定是怕我女孩子大半夜地去看他不安全。
這麼一對比，他可比季闌遲那位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大少爺好了不止一兩點。
我斟酌著打著字：【那我倆……】
【下次吧。】他回。
也行。
誰讓我是個善解人意的金主呢。
比季闌遲好得不要太多。

5
我舍友刷到了條微博，轉給了我。
#季裴兩家強強聯合，訂婚宴在即#
我看著標題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季闌遲和他未婚妻的合照。
不得不承認，男帥女美。
不過他未婚妻有點眼熟。我仔細回憶，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然後我點開了他倆的採訪。
季闌遲永遠不變一副漫不經心的糢樣，但他的回答也無懈可擊到抓不到任何錯處。
直到他未婚妻開口。
我表情僵住。
好耳熟的聲音。
我高中的時候打游戲太菜，有一次被隊友開麥罵到哭，就在那時，一道清麗的女聲突然嚮起。
然後一連串地輸出，成功把罵我的隊友罵到掛機退出游戲。
我目瞪口獃，然後心懷感激地加上好友和微信，從此抱上了大腿，每次都玩輔助保護她。
她在朋友圈發過一次自拍，人很漂亮，背景應該是某個高端餐廳，很奢華上檔次。
我點了贊後，她說下次面基帶我去吃，我同意了。
可惜沒過多久，她的微信便被註銷了，游戲賬號也沒有再登過。
從此我還是一個人打游戲。

6
在我的死纏爛打下，程潮告訴我，明天晚上他會在一個宴會上打工。
第二天。
我去了，然後在門口被攔下了。
門口的服務生讓我出示請柬。
……要不還是算了。
我一轉身，跟攜未婚妻的季闌遲撞了個正著。
季闌遲神色沒有變化，只是掃了我眼。
他未婚妻抱起胳膊，秀氣的眉毛一挑：「你很眼熟哦，這位妹妹。」
面對面地聽聲音，更像我當初抱的那個游戲大腿了！
我一聲不吭。
他未婚妻一秒變了臉色，冷冷地瞥了季闌遲一眼：「甚麼貨色都敢放到我面前來。」
季闌遲沒回答，他低下眼簾，尾音微微上揚：「你來這兒做甚麼？」
我抿住唇，還是不說話，錯開他們打算離開。
手腕卻被那個女人拽住，她比我高了小半個頭，語氣慵懶：「想進去就進去唄。」
說完，她隨意地把請柬拍給那個服務生：「人我帶了。」
這句話，讓我想起當年那個帶我的姐姐以一罵八：「人是我帶的，有本事你罵我啊，一群廢物。」
一糢一樣。
我被她拉著進了宴會場時，我探究地問：「你喜歡打游戲不？」
她冷哼：「我？我只打高爾夫。」
有道理。
她渾身上下充斥著除了奢侈品甚麼都不喜歡的氣息。
季闌遲跟在後面單手插兜，一身西裝，看上去倒是人糢人樣。
「喂。」他未婚妻蹙眉問我，「他錢沒給你Ţū₍到位？」
「啊？」我蒙。
不過我立刻也就理解了。
我猜她的下一句是：不然你怎麼還在我們面前晃？
但她沒說，而我餘光看見一個身影，眼睛放光。
「那個，謝謝你，我有點事，先走了。」
說著我朝那道身影走去。

7
「程潮！」我笑眯眯地拍了下他肩。
程潮手裡端著酒，他看到我，有些意外地挑眉。
我接過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你在這裡能賺多少呀？」
「兩百。」他說。
「這麼辛苦。」我心疼地嘆道，然後用胳膊肘搗搗他，「你看這裡面，這麼多萬惡的資本主義，會不會心理不平衡？」
「你心理不平衡？」程潮反問。
我實誠地點了點頭：「有點。」
畢竟我之前窮人也當了那麼久，中了彩票後也只勉強算個暴發戶。
「季闌遲在那裡。」程潮意味不明地說了句。
「那有甚麼？都是穿西裝，還是你更帥一點。」
不知道為甚麼，看到季闌遲那張臉，就覺得牙癢癢。但是程潮就不一樣了，勤工儉學的大帥哥，令人十分憐惜。
但是……兩人都穿上西裝後，怎麼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相像？
我摸了摸下巴：「等會兒帶你偷偷摸摸在季闌遲身邊轉一圈，打擊一下他的顏值。」
「現在就行。他在你身後。」程潮的視線輕飄飄落在我身後。
我僵硬住身體。
肩膀卻被毫不留情地掰著轉了過去。
季闌遲力氣不小地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跟他對視。但我的眼珠仍舊亂轉，就是不想看見那雙黑眸。
「我就猜到，你是來找他的。」季闌遲唇角挑起，嗓音卻冷了個十足十。
我不回應他。
季闌遲抬顎，看向我身後的人：「池幸不知道喊人。你也不知道？」
一道清冽又磁性的聲音傳入我的耳畔——
「哥。」
是，程潮的聲音。
我如同被五雷轟頂，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程潮。
「等等……你不是衣服穿得都是破爛兮兮的，很舊的嗎？」
程潮表情平靜，他低眸看我：「那是做舊款。」
我：「……」
季闌遲懶洋洋道：「他就喜歡那種風格，衣服都是定制的，也沒 logo。一件五六位數也很正常。」
程潮沒有反駁。
我震驚。所以我之前居然想用一萬塊錢就買到程潮的肉體？
吃著小甜點，在一旁聽完全程的季闌遲未婚妻彎唇，頗為戲謔：「季闌遲，看來你小情人獃獃傻傻的嘛，連衣服材質都看不出來。你眼光真差勁。」
我沒搭理那個女人的話，咬住下唇，直勾勾地望向程潮：「一開始你就……」
程潮修長的手指攥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帶到他懷裡，他聲音放低：「是你先說我沒錢，想包養我的。」
但他也說了他經濟困難……
所以程潮也並不是在這裡當服務生，而是跟季闌遲一樣，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程潮怎麼會心理不平衡，他自己就是萬惡的資本主義！
說到底，我還是兜兜轉轉當了小醜被他們觀賞調侃。
我從程潮懷裡掙脫出來，語氣生硬：「嗯，看來我們沒機會進行肉體交易了。再見。」
季闌遲的未婚妻細白的胳膊攔住我：「剛剛是我帶你進來的。怎麼，你想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
「你叫甚麼？」我問她。
她怔了下，皺起眉頭：「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哦。」我面無表情，「所以大姐，你還要讓我們繼續像猴子一樣被圍觀嗎？」
「大姐？他們都喊我大小姐！」她咬牙切齒，卻瞄到我們周圍已經似有如無圍了一群人。
程潮斂眉，他側身擋住那些目光，對我說：「之前的交易還作數。」
甚麼交易。
肉體交易？
季闌遲語氣不善：「少給季家丟人。」
「還是你花名在外Ṫū⁵，更勝一籌。」程潮薄唇微挑，反擊得毫不留情。
我瞠目結舌。
結果下一秒我被點名。
「池幸。」季闌遲眼眸漆黑，笑容也顯得淺，「別作踐自己。」
我：？
你當我金主的時候沒說這話，我好不容易中彩票當上金主了，就成作踐自己了？
三千萬，交完稅還有一半。我就非得在這兩兄弟上吊死？甚麼樣的男糢我點不到！
我白了季闌遲一眼，隨後對程潮道：「不了。給你一次一萬我覺得太虧。」
說完，我轉身就走。
這一次沒有被攔。
但是季闌遲的未婚妻跟了上來。
她問我：「喂，你以前跟季闌遲的時候，他給你多少錢？」
她長卷發到腰，皮膚白皙到發光，一雙鳳眸眼尾微微上挑。大紅裙配大紅唇，雖然盛氣淩人，但不得不承認，她絕對是個十分驚豔的大美人。
但我心情鬱悶，所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地打開行動電話打車。
她見我不搭理她，神情也一下子冷了下去。
「池幸是吧。季闌遲給的錢，我可以給雙倍。」她突然道。
我驚異地抬眼正視她。
她似乎是被我的表情取悅到，輕呵一聲，「放心。我對女的可沒興趣，尤其是你這種大腦空空的。我只是要利用你一下。」
……談交易就談交易，幹嘛非得人身攻擊一下我。
「不要。」我拒絕。
她拿出行動電話，在屏幕上滑了滑，然後遞給我：「現在呢？」
我低首看。
是一張醫療單，我媽媽的。
我神情凝固住，不敢相信地放大仔細看。
「怎麼會這樣……」
「你轉給你母親的一百萬，現在全部在你父親那。」她淡淡道。
我知道母親愛父親，但沒想到她寧願自己生病不治療，也要把錢給父親賭博。
我垂下眼：「你調查我。」
「那又怎樣？」她往我手裡塞了一張名片，「我可以找國外專家為她治療，只要你聽話。」
她沒等我回答，踩著小高跟轉身離開。
名片上她的名字特意加粗了：
裴枝盈。

8
「池幸……是她吧？」
「是她是她，她彩票中獎了竟然還讓她爸吃不飽飯。她爸已經鬧到校長室啦。」
「你們知道嗎？她之前跟過季少，收的錢也都沒給過家裡……」
「我前幾天還看到她跟程潮走一塊呢，但是程潮也窮啊，怎麼有錢給她花？」
我捏緊手裡買的早餐，盡量忽視這些閑言碎語。
我可以不理會旁人的惡意猜度，但是……
彩票中獎這事我只跟我媽講過，為的就是讓她安心治療。我再三叮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爸爸，可她還是說了。
「操。」
我聽見一聲清晰的罵聲，非常耳熟。
季闌遲徑直坐在了我旁邊，他雙手抱臂著瞥我：「原來是中彩票了。這就翅膀硬了？」
我蹙眉：「Ţū́₅你不是不來學校的嗎？」
「嗯。怕你跟我弟偷情。」他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
教室中的許多同學本就有意無意地往這邊望，他這話一出，周圍都一副震驚的神情。
我煩躁地撓了撓頭：「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本來知道我爸現在在校長室就煩，看到季闌遲更煩了。
感覺我下一秒就要被他未婚妻，那個誰……裴枝盈找麻煩。
季闌遲語氣也不好：「為甚麼討厭我？」
我無語凝噎地看他。
「你信了程潮的話？」大少爺頓了下。
「我那個……只跟過你。」頭一次，季大少爺的語氣沒有那麼從容。
他屈指抵住太陽穴，舌尖頂了下腮幫：「你體驗不好？」
天吶。
他到底在說甚麼啊？
我捂住臉崩潰，小聲急切地道：「別說了，你現在就離我遠點，有未婚妻的人了能不能潔身自好？」
我玩不過裴枝盈啊！她捏死我不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
教室內一陣驚呼，我從指縫裡往外開。
從階梯教室門口進來兩人。
都跟季闌遲有關。
一個他弟。
程潮還是穿著做舊版 T 恤，他背著書包，長腿邁著走了進來。少年感十足，跟他哥萬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一個他未婚妻。
我立刻起身，抱著書飛快坐到了離季闌遲八百米遠的位置上。
裴枝盈歪了下頭，勾唇涼涼一笑。
她背著香奈兒最新款包包，優雅又極有氣場地——
坐到了我的身邊。
我心跳加速。
我已經聽到後面的同學竊竊私語：
「來找池幸算賬了。」
「我聽說這個大小姐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有好戲看咯。」
旁邊淡淡的香水味飄來，我決定先發制人：「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吧？」
言外之意，Ṭù⁸你咋進來的。
裴枝盈蹺起二郎腿：「我出國留學的。這學校還不好進來？隨便給保安塞點錢就行了。」
我：「……」
我忽然有些好奇：「你塞了多少錢？」
她隨意道：「幾萬吧。」
我：「……」
和大小姐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試圖解釋剛剛的那一幕：「都是季闌遲非要坐我旁邊，我也不想的。」
「諒你也不敢。」裴枝盈摸著自己的美甲，悠悠道。
她沒有要為難我的意思，我松了口氣。
一轉頭，發現程潮坐在了我另一邊。
我深呼吸：「你也不是這個專業的啊。」
程潮密長的羽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他骨節分明的手拿出筆，在紙上突兀地寫下一句話。
【不要錢也行。】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心動了。
這把是真心動了。
我：「可、可以嗎？」
程潮：「嗯。」

9
我在恍惚中等到了下課。
「你這課真無聊。」裴枝盈嘖了聲。
她話音剛落，教室門口出現了我最不想看見的人。
我爸抽著煙，罵罵咧咧地喊：「池幸，池幸呢？讓她滾過來見我。」
本來要走的同學們一時間停下了步伐，投來看戲的目光。
我跟他對視上，他立刻沖了過來，抬起手要扇我。
但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截停在了半空。
我難堪地咬住下唇：「你來幹嘛？」
「我來幹嘛？真搞笑！」我爸惡狠狠地瞪了眼程潮，「你彩票中獎了不給我錢？我把你養這麼大，你要不要臉？」
「你養過我？你給過我和我媽一分錢？」我抬高音量，情緒激動起來。
裴枝盈在一邊利落地打電話叫保安，我爸怒罵一聲：「你他媽又是誰？多管甚麼閑事？」
她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我爸。
一直在睡覺的季闌遲被動靜吵醒，他抬起頭，好看的眉頭斂起。
他一直有起牀氣。
我爸看到他，像是找到了靶子：「你是不是那個高中就跟我女兒在一起那個？我沒記錯你應該挺有錢吧？」
季闌遲起身，走過來。聲音還有些啞：「要多少錢？」
我：？
我爸愣住，隨即他很快反應過來：「五百萬！」
「行。」他拿出行動電話就要給我爸轉賬。
我抓住他的手腕：「你幹嘛？」
季闌遲冷淡道：「錢收了，以後不準再找她了。」
我跟他說不通，轉向程潮：「快攔住你哥啊！」
我爸還在猶豫。
我罵了一句：「靠。給啥給啊，不如給我。」
就在這時，門口湧入保鏢。
教室裡發出一陣陣驚呼。
保鏢立刻把我爸制服了。
不理我爸嘴裡一直湧出的髒話，裴枝盈笑意盈盈朝他揮揮手：「你攤上大事了，警察局見哦。」

10
我跟著裴枝盈去了學校裡的咖啡館。
「這些事我都能擺平。」裴枝盈抿了一口咖啡。
「你要讓我做甚麼？」我問。
「回到季闌遲身邊，大張旗鼓。」她紅唇輕啓，「我需要理由退婚。」
我有些莫名：「他身邊女孩那麼多……」
裴枝盈抬了下眉：「但除了你，我沒查到其他女人。」
我拿出行動電話，翻出他在 KTV 手搭在一個女人腰間的視頻。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指了一個地方：「說你蠢還真是。這明顯是借位的。而且……」
她翻了翻自己行動電話裡的資料，遞給我看。
「我早查過了。金錢交易，他身邊的那些女的都是陪他演戲的。」
我不理解地看著那些資料。
「這些我能查到，我爸媽也能查到。」她道。
雖然我還沒弄清楚「演戲」是甚麼意思，但我更好奇我具體要做甚麼。
我問了出來。
裴枝盈笑容極淡：「跟他上牀，被我捉姦。」
八個字。言簡意賅。
我的背後卻冒出了冷汗。
她不在乎一切，只在乎能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不同意。」我說。
裴枝盈指尖點了點桌子：「憑你父親幹的那些醃臢事，我可以把他送進去。然後有的是辦法讓他出不來。你母親的醫療我也包了。錢我更可以給你一大筆。」
「僅僅是讓你回到季闌遲身邊幾天。這筆買賣不劃算？」她語氣冷靜，犀利道。
我跟她長久地對視。
大半天後，我聽見自己說：
「好。」

11
我取消對季闌遲的拉黑，給他打電話：「和好吧。」
季闌遲破天荒沒有陰陽我，他嗯了一聲。
同意了。
我決定快刀斬亂麻，早開始早結束：「今晚做不做？」
「……」電話那端寂靜了。
片刻後，季闌遲道：「打錯了？」
我：？
「為甚麼這麼問？」我疑惑。
「我以為你更想找程潮。」
「不，我現在想你。」我說。
「……好。」
然後我訂了酒店，並把房間號發給了季闌遲。
到了時間，我推門而入，房內一片漆黑。
下一秒，我被一個溫熱的身體從身後摟入懷中。
「池幸。」他嗓音低啞。
季闌遲腦袋埋在我的頸窩裡，高挺的鼻梁戳著我側頸，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我的肌膚上。
我心裡卻在盤算著，裴枝盈甚麼時候推門而入。
他指尖落在我的腰際，微微發顫：「我明天就去退婚。」
我腦子一下清醒了，「啪」地一下打開燈關。
「真的假的？」
「真的。」
我趕緊從口袋裡摸出行動電話，打算給裴枝盈打電話。
下一秒，房門被從外面打開。
無數刺眼的閃光燈。
記者們舉著攝像頭，裴枝盈站在正中間，她眯了眯眼睛，講著她的臺詞：「天吶，你們竟然背著我——」
她的講話被電話鈴聲打斷。
她本不想接，卻掃到一條資訊，臉色大變。她接起電話，沒到兩秒就掛了。
裴枝盈走進房裡，飛速地把房門關上，隔離了外面的媒體記者。
季闌遲神色陰沉：「你在做甚麼？」
裴枝盈卻沒看他，她抓住我的胳膊，頗為急切地問：「你高中時候的游戲 ID 叫星星？」
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甚麼。
我點點頭。
裴大小姐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看，直至季闌遲擋在我面前，隔絕了她Ṭũⁱ的目光。
「你為甚麼不早跟我講？！」裴枝盈神色緊張。
「我也不確定啊……而且我問你，你說你只打高爾夫。」我辯解。
季闌遲也在打電話處理，一直在報價格，顯然是在讓那些媒體刪照片。他神情難得沒有一絲散漫，語氣冷沉。
「終於找到你了。為甚麼要同意……你知不知道那些媒體會怎麼寫你？」裴枝盈吸了吸鼻子，不可一世的她眼眶竟然有些泛紅。
「你在這裝甚麼好人？」季闌遲掛了電話，諷刺地彎唇。
裴枝盈推開擋在我面前的季闌遲，直接把我抱在懷裡。
我：？
季闌遲：？
剛剛趕到的程潮：？
程潮語氣略微驚愕：「甚麼情況？」
季闌遲煩躁地摁了下眉心，ťùₔ問程潮：「處理過了？」
程潮頷首：「全部檢查完才放走的。」
裴枝盈握住我的手：「季闌遲不是甚麼好東西，他給你的我也可以，等我退婚了……」
季闌遲打斷她：「我剛剛已經跟令尊令堂說過了，退婚。」
裴枝盈睜大眼睛，臉上是藏不住的笑，牽著我的手就往外走：「走，咱倆約會去。」
我的另一只手被季闌遲拽住，他不放我走。
裴枝盈和季闌遲目光對視，前者一下就恢複了之前囂張淩厲的糢樣。
季闌遲只是道：「你不該這麼做的。」
裴枝盈攥著我的手腕不放：「那是因為我之前不知道她是……」
兩只手都被拽著，我徹底沒了脾氣。我看向程潮，他顯然也沒預料到現在的情況。
我費力掙脫了兩只手，然後抓住了程潮，推開房門往外奔去。

12
跑到了個小角落。
「老實交代，甚麼情況？」我盯著程潮。
程潮也很快地交代：「裴枝盈單方面退婚，她父母不會同意的。本來我哥也不願意訂婚，但是你把他甩了，他想用聯姻來氣你。」
所以裴枝盈只知道季闌遲沒有退婚的想法，所以才想出了這個計謀。
「你跟裴枝盈是甚麼關系？」程潮微微挑眉。
我：「……沒甚麼關系。」
程潮沒有追問。
他的容顏在昏暗的燈光下照得朦朧，卻格外惑人。「你之前給我發的你家地址，我還能去嗎？」
「不太好吧。」我說，「那房子是你哥給我買的。」
之前不知道程潮和季闌遲的關系，所以勾搭起程潮沒有壓力。
現在不一樣了，感覺怪怪的。
「我也可以給你買。」程潮悶悶道。
「我也可以啊。」裴枝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她冷哼一聲。「搞得誰沒有錢一樣。」
季闌遲也跟了過來，他倚在一邊的牆上，語氣不善：「你們懂不懂先來後到？」
我生無可戀地蹲下，捂住耳朵。
這叫個甚麼事啊？

番外 1：程潮
1
程潮第一次見到池幸，是高一的時候。
他哥懶散地虛摟著一個女孩，女孩衣著普通但很幹淨，笑起來臉頰有淺淺的酒窩。
程潮的兄弟們唏噓：「你嫂子啊，長得還行啊。」
一群張揚跋扈的二代，平日裡講起話來葷素不忌。
有兄弟對程潮擠眉弄眼：「兄弟，你聽過一句話沒？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程潮沒甚麼表情。
玩笑歸玩笑，他對這女孩沒甚麼感覺，甚至沒甚麼印象。
直到他看見這女孩往帶給他哥的飯團裡偷偷加芥末。
偷偷給他哥的籃球放氣。
偷偷給他哥的作業本上抹水。
程潮突然有些懷疑。
這女孩真的喜歡他哥？
過了幾天。
程潮搬體育器材的時候，撞到腿了。
池幸抱了一大堆碘伏、紅藥水、紗布、創可貼過來給他。
程潮默了默，問：「你從哪弄來的？」
她哦了一聲：「我老板總是打球容易受傷，給他備著的。」
「你老板？」
她聳了聳肩：「一個大少爺。」
程潮收拾著自己的傷口。
池幸撐著頭看他，一雙杏眼亮亮的：「同學，你怎麼不穿校服啊？」
「不喜歡。」
「但是你這衣服好破啊。」
程潮頓了頓，沒有解釋。
「你是不是家庭條件不好？」池幸追問。
程潮仍舊沒有回答，只是清理著傷口。
「那個, 我偷我老板的錢養你啊。」她撓了撓臉頰, 一鼓作氣說了出來。
這下程潮的動作徹底停住了。
他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嫂子偷他哥的錢來養他？
不對。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嫂子。
程潮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好吧。」她可惜道。

2
程潮發現，每次籃球賽，池幸都先會正大光明地給季闌遲送水。
然後再悄咪咪地給他送水。
……他程潮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對此，池幸回答：「季闌遲是工作, 程潮才是生活。」
程潮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癲了。
3
程潮覺得, 他哥喜歡池幸。
具體不太好說。
但他哥肯定是栽了。
他哥的酒肉朋友說喜歡池幸，結果他哥跑去跟人家打架了，打得還挺狠。
導致被罰跪在客廳跪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
其間程潮來了一次，他問：「所以你喜歡Ťùₛ池幸？」
季闌遲雖然是跪著的, 但語氣依舊咄咄逼人, 「你認識她？怎麼，你也喜歡她？」
他哥瘋了。
季闌遲的話裡, 就差把「你要跟我搶她？」這幾個字寫上去了。
池幸有這麼大魅力？

4
上了大學。
程潮玩得還行的那群人考不上 A 大，都潤出國了。他也不喜歡在媒體前晃悠, 所以他這個季家二少爺當得非常低調舒適。
……到最後沒想到學校裡竟然有傳言他很窮。
不過他也不在意。
但池幸相信了。
她前一天把他哥甩了, 他哥在酒吧買醉。
後一天說要包養他，一萬一次。
程潮納悶。
她有錢嗎，一晚上她就得花七萬。
不過怎麼說呢。
程潮覺得他哥高中時候難得聰明了一次。
他還真想跟他哥搶池幸。

番外 2：裴枝盈:
1
裴枝盈覺得這游戲真無聊。
所有人都玩得好菜。
然後最菜的被其他相對沒那麼菜的噴。
這一次，最菜的那個被噴哭了。
哭得還怪可憐。
難得裴枝盈心裡的小惡魔消失, 菩薩心腸了一回。
她直接開麥, 毫不留情地對噴。
保護住了最菜的那個小姑娘。
游戲結束後, 她被添加了好友道謝。
小姑娘叫星星, 聲音還可以, 也聽話, 情緒價值更是提供得非常到位。於是裴枝盈破天荒地帶人一起打游戲了。
星星不僅游戲打得菜，還沒見過世面。不知道鵝肝、魚子醬……也不會打高爾夫。
裴枝盈心髒軟了軟。
算了。
她見過世面就行。
她會帶著她的星星去吃遍所有美食, 教會高爾夫怎麼打。
嗯, 養了只很可愛的小貓。
感覺還不錯。
2
距離面基的日期還有一個星期。
裴枝盈開始提早做頭髮, 做指甲，美容，購買各種衣物。
連各種包包都是一車一車地提回家。
她朋友大為震驚：「你談戀愛了？」
裴枝盈微笑：「那倒不是。」
「那你？」
「去探望小貓。」

3
距離面基還有三天。
裴枝盈被她爸勒令出國。
裴大小姐冷漠且倔強：「不去。」
幾分鐘後。
「死老頭，你扔我電話卡幹嘛？我那個行動電話呢？」
裴枝盈氣得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通紅。
裴父淡淡道：「都扔了。」
然後裴枝盈被保鏢架著送到國外。
配了新的行動電話和國外電話卡。
可她找不回那個游戲賬號了，聯繫方式也丟了。
她不屑於欺騙, 更不屑於畫餅。
可這一次她……似乎真的食言了。
番外 3：最後
通過程潮和裴枝盈，我知道了原來每一次我跟季闌遲吵架, 他都會花錢請女人陪他演戲。
還要費盡心思地拍出借位的親密照, 通過別人發給我。
我不理解：「這是為甚麼？」
「為了證明他沒你也過得很好？」裴枝盈思考。
「為了讓你吃醋。」程潮平靜道。
還是弟弟了解哥哥啊。
我點點頭。
好幼稚一男的。
現在我們處在市南別墅區的公共花園裡。
幾個月前，我低價買了個裝修還不錯的二手小洋房。
結果沒兩天, 我被包圍了。四周的別墅給那三人買下Ťũ₇來，導致我每天被迫接受來自不同方向的摧殘。
平時去上個學，聽到的話變成了：
「池幸給他們下蠱了？」
「我服了，求蠱鏈接。」
……
誰懂……季闌遲和程潮每天走我兩邊，壓力真的超級大。
最後裴枝盈還要戴著墨鏡, 閃燿登場，接我去吃大餐。
已老實，求放過。
嗯……
好吧。
其實還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