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出院後,說不想人生再有遺憾,想跟真正愛的人在一起,跟我提離。
我痛快簽字,還拿走了一大半存款。
他失神錯愕。
上一世他也是這個時候跟我提的離婚。
我才知道我一輩子奉若神明的丈夫,原來心裡一直藏著別人。
我哭鬧不休,像個潑婦一樣把他和白月光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兒子嫌我丟人,女兒覺得我無理取鬧。
到最後,我病死在破出租屋裡那天,白月光和我的丈夫有情人終成眷屬。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重生了,欣喜萬分,重活一世,我只想離開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
1
一周前,莘壽正突然暈倒在書房。
我急的像是天塌了。
顧不上剛被開水燙到的腳背,著急ŧṻ₈忙慌叫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
萬幸沒啥大問題,只是伏案久坐太久。
接下來好好休息就行。
倒是我的腳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又在醫院來回奔波,腳背的水泡已經被磨的血肉糢糊。
醫生沒有明說,潛臺詞意思就是我的情況其實比莘壽正嚴重。
要好好重視一下。
我一瘸一拐回到病房,本想說兒子女兒工作太忙,我們找個臨時護工。
話未出口。
晴天霹靂。
「碧蘭,我們…離婚吧。」莘壽正一副已經想好了的樣子。
滿臉鄭重。
我腦子一嗡,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甚麼?」
「我說,我們離婚吧。」他又重複了一遍,口氣更堅定更無所畏懼。
「你今年 65 歲,我今ƭű¹年 60 歲,然後,你要跟我離婚?」我覺得很匪夷所思。
結婚四十年,前十年都是靠我微薄的工資養著家。
懷孕了厚著臉皮回娘家打秋風,即便我營養不良,也會絞盡腦汁的給他補充營養。
只是覺得他是大學生,娶了我這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女人,委屈他了。
而他也一直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成為了不起的作家。
每天坐在案前沉浸在他小說的世界裡。
我覺得應該支持他的理想,理所應當的擔負起所有家務。
包括孩子的吃喝拉撒,也包括他半身不遂的父母的一切日用起居。
那些年我急速衰老,像一朵枯敗的花。
他也常常深夜擁著我低聲哭泣,說他對不起我,沒能讓我過上好日子。
後來,他終於寫出了名堂。
我不用再辛苦的到處打工補貼家用。
可那時的我,比起同齡人老了十幾歲不止。
站在他面前,像個傭人。
2
我是被氣暈的,醒過來的時候,兒子女兒都在病房。
我心有餘悸的看著天花板,上一世癌癥,活活疼死。
死前拼了命的給倆孩子打電話,可他們早就把我拉黑了。
此時他們正圍坐在莘壽正的身邊噓寒問暖。
我躺在病房的陪護椅上無人問津。
看我醒了,兒子皺眉看過來,不耐地說道:「媽,你這麼大的人了,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跟你說多少次了,降壓藥要按時吃。」
「對啊,你怎麼老記不住,煩死了,一點都不為我們考慮。」女兒也低頭抱怨。
從頭到尾,他們沒有問過我一句身體有沒有好點。
看著我親手拉扯大的孩子,我的心冰到了極點。
小時候,莘壽正還是靠我養的時候,他們多聽我的話啊,經常摟著我的脖子說以後一定對我好,不會讓我這麼辛苦賺錢。
醫生進來換藥的時候,三人才終於發現我血肉糢糊的腳。
就連腳上的鞋也是左右不一樣。
「阿姨,這個地方一定要註意,不能沾水,不能走路摩擦,三天換一次藥,你看,傷口一直滲出,這樣很容易感染的……」醫生小夥子喋喋不休。
說著還不滿的瞥了兒子女兒一眼。
赤裸裸的嫌棄他們把我丟在陪護椅上睡覺。
坐也坐不直,躺也躺不好。
我再三感謝,醫生不放心的又囑咐好幾遍。
看著他走出病房。
兒子又發難:「媽,你是不是誠心的,受傷了也不說,你這樣讓別人覺得我們做兒女的真沒用。」
「對啊,媽,你能不能別老做這種自以為很感動的事。」女兒說的口水亂飛,滿臉厭惡。
我定定地看著他們,這一幕跟上一世一糢一樣。
回想上一世,得知莘瘦正要跟我離婚,他們不幫忙勸阻不說,還勸我成全他們的爸爸。
說甚麼他爸這輩子只任性這一次,可我已經任性了一輩子。
就當是對他爸養我幾十年的回報,勸我不要再死纏著這段早就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放。
我呵呵笑出聲,養出這麼倆白眼狼,我也是人才。
3
我撥通小卡片上的號碼,不到十分鐘,預約的護工就推著輪椅到病房接我。
「碧蘭,我跟你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等你腳好了,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莘壽正看我要走,急急出口。
帶著視死如歸、不吐不快的焦著。
「不用考慮了,等你出院我們就可以去辦離婚。」我冷漠的側頭看著他,「你以為,這段婚姻難挨的只有你嗎?」
「媽,到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說氣話。」
「對啊,媽,你有甚麼可不滿的,明明一直都是靠我爸在養。」
兒子女兒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我沒說話,只是打開行動電話給房產顧問發了消息過去:「不好意思,前幾天看中的兩套房子不要了。」
莘壽正一直反對,我卻據理力爭,想趁今年房價低穀,給倆孩子買那兩套他們夢寐以求的平層。
我覺得現在年輕人奮鬥也不容易,父母既然有這個能力,想盡可能讓他們過得舒心些。
莘壽正因為這個事,跟我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最後是我以死相逼,才把存折從他手裡要出來。
重活一次,我才知道莘壽正不同意買房的原因也是因為他的白月光。
看著兒子女兒欠抽的臉,我希望他們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不要後悔這樣無條件的支持他們的爸爸。
4
從醫院出來後,我讓護工帶我先去了趟銀行。
把存折上的兩千多萬全部存到我個人賬號。
卡揣在懷裡,我心裡無比踏實。
上一世我賭氣不要莘壽正一分錢,想看他後悔,看他回心轉意。
可事實證明,我這個想法跟白癡一糢一樣。
這一次,我可不會再犯傻,更不會白白便宜那父子三人。
這兩千萬只是暫時的,莘壽正火到現在,著作等身,書粉無數。
一年光是賣版權,那可都是天價。
以前我不管不問,也不操心他到底有多少錢,可現在……我恨不得把他扒光了丟出去。
褲衩子都不給他留的那種。
我和護工回家以後,我又打電話預約了搬家公司上門。
等待間隙,給護工又加了錢幫忙整理我的東西。
關於莘壽正跟我之間所有有聯繫的物品,都被我裝進垃圾袋,準備扔掉。
全家福也扔掉。
所有看了讓我不開心的東西,全部都要丟掉。
路過書房門口,我鬼使神差的進去了。
書架幹淨整潔,盆栽清新脫俗。
這片天地,我數十年如一日的打掃整理。
不管莘壽正把這裡搞的多亂,我都有本事把它們快速複原。
他曾經也很感激的說:「碧蘭,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只是,書桌前的那個抽屜。
幾十年了,從始至終,我都沒打開過。
我也曾好幾次看到莘壽正慌亂地抹著眼淚把抽屜上鎖。
我問過。
他說藏著父母的衣物,睹物思人而已。
我從未懷疑過他的話,甚至還心疼這個男人如此多愁善感。
總覺得他這樣會把自己困住。
可今天……
我毫不猶豫拿錘子砸開鎖,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塑封的照片。
看著照片裡的人,年過半百,風韻猶存,旗袍卷發,又透著溫柔端莊。
我自嘲一笑,早該想到是她的——林煙容。
5
當年鎮子上就出了他們倆大學生。
同一個地方走出去的,又在同一個大學。
倆人在一起的事情也不是甚麼祕密。
可後來,林煙容跟一富家子弟戀愛了,對方承諾可以帶她一起出國留學。
那個年代出國、留學,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莘壽正被拋棄的毫無疑問。
後來他父母在礦上出了事,一個上身不能動,一個雙下肢無知覺。
媒人四處提親,誰都知道嫁過去意味著甚麼。
即便之前對莘壽正有意思的姑娘,此刻看到火坑一樣的一個家,也都歇了心思。
可我卻不怕。
總覺得那是上天給我的機會。
若不是這樣,天之驕子,神明一樣的男人怎麼輪得到我來撿漏。
莘壽正見到我的第一眼,也是驚訝的,同時眸中還有欣喜的光。
他也問過我,憑我的長相大可以找比他更好的,為甚麼會選他。
那時我害羞,不敢表露自己深藏已久的愛意。
只說,大概是緣分。
婚後,我們也過了一段和睦的日子,他看我的眼神帶著細碎的星光。
我以為,他早就把她忘了的。
照片下面是幹淨整潔的日記。
厚厚的,好幾本。
我翻看了一會,便合上了。
還能是甚麼呢?
裡面全是他密密麻麻的心事,全是對年少愛而不得的遺憾和追思。
可讓我吃驚的是,這些回憶,他寫了幾十年。
甚至,跟我結婚那個晚上,他都在寫這個日記。
說我很美,很青澀,可他滿腦子都是林煙容,他的嬌姑娘。
拳頭收緊,任憑指甲陷進手心,我也感受不到一絲絲疼痛。
席卷全身的ṭũ⁻羞辱讓我很想捶死這個男人。
我忍著惡心往下翻,裡面還有厚厚的一遝書信。
他們破鏡重圓故事的開頭,是從林煙容的第一封書信開始的。
我沒有打開看裡面的內容。
因為我覺得已經無所謂了。
小三和渣男的故事,都差不多。
都是一樣的難堪,不管給它套上多少華麗的外衣。
這段感情也都是腐臭難看的。
6
我一股腦把抽屜所有的東西都裝好帶走。
直覺告訴我,這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裡,就等同於拿捏了莘壽正的命脈。
搬到市中心房子的第三天,莘壽正打來了電話。
聲音染著委屈和焦急:「碧蘭,我抽屜裡的東西,是你動了嗎?」
「甚麼東西?你父母的遺物嗎?」我帶著幸災樂禍的明知故問。
電話那端沉默了好大一會:「你能還給我嗎?」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甚麼東西。」說著,我就掐斷了電話。
他再打過來,我直接掛斷。
新找的保姆燉的湯真鮮美,我饜足的閉著眼睛感嘆。
以前的自己怎麼就不懂得享受呢?
不到傍晚,莘壽正就找上門了。
欲言又止的進來。
「你的腳怎麼樣了?好點了嗎?」他顯得有些拘謹。
「離婚協議帶了嗎?」我不耐煩的拿出筆,做好了簽字的準備。
「碧蘭,不著急的。」莘壽正慌亂解釋,「我來主要是想看看你,不是催你。」
「既然出院了,那明天把婚離了吧,還有三十天冷靜期得等呢。」我收起筆,煩躁的喝了一大口水。
「碧蘭,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一下嗎?」
我抬頭看著男人,滿是不解,有些無語:「先提離婚的不是你嗎?」
「對,是我,是我。」看著他失落地低下頭。
我嘁了一聲。
或許是覺得我沒有痛哭流涕求著讓他別離婚,有些失望吧。
賤人就是矯情!
「你有甚麼訴求,都可以提出來。」
「這套房子,歸我!你存款的百分之八十也歸我。」這是我早就想好的。
這套房子在市中心黃金地段,熱鬧,我喜歡。
可能是從未見過我這樣不可一世的強勢樣子,莘壽正楞楞地看著我,滿是驚訝。
「房子沒問題,存款百分之八十,會不會……有點多了。」他反應過來後表情染上一絲不悅。
他一直都是這樣,不管遇到甚麼事,都是這幅寵辱不驚的樣子。
「覺得不合適可以不離。」我直接站了起來,「但以後我不會再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你,我們分居。」
我篤定他肯定會離。
果然,男人立馬有些慌了:「我回去考慮一下吧。」
我直接拉開門下逐客令。
莘壽正定定的看了我許久,輕嘆口氣:「碧蘭,我們好聚好散,好麼?」
「好呀!百分之八十!」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男人語塞,又嘆了口氣走出去。
我重重甩上門。
扒拉行動電話預約了一個上門按摩。
7
我兒子帶著林煙容親自找上門,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老小三穿著一襲白裙走進來,妝容精致,身上的香水味直接嗆了我一個大噴嚏。
倒不是我嫉妒刻薄,一把年紀了,這麼素的裙子著實有些不合時宜。
關鍵是頭上還帶著白色的珍珠發夾。
我不悅地說:「我還沒死呢,就算是死,也輪不到你來奔喪。」
林煙容淡淡一笑,無聲挑釁:「其實,我不該來的,可我真的無意插手正正你們之間的事,總覺得,不該鬧到如此地步的。」
說著,她眼眶便紅了。
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不過,等會?她說甚麼?
正正?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的正正是……」
看我疑惑,她尷尬咳了一聲:「壽正,你丈夫。」
「哦~原來你知道是我丈夫啊,正正喊的那麼親,我以為是你丈夫呢。」我往後一靠,抓了把瓜子磕起來。
林煙容含著淚光,求救似的看了我兒子一眼。
這狗東西立馬就瞪著我。
「媽,不是我說你,你這樣有甚麼意思嗎?容姨今天是真心實意上門來跟你道歉的,你不領情就算了,陰陽怪氣幹甚麼。」
「蘭姐,我真的沒想到正正會為了我和你離婚,我真的……要哭死了。」看著她眼淚汪汪的落淚,我只覺得佩服的很。
「所以,你到底幹嘛來了?」我轉著手上的大戒指,有些無聊。
卻沒忽略掉林煙容羨慕嫉妒的眸光。
「我一是來道歉,二是想勸你們不要因為我離婚。」
「那這樣的話,我原諒你了,多大點事,你去告訴莘壽正,讓他不要跟我離婚,告訴他你對他沒感情,都是耍他玩。」我笑的真誠極了。
對面女人「啊?」了一聲,明顯跟不上我的思路。
說實話,此刻我有些得意,真親眼見過了,不過如此,只覺得莘壽正眼睛有些瞎了。
「蘭姐,我跟正正說過很多次了,可他……就是非要給我一個名分,我能怎麼辦?他在無愛的婚姻裡蹉跎了半輩子,看著他那麼痛苦,拒絕的話我真的說不出口。」
「哦?所以,你不是來勸我們別離婚的,是吧?」我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兒子。
他卻不看我,同情的看著老小三。
我真是呵呵。
她說:「我們已經錯過了幾十年,留給我們的日子不多了,在餘下的人生,我真的想和正正堂堂正正在一起。」
「留給你們的日子確實不多了,老年人縱欲死得快是真的,還有……不要叫我姐,我比你們小好幾歲呢。」瓜子吃多了鹹,我又喝了一大口水。
我兒子面露嫌棄:「媽,你怎麼能這麼粗俗的說話,你看看你,再看看容姨,是個男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林煙容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又是一記挑釁。
可我已經無所謂了,我現在確實挺想快點把婚離了。
8
莘壽正是在林煙容離開的三個小時後上門的,帶著離婚協議來的。
滿臉怒氣,看我的眼神帶著忍耐。
「財產除了這套房子,存款我只同意給你百分之六十,否則,我不介意跟你打官司耗下去。」莘壽正冷冷的說著。
我挑眉毫不猶豫的就簽了字,心理預期差不多其實也是這樣。
本來想讓他淨身出戶,但覺得難度有點大。
而我這個人怕麻煩,更何況,報名的國內十日游馬上就要開團了。
我可不想被污糟事阻礙住我欣賞祖國大好山河的腳步。
莘壽正看到我如此幹脆利落,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顯得有些生氣:「蘇碧蘭,你真的沒甚麼跟我想說的了嗎?」
「有!」
「甚麼?」男人表情一松,希冀好奇。
「你媽臨死前說你以後要是敢不對我好,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我幽幽出口。
莘壽正臉色劇變,奪門而出,把門甩的震天嚮。
落荒而逃的樣子大大取悅了我。
他是該理虧的,他父母活著的時候,好多人都以為我是親女兒,而他像個女婿。
9
我在洛陽拍古裝游客照的時候,接到了我兒子的電話。
「媽,你是不是有神經病,你一個人分走那麼多財產幹嘛?死了帶墳頭裡花嗎?」他很狂躁。
有病!得治!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一會,女兒也開始奪命連環 call。
攝影師無奈暫停,示意我先接電話。
「媽,你之前答應給我哥和我買房子,可不能食言啊。」
「這個事吧,你找你爸也不是不行,畢竟,我只是送貨的,你跟他才是一家人。」我譏諷出聲。
女兒在電話那端瞬間爆怒:「你真是瘋了,媽,你要這麼多錢不給我哥和我花,難道給外面新認識的老頭子花嗎?你敢給我玩黃昏戀,我跟你沒完…」
我直接掐斷電話,拉黑,關機!
莘家這三個人,是我此生最大的敗筆。
可能是為了讓我生氣,第二天我行動電話上就收到莘壽正和林煙容的結婚照。
他們學著年輕人的樣子做著各種搞怪的表情,中式的的龍鳳褂,西式的婚紗,他們拍了個遍。
我正在品嘗洛陽水席,直接給他們回覆了「祝福,鎖死。」
然後繼續拉黑。
其實我還挺感謝他們這樣對我的,否則我也不能這麼快走出來。
被親朋好友打爆電話的時候,我才知道,莘壽正再婚的消息已經天下皆知了。
我們都是一個地方的,莘壽正又是本地名人,暮年再婚,又廣發請帖,大肆操辦。
一時間成為老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談論最多的是還是說林煙容比我更有氣質,更洋氣精致。
談吐文雅,和莘壽正果然般配。
是啊,這個年紀再婚,也不是喪偶再娶,總不能找個不如原配的吧。
「碧蘭,我跟你說,也就是你肚量大家,輕易就這樣成全了他們,換做是我,非撕了他們的皮。」
「別人不知道林煙容的底細,我能不知道嗎,年輕時候仗著好看,勾三搭四……」
「霞姐,我在洛陽旅游呢,給你買了土特產,這幾天記得查收快遞。」我出聲打斷,實在不想再聽閑話。
「那多不好意思,謝謝啊,碧蘭,不論別人怎麼說,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眼看霞姐又要拉開話匣。
我找了理由匆匆結束通話。
家族群裡,林煙容被我兒子拉了進去。
她立馬發了句:「各位親朋大家好,我是莘壽正的妻子林煙容,很開心能跟大家成為一家人。」
群內除了兒子女兒附和歡迎,其他人都默不作聲。
緊接著林煙容又發了一個超大紅包,我隨手點開,搶到了九百九十九元。
這個數字…很難評。
接著群裡才熱絡起來。
林煙容看到我搶紅包,還@我:「有空回來請你喝喜酒呀,逼蘭妹妹。」
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她是故意打錯字的。
「喜酒就免了吧,老三和渣男的飯局,我怕吃了會折壽。」發完我又扔了一坨屎進群。
然後直接退了群。
10
兒子用孫子的電話手表給我發消息:「媽,看到了嗎?你是爭不過容姨的,你旅游回來幫我買輛車,我就原諒你了。」
我反複把消息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眼沒花。
可這癟犢子在說甚麼玩意?
甚麼叫他原諒我了?可去他爹的吧。
我回覆:「放心,你也幹不過她,你老媽坐等你哭的那天。」
有錢有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我把沒去過的地方走了個遍,住宿是星級酒店,飛機高鐵都是商務艙。
主打就是一個不怕花錢,享受至上。
旅行途中還跟幾個做短視頻的年輕人學拍攝和剪輯。
試著發了幾條,標題是「六十歲離婚阿姨活成了女王」。
流量竟然還不錯,短短三個月,就積攢了六萬多粉絲。
好多機構聯繫想要跟我簽約,說要包裝我。
我擺手拒絕,這只是愛好而已。
就這樣,一邊旅行一邊拍視頻,順便還能接廣子,仔細一盤算,我這錢也是越花越多了。
我是半年以後突然接到霞姐的電話的,老家就一個好處,壞事傳千裡。
誰家稍微有點事,立馬就能傳的人盡皆知。
「碧蘭,你知道嗎?莘壽正現在估計要後悔死了,娶了個敗家娘們。」
「恩?怎麼了?」我嘬了一口奶茶。
「那個林煙容哦,是個賭棍,聽說她結婚前就欠了好多賭債,結婚沒幾天,你家老頭子就被人圍堵著要債。」
霞姐說的繪聲繪色,我不悅地咳嗽一聲。
她立馬反應過來:「不是你家老頭子,莘壽正那王八蛋。」
事情應該是真的,空穴來風的事霞姐說不了這麼真切。
11
我已經很久不跟兒子女兒他們聯繫了,當然也包括莘壽正。
電話微信全部拉黑。
可我忘了視頻號後臺還可以私信。
女兒留言讓我給她回電話,說她出大事了。
想到上輩子她對我的惡毒,還有這輩子的刻薄。
我不想理她。
可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給她回了個電話。
一接通她就尖著聲音對我嚎:「媽!你怎麼才打電話過來,這個家徹底亂了套了,你快點回來吧。」
「怎麼亂套了?詳細說說。」我來了精神,接著電話去倒了杯水端了盤瓜子坐在按摩椅上。
「林煙容那個死老太婆,欠了一屁股債不說,她女兒哦,還勾搭我哥。」
我嘞個去,別說,這比裹腳布似的電視劇好看。
「那你爸呢,你țù₁爸也不管管?他不是特別能耐嘛!」
「媽,你可別陰陽怪氣了,你也知道我爸除了會寫書,別的他會啥啊,林煙容那女人這才幾個月,花了我爸一千多萬。」女兒長籲短嘆,隔著屏幕我都感受到了她的肉疼和崩潰。
「哎喲,有那錢能給你和你哥買多少東西了,你爸真是的,太偏心了吧!」我努力摁住自己的嘴角,不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太過於幸災樂禍。
「媽,還得是你,能壓住狂野的我爸,你甚麼時候回來?快點把那個女人趕走吧。」
「乖女兒,等著我,我馬上買機票!」
掛斷電話後,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的合不攏嘴,頗有小人得志的嘴臉。
不錯不錯,天道輪回。
我當然是要回去了,這樣的好戲不看白不看。
閑著也是閑著。
人生嘛,就在於不斷挑戰自己的接受和認知底線。
12
下了飛機,趕到兒子家門一開,把我嚇了一大跳。
他眼窩烏青,臉上被撓的全是血條。
胡子拉碴,滿身頹廢。
兒媳從兒子身後探出頭,看到是我,立馬哭著撲進我懷裡:「媽,你終於回來了,這個家現在散了。」
聽了半天,我也是終於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理清了。
我的王八蛋兒子,之所以當初那麼支持他爸再婚,是因為他早就和林煙容的女兒認識了。
林煙容前半生沒有結過婚,卻生了一兒一女。
莘壽正和林煙容結婚後,這女的剛開始的確是通情達理的很。
主動包攬所有家務以及接送孫子上學放學的活兒。
可沒幾日,她要麼切菜時候手受傷了。
要麼就是炒菜時候油濺到臉了。
再後來,晾個衣服閃到腰,倒個垃圾崴到腳。
接送孩子的時候跑錯學校,三天兩頭孩子上學遲到。
更離譜的是,她給孩子做飯吃,愣是把孩子吃成腸胃炎進醫院去了。
這個樣子,兒媳婦是真不敢把孩子交到她手裡了。
這個時候,林煙容的女兒登場了。
她說自己正在考研,時間自由,接送孩子的事情可以放心交給她。
兒媳婦正是升職緊要關頭,無奈只能同意,她也不好這個時候因為孩子的事三天兩頭請假的。
可不料,此舉卻是徹底把狼引到被窩裡了。
捉姦在牀那一刻,我那王八蛋兒子甚至毫無悔意,直接要離婚。
這可把兒媳婦氣炸了,當即就把臥室門給反鎖了。
扭頭給親朋好友打了一圈電話,集體來家裡圍觀大型捉尖現場。
林煙容不但不覺得自己女兒有錯,甚至告訴兒媳婦:「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一場劫難。」
她勸兒媳婦離婚,成全一對有情人。
這三觀,絕了。
兒媳婦的哥哥年輕時候那可是有名的混混,立馬帶人給我那王八蛋兒子打了一頓,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都下不來牀。
這期間,事情就更精彩了。
莘壽正被要賭債的推了個屁股蹲,然後尾椎骨骨裂了,在醫院養傷期間。
我兒子又親眼目睹了林煙容和其他老頭打的火熱,調查才發現,她跟那老頭已經二十多年的關系了。
但…老頭有家有室,就是吊著她跟她玩兒。
我那王八蛋兒子醒悟過來的時候,手頭的存款一百多萬已經全花到林煙容的女兒身上了。
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做三,還可以遺傳?
13
莘壽正知道我回來了,鞋都沒穿好就往兒子家裡來。
進門後穿著兩只不一樣的拖鞋,站在門口定定的看著我。
委屈、心酸、思念、悔恨。
我看著他卻有些被嚇到,活脫脫一副被吸幹了精氣的樣子,臉頰凹陷,瘦骨嶙țųₜ峋。
「我就說吧,老年人縱欲嗝屁的快,你看看你,嘖嘖!」
「碧蘭,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看著他哭,我好想笑。
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能換來那句沒關系。
我們這段婚姻,從結婚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開小差。
他說蹉跎了愛情,可我呢?蹉跎了我一輩子的青春歲月,早點說不愛,我肯定不會賴在他身邊。
何必一面裝出溫潤爾雅良夫的樣子,一面又精神出軌緬懷他的愛情。
我,不是甚麼很賤的人。
「啪!」我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巴子,「對不起啊,你疼嗎?」
莘壽正不可置信捂著臉,轉而一臉受傷的說:「如果這樣你能消氣的話,你就再多打幾個耳光吧。」
我嫌棄地把手仔細洗了好幾遍。
「她也不會做飯,找的保姆做出來的也不符合我的口味,去外面買著吃,吃的我的血糖血壓都不正常了,我經常懷念你做的炸醬面還有餃子,甚至是白粥鹹菜半夜想起來我都流口水。」
我扯起一抹冷笑。
真覺得這個男人不是個東西,我以前怎麼就瞎了眼覺得他哪兒哪兒都好呢。
「媽,鬧夠了就回來吧,我和我爸都已經知錯了,你差不多得了。」兒子重重放下水杯。
被兒媳猛踹一腳:「你再這麼個態度跟媽說話,就趕緊給我去死。」
「就算你們死了,我也不會再回頭,大王八羔子加小王八蛋,你們是甚麼很稀罕的寶貝嗎?」我起身拿起包準備走。
今天這戲,看的還算過癮。
14
睡醒一覺,女兒哭哭啼啼的跑到酒店。
看到我桌子上幾萬塊一瓶的護膚品,面色猙獰嫉妒。
「媽,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的錢被林煙容的兒子騙去投資血本無歸。」
甚麼?
我真是大寫的震驚。
「那你去找他啊,你來找我有甚麼用!」我真是服了。
女兒不說話一直哭。
看著她心虛的表情,此事我覺得另有隱情。
我自己生的,可太了解她甚麼尿性了。
可早飯都沒吃完,就看到莘壽正和林煙容上了熱搜。
起因是我兒子要把林煙容跟她女兒趕出家門,還要逼莘壽正和她離婚。
在小區裡鬧開的時候,被看熱鬧的發到了網上。
很多書粉一下子就認出來那個畏畏縮縮的男人是成名作家。
「這不是莘壽正老師了嗎?去年簽售會我還去了呢,意氣風發的,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差點沒認出來。」
「這兒子真不是東西,逼自己的爸跟自己的媽離婚,活久見。」
在眾多指責兒子不是東西的評論中,一條說視頻裡的老太太不是原配的評論熱度逐漸ŧū₅攀升。
最後竟然成了熱搜詞條。
我找了個按摩店,一邊享受舒緩 spa,一邊拿著行動電話吃瓜。
很快,他們倆婚禮上的照片還有婚紗照都被網友扒了出來。
「這題我會,他們拍這個婚紗照的時候,莘壽正剛和他結婚四十年的原配離婚不到七天。」
「原來是老三啊。」
「老三可不只是莘壽正一個人的三喲,更多內幕,進我主頁。」
……
牆倒眾人推,大概就是這樣的。
這也只能怪當時他們太張揚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這對渣男老三結婚了。
我依舊穩定更新社交平臺的短視頻。
只是網友太過於強大,不到半天就把我的賬號扒了出來。
評論區徹底淪陷了。
無數網友湧過來安慰我。
「加油,阿姨。」
「這麼好的阿姨,讓渣男後悔去吧。」
「阿姨一看就是憋屈了一輩子,現在離開爛人,跟獲得了新生一樣。」
……
本以為事情就此打住的時候,不料,林煙容卻開起了直播。
視頻裡林煙容咬著牙堅強不讓眼淚流出來,可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滴落。
讓網友直呼心疼。
甚至調侃:「白月光的殺傷力我都抵抗不住,更別提是六十五歲的老頭了。」
林煙容嗓音溫柔端莊:「我不是大家口中的Ţŭ⁻老三,也不是甚麼老狐貍精,我和莘先生是久別重逢,他離婚後我才遇到他的。」
「他的原配妻子不認識字,經常對莘先生非打即罵,他那樣光風霽月的一個人,這段婚姻忍了幾十年,是個人都想在人生最後階段自由的活一次吧。」
「離婚的時候,莘先生為了補償她,淨身出戶了不說,還被她打到進了醫院。」
……
一時間,大量惡評湧進我的評論區和私信。
「聽說你很會家暴哦。」
「老女人,是我們的恥辱。」
「那麼好的丈夫還不知足,這下好了吧,一個人過去吧。」
……
我看著這些莫須有的髒水,勾唇一笑。
她要作死,我能有甚麼辦法。
15
但是出於人道主義,準備放大招的時候,我還是象徵性的給莘壽正打了一個電話。
他支支吾吾半天:「碧蘭,算了吧,你們不要再鬧了,我真的受夠了。」
「莘壽正,我說你是老王八羔子,可真一點不冤枉,你等著吧,我要捶你你們這倆老妖魔。」
掛斷電話,整理好證據, 律師陪著我打開ťú₆了直播。
看著直播間人數攀升到兩萬多人,我把莘壽正婚內出軌的證據一一貼了出來。
他和林煙容是在他的書火了的第二年聯繫上的。
那時我們結婚十一年。
雖然說是林煙容先主動的,可他本來就對年少的愛情留有無限遺憾。
莘壽正的那本日記,幾乎可以說是他三十年間的偷情寶鑒。
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我們離婚前他住院那次,本以為是伏案寫作太久,太累了。
其實是和林煙容見面了,跟我說作協有活動。
酒店監控視頻,倆人一周都沒出過門,吃飯都是外賣。
他六十五了,真是舍命在玩啊。
他不暈誰暈。
網友們都裂了,資訊量太大。
我也哭,我也不想的,都是被逼的。
最後律師出來科普,莘壽正作為出軌過錯方,我完全可以讓他淨身出戶的。
可善良的我卻依舊給他留下了巨額財產。
只是無奈……老三不爭氣,賭博輸得差不多了。
#老年人炸裂的愛恨情仇
詞條在熱搜飄了好幾天。
16
再次見到女兒,是在監獄,她把林煙容的兒子捅了。
那個男的用她的私密照威脅她,榨幹了她的錢不說,還把她打的死去活來,讓她問我和莘壽正要錢。
最後她被打的受不了,直接把人捅了。
女兒聲淚俱下的和我道歉,說她當初就不應該支持他爸和林煙容在一起,引狼入室,她本來人生還有無限可能。
我卻內心一絲波瀾都沒有,上輩子我到死,她都沒來看過一次。
兒媳婦也和我那王八蛋兒子離婚了。
林煙容的女兒跑到公司大鬧,兒子的工作不但沒保住,行業內名聲也毀了。
法院把名下的房車都判給了兒媳婦。
他滿懷希冀的去找莘壽正,希望自己全力支持的爸爸能給他一些金錢幫助。
不料,被鄰居告知,莘壽正已經住院好多天了。
林煙容趁這個時間,把莘壽正為數不多的錢全卷走了,房子也全部抵押貸款,錢也都被她帶走了。
我兒子趕到醫院,發現林煙容賭博欠債的債主都在門口堵著。
莘壽正被氣的昏迷不醒,他們看到我兒子去,怒火無處發洩,直接當眾把他打了一頓。
我本來不想再去見莘壽正的,可兒子電話裡說他快不行了。
我思索再三三,還是去了。
醫院病房裡,我兒子像是老了十幾歲, 憔悴不堪,滿臉都寫著倒了霉的晦氣。
莘瘦正躺在牀上,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 看到我來, 眸色亮了幾分。
「碧蘭,若有下輩子, 你還願意當我的妻嗎?」
「不願意!我又不是傻子。」我無語的想笑。
「你穿這條紅裙子真好看。」
「對啊, 這麼好看的裙子我到現在才穿上, 以前你怎麼說呢?說我不適合, 說我黑, 說我沒氣質。」心酸陡然生, 曾經的我把他的一言一行都當聖旨。
「對不起,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煙容, 是我看錯她了。」
「她也是被債主逼的走投無路了,才會逼你跟我離婚,若不是這樣, 你們倆偷偷摸摸幾十年了,她怎麼就沒想過要和你結婚。」
看著莘壽正越來越灰暗的眼色, 我突然明白了「殺人誅心」這個詞的含義。
臨走前兒子攔下我, 跪在我面前重重磕了幾個頭, 哭的戚然,一直說對不起。
甚至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我給他留了一百塊錢:「買點好吃的,媽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走了好遠, 扭頭看他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我, 楞楞地,不知道在想些甚麼。
17
我重新踏上了旅途, 八月中秋, 聽說新疆正是瓜果最甜的時候。
我得去嘗嘗。
在我更新第三條新疆游的視頻時,社會榜新聞,林煙容在賭場被警察帶走。
但卷走的錢已經全部輸光了不說, 還又倒欠了很多。
其實, 這之前, 林煙容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她說:「你很得意吧,看我輸得一塌糊塗,可那又怎樣?你們婚姻三十年的光陰,還是被我偷走了。」
「對,我很得意,就算以前他的心不在我這裡, 可他的錢一直在我這裡, 我不用為了錢游走在各種男人身邊,也不用為了躲賭債東多西藏。」我內心很平靜的說著這些話。
可林煙容卻不複端莊的面容,在電話那端歇斯底裡的罵我。
我直接掐斷了電話。
如今看著行動電話上有關她的消息, 我點了屏蔽。
與此同時, 知名作家莘壽正離世的消息也引起一片嘩然。
他生前的豔事又被人重新提起,我一笑而過,社交平臺的號又來了一大波流量,漲粉無數, 廣子接都接不過來。
我六十了,可我才六十。
重新出發,一切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