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許寂的第五年,我沒忍住綁了他。
強行給他生了一個孩子,還逼他娶了我。
可他始終對我冷漠。
結婚第二年,外面傳出他賽車手青梅回國的消息。
當天,許寂就在採訪現場問了一個問題。
「怎麼讓喜歡的人知道我愛她?」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偷偷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了床頭。
離開後不久,卻在異鄉的街角被許寂堵住。
他將我綁進小黑屋,用絲帶一圈又一圈捆住我的手腕,猩紅著眼擁住我:
「不許再跑了。
「再跑,弄死你。」
1
許寂的青梅要回來了。
兩年的時間,她成了洛杉磯有名的賽車手,勝利回國。
我看著許寂換上了藍黑色的西裝,打了平整的領帶,襯得本就英俊的他愈發迷人。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冷清。
「去哪兒?」我坐在床邊,抬頭,明知故問。
「簽約活動。」他的聲音沒有起伏。
我「嗯」了聲。
垂眸,把他挑剩下的西裝折疊好,放回衣櫃。
「早點回家。」
「今天是小艾的生日。」
這是我和許寂之間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對話。
明明是結婚兩年的夫妻,卻過得相敬如賓。
我愛許寂。
但許寂不愛我。
他從不會靜下心,和我坐在一起聊聊天,做點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我不敢奢求他早點回家陪我。
只能用兒țüₑ子喚醒他對家的一絲絲留念。
許寂打算出房間門的腳步頓了頓。
他微微側頭,與我對視。
那雙眸深邃,是少見的琥珀色瞳仁,很漂亮。
在我期待的神情中,他動了動唇,淡淡道:
「你和兒子先吃吧。」
側面的拒絕。
2
房間門被關上。
許寂的背影毫不猶豫地消失在我眼前。
反復整理的西裝不知不覺間在我的手中有了褶皺。
我跌坐在地上。
覺得眼眶發澀。
我喜歡許寂,高中那年,第一次見到他,我便對他一見鍾情。
他眉清目秀,五官立體。
陽光灑落,整個人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所到之處還留有淡淡的梔子花香。
我從未見過那麼好看乾淨的男孩子。
許寂成績好,長得好,能力強。
喜歡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數,我雖然有些姿色,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我也終究是埋沒在人堆中。
只能像個小偷,遠遠觀察著他。
悄悄記錄著他的一舉一動,偷看他填報的志願。
我不敢和他搭話。
和他搭話的人也總會被他的漠然勸退。
有一次,我偷聽到他和朋友的對話。
他說:
「我不喜歡成績差的。
「我喜歡乖乖女。」
於是我努力學習,廢寢忘食,只為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
我改變了自己所有的習性。
我放棄了自己喜愛的刺激項目。
我單純地以為,只要我成績好了,我就能有資格讓許寂看我一眼。
我也以為,許寂對所有人都一樣。
直到他的青梅蘇於的出現。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許寂平靜的眸中閃過光亮。
蘇於穿著不羈的皮衣,大大咧咧撲進他的懷裡,許寂寵溺地拍著她的後背:
「許寂,想我沒有!
「沒想到你真考進來了!」
許寂的嘴角帶著輕淺的弧度:
「我答應過你的。」
蘇於嘟嘟囔囔地說道:
「可惜我馬上就要出國培訓了,師父說,可能要封閉訓練好幾年。」
說完,她踮腳,親了許寂的臉頰:
「記得想我哦。」
許寂沒有躲,只是定定地與她對視,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我崩潰了。
我逃了課。
躲進體育館哭了一下午。
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一周後,蘇於出了國。
許寂的身邊又沒有女孩子了。
我恢復了心態,悄然又跟在了許寂的身後。
可這次,許寂轉過了身。
他沒有看我。
而是背對著我。
低沉好聽的嗓音由遠及近。
樹葉落地,輕飄飄的。
我聽見他說:
「跟著我進了南大,還打算跟我多久?」
3
糟糕!被發現了!
我停在了原地。
許寂也沒動,頎長背影隱在陰影之後。
他似乎在等我先開口。
可我不敢。
就這樣過了兩分鐘。
他像是失去了耐心,又開始往前走。
他的頭髮好像又長了,後脖頸有了短短的茬。
我沒敢繼續跟。
我害怕許寂因此討厭我。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關注許寂的一切。
可。
滿腦子都是……
喝醉酒的許寂就這樣倒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場社團聚餐。
我還是沒忍住跟過去了。
大家多少都喝了酒,只有我坐在旁桌,滴酒未沾,清醒得很。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許寂雙眼緊閉,濃密的睫毛就這樣蓋住了他完美的眼睛。
我扶起他。
他整個人都放鬆地依偎在我的肩頭。
我比許寂矮上一個頭,他此刻又失了力道,我扶著他很吃力。
他一個偏頭。
滾燙的唇落在我的側頸。
那一瞬,我身體僵硬。
一動不敢動。
這是我第一次離許寂如此之近。
不再是遠遠注視著他的距離。
他睡死過去了,我問不出地址。
私心作祟,我將他帶回了我租借的小屋。
我供奉喜愛已久的神明,就這樣躺在我的面前,任我觸碰。
我脫去他的外衣,盯著他勁瘦的腰身,咽了咽口水。
害怕他醒來後會跑。
我找出絲巾,將他的手腕綁在了床頭架前。
氣喘吁吁之際,許寂卻忽然睜開了眼。
眸底霧濛濛的。
不知道是醒了還是醉了。
我鼓起勇氣,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那一夜,我佔有了許寂。
我觸犯了神明。
4
許寂答應娶我的那天。
雨下得極大。
我和他站在別墅的門口,看著雨幕相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一件帶著梔子花味的外套,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懷了許寂的孩子,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
我知道,許寂是妥協。
許家是京市圈中數一數二的家族,又只有許寂一個兒子,他平日雖然低調,但如此尊貴的身份,總是掩蓋不住的。
喜歡他的人中,不乏也有因為錢接近他的。
卻只有我成功了。
許家在得知我懷孕後,就把我帶了過去,逼迫許寂娶我。
我只記得,許寂沉默了很久。
他沒有看我。
我只能看到他冷硬的側臉線條。
一如我每次見他那般。
我知道他會點頭。
我也知道我自私。
我以為。
結了婚,隨著時間的增長,總能日久生情。
雖然總會有難聽的話語傳進我的耳朵——
「烏雞變鳳凰。」
「心機女飛上枝頭。」
「也算是嫁入豪門了。」
對此,我也不敢問許寂,是不是也是這麼想我的。
但我確實不是一個好人。
我只能盡我所能,成為一名乖巧懂事的好妻子。
努力不讓許寂厭棄我。
不久後,兒子出生。
許寂對我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
有時,在我期許的目光中,他也會主動親吻我。
與我旖旎溫存片刻。
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愛上我的。
不求像我愛他那樣愛我。
只求許寂,能對我有一分多餘的真情。
電視機前,又開始迴圈播放車神蘇於回國的消息。
幾乎霸佔了整個競技新聞頻道。
我多半也能猜到。
許寂壓根不是去什麼簽約會,而是去見蘇於了。
我只能自欺欺人。
哪怕蘇於回來了,許寂的妻子,至少還是我。
記者問道:
「聽聞,蘇於和許家太子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
「這次您回國,他有沒有給您舉辦歡迎儀式?」
畫面中,女人一頭颯爽短髮,笑容明媚,擁有著連我都為之動容的魅力。
她大大方方地說:
「下午有我的採訪會,我第一個打電話邀請了他。
「他答應會陪我。
「他若不來,就是不給我蘇於的面子。」
親昵的語氣。
不是關係極好,是說不出的。
記者隨口和身邊人說道:
「不知道許總會不會帶他的夫人一同出席。」
聞言,蘇於和電視機前的我皆是一愣。
蘇於唇邊的弧度僵滯了一瞬。
話題很快又被轉移。
我拿出手機,手指猶豫不決地在備註「許寂」的名字前躊躇著。
那條「你是去參加蘇於的採訪會嗎」……
最終還是沒有發送出去。
我又能以什麼立場問許寂呢。
5
我本不想看那場採訪。
可打開電腦時,許寂和蘇於的合照就放在網頁首頁。
那會兒的許寂估摸著只有十一二歲。
長相已有現在的雛形,少年氣十足。
蘇於比他矮,卻是踮腳摟著他的肩膀,任由一旁的許寂小臉死板。
早在我看不見許寂的地方。
蘇於已經進入他的生活中許久了。
她外貌精緻,是頂級的女賽車手,是許寂的青梅。
平凡的我,又能拿什麼和蘇於比。
兩個人見面,先是輕輕擁抱了一下。
蘇於捶了許寂的肩膀,笑得大大咧咧:
「幾年不見,還是那麼嚴肅?」
許寂也彎了嘴角。
兩人一起坐到了沙發的中央,手臂自然地貼在一起。
主持人起初還是問一些賽車有關的問題。
蘇於回答了幾個後,主持人的問題開始往別的方向發展了:
「蘇於說,許總以前的夢想也是成為一名賽車手?
「哎呀,我這算不算抖出了一個秘密?」
許寂的表情沒有波瀾ṱų²。
蘇於眨眼:
「這個也不算秘密吧?小寂周圍的人都知道。」
電腦螢幕外的我卻握緊了手。
我不知道。
蘇於笑笑:
「其實師父說過,小寂開車還挺有天賦的,如若不是那年傷了手,說不定我們能一起去國外進行培訓。
「小寂那會兒可是哭得臉都皺了呢。」
許寂皺了眉,看起來有些反感這個話題:
「現在也挺好的。」
我想到,許寂總喜歡給兒子買一些賽車模型。
我總以為他是借此機會懷念蘇於。
我自認為對許寂的一切瞭若指掌。
卻發現,從始至終,我什麼都不懂。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許寂要生氣了。」
蘇於道:
「不如來問問我接下來的比賽日程?」
默契的配合。
蘇於看出了許寂的心情受到影響,立馬轉移了話題。
許寂也能通過蘇於的面部表情,判斷出她是否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然後他輕飄飄地帶過。
他和蘇於,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採訪的收尾以兩方各自問對方一個問題,且必須作答作為結束的花絮。
蘇於:「你開心我回來嗎?」
許寂回答:
「開心。」
而到許寂時,他卻破天荒地看向了鏡頭。
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攝像,好似活生生的許寂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眉宇微蹙,我第一次在許寂的臉上看到煩惱的表情。
他問道:
「怎麼讓喜歡的人知道我愛她?」
採訪現場寂靜。
耳旁嗡嗡嗡的,是筆記型電腦的風扇聲,已經聽不太清了。
滑鼠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
心像是被刀片劃得鮮血淋漓,又被沙錘重重錘擊。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失重的感受。
明明早已知曉。
卻還是痛得直不起身。
許寂喜歡乖乖女。
可他喜歡的人,不是乖乖女也能輕而易舉讓他歡喜。
對於不喜歡我的許寂來說,我的拙劣模仿在他看來,不過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笑話。
電腦已經自動進入了廣告。
採訪結束了。
要不放棄吧,那麼久了,如今他的真愛回來了,也該放棄了。
至少還能留有一絲體面。
有道聲音在勸我。
房間門忽然間被開了一條縫。
與許寂九分相似的眼睛透著門縫,清澈地望著我。
我踉踉蹌蹌地走過去。
將兒子抱進懷中。
6
許寂十點才回家。
他的頭髮有些淩亂,領口敞開了一粒扣子。
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哪怕這樣,也帶著一股子別樣的俊帥氣質。
兒子在房間睡著了。
我抱著膝蓋蹲坐在飯桌前。
許寂回來也只是直愣愣地側過頭看他。
我失魂落魄的模樣讓許寂愣了片刻,他上前,冰涼白皙的手背探了探我的額頭。
「公司有個專案出了點問題,我回……」
「沒事的。」
我打斷了他,盡力扯出一個體貼的微笑:
「沒事的。
「吃飯了嗎?」
說完,我才像是反應過來,自嘲一笑。
都十點了,怎麼可能沒吃飯。
我起身,腿麻,險些摔下椅子。
好在手快扶住了桌邊。
在許寂的注視下,我輕聲道:
「我去給你放浴缸的水,你先洗澡吧。」
今晚的許寂意外地柔和。
他洗完澡,沒有像往常那樣回書房處理檔,而是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拽進他的懷裡。
沐浴露清爽的氣息直往鼻尖鑽。
他的吻落在我的耳後,又往下,貼近頸側的肌膚。
引來一陣戰慄。
我環抱住他的脖頸,與他緊密貼合。
灼熱的呼吸,氤氳的霧氣,眸底一片白光。
讓人看不真切。
我配合著許寂,撫去他額角被汗濕的發。
這張臉,無論看多久,都不會膩。
眼前驟然一片漆黑。
是許寂捂住了我的眼睛。
低沉的聲落在耳畔:
「看什麼。」
……
再睜眼,已是半夜。
許寂呼吸均勻地躺在我的身側,鬼斧神工般的俊顏裹著柔和的光。
我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手臂底下鑽了出去。
最後又看了他一眼。
赤著腳,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了許寂的床頭。
早在許寂回來前,我就收拾好了行李,買了去新疆的機票。
那是我高中時就想去的地方。
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這次,我放你自由。
許寂。
7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許寂的臉上。
他下意識摸向枕頭邊的陳曲。
半邊冰涼。
枕邊人已經離開了有段時間了。
他只以為陳曲是和往常一樣去給他準備早餐了。
只是起身的瞬間。
一封文件從床頭櫃掉落。
「離婚協議書」五個字。
讓許寂再也無法冷靜。
明明昨晚,陳曲還如同小貓似的,酥軟地窩在他的懷裡。
他每每撫摸過她的肌膚,都會惹得懷中人一片顫抖。
旁人總說他這人無趣,不懂如何說情話。
只是在後背被撓出爪痕時,不經意間加重著力道。
逼迫陳曲伸出細嫩的雙臂,牢牢地環住他,宛若抱緊海中唯一的浮木。
只有陳曲不嫌棄他。
陳曲愛他。
許寂一直都知道。
她的眼神永遠追隨著他,ŧũ̂⁼小心翼翼的。
對上他目光的一刹那,又迅速躲開。
陳曲總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殊不知她的每一次偷看,每一次跟蹤,都能夠被他輕鬆捕捉。
逐漸地,他也習慣於尋找那抹嬌俏的身影。
他故意和朋友說下「喜歡乖乖女,喜歡成績好」的對話。
他知道她為人乖巧,他想要她和自己考一所大學。
他知道她就在旁邊偷聽。
想到這,許寂抿了抿唇。
拿起手機給陳曲打電話。
通話響了兩聲,就自動被Ţů⁹掛斷了。
陳曲拉黑了他。
結婚兩年來,陳曲從來沒有和他鬧過脾氣,甚至在他父母讓陳曲辭掉工作,待在家裡安心帶孩子時,陳曲都只是垂著頭答應了。
作為妻子,許寂挑不出陳曲的缺點,她做得非常完美。
可作為陳曲自己,許寂覺得她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陳曲了。
「如果你喜歡這份工作,沒必要辭職。
「我會找林阿姨過來。」
林阿姨,是將許寂帶大的保姆,許寂相信她能照顧好他和陳曲的兒子。
陳曲也可以繼續從事她喜愛的工作和事業。
可聽到這話,陳曲只是沉默了一瞬,就仰起頭,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
「沒事的。
「許寂,沒事的。」
這是陳曲的口頭禪。
哪怕陳曲眼中裝滿著悲傷和不舍,她也會對許寂綻放微笑,然後輕聲說著「沒事的」。
這讓許寂心裡很不好受。
他沒有再說話。
許寂想對陳曲說,其實我也能照顧兒子。
可他總是在公司一待就是一天,忙起來時常忘記吃飯,連陳曲和兒子的生日都沒時間陪,又提什麼照顧兒子。
他是許家唯一的兒子,如今父親身體不好,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公司。
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許寂不習慣說謊。
所以他寧願不開口。
他本想說,等最新的度假區項目敲定下來,就嘗試休個假,好好陪陳曲。
結婚以來,他還沒有帶陳曲度過蜜月。
他不是沒有看過陳曲看電視劇中的男女主度蜜月時,羡慕的眼神。
他想,她應該也很渴望吧。
所以……陳曲還是等不下去了嗎?
她終究還是受不了他了。
衣櫃裡已經沒有陳曲的衣服了,只剩許寂被收拾妥帖的衣物。
陳曲將這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許寂下了床,看似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他看到了飯桌上的早餐。
他胃不好,又挑嘴,不愛喝白粥,陳曲便會想辦法往白粥裡放些小玩意兒。
連要離開,都不忘給他準備早餐。
許寂蹲下身,反手遮住額頭和眼睛。
這一刻,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精明如同狐狸的許寂。
也束手無策了。
他害怕陳曲。
不要他了。
8
我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離開京市。
飛機逐漸駛離地面。
望著窗外山清水秀的風景,我小心翼翼地舒展著眉頭。
我很久沒有自己出遠門了。
自從如願嫁給許寂後,我總是盡我所能地圍繞著他,生怕他有朝一日會厭了我。
恩愛過後,我也會主動注意,不再懷上他的孩子。
我怕引起他的恨意。
也許現在,許寂已經看到了離婚協議書。
他正在暗自慶倖,終於不用再被我糾纏。
他可以和蘇於久別重逢。
許寂會陪著蘇於的每一場比賽,他會滿面溫和地站在一邊,為蘇於的精彩表現鼓掌。
兩個人會一起出席各種採訪會和座談會。
也許對於蘇於,許寂就會願意花時間陪伴了吧。
不願意再想下去。
我拿出手機,裝上自拍杆。
辭職前,我是一名新聞記者,年資淺,只能跟著師父出現場。
看過社會上太多不公的事件。
卻很多都不能被報導出來。
我總是想著,等有朝一日混出頭了。
就去世界各地,流覽當地的名勝古跡,感受文化底蘊,搜集民間的故事。
然後一股腦通通發表。
仍記得辭職前,師父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我們一直以來跟進的那篇失蹤兒童的報導有新的線索了。
「我準備去趟新疆,隨行人員我和查姐推薦了你。
「這不是一直以來你最想解決的問題,機會難得,你真的要放棄嗎?」
這是我剛成為新聞記者時,親自挑選的報導任務。
由於太費時間精力,地方又遠,沒人願意接手。
卻被我一眼看中。
師父那會兒還嘲笑我,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最終,我卻主動放棄了。
師父失望的眼神仍舊歷歷在目。
她對著我搖頭歎氣:
「我還以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
「姐姐,你是旅拍博主嗎?」
一道活力四射的聲音,打斷了我紛擾的思緒。
我轉頭,望向身邊傳來的聲源。
看起來年紀不大,五官深邃,眼窩很深,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頭髮剃得很短,眼睛明亮,精神氣十足。
「我可以入鏡嗎?」
見我沒有回答,他十分自來熟地湊了過來,對著我的手機鏡頭比了個耶。
對此,我並沒有當回事,只是對著他禮貌笑笑,隨後將鏡頭從自拍轉為了後置攝像。
也許是我過於沉默,他看我不搭理他,也漸漸不再說話了。
卻沒想到,在行李轉盤那,又和他相遇了。
看到他時,他正盯著行李轉盤發呆。
眼見著最後一個行李箱過去。
少年也沒有動手。
本打算離開的我歎了口氣,折返回去,拿過他手上的單子看了一眼:
「你的行李在另一邊的轉盤。」
他的眼眸像小狗看見骨頭似的亮了起來,看著還挺有意思。
然而十分鐘後,我望著那個亦步亦趨跟緊我的少年,覺得自己好像那丟了根火腿腸,就被流浪狗纏上的心善人類。
「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無奈地停下腳步。
難不成是什麼新型詐騙術,專挑長相好看的小男孩去騙遠道而來旅遊的女孩子?
激發善心隨後抓走賣進大山?
想著,我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
也不管面前的少年準備說些什麼,我拎起行李箱,轉身就往機場大廳外跑。
我只是看著傻。
可我不是真傻!
死騙子,還想賣我!
做夢!
直到到了租住的民宿,看到長相秀美的前臺小姐,我才終於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說著我聽不懂的當地話。
我猛然抬起頭。
果不其然,身高腿長的少年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見到我時,他微微一愣,隨後十分熱情地撲了過來,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擁住了我。
9
少年的普通話還算流利。
從他細碎的言語中我終於得知。
他不是騙子,他是今年剛考上京市的准大學生,趁著放假,這也是他第一次獨自一人乘坐飛機回新疆。
民宿的前臺小姐是他的親姐姐。
他的名字很長,他說我叫他阿西達就可以了。
阿西達說我幫了他。
儘管我再三推脫,他還是給我免了住宿費。
而有了阿西達這個本地人的幫助,我的新疆之旅也變得容易了起來。
他帶我遊山玩水了幾日。
帶著我體驗了當地的民俗。
隨著夜幕深入,現場點燃了熊熊的篝火,火光照亮了整個廣場。
馬上就是篝火表演了。
趁著表演開始前,我從書包裡拿出那份幾年前的報導問阿西達:
「你有瞭解過報導上的這個小男孩嗎?」
現場的遊客和市民很多,人聲鼎沸,我只能湊近阿西達的耳朵和他說話。
肉眼可見的,阿西達的耳垂紅了,連帶著脖頸間都泛起了粉色。
我以為是天氣熱得。
阿西達眨了眨眼,彎下腦袋貼近我,以便和我說話:
「那時我還小,我還是聽我阿帕告訴我的。
「他的父母是阿勒泰禾木村的村民,好像是在火車上丟的,當時他們找遍了新疆,聽說都找了快七年了。
「估計早就凶多吉少了。」
七年。
外貌以及身高都已經變了。
不亞於大海撈針。
我蔫蔫地轉回頭,興致缺缺地看著滿天的篝火。
下臂忽然間被外力拉住。
我順著拉著我的那只手往上看,看到了阿西達真摯的面頰。
少年永遠眸光晶亮,橘紅色的火焰印在他的眼底,熠熠生輝。
「姐姐需要幫忙,可以隨時找我。」
我心底一暖。
笑著點了點頭。
篝火結束,阿西達執意要跑去給我買烤饢。
隊伍很長。
我先回的民宿。
經過前廊,阿西達的姐姐攔住了我,用維語和我說了些什麼話。
見我迷茫,她還用手比畫著。
我以為她是讓我早些休息,用了阿西達教我的維語說了聲「謝謝」。
說話時,總有淡淡的梔子花香飄進我的鼻子裡。
我起初還以為是阿西達姐姐新換的香水。
直到走上樓梯,越往前,味道愈發濃郁。
我才逐漸意識到不對勁。
因為這個香味,我再熟悉不過了。
我停下腳步。
左右張望。
在看到沒有絲毫動靜的空曠走廊,竟然一時間分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倖。
許寂工作那麼忙,已經很久沒有放假了。
如今還要花時間陪伴蘇於,又怎麼可能會花費時間力氣到這來。
更何況,我拉黑了他的一切聯繫方式。
他又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在新疆。
思及此,我斂下眸,不願再胡思亂想。
在書桌前坐了會,門被敲響了。
我喜形於色,等反應過來,已經從椅子上快速跳了起來,沖向房間門。
只是打開時,我還是不可避免地失望了一下。
門口站著的是捧著一手烤饢的阿西達。
他獻寶似的把烤饢遞給我:
「聽阿恰說,有人找你?」
我接過烤饢,愣了愣。
四周空空蕩蕩的,最近還不是旅遊旺季。
我側過身,邀請阿西達進屋:
「沒見著有人過來。」
阿西達沒有動,只是定定地盯著我看。
少年雙眼純澈,居然是墨綠色的瞳仁:
「姐姐。」
他嗓音清亮,平日裡喊人時總是不經意間帶著撒嬌的意味,這會兒竟顯得有些一本正經。
我著實覺著搞笑,問他:
「怎麼了?捨不得你的烤饢嗎?」
他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卻幾番欲言又止。
在我困惑不已的神情中,阿西達忽然上前,彎下腰,用唇,很輕很輕地碰了碰我的面頰。
隨後在我詫異的目光中。
紅著臉轉身跑走了。
我望著少年倉皇而逃的背影。
用指尖摸了摸右半邊臉。
好半晌,才想起關上門。
10
少年純情。
許是覺得尷尬,第二天,阿西達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而是讓他的姐姐轉交給了我一張字條。
說他去找朋友了,回來給我帶現宰的羊肉。
我笑著搖頭。
覺得阿西達這孩子格外單純。
正好天氣好,我也去市里的巴紮逛逛。
我拿上自拍杆,邊走邊錄。
當地人十分熱情,毫不客氣地拿了一大塊杏果乾讓我試吃。
見我在錄影,還特別興奮地鑽進鏡頭。
餘光一瞥,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我沒當回事,繼續往前走。
越往前,攤越少。
視線所及逐漸被蔥郁的草木所替代,慢慢變得荒蕪。
畢竟是不熟悉的異鄉,我也不敢太往裡深入,乾脆原路返回。
只是剛走幾步,又看到了那抹詭異的人影。
我心臟撲通狂跳。
暗自後悔,為什麼要自己獨自一人上街。
忍不住腳下加快步子。
可我能感覺到,那人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直至最後一刻,將我徹底包圍。
清淨的梔子花香撲鼻。
我不再掙扎。
冰冷的指尖沉默地搭著我的手腕。
來人將我禁錮在那一隅之地,使得我無路可退。
緊接著,男人的頭重重抵在了我的肩頭。
11
不過是半個月未見。
許寂的頭髮長了些許。
劉海雜亂地搭在他白皙的額頭,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湧而過的情緒。
我任由他將我壓靠在牆角。
雙手下垂,不知道該回抱住他,還是推開他。
驚訝于許寂真的出現在我面前。
也惶恐于,許寂為什麼會來到新疆。
唯獨不相信,他是特意來找我的:
「陳曲,不許再跑了。」
低啞的嗓音落在耳畔,沾染了失而復得的歡喜。
他手掌撫摸著我的臉頰,指腹輕巧擦過正中某一處。
我與那雙琥珀色的瞳仁對視,瞳仁深處映襯出我錯愕的眉眼。
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只是在下一秒,望著許寂的視線莫名變得恍惚。
我搖搖欲墜地拽住許寂的臂彎。
眼前冒出了無數種表情的許寂。
有動情的許寂,有冷漠的許寂,也有對我厭惡至深的許寂。
好多好多個許寂。
我聽見許寂的聲音,就像是深夜裡的紅酒,讓人心醉。
「再跑,就弄死你。」
儘管放的是狠話。
手下卻十分輕柔地護住了即將倒下的我。
12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許寂變成了一條金色的蟒蛇。
他吐著蛇信子,由上至下,緩慢地舔舐過我的皮膚。
就像是對我處以極刑。
他放緩著每一步,卻讓我忍不住輕哼出聲。
意想不到的舒適。
毒蛇變本加厲。
……
睜開眼時,許寂的手臂搭在我的腰間,將我整個人圈抱在他的懷中,呈現出一種保護的姿勢。
每次溫存過後,許寂總是喜歡這樣抱著我。
我以為他只是習慣性喜歡擁著一件物體。
此時此刻,他面容平和,姣好的容貌正對著我。
不得不承認,無論過了多久,還是會為許寂的長相所驚豔。
身體各處酸疼不已。
我絕不可能是忽然暈過去的。
只能是許寂不知道何時給我下了藥。
我抻長脖子,打算從許寂的懷裡鑽出去。
但很快,我便發現了不對勁。
房間沒有開燈,周遭漆黑如墨。
而我的雙手正被一個絲綢狀的Ťû¹異物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應該系的是死結,無論我怎麼扭動手臂,都無法解開。
我一下子慌了神。
因為這一切根本不像是許寂會做的事情。
我做還差不多。
由於我掙扎的動靜過大。
一片黑暗中,許寂睜開了眼。
許寂沒有表情時,看起來就像個自帶冷氣的大冰窖。
他注視著我的目光,讓我禁不住有些犯怵。
「許寂?你怎麼會來這?」
我吞了吞口水,問的聲音ţû₈很輕,生怕惹怒了面前陌生的許寂。
畢竟現在的許寂和我所熟識的許寂,看起來不太一樣。
他沒說話,只是自顧自將遠離他的我,又拉近了幾分,抱進懷裡。
男人掌心滾熱,搭在我裸露的腰側,好似要浸潤進骨子裡。
「許寂?」
我又叫了聲。
終於,他抬起頭,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他的眸一改往日的清冷。
帶著迷茫還有一絲的不解,還有一些慶倖與委屈:
「陳曲,我們不離婚。
「你不許再跑了。」
我聽見他說。
呼吸停滯。
是心臟胡亂跳動的聲響,好似隨時要蹦出胸口,落到許寂的面前。
我很慢很慢地眨著眼睛。
生怕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只是夢境。
許寂,不願意和我離婚。
他來到新疆,是特意來找我的!
這個想法一經得出,就讓我控制不住地開始興奮。
卻也讓我感到無止境地後怕。
那是許寂。
那是我喜歡了七年的許寂。
我卑微的愛,真的能夠得到許寂的回應嗎?
見我靜默著。
許寂的眼中閃過慌亂,他睫毛顫了顫,伸出手,指尖觸碰著我脖頸間的動脈血管。
我能感受到蓬勃的動脈和Ṭṻ⁴許寂指尖微弱的脈搏,交橫綢繆。
讓我在這一刻分不清誰是誰。
我想,如果我能死在許寂的手上,那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可同樣地,我也希望許寂能夠幸福。
我忍痛,閉上眼:
「可是,許寂,不離婚,你就不能和蘇於在一起。
「你那麼愛她。」
空氣沉靜了許久。
久到我只能通過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來判斷許寂是否還在我的身旁。
靜謐之中,許寂的唇落在了我的唇心。
並非淺嘗輒止。
愈發深入,直至氣喘吁吁。
我喘著氣,鼻翼翕動。
這一次,許寂眼底的笑意終於是對著我的了。
他溫柔地將我額前的發別至耳後。
表情看起來好似有些無奈:
「蘇於,六歲時被我父親收養,是我名義上的長姐。
「以及採訪會上那句告白,是對你說的。」
13
儘管已經知道許寂對我有感情。
且我也很開心。
可許寂就是不願意鬆開我的手。
他甚至在我喊疼時,慢慢吞吞地又拿出了一根粉紅色的新絲帶,一圈又一圈捆綁住我的手腕。
隨後低下頭,握緊我的雙手,在拳心落下虔誠的吻痕。
我歪著腦袋看他:
「這算是我們遲來的度蜜月嗎?」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顯然還挺滿意我的問題。
可是,我太久沒回民宿,阿西達會擔心的。
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和許寂說的。
可剛說出口,許寂就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似的,臉色瞬間發黑。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我的臉頰一側。
上前,握住我的手高舉過頭頂,壓靠在床頭。
清冽的香將我圍裹。
我像是想起了什麼。
在他欺上來之前,低聲詢問他:
「那天,你來找過我,是不是?」
話出口,就被灼熱的吻吞沒。
許寂洩憤似的在我的唇肉上咬出牙印。
我幾乎是一瞬間便確認。
那天阿西達所說來找我的人,就是許寂。
他看到了阿西達親我臉頰的一幕。
但他竟然忍住了,第二天才出現將我帶走。
我雙手捧住許寂的臉,忍不住揚起嘴角:
「所以你是在吃醋?許寂。」
他執起我的手掌,輕咬我的掌心,我吃痛縮了手,被他牢牢鎖住。
又在牙印處落下一個輕淺至極的吻。
「你離他太近了。」
許寂不過點了下我的腰窩,我就軟了骨頭。
我尋著他的唇,親吻他的下巴。
那裡還沾染了清冽的剃須水味Ţű̂₀。
我撒嬌地用腦袋蹭了蹭他:
「阿西達是個很好的弟弟。
「許寂,你會喜歡他的。」
一聲悶哼。
許寂用行動給了他答案。
14
在我的軟磨硬泡與再三保證之下,許寂不情不願地打開了小黑屋的門。
可他緊跟在我的身後。
見我完好無損地回來,阿西達臉一皺,險些當著我和許寂的面,哭出聲。
他三步並作兩步,將我抱緊:
「姐姐,我都快報警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拍了拍阿西達的後背。
這些日子的相處,我早就把阿西達當弟弟對待了:
「對不起,阿西達,我去那之前應該先和你說一聲的。」
阿西達還想抱著我繼續訴苦。
但也許是我身後許寂的眼神太過炙熱,讓阿西達下意識抬起了頭,與許寂對視上。
「姐姐,這個人好可怕。」阿西達說道,試圖縮進我的懷裡。
許寂單臂環過我的肩,我踉蹌後退,跌撞至許寂的胸前。
我眨了眨眼。
在感受到周身的低氣壓時,忙不迭向阿西達和他的姐姐介紹。
「這是我的丈夫,許寂。」
話落,阿西達待在原地。
他的姐姐很熱情地和許寂握了手,還說了一些本地話。
兩個人看起來並不是剛剛才認識。
許寂笑了笑,同樣以本地言語道了謝。
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了許寂來逮我那天早上,阿西達姐姐勸我喝下的那杯喀什紅茶。
為了破冰,緩解許寂和阿西達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我詢問阿西達:
「你姐姐說了什麼?」
阿西達眼眶紅紅的,聲音哽咽:
「她說,姐姐你的老公沒我好看。
「人也不好,居然讓姐姐一個人來這麼遠的地方。」
「……啊?」
一句維語,能翻譯出那麼多話嗎?
倒是許寂忽然冷笑一聲。
用一口堪比本土的維語對著阿西達說了些什麼。
阿西達的臉色僵硬。
他姐姐則在一旁樂得直笑。
我是後來才知道,那時的許寂在對阿西達宣示主權。
阿西達畢竟年紀還小,經不住許寂的挑唆。
聽說阿西達上飛機前,還在抱著他姐姐哭呢。
說錯失了愛情。
回房間收拾行李時,我問許寂什麼時候學的維語。
許寂低頭把我的貼身衣物按序折疊好,放進行李箱中,聞言,頭也沒抬:
「那時候聽你師父說,你想去新疆,我學了點,想著以後有時間能帶你去。
「去新疆就得自駕遊,跟團沒意思。」
我怔了怔:
「你見過我師父?」
許寂「嗯」了聲:
「是你師父找到我。
「她質問我,我是怎麼當丈夫的,居然讓你放棄夢想和工作,去當家庭主婦。
「她把我惡狠狠地罵了一頓。
「還說……」
我急得團團轉,第一次對著許寂大喊,發洩情緒:
「她還說什麼了!」
許寂垂眼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
「她說,你如果想通打算回去,只要她在,她永遠都會等著你。
「那篇報導,她等著你去結尾。」
眼眶酸澀。
我捂住臉,忍不住在許寂面前哭了起來。
第一次在許寂面前流露出真實而又脆弱的情緒。
以前,我總怕他會嫌棄我,不敢表達出自己的任何想法。
行屍走肉著過了一天又一天。
強迫自己乖巧懂事聽話,做一個完美的妻子。
每天都在悔恨中度過。
又無限迴圈。
許寂上前,將我摟進懷裡。
鼻尖撞上他的胸膛。
我環住許寂的腰,抽泣著,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許寂,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當乖乖女。
「許寂,我喜歡我的工作,我不想當家庭主婦。
「許寂,我喜歡你,可我也討厭那樣的陳曲。」
許寂順著我的背,任由我將眼淚都糊在他的領口。
他耐心哄著我:
「嗯,那陳曲就不要當乖乖女了,回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做獨屬於自己的陳曲。
「這一次。
「換許寂來喜歡陳曲,好嗎?」
時隔七年。
時光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牽引著。
我在凡間等待著我的神明愛我。
這一刻,我終於能夠直面許寂,說出自己真正的內心想法:
「好。」
番外
1
陳曲給五歲的許艾打上了一個標準的領結。
看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倆,陳曲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許寂手辦 get。
曾經,陳曲和朋友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陳曲,拋開許寂那張臉,你還喜歡……」
當著許寂的面,陳曲口無遮攔地回答:
「拋不開。
「沒有這個可能性。」
絲毫沒有顧及一旁許寂的面子。
當年,陳曲就是對許寂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一見鍾情。
如果沒有那張臉……
陳曲無法想像。
眾人心疼地望向許寂,對他表示同情。
許寂笑了笑。
只顧著寵溺地往陳曲嘴裡塞了一個去籽的瑪瑙葡萄:
「那可真慶倖,我能擁有這張臉。」
大家紛紛表示這碗狗糧真的是吃夠了。
「媽媽,我好不好看?」小傢伙奶聲奶氣地叫喊著,把陳曲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轉了個圈,身子小小的,看上去自戀極了。
陳曲正想說話,就被許寂抓了過去,隨即一個親密的吻落在陳曲的唇心。
介於兒子還在身邊,兩個人只是短暫親昵了片刻就分開。
許寂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但陳曲看得出,他的眼裡是滿滿當當的自豪。
他淡淡道:
「我才是你媽媽眼裡最好看的。」
果不其然,語出驚人。
雖然這些年陳曲早就習慣了許寂性情大變。
二人也在新疆那次交心過後,變得恩愛有加。
但猝不及防聽到這一句,還是讓陳曲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兒子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噘著嘴反駁道:
「爸爸不要臉!」
被許寂一個瞪眼。
又弱弱地縮起了脖子。
看著這幼稚的一大一小。
陳曲眼裡的幸福簡直要溢出來。
2
蘇於的老公是她的隊友。
聽聞他曾是蘇於的粉絲, 為了追求蘇於, 苦練賽車。
竟然真的逆襲成了……蘇於的對手。
其間被蘇於各種冷眼對待。
他想上前和蘇於說句話,還被蘇於不帶髒字地罵了一頓。
兩個人相愛相殺了七年。
他總算加入了蘇於的戰隊, 成功抱得美人歸。
這是幾年來,陳曲第一次和蘇於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想到曾經對蘇於的誤會, 陳曲不禁有些緊張和不好意思。
她覺得這樣惡意揣測一個女孩子, 非常沒有素養。
沒錯,說的就是陳曲自己。
所幸許寂牢牢牽著她的手,也算是撫慰了陳曲惴惴不安的情緒。
蘇於笑起來很漂亮, 作為准新娘的她顯得美豔四射:
「總算見到傳聞中的許夫人了。
「我還想,能拿捏住小寂這臭脾氣的,能是怎樣的小姑娘。
「如今這一見,果然是溫溫和和的。」
陳曲不好意思地垂頭。
許寂讓兒子給蘇於送上紅包。
厚厚一遝, 蘇於霎時間笑得合不攏嘴:
「還得是我們小寂大方。」
敬酒中場,蘇於不勝酒力,去了趟廁所。
陳曲放心不下, 跟了過去。
鏡子裡倒映出蘇於那豔紅的敬酒服,和陳曲素白的長裙。
紅與白交相輝映。
蘇於忽然對著鏡子中的陳曲開口道:
「小曲,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陳曲嚇了一跳, 連忙說可以。
「偷偷告訴你個秘密,我曾經幻想過,我不是許寂的姐姐就好了。」
許是喝多了酒, 蘇於竟然開始吐露心聲。
陳曲沒敢應。
蘇於雙手撐著大理石檯面,自顧自碎碎念了起來:
「小寂從小就很優秀,什麼事情都能做到最好, 在我看來,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
「唯獨感情方面, 他像個白癡。
「我知道,他只是單純地把我當作姐姐,所以我也沒打算越過那條獨屬於我們之間的親情線。
「但我還是私心地希望小寂能夠找一個足夠優秀的另一半。
「所以當我得知許寂要娶一個用孩子要脅他的女人時, 我十分生氣, 我跨洋打電話給他,我覺得這種人配不上我的弟弟。
「可你知道許寂是怎麼和我說的嗎?」
陳曲上前, 撫了撫蘇於的背,企圖讓她好受一些。
蘇於深呼吸。
她雙頰緋紅, 酒精上了臉。
陳曲看到蘇於扯了扯嘴角:
「許寂說, 無須我擔心,你很好。」
「他一句話, 你就真的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學。
「你非常優秀。
「以及……娶你,本就是他的私心, 與你無關。」
話已至此。
也沒必要說得太全了。
那次許寂到底是不是真的醉酒, 已經不重要了。
陳曲扶著搖搖晃晃的蘇於走出了廁所。
蘇於的丈夫擔心地迎了上去, 從陳曲手裡接過蘇於軟若無骨的身子。
陳曲回到酒桌,看到許寂眼底帶著笑, 正拿著酒杯彎腰, 和兒子玩笑碰杯。
兒子短短的手想去抓許寂的酒杯。
被許寂輕鬆躲開。
來回幾次。
兒子眼圈都紅了。
見陳曲回來了,許寂把夾滿了菜的碗換到了陳曲的面前。
裡面裝了陳曲最愛吃的蒜蓉茄子和扇貝。
陳曲將頭靠在許寂的肩頭,許寂微微一頓,側身, 讓妻子靠得舒適一些。
「累了?」
陳曲貼著他的肩膀小幅度搖了搖頭。
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寂,因為我的持續報導。
「那個失蹤了近十年的孩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