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室友甘當血寶

室友是個老好人，不僅事事以同學為先，還同時打三份工，只為給弟弟買蘋果全家桶。
我勸她多為自己考慮。
她卻一臉驕傲：「剛讀大學就沒讓家裡出一分錢，還能補貼家用，我爸媽在村裡可有面子了！」
我心疼她處處卑微討好，她卻將我騙進村裡給老光棍生孩子。
「他那樣可憐，四十歲了都沒結婚，你不覺得拯救他很有成就感嗎？」
後來我被老光棍虐待致死，她還故意隱瞞我的消息。
父母幾經輾轉，看見我高度腐爛的遺體後大受刺激，不久便鬱鬱而終。
再睜眼，我回到了軍訓第一天，室友正提議班上所有女生將雪糕讓給男生。
我忙拆開雪糕，毫不猶豫塞進自己嘴裡。
01
「今天室外高溫快四十度，就算盡可能地避免體能訓練，還是很熱。」
「幸好教官體諒，不僅讓我們休息，還將女生安排在樹蔭多的地方歇涼，男生也很大度地去了樹蔭少的那一方。」
「所以我提議，所有女生都將剛拿到的雪糕分給教官和男生們，大家都是人，他們也不容易。」
陽光穿過樹蔭，灼熱刺目。
我直勾勾地看著正在說話的女生，她站在人群中央，握著拳頭，臉色因激動而微微泛紅。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直到看見主席臺下軍訓動員大會留下的標語橫幅，我才終於確信，自己重生了。
幾乎是毫不猶豫，我撕開包裝袋，將冒著涼氣的雪糕塞入嘴中。
室友劉希兒怔住，她面色有些難看。
「晴晴你……」
我立刻打斷她即將脫口而出的道德綁架，作出一副虛弱模樣。
「劉同學，不好意思啊，我現在頭暈頭疼，熱得難受，急需雪糕解暑。」
有了我帶頭，那些被劉希兒架在道德高地左右為難的女生紛紛沉默無聲地撕開了包裝袋，自顧自吃起了雪糕。
無人配合，劉希兒剛才的善解人意就成了笑話。
她站在烈日下，死死咬著唇瓣，難堪得快要哭出來。
不過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來，紅著眼眶將自己的雪糕遞給了教官。
「教官，您吃我的這份吧。多虧有您的照拂，我們才沒吃苦頭。」
教官黝黑的皮膚開始泛紅，他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
兩人再三推讓，最後看劉希兒快哭出來，教官只好收過雪糕。
「我在你們學校帶了好幾屆的新生，還是第一回遇見劉同學這樣尊師重道、會感恩、懂禮貌的好學生。」
他歎了口氣，看向所有女生時臉色沉了沉。
「人性還真是參差不齊，明明都是差不多大的年齡，有人善解人意，關愛同學；有人偏偏理所當然，自私自利。」
一個雪糕，就讓教官的心偏到了北極。
我聽了只覺好笑，什麼時候維護自己的正當利益就成了自私自利？
買雪糕的錢難道不是我們自己出的班費嗎？
教官一通拉踩後，劉希兒眼中的雀躍歡喜再也掩飾不住。
我看著她臉上的薄紅，驀地想起了上輩子。
她提議所有女生將雪糕讓給男生，接近四十度的高溫，沒人心甘情願讓出到手的冰涼。
無人理睬，她紅著臉，手足無措地捏著雪糕，快要哭出來。
我一時心軟，緊跟其後讓出雪糕，還和她成了朋友。
原本以為她是心軟善良，可連日的相處，我才發現，她是討好型人格。
毫無底線地討好別人，無論對方的要求是否正當合理，她一概答應，像是學不會拒絕。
同學讓她取快遞、列印資料，室友讓她幫忙帶飯，她跑得滿頭大汗，卻愣是沒說一個「累」字。
不僅如此，她還同時打三份工，除了保證自己的學費和日常開銷，還要承擔家庭開支，甚至給不成器的弟弟買蘋果全家桶。
我看不過眼，勸她多為自己考慮。
她卻一臉驕傲：「剛讀大學就沒讓家裡出過一分錢，還能補貼家用，我爸媽在村裡可有面子了！」
作為她被吸血的見證者，我心疼她處處卑微討好，她卻將我騙進村裡給老光棍生孩子。
「晴晴，他那樣可憐，四十歲了還沒結婚，你不覺得拯救他很有成就感嗎？」
後來我被老光棍淩虐致死，她還幫著故意隱瞞我的消息。
父母幾經輾轉後，看見我高度腐爛的遺體大受刺激，不久便鬱鬱而終。
我心裡恨得滴血，無數次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犯賤，竟試圖去拯救這樣一ţṻ₉只白眼狼。
所幸老天看不過眼，讓我重生了。
賤人就該一輩子待在泥潭裡！
我磨了磨牙，才勉強恢復平靜。
教官陰陽怪氣的拉踩接近尾音，他面帶微笑叮囑劉希兒和男生去陰涼處歇息，然後轉身面向所有女生時變了臉色。
「全體女生都有，稍息，立正！」
「先站一個小時軍姿！」
02
女生們怨聲載道，可教官一改起初的嘻皮笑臉，強硬的態度讓剛開始大學生活的女生噤若寒蟬。
整整一個下午，又是站軍姿，又是來來回回踢正步。
就算是在涼爽的天氣，這樣高強度的訓練也會讓人吃不消，更何況現在是接近四十度的高溫。
操場寬闊，其他方隊早已開始休息，只有我們班上的女生，還在苦哈哈地煎熬。
踢了不知第多少回的正步後，總教官來了。
「軍訓要適宜有度，她們年紀小，又沒受過專業訓練，這麼熱的天氣，身體要是出現問題了，你負得起責？」
總教官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教官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再也沒有剛才的神氣。
我們終於能卸力鬆口氣。
熬到下午軍訓結束，女生們又是拍腿，又是揉肩，小聲抱怨教官的神經。
在陰涼處待了一下午，汗都沒怎麼出的劉希兒沖了出來。
她臉上掛著討好的笑，一把抓過樹根下的水杯，往女同學跟前遞。
女同學的臉色頓時像活吞了一隻蒼蠅般難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旁的女生趕緊捅了她一肘：「劉同學親自給你遞水杯，你還敢不接！小心她明天在教官面前掉幾滴眼淚，咱們又要在太陽底下站軍姿，來回踢正步！」
女同學忙一把奪過水杯，言不由衷地道謝。
「感謝劉同學的大恩大德，不過您這樣善良無私的人應該去做大事，就不要浪費時間幫我們這些小人物拿水杯了，我們自己長了手。」
劉希兒被兩個女生一通冷嘲熱諷，難堪得臉色泛白，神情委屈，兩行淚水將落未落。
可惜教官早已離開，男生也不願多管閒事。
剩下的女生鄙夷地「嘁」了ẗŭ̀ₒ一聲，像躲瘟疫般四處散開。
也是這時，沉溺在教官讚美中的劉希兒才後知後覺發現，她被孤立了。
「晴晴……」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我，我假裝沒聽見，閃身湧入人海。
晚上沒有軍訓，各班組織班會。
這是大學的第一次班會，班上所有同學都來得很早。
劉希兒姍姍來遲，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抱了泡沫箱的外賣員。
安排外賣員幫她分發了奶茶，她才慢吞吞地走上講臺，一臉愧疚。
「同學們，尤其是各位女生，對於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說錯了話，這些奶茶就當作我的賠罪。」
「也怪我表述不清，其實我的本意是想讓徐晴同學和我一起把雪糕讓給教官。」
「畢竟這樣的天氣，出門都是受罪，更別提任何的體能訓練。把雪糕讓給Ťųₖ教官，頂多受苦一小會兒，要是他看見我們禮貌懂事，一開心，說不定整個軍訓期間都會放水……」
她看了我一眼，神情說不出的遺憾和失望。
「我和徐晴同學是好朋友，以為她會理解我，支持我，沒想到……不過大家別擔心，我已經找教官說明情況，他也表示理解，今天下午這樣的情況不會再發生了，希望大家能夠原諒我的魯莽。」
劉希兒話音落下，對著所有同學深深鞠了一躬。
吃人嘴短，況且對方已經「真心誠意」道過歉，女生們不好意思再說劉希兒一句不好，便將矛頭對準了我。
「徐晴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劉希兒的朋友嗎？大庭廣眾之下跟人反著來，對朋友一點都不真心。」
「都怪她，所有人都看著，她還拒絕得那麼直白，害的教官以為我們所有女生都是冷漠自私的人，整整一個下午我都在站軍姿、踢正步，皮膚顏色都曬分層了！」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然後站起來，將奶茶還給劉希兒。
「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說過嗎？我是易中暑體質，不想給大家添麻煩，才吃了雪糕。我把你當朋友，沒想到你卻這麼想我。」
「而且你既然有閒錢請大家喝奶茶，當時為什麼不請教官和班上男生多吃一個雪糕？除了你，這麼熱的天氣，我們所有女生都被罰體能訓練了一下午。」
「劉希兒，你太讓我失望了，咱們絕交吧！」

03
女生們聽了我的分析後，臉色微變。
無論如何，因為劉希兒的橫插一腳，我們下午的的確確受了一通折磨。
只會提出問題，卻從不解決問題。
這種人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都是討人嫌的存在。
我這一通攪和，即便劉希兒出血買了奶茶，卻仍沒有討到好。
軍訓的第一天班會，我們就撕破了臉皮。
所以就算住在一個寢室，我們日常也很少交流。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可不到一周，她就主動找上了我。
目的顯而易見，借錢。
劉希兒家庭條件並不好，父母都是農民，還重男輕女，她的大學學費還有第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是打了兩個多月暑假工掙來的。
所以看見她竟大方的請全班同學喝奶茶，我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果不其然，這才幾天，她的錢包就見了底。
我面無表情地拒絕。
劉希兒怔了一下，見我冷著臉不像是開玩笑後，終於氣急敗壞地開始跳腳。
「徐晴，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樣冷漠自私的人活該沒朋友！」
「你剛來學校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是我帶著你充飯卡，告訴你快遞驛站的位置，接近四十度的高溫，我帶你走了三條街，去家電批發市場買到了最便宜的吹風機、插板、保溫杯，我給你省了那麼多錢，現在問你借點兒怎麼了？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越說越氣，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不公。
我冷冷看著她上躥下跳，一一反駁。
「你的確最初幫了我，作為回報，我請你吃了飯，給你買了奶茶，甚至你軍訓用的防曬霜都是我送的，我並不覺得自己欠你。」
「還有，別對我的錢有那麼強的佔有欲。」
大吵一架後，我與劉希兒不歡而散。
她沒了錢，自然會花大把時間兼職，那我們以後的日Ŧũ⁺常見面也會少很多。
可沒過兩天，劉希兒忽然富裕起來。
軍訓時，她每天請教官和所有同學吃雪糕。
班會時，她會提前買好奶茶和零食，招呼同學們邊吃邊聊。
毫無例外，每一次她都會跳過我，像是要故意孤立我，給我難堪。
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根本不會將這樣的小把戲看在眼裡。
劉希兒大手大腳地請客砸錢很快起了效果，她成了班上眾星拱月的存在。
同為貧困生的喬引娣吃著免費的零食，一臉豔羨。
「希兒，你總這樣請我們吃東西，不會影響自己的日常生活嗎？」
劉希兒擺擺手，十分大氣。
「放心吃吧，我新找了兼職，待遇很好，再加上我的物質欲望很低，平常也花不了多少錢。」
喬引娣一聽，忙抱住劉希兒的手臂。
「好希兒，你知道的，我家條件也不怎麼樣。你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讓我也去你們公司，改善改善生活。」
劉希兒原本春風得意的神情一僵，她不自然地扒拉開喬引娣挽上來的手臂，含糊地推脫。
「不好意思啊，引娣，那是初創公司，暫時不招人了，再招的話我第一個告訴你。」
喬引娣有些不開心，又不好得罪劉希兒，只好再三強調。
「希兒，招人的時候你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啊！」
劉希兒被纏得有些煩躁，她敷衍地點了點頭。
我將一切看在眼裡，想起她方才不自然的神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也是從這天起，每逢劉希兒大方請班上同學吃東西時，我都會悄悄拍下照片。
很快軍訓結束，開始正式上課。
這天我剛買了筆記本，宿舍電梯太擠，便走的樓梯。
快到十樓時，我聽見了一串嗚咽哭聲。
「五百夠什麼夠？我那些同學家哪個不是三千五千的給？」
「沒錢？沒錢你們生什麼孩子？有你們這種又窮又愛生的父母，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熟悉的聲音讓我上樓的腳步不再尷尬。
一轉彎，我就對上了喬引娣尷尬的淚臉。
我什麼也不說，給她遞上紙巾，安靜坐在她身旁，聽她埋怨家裡的窘迫，父母的無能。
聽到最後，我貼心地提議。
「引娣，你只是暫時沒錢，為什麼不向劉希兒借呢？」
「她在的那家初創公司待遇那麼好，等過陣子招人了，你也去，借的錢很快就能還上。」
「再說了，劉希兒出手那麼大方，你問她借錢，她肯定不會管你要利息，要是關係再好點兒，說不定本金都可以不用還呢！」
04
喬引娣滿是淚水的臉怔住，隨即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臉上再沒有剛才的淒風苦雨，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我彎了彎嘴角。
喬引娣其人，貪婪自私。
上輩子我被劉希兒架在道德高地，稀裡糊塗借了許多錢給喬引娣。
直到我死，那些錢都未還回來。
這輩子，我就坐等看好戲了。
不知過了多少日，我才後知後覺發現，劉希兒在寢室停留的時間似乎異常的長。
上輩子，她一人打三份工。
學校食堂幫忙打飯收拾餐桌，快遞驛站分揀快遞，校外兼職家教。
她忙得腳不沾地，連睡覺都是奢侈，有時為了多掙些錢，蹺課是常有的事。
可眼下已經過了國慶，她依舊悠哉悠哉，一副不為錢發愁的狀態。
我每一次回寢室，她都在，成天抱著手機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我沒搭理她，她卻主動帶著小蛋糕湊上來。
「晴晴，我們和好吧。這段時間我認識了很多人，發現還是你最好，我都有些懷念我們剛認識時，一起吃飯，一起逛街買東西。」
我瞬間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驚悚感，忙閃身躲開。
「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軍訓第一天，你就給我潑髒水，害我差點被所有女生孤立。」
「那以後，你請全班同學吃吃喝喝，唯獨略開我，帶頭孤立我，我腦子有病才跟你做朋友！」
劉希兒提著小蛋糕，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耐，她卻壓著脾氣仍舊低聲下氣。
「我以前是做的不對，可那也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別人可以跟我對著幹，可你是我的朋友，難道不應該站在我這方嗎？」
我沒接話，隱隱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詭異感。
果然，劉希兒很快便直入主題。
「晴晴，我又找了個兼職，只是在郊區，離學校有些遠，我不敢一個人去，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住酒店？」
我倍感無語的時候笑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拒絕。
「沒空，咱倆也不熟。」
無論她說什麼，我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劉希兒來了火氣，她指著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徐晴，我都向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你知道這蛋糕有多貴嗎？49.9，我自己都舍Ṱũ₁不得吃，特意給你買的。」
「你為什麼這麼斤斤計較，非要揪著過去不放？我對你太失望了！」
她帶著蛋糕，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寢室。
原本以為待在學校，劉希兒頂多說說我的壞話，收買其她同學孤立我。
可週五下午，結束一周的課程，即將迎來週末，我正思考是點外賣還是去校外吃，忽然被一群社會男人攔住。
「徐晴，你借了我十多萬，答應今天陪我吃飯，為什麼一直不來？」
為首的花臂男人一聲厲喝，震得來來往往的學生都止了腳步。
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卻被人群堵的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五個陌生男人越來越近。
他們罵罵咧咧，人群自動以我為中心，讓出了一個圓。
這是學校。
我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躲開男人伸過來的手，冷聲質問。
「我並不認識你們，造謠是犯法的！」
「犯法？」男人重複一遍，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你自願的，我犯哪門子的法？」
「大家都來看看！文學院大一五班的徐晴，她向我借了十二萬，每天對我說好話，給我發日常生活照片，甚至有些還很露骨，現在她居然說不認識我。」
「大夥兒評評理，不認識，我會有她的照片嗎？你們都看看，沒有一張是 p 的！」
我和圍觀人群的目光，齊齊落在手機螢幕上。
照片中的人與我分毫不差，甚至背景佈置都與我所在的寢室一模一樣。
幾乎是瞬間，我想起來經常在寢室抱著手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的劉希兒。
血氣「噌」的往上湧，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掏出手機，毫不猶豫按下 110。
只是還未被接通，手機便被突如其來的手一把打飛，而後被迅速踢入人群，來回碾壓，零件四散。
05
我猛地抬頭，劉希兒正看著我，露出一副遺憾的模樣搖了搖頭。
「晴晴，你要是缺錢了可以跟我說啊，怎麼能自甘下賤去出賣肉體騙男人錢呢！」
她說得煞有介事，我氣得血氣直往頭頂湧。
怎麼有人可以這麼不要臉，把自己做過的事推到別人身上，還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劉希兒，你少給我潑髒水，這錢究竟是誰借的，你心裡最清楚！還有，我那手機剛買的，6998，你要是不賠，咱們警局見！」
劉希兒後退兩步，委屈地紅了眼眶。
「晴晴，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就算你始終冷臉不情願，可我心裡還是把你當朋友的，我只是不想讓事情鬧大。你才大一，有什麼事可以跟這位大哥好好商量，無論是賠錢，還是陪吃陪喝，或者是幹點兒其他的什麼，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要是報警，鬧到學校領導都知道了，你會被開除的！」
「行了，希兒，你跟這白眼狼有什麼可說的？」喬引娣拉了拉劉希兒，「她自己當外援，用身體從男人那裡騙錢，她敢做，咱們還不敢說嗎？」
人群久久不散，或是好奇或是鄙夷的目光長久地落在我身上。
我自然不肯背這口黑鍋，以為是劉希兒假借我的身份向男人借了錢，忙說。
「這位先生，我叫徐晴，從未向任何人借過錢，你仔細想想，你發出的每筆錢收款帳戶是幾個字，姓什麼，最後一個字又是什麼？」
我開始引導男人回憶，可他神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很快便大著嗓門嚷嚷。
「什麼幾個字？就是你，徐晴，你還給我發了私密照片，少在這兒抵賴！老子花了這麼多錢，今天你要麼跟我走，要麼連本帶利還二十萬！」
我捕捉到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這是一場男人和劉希兒共同做的局。
只有他們才知道我有多冤枉！
「同學們，幫我報報警好不好？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就算有什麼問題，也該員警來解決對不對？」
圍觀的人紛紛避開我的目光，就算有心軟的人動搖，剛掏出手機，被兇神惡煞的男人一瞪，也立刻安靜如雞。
所有人都不想惹麻煩。
我深吸一口氣，衝開試圖阻攔我的劉希兒和喬引娣，開始摔我搶到的每一部手機。
人群登時喧騰起來，有人怒駡，有人氣哭。
混亂中，終於有人報了警。
花臂男人見狀不對，帶著兄弟想逃。
我當即大喊：「你們跑什麼！是不是做賊心虛！」
保安終於趕來，聯合制服了五個社會男人。
等員警來時，他們一個都沒跑掉。
敢放高利貸的男人都是滾刀肉，起初還很嘴硬，在大記憶恢復術下，終於熬不住，吐露了來學校鬧事的前因後果。
原來自九月七號起，劉希兒一直問男人借錢，兩個多月過去，她始終只提借不提還。
男人來了火氣，開始索要利息。
劉希兒自然拿不出錢，索性賣了我。
一堆混著幾張露大腿的生活照片當然解決不了問題，他們起初商量，讓劉希兒騙我去偏遠的酒店。
我拒絕後，又改成了來學校大鬧，最終結果無論是帶走我，還是成功索賠二十萬，他們都只賺不賠。
離開警局時，接案的員警再三向我保證。
「小同學，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還你公道的！」
鬧事的男人被抓，一連幾天，我都沒在寢室看見劉希兒。
期間警局給我打過電話，說他們在審問幾個男人的時候，順藤摸瓜，發現了大案件，希望我能體諒，等案件查明，他們也會儘快處理我的事。
事有輕重緩急，我表示理解。
回到學校後，我立刻主動聯繫摔壞手機的同學，賠償了那個品牌的最新款，並送上奶茶。
見我態度誠懇，他們也就沒再計較。
劉希兒夾著尾巴做了幾天人，又開始嘚瑟生事。
班會時，她依舊自費買大包零食和同學分享，再像往常那樣獨獨略過我。
唯一不同以往的是她還主動跟我說了句話。
「晴晴從男人身上撈了那麼多錢，應該看不上我買的便宜貨吧？」
我對這只秋後螞蚱自然沒有多客氣，直接懟道。
「劉希兒，你嘴巴放乾淨點兒，我能完好從警局出來，反而是那幾個男人被刑拘，你一直向我潑髒水，是在質疑人民警察的能力嗎？」
我的一番話無疑踩中了劉希兒的痛腳，她的臉色變了又變，有些心虛又驚疑不定地看了我一眼。
可很快，她便恢復從容，和所有人大聲說笑，其樂融融，企圖將我物理隔離。
她笑得前仰後合之際，被突如其來的員警當場逮捕。
劉希兒又驚又怒，拼命掙扎。
「放開！你們憑什麼抓我？」
喬引娣忙諂媚上前解釋。
「員警同志，你們抓錯人了，欠錢不還當撈女犯法的是徐晴，喏，就是她！」
她指著我，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
員警沖我歉意地笑了笑。
「小同學，不好意思啊，耽誤了這麼久才來處理你的案件。」
再次看向喬引娣時，他冷了臉。
「這位同學，請你不要隨口污蔑徐晴同學。」
「劉希兒借高利貸不說，還擅自偷拍徐晴同學的隱私照片，並引導私下交易，已經構成違法行為，現在我們要帶她回警局進行調查！」
員警當眾戳穿了劉希兒的謊言。
班上所有同學一片譁然，劉希兒雙手被反剪背後，她的臉色一片灰敗，再也蹦躂不起來。
06
沒過幾天，我就收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
那幾個男人手腳並不乾淨，他們曾暴力催債致人死亡，還威脅死者家屬不許報警，逼良為娼，甚至強姦負債人還Ţũ̂⁻未成年的女兒。
數罪並罰，那個叫囂最厲害的花臂男人作為主犯，被判處死刑，其他男人或多或少都被判入獄。
至於劉希兒，她雖然傳播了我的隱私照片，但並未造成實質性傷害，又有學校領導求情，最後只被判了三個月緩刑，得了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
她欠的那十二萬也要還。
趁她還未回學校，我從班群的資料夾裡找到了資訊表，並從中順利找出劉希兒父親的電話號碼，然後給這個號碼發了幾張她大方請客的照片。
［叔叔，希兒在學校很大方，經常請所有同學喝奶茶吃零食，我們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想給您和阿姨寄點兒特產，您方便說一下地址嗎？］
直到晚上，我才收到了一條帶有錯別字的位址資訊。
判決消息傳開後，有女生來向我為曾經的孤立道歉，有的女生始終保持沉默。
喬引娣就是沉默中的一員。
這天我剛趕到教室上專業課，就看見劉希兒正在問喬引娣索要借款。
前者低聲下氣，後者不痛不癢。
喬引娣揚著脖頸耍無賴。
「你拿我當槍使，故意讓我誤會徐晴是撈女，感情騙男人錢的是你啊！」
「你害得我被其她女生孤立，我沒找你算帳就是好的了，憑什麼讓我還錢？」
「誰知道你有沒有偷拍我的隱私照片，這些就算我的精神損失費好了。」
喬引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劉希兒拿她沒辦法，氣得直掉眼淚。
見了我，劉希兒迅速轉移目標物件，淚奔到我面前，痛哭流涕道歉。
「晴晴，我只是一時糊塗，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想被孤立，也不想被所有人討厭。」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因為你的報警，我被兼職的公司辭退，還欠了這麼大一筆錢，都快活不下去了。」
所以她這是在怪我？
我氣得想笑。
「劉希兒，你要點臉，是我讓你借高利貸，讓你偷拍，讓你違法犯罪的？」
劉希兒紅了臉，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棄。
「難道不是你逼的我嗎？軍訓第一天，如果你配合我讓出雪糕，我就不會被所有女生討厭，也就不會用大半生活費去請班上同學喝奶茶，我都那麼努力了，你一挑撥，我又開始被人討厭。」
「我拿你當朋友，掏心掏肺對你，沒生活費了想問你借點錢卻要被你羞辱，我除了去借高利貸還能做什麼？是你讓我變得不幸，我用你換點兒錢有錯嗎？」
她大吼大叫發洩一通後終於冷靜下來，忙爬起來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悔過。
「晴晴，我現在只有你了，如果你能幫我還錢，過去的一切我就當沒發生過，咱們還是好朋友！」
我猛地躲開她抓過來的手，心底罵了無數遍。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對傷害她的人極盡討好，對幫助她的人敲骨吸髓。
想起上輩子我對她掏心掏肺，她卻讓我萬劫不復。
我狠狠打了個寒噤。
有些人就是天生命賤，配不上這世界上所有的好。
我懟起她來自然更加不客氣。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需要你這樣心思歹毒的人當朋友？」
劉希兒臉色變了又變，直到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她一言不發地在我面前磕起了頭。
頭顱撞擊瓷磚地面，「砰砰砰」的聲音在教室內回蕩。
她的額頭很快淤青，並沁出血絲。
有女生看不過眼。
「徐晴，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做錯了事，就直接給她判了死刑……」
我轉頭看向那個女生，面無表情反問。
「同學，請問你的性別不是女性嗎？」
「如果你的隱私照片被她轉給陌生男人，他們甚至商量在什麼地方迷奸你，你還會大方地選擇原諒嗎？」
07
「得了，齊月，怪不得人人都說亂世先殺聖母呢！你發善心也得看看場合，幫罪犯說話，不是助長違法ƭũ̂ₚ犯罪的風氣嗎？」
叫齊月的女生被圍觀的同學圍攻，她默默閉了嘴。
見道德綁架不管用，劉希兒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從地上爬起來Ţũ̂₅想逃，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一腳踹回了地上。
緊接著一個身材粗壯、衣著樸素的女人操著一口方言騎在了她身上。
「死丫頭，你還敢背著老娘藏私房錢！」
「你有錢請外人吃吃喝喝，不知道把錢拿來給我兒子買蘋果全家桶，我打死你！」
鋪天蓋地的拳頭如雨點般密密麻麻落下，劉希兒的哀嚎在教室 3D 環繞。
「媽，我不是每個月都給你一萬嗎？夠給弟弟買蘋果全家桶了呀……」
劉希兒痛呼中夾雜著委屈的哭訴。
可黝黑的女人並沒有停手，她咬著牙齒兇神惡煞。
「一萬哪裡夠？你的所有錢都該給家裡，還敢不經老娘同意，用來裝闊請客，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女人許是長年幹農活，一身使不完的氣力，打起人來乒乒乓乓。
打累了後又開始問劉希兒要錢。
劉希兒欠了一屁股債，自然拿不出錢，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她鼻青臉腫的痛哭。
「媽，那些錢都是我借的網貸，早已經花光了，哪裡還有錢？」
劉父劉母自然不肯輕易相信，他們像是換班，那個看起來木訥老實的中年男人動起手來，拳拳到肉。
劉希兒面色蒼白，虛弱地向圍觀的人求救。
「救救我，救救，救……」
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女蠻橫不講理，沒有人願意惹禍上身。
她終於嘗到了我那日孤立無援的滋味。
直到她顫顫巍巍摸出手機，找出欠款資訊，劉父才將信將疑地住了手。
再三向周圍人確認過，劉希兒欠了大筆錢財，不及時賠償會面臨征信問題，劉父劉母啐了一口，一臉嫌棄晦氣的模樣。
「都借高利貸了，不想著多借點兒補貼家裡，反而拿去討好外人，還不如早早把她嫁出去，還能收彩禮回本。」
劉希兒怔了一下，她錯愕反問。
「爸，媽，你們不幫我還錢嗎？」
劉母一聽，當即尖叫。
「死丫頭，你自己欠的錢，憑什麼讓我們還？你少打家裡錢的主意，那些都是我兒子的！」
痛打都沒讓劉希兒醒悟，直到現在，她才終於有些恍然的模樣。
「媽，我不也是你的孩子嗎？你給我取名『希兒』，不也希望我來到這個世界嗎？」
劉父嫌惡地扯過劉母。
「什麼希望不希望的，誰會稀罕一個丫頭片子的出生？當然是希望下一胎是兒子，得虧是兒子，不然我早把你這個賠錢貨扔河溝了！」
「你欠了錢是你的事，跟我們沒關係。從今往後你也不是老劉家的閨女，是死是活都由你！」
08
劉父劉母生怕被纏上，和劉希兒口頭斷絕關係後，飛快離開學校。
劉希兒呆愣愣坐在地上, 她又哭又笑，最後抹了一把淚，魂不守舍地出了教室, 連課也沒上。
沒過多久，劉希兒就因還不上錢準備退學。
一切手續辦好後，她再次為全班點了奶茶，站在講臺上痛哭流涕地認錯。
「同學們, 對不起，最近給你們帶來了很多麻煩。由於各種原因，我已經辦好退學手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們在教室裡相處, 請你們收下我道歉的奶茶。」
她說完深深鞠了一躬。
劉希兒這次下了血本, 這個品牌的奶茶均價二十一杯。
許多同學見過她那天被打的慘狀，今天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甚至生出了幾分同情之心。
「劉希兒, 人總有犯錯的時候，知錯能改, 就已經很好了。」
「是啊，你沒必要退學, 考上大學不容易, 你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平時再做點兼職，大學很快就過去的，畢業後也不用那麼辛苦。」
同學們七嘴八舌，劉希兒始終含笑不語。
陸陸續續有人開始喝奶茶，尤其是喬引娣，她大口大口喝著奶茶, 見我不為所動，還問了句。
「你還生她的氣？」
「那這奶茶你還喝嗎？不喝給我。」
我抿了抿嘴，始終懷疑劉希兒的用意，所以勸了一句準備喝第二杯奶茶的喬引娣。
「你跟她鬧得那樣難看, 還敢喝她的奶茶？」
喬引娣擺了擺手，不為所動。
「這有什麼？難道她還敢給所有奶茶下毒？」
事實證明，劉希兒還真敢。
十來分鐘不到，喝過奶茶的同學開始嘔吐。
尤其是喬引娣，她喝的最多，吐得昏天黑地，指著奶茶顫顫巍巍。
「奶茶、有、有毒！」
人群登時喧騰起來, 所有人如驚弓之鳥，報警後驚疑不定地看著講臺上瘋瘋癲癲的劉希兒。
直到被員警帶走，劉希兒還在又哭又笑。
「活該！你們都活該！」
「你們都沒良心, 我對你們這麼好，沒一個人肯幫我，報應！報應！」
喝過奶茶的人被緊急送往醫院。
那些奶茶摻了農藥, 其他人喝的不多, 洗了胃就緩過來了。
而喬引娣喝了一杯半，到醫院後便身體發涼，當夜就去世了。
劉希兒大面積投毒，並致人死亡, 這次學校再也沒有為她求情，她被判處了死刑。
困擾我許久的噩夢終於消散。
而我的大學生活，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