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高考

妹妹每次考试都会比我低十分。
于是，她四处炫耀：
「我随便看看书就能考这些，不像有些人恨不得把头都埋书里，才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我知道，她有偷成绩系统，只要偷出来的分数不比我的高，系统就会一直帮她。
不过一旦偷出来的比我高，她的成绩就会变零。
高考那天，在她偷完我的答案，愉快地提前交卷后，我撕了卷子。
嘻嘻，我早就被保送了，参加高考就是为了玩儿。
1
期末成绩出来了，我依旧稳坐第一的宝座。
但是这次，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我的妹妹路之柔身上。
我看着她坐在座位上，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周围围了几个惊奇的同学。
「哇，之柔，你这次成绩怎么考得这么好！」
路之柔的小跟班用眼神斜着我。
「之柔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过路水瑶了吧。我看某人第一的宝座不保喽。」
坐在路之柔身旁的曲茹冷哼了一声。
「之前次次都是倒数，突然考得这么好，谁会信啊，还想超过水瑶。」
路之柔的小跟班反驳道：
「你不会是因为被抢了第二的位置嫉妒我们之柔吧。万年老二变老三喽。
「她前几次课堂小测成绩也很不错，这明明是她努力了的结果。」
曲茹抓不到路之柔的把柄，但是很明显她还是不信。
她轻哼了一声。
「就她还努力？
「上课睡觉，下课玩闹，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努力了？」
身后的闹剧我只是听了一下就抛诸脑后了。
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是学习很重要的时候，所以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而且我和路之柔的关系算不上好，她有没有作弊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下了晚自习后，我回到家刚推开家门，我就听见了路之柔在和爸爸还有后妈邀宠。
「爸爸妈妈，我这次考了第二名哦。
「我这次和姐姐就差了十分了。」
后妈的声音响了起来。
「乖女儿，你要加油，争取下次考过路水瑶。」
我径直路过这慈爱的一家三口。
爸爸看见我经过，叫住了我。
「水瑶，回家怎么不和Ṭŭ₇爸爸妈妈打招呼？」
「哦。」
我敷衍地打了声招呼，随后就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是这个家的外人。
爸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被我妈妈发现了出轨，甚至对方有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儿。
妈妈气火攻心，没多久就去世了。
爸爸带着我搬到了这里。
后妈说着会对我和妹妹一视同仁，但是却时常冷落我。
我们互相对对方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我刚想回房间时，爸爸叫住了我。
「水瑶，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明知故问。
「723。」
爸爸似乎找到了说教的借口。
「你看看你妹妹，成绩这段时间上涨得这么快，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从两百分到七百分进步是很大，但是我都第一了，并没有那么大的进步空间。
他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想展现他大家长的威严罢了。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借口学习回了房间。
周一，升旗仪式，路之柔因为进步很大，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在讲台上发言。
她特地换上生日时收到的新裙子，还画了个浓颜系的妆。
教导主任喊她Ṱũ̂⁷上来时，有些不满地看了看她。
但似乎是想到她最近的成绩进步飞快，倒也没说什么。
倒是台下的学生们，反应有些大。
路之柔在班上一向很嚣张跋扈，带头孤立别人贬低别人的事屡见不鲜。
她在学校没什么好名声，虽然成绩进步飞速。但不少人还是有些不服。
更何况她带着一脸浓妆，穿着不适合在学校穿着的性感裙子，站在台上。
「同学们，我觉得可能就是我比你们聪明吧。」
说话也那么欠揍。
周一升旗，大家本来就有些烦，莫名其妙还被她贬低一通。
「有些人啊，就是太蠢了，不管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我这个高度。」
她又开始夸夸其谈起她的天赋来。
底下的同学一阵鄙夷。
路之柔像开屏的孔雀般把这些当成羡慕嫉妒恨照单全收。
2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
哪怕我并不怎么关注路之柔，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了解她。
她从小就怕苦怕累，整日心思都在打扮上。
中考的时候，她的分数简直是惨不忍睹。
但是爸爸美其名曰让我多照顾妹妹，花钱将她塞进了我所在的高中。
上了高Ṫū₋中后，她更是放飞自我。
光因为谈恋爱的事情，她就被教导主任抓到过好几次。
至于学习，更是无稽之谈。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妹妹从我的房门口经过。
「唉，没办法，有些人就是有天赋，只要随便看看书，就能考高分。
「不像某些人，整日起早贪黑地学习，却只能比我这个吃喝玩乐的人高十分。」
仅仅是这些风凉话，我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她的话加深了我的疑惑。
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仅仅看书，并不可能获得这么高的成绩。
路之柔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人，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多年的成绩都是吊车尾。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但是我知道，哪怕她作弊了，也不可能一辈子作弊。
高考是公平的。
她总会露出马脚。
而我学进去的知识都是我自己的，会是我进入好大学的青云梯。
于是我默默地多刷了一套卷子。
第二天早上，我在洗漱的时候，路之柔倚在门框上看着我。
她看起来睡得很好，精神饱满的。
甚至还费心思打扮了下自己。
「哎呀，有些人真的好努力啊。
「可惜了，努力有什么用？
「终究是死读书的命。」
我白了她一眼。
我没去招惹她，她却总是来招惹我。
「我读书是为了自己，和你没有关系。
「既然你这么有天赋，下次考个第一试试啊。
「十分而已，对于我天赋异禀的妹妹来说，一定轻而易举吧。」
我本以为路之柔会继续阴阳怪气，但是她却慌乱地争辩道。
「哼，我只是不想打击到你这种只能死读书的人的自尊而已。」
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我坚定了我内心的猜想。
她有秘密。
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的成绩缓慢而坚定地稳步上升着。
七百分后的每一步，走得都格外艰辛。
我深知，以我的能力，只能勤能补拙。
只是这几次月考，路之柔的成绩依旧死咬着我不放。
每次都是十几分之差。
其他人也似乎更加坚信她是真的在进步。
不知不觉间，路之柔成了传奇学霸。
我与她相比，似乎她这种「随便翻翻书」的天才才更加引人注目。
「哎，虽然路之柔人品不太行，但确实厉害。」
我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
在高中，成绩才是王道。
我只有更加努力，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
我整日努力地把知识灌进脑子里。
但是路之柔依旧ƭú⁷是轻轻松松地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时间久了，我不禁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
我真的比路之柔差很多吗？
难道努力学习，真的比不上所谓的天赋？
路之柔真有那么好的天赋？
一时间，我有些泄气。
课间，我听到了路之柔的小跟班在恭维她。
「之柔你好厉害，这次成绩又提高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习的啊？」
路之柔斜靠在椅子上。
漫不经心地说：
「就心情好时翻翻书，随意看Ŧü₈看喽。
「哎呀，你们学不来的。」
曲茹还是和她不对付，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道数学题。
「天赋异禀的大学霸，我这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
路之柔扫了几眼，不耐烦地把卷子丢了回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曲茹讥笑道。
「你该不是不会吧？」
路之柔理直气壮。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另一个人打断了路之柔和曲茹的针锋相对。
「之柔，你既然学习得这么轻松，那你为什么不超过路水瑶啊？
「就十几分，对于你来说一定很容易吧。」
听到我的名字，我悄悄竖起了耳朵。
只听路之柔语气悲悯地开口。
「我țũ₍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
「她是我爸前妻的女儿，我爸对她要求很高的，不考第一就要断了她的生活费呢。
「作为妹妹，自然不忍心让她吃不起饭了。」
有人在窃窃私语。
「想不到路之柔对她姐姐还挺好的。」
「不愧是学霸，还会压分。」
路之柔得意地扬着头。
曲茹在她身边冷哼了一声。
「果然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和亲妈在一起，后爹也能变成亲的。」
我忍不住回头补充了一句。
「对于路之柔来说，这可不是后爹。
「这可是她亲爹呢。」
路之柔之前一直隐瞒着家里的关系，但是最近她可能是有些得意过头了。
曲茹和我一唱一和。
「你们年龄一般大，你爹怎么可能是她亲爹呢？」
我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没办法，我妈可是被她妈气死了。」
路之柔的脸色瞬间黑得和锅底一般。
「哦——原来路之柔的妈妈是小三上位啊。」
路之柔涨红了脸。
「你俩别在这胡说。」
曲茹笑了起来。
「你看她急了。」
路之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上课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但同学们鄙夷的眼神依旧紧紧跟着她。
她咬牙切齿地小声嘀咕着。
「路水瑶，你给我等着。」
4
果不其然，晚上我回到家就听见路之柔哭哭啼啼地和爸爸告状。
「姐姐今天在学校说我是小三的孩子。
「故意让全班同学嘲笑我。」
爸爸脸色一冷就要指责我。
我微微翻了个白眼。
「问问你的好女儿在学校说了什么吧。
「她说你要断了我的生活费，还说你是她亲爹。
「同学们都不傻，她都这么说了，谁还猜不出她是个小三的孩子啊。
「我可没明说什么。
「是她自己蠢。」
说完，我就快步回了房间，把爸爸的怒吼隔绝在房间外面。
反正在他俩首鼠两端，狼狈为奸。
我早就学会不在意所谓的「父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开始盯着路之柔。
我想看看她的「天赋」到底是什么。
我勤奋付出的努力，绝对不会是白白浪费的。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冥冥中有什么催促着我找出路之柔的秘密。
不找出她的秘密我有些不放心。
果然，我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假期的时候，妹妹没有了整日的课程，更加放松地出去玩了。
她每天浓妆艳抹，打扮得性感热辣。
她每天都早出晚归。
有时甚至身上带着酒味。
据我所知她还有了个网恋对象。
一个晚上，我经过她房间门口时，听到了妹妹在和网恋对象煲电话粥。
「我那个姐姐肯定没想到，她的努力都为我做了嫁衣。」
我心头一跳，连忙放轻了脚步，轻轻靠近了她的房门。
路之柔应该是在一边打游戏一边打电话。
电话开着外放，那头的话也清晰可闻。
「我跟你讲，我就是天命女主。
「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有系统。
「只要系统在，我就能得到我姐姐的成绩。
「只要我每次比她的成绩低一点，我就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高成绩。
「只要姐姐的分越高，我的成绩就会越高。
「不学习却有好成绩，简直是太爽了。」
路之柔的声音得意扬扬又恶意满满。
「这个书呆子学到最后都是我的。」
对面显然不信路之柔的话。
「小柔，这是你最新写的小说的题材吗？还挺有爽文的感觉的。」
路之柔还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她迟钝的脑子终于动了一下。
她似乎也想到了这种事情不适合说出来。
「是呀，我准备写个小说，说不定我很快就要出名了呢。」
她的语气有些慌张，随后生硬地转移话题。
「哥哥，人家最近想买个包包～」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也懒得听路之柔恶心的声音，蹑手蹑脚地回了屋。
对方虽然没信路之柔的说辞，但是我信了。
也确实，这样才能解释路之柔为何进步如此飞速。
而我也确实没有发现她其他的蛛丝马迹。ṭŭⁿ
系统，想不到路之柔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但是这系统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说白了就是一个偷成绩的贼。
偷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
虽然知道，路之柔肯定不会超过我，但是我并不准备再这样继续纵容她下去。
这对于其他努力学习的人不公平。
路之柔想要一劳永逸，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
5
我采取了行动的同时，找到了曲茹。
她顶着黑眼圈看着我。
显然，她也是因为被路之柔这个不学无术的超过而有些不服。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有了准确消息，路之柔的成绩是假的。」
曲茹睁大了眼睛。
「你有证据？怎么不去找老师举报她？」
我摇了摇头。
「我只是听她打电话说的。
「她手法太高明，抓不到证据。
「但是等高考的时候，她自然就暴露了。」
曲茹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她知道，我没理由帮着路之柔骗她。
我和曲茹都放平了心态，平和地努力学习。
我们每天夜以继日地努力学习，共同探讨题目。
我们心无旁骛，排除杂念，并不在乎路之柔的每日挑衅。
我们就当路之柔是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不再理会她。
哪怕经常有人拿我们和路之柔比较，我们也毫不在意。
因为我们清楚——
路之柔会为自己偷窃别人的努力得来的知识，付出代价。
时间很快来到了高考。
路之柔恰好和我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她似乎更加志在必得。
临近考试，竟然还和网恋对象煲电话。
甚至已经染好头发，做好美甲。
结果被监考老师拦下，把美甲摘了。
但也不妨碍她肆意妄为的态度。
「清华北大可是我的囊中之物。」
开考前，路之柔看着我笑了笑，她很少对我如此和颜悦色。
「姐姐，你可要加油啊，我们一起去上北大。」
她的目光中透露着兴奋和不怀好意。
我知道她的系统随时窥探着我的成绩，准备窃取我的知识，让她一飞冲天。
于是我回以她同样的笑容。
飞得越高，摔得越狠。
我等着路之柔付出代价。
考试开始了。
我轻车熟路地写着题目，虽然答案我都是胡写的。
坐在我斜前方的路之柔脸都要笑烂了。
她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最后再让你开心两天。
在第一科交卷子的时候，我当着路之柔的面撕掉了我试卷上的条形码。
路之柔错愕地大叫起来。
「路水瑶！你干什么！」
监考老师的眼神刀子一般飞过来。
她显然不想惯着这个违反考场纪律的清华北大「种子选手」。
路之柔缩了缩脖子，若不是她的卷子已经被老师收上去了，怕不是要当场作废。
直到她看着老师把我的条形码又重新粘回去，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她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我面前，大声质问着我。
「路水瑶！你为什么要撕掉条形码？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没有成绩的！」
她看起来焦急极了。
是啊，只要我没有成绩，无论她偷了我多少分，都只会是零分。
以为自己能稳上清北的路之柔当然着急了。
周围的人的目光投向我们。
他们并不认识我们。
路之柔这样，他们还以为是妹妹对姐姐纯然的关心。
关心？我觉得好笑。继续演着。
我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沮丧的心情。
「妹妹，你学习太轻松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死读书的命。
「接下来的几科我也不想考了。
「你加油，只要你照常发挥，就一定能上清北的。」
6
路之柔没想到我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摆烂。
毕竟她现在就指望着我。
而且，我说的那些让我沮丧的话，正是她每日用来嘲讽我的。
她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有点急得团团转了。
她在我面前转了几圈，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路水瑶，你不是经常说你是为了自己学习吗？
「你都努力了三年，怎么突然在这最重要的时候放弃呢？
「打起精神来啊，你接下来的几科好好考，还是能考到一个很不错的大学的。」
我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她。
路之柔是真急了，这样的话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说起来，她为数不多的智商都用在这上面了吧。
「你这是在安慰鼓励我吗？」
路之柔顿了一下。
「我只是不想你努力这么久之后遗憾。」
若不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真的要被她感动了。
我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
「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接下来的几科我会努力的。」
路之柔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想明白就好。
「不要再做这种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
考下一科的时候，路之柔频频微微侧头看向我，生怕我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我一直都是认真答题的样子，路之柔的心才算是微微安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所有的答案和准考证号我都是胡乱写出来的。
我所有的成绩都只会是零分。
这要感谢路之柔的系统没有那么智能。
她只能靠猜我的成绩来偷取分数。
考试结束后，曲茹来找我对答案。
路之柔在我身后偷听着。
对完答案，曲茹瞥到了路之柔，故意问我。
「大学霸，你有没有估计你大概能考多少分啊？」
我思索了一下，也故意提高了音量。
「有几道题不确定，但是肯定会高于七百三十分。」
余光里，我看见路之柔欣喜地匆匆离去。
在她看来，清华北大已经在朝她招手。
我和曲茹相视一笑。
该怎样的，还是会怎样。
高考后的暑假，我和曲茹约好了好好犒劳努力拼搏的自己。
每年尖子生对于自己的估分都很准确，左右差不过十分。
回到家，路之柔和后妈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
看见我回来，路之柔得意地扬了扬头。
「姐姐，听说你准备报考北大啊，到时候我考上北大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高考差一分差千里，而且我之前的成绩一直很稳定。
所以大概路之柔紧紧咬着我的成绩，生怕滑档到其他学校。
她的心太大了。
北大不是考上就万事大吉的。
以她的水平，能不能毕业还是两说。
也许她还幻想着用系统继续窥探他人的知识。
但是，她的北大梦只是一个泡影。
全科零分哪有什么北大能上？
我会把她扼杀在摇篮里，不让她去祸害其他人。
7
而且我也没有去北大。
高考时候我做的事情并不是用自己的成绩来拉路之柔下水。
事实上，我已经被保送了。
我特意请老师帮我保守了这个秘密。
爸爸和后妈也觉得路之柔一定考了个好成绩。
他们自信极了，所以准备提前办升学宴，并在升学宴上当众查成绩。
爸爸好面子，他觉得，妹妹这个后起之秀要比我优秀得多，成绩好又嘴甜。
不像我，整日沉默着。
只是这次，他的面子和里子都要丢了。
升学宴当天，路之柔穿着一袭烟粉色的长裙，又特意做了个发型，漂亮得像个骄傲的公主。
我和几个亲戚坐在一桌。
爸爸骄傲地讲话，说他为了培养路之柔付出了多少心血。
后妈穿着旗袍站在一旁。
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考上了大学。
爸爸以为他会收获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不少人在底下小声地嘟囔着。
「水瑶的成绩明明一直比之柔高，但这升学宴却只写了之柔一个人的名字。」
「陆丰这件事做得不地道。」
「嗐，他私生女和亲女儿年龄差不多大，就这也不能指望他地道。」
许多人谈起他也都是嘲讽，只是他却浑然不知。
只有他自己在台上春风得意，获取了虚伪的掌声。
终于到了紧张刺激的查成绩环节。
路之柔在电脑上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
看得出来，她也有些紧张，但又故意装作胸有成竹。
我都有些担心她演戏会不会演得很累。
屏幕上很快就加载出了她的成绩。
0 分。
她每一科成绩都是 0 分。
爸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冲到路之柔身边，低声吼道。
「这是怎么回事？」
路之柔也变了脸色。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是无尽的恨意。
后妈打圆场道。
「不是说全省前多少名会隐藏成绩吗？
「之柔这个成绩是不是也是被隐藏了？」
爸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看向那些盯着路之柔成绩的众人。
「抱歉啊，看来大家今天是不能知道之柔的成绩了。」
一个去年高考完的表姐嘀咕了一句。
「全省前几是隐藏成绩不假，但是好像不是显示 0 分吧。」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现在大家都静悄悄的，所以她的话被所有人都听见了。
她妈连忙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后妈尬笑了两声。
「可能今年和去年不太一样呢？
「清北招生办的人今天早上还给我打电话呢。」
和我一桌的亲戚有一个是高中老师，他小声地说道。
「我们学校考上的人上周三就被清华招生办接走了。」
大概是之前爸爸和后妈骄傲的样子惹得所有人都看他们不顺眼。
所以他们的谎言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面子跌了一地。
8
路之柔尖叫起来。
「这不可能！
「我的成绩不可能是 0 分！」
她向我扑过来。
「路水瑶！是不是你？你害我！」
她的突然发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独善其身地离远了点。
后妈拉住她。
「够了，你还不嫌丢人吗？」
路之柔指着我。
「你考了多少分？敢不敢查成绩？」
我点了点头。
「敢啊，这有什么？」
很快，我的成绩也查出来了。
和路之柔如出一辙的 0 分。
路之柔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们看，路水瑶也是 0 分。
「她平日里的成绩你们都是知道的。
「她怎么可能考 0 分，肯定是被隐藏成绩了。」
路之柔现在有些慌不择路了，她只想把这些宾客打发走，之后再看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可能是想说服自己。毕竟，天才光环被她到处宣扬。她丢不起这个脸了。
可惜她今天注定不能如愿了。
她刚拿我转移了众人的目光。
我就摊了摊手。
「不是啊，我考的就是 0 分。
「你可能不知道，我被保送哈工大了，去参加高考就是走个过场。」
爸爸朝后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后妈把路之柔拉开，随后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水瑶，这种大好事怎么不早点告诉爸爸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爸爸给你的奖学金，上了大学要继续努力哦。」
这张银行卡本来是给路之柔准备彰显他们父慈女孝的。
现在倒是便宜我了。
我不知道好面子和脸皮厚这两件事是怎么同时发生在爸爸身上的。
得知我被提前保送后，他就又端着酒杯去和别人侃大山，谈论他有一个多优秀的女儿。
在此之前，我好像不是他的女儿。
就在所有人都忽略的时候，路之柔突然拿着一把餐刀冲到了我面前。
「路水瑶，你害我！」
她叫嚷着把刀向我捅过来。
其余人四散开来，生怕被路之柔误伤。
眼看着她手里的刀就要伤到我，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宋淮……」
路之柔看见来人后一下子哭了出来。
宋淮是我曾经的邻居，和我一届不一个班。
他与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但是因为我家庭的缘故，转学时候就很少看见他了。
直到上了高中，我们才又能够经常见面。
路之柔对宋淮一见钟情，之后就一直对他死缠烂打。
但是宋淮却十分烦她。
升学宴是爸爸操办的。
没想到他会来，并且救我一命。
9
宋淮家里条件不错，所以哪怕路之柔向爸爸告状我早恋。
但是得知对象是宋淮后，爸爸也并没有说什么。
在他心里，宋淮是金龟婿。
所以当宋淮出现并且夺下路之柔手中的刀子后，爸爸连忙赶过来给了路之柔一个巴掌。
「你个孽女，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姐姐。」
路之柔挨了这一巴掌后，妒恨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深受打击，晕了过去。
好好的升学宴，变成了一场兵荒马乱的闹剧。
后妈哭着送路之柔去医院。
吃完了瓜的亲戚们都起身告辞。
宋淮敷衍了爸爸几句后就拉着我离开了升学宴的现场。
宋淮一手转着车钥匙，一边和我说。
「你那个妹妹是不是疯了？
「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持刀杀人。」
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北大梦破碎了，接受不了呗。」
宋淮嗤笑了一声。
「就她？自己脑子不好使还当我脑子也不好使，就这样还想考北大？
「有个网恋对象，还天天追在我身后，哥哥哥哥地叫，像只老母鸡似的。」
我被宋淮的话逗笑了。
我知道，他是怕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到我，这才故意逗我。
看着我笑了，宋淮得寸进尺地把手挤进我的掌心，与我十指相扣。
「水瑶，高三下学期我为了她不打扰你学习，都没和你说她做的蠢事。
「你可要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我扭头看向宋淮。
他的眼中是笑着的，神情却格外认真。
我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刚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和我表白过。
但那时被我以想要好好学习拒绝了。
没办法，一边要想着好好学习，一边要应付家里和路之柔，我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了。
宋淮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默默地等待高考结束。
念及至此，我有点感动。
现在高考结束了，他再一次旧事重提。
我眨了眨眼睛。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意识到我同意了，宋淮高兴地一把抱住我。
「太好了！」
宋淮抱着我转了一圈。
「为了庆祝我们在一起，我请你去吃大餐。」
他绅士地帮我拉开车门，我一眼就看到副驾上贴着的【水瑶专座】。
我感觉我的脸有些红。
10
九月份，我和宋淮一起去了北方。
这个暑假，我接了个家教的工作，并没有怎么回家。
听说路之柔醒过来后哭着闹着要复读，还要拉着我一起。
但是爸爸看着我的成绩，并不想由着她胡闹。
而北方是不一样的风景。
我和宋淮拉着行李箱站在哈工大的门口。
接待新生的学姐热情地招呼我们。
宋淮在校门口附近租了个公寓，方便我平日里做家教。
他知道，我不会主动和家里要钱，也不可能依靠他生活。
他一向是很细心的。
所以我们今天都是轻装上阵。
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包小裹的。
我们一起牵着手去逛了博物馆。
博物馆门口，一个拿着摄像机的学姐叫住了我。
「同学，我能给你们拍张照片吗？」
还没等我回答，宋淮一把揽住我的肩膀，笑着露出了几颗白牙。
「学姐可要把我们拍得好看点。」
就在学姐按动快门的时候, 宋淮突然俯身吻了一下我的侧脸。
照片定格了这一瞬间。
11
我们一起感谢了那位学姐, 想着订好晚餐一起去吃。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
路之柔看上去很狼狈。
她嫉恨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盯出两个洞来。
「宋哥哥。」她看向宋淮, 露出病态的笑容。
「我考上北大了, 比这个书呆子更优秀，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她扑过来，似乎想缠住宋淮的手。宋淮厌恶地躲开。
他紧紧牵着我的手，义正词严地拒绝。
「我不喜欢你，别再纠缠我。也别烦水瑶。」
似乎是被他脸上的厌恶刺痛。
路之柔呆呆地看着我们, 尖叫着扑上来用指甲抓我。
宋淮将她推开。
有好心的路人报警。
警笛声传来。
路之柔恶狠狠地盯着我，双目血红。
「路水瑶！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
我感到有些不妙, 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
她掏出了一个保温杯, 我的不安感更加浓重。
我拉着宋淮试图后退到安全距离，却已经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可能危机下时间会变慢。
宋淮挡在我的面前，将我抱进他温暖的怀里。
……
嘀嘟嘀嘟嘀嘟——
我头一次那么慌张。
自从妈妈去世，后妈嫁进来之后，我就意识到亲情在离我远去。
宋淮把我保护进怀里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又一次涌进汹涌的感情。
我紧张又焦急，路之柔很蠢, 装的硫酸浓度不高。
但是宋淮用身体试图替我挡住全部伤害，他被泼的面积很大。
我忧心忡忡地等待着医生告诉我情况。
终于在凌晨得知宋淮的皮肤被腐蚀程度较轻, 只是需要趴着, 还需要有人贴身照顾。
我松了一口气。
宋淮没事，但我要让路之柔付出代价。
原本以为她只是蠢, 却没想到，她能更加突破我的下限。
我打电话给曲茹。
她一向对法学感兴趣。
高考结束后ṭū⁼，她没有一味地玩乐，而是去法庭观摩学习。认识了不少厉害的律师。
我要到了一位律师的联系方式。
我会让路之柔待在疗养院, 让她再也无法危害社会。
她不会再出来的。
毕竟她已经成年了, 故意杀人，可还要先坐很久的牢。
然后，就坐另一种形式的牢狱吧。
12
自从宋淮受伤后，我每天两头跑。
一来二去, 宋淮调笑我, 你好像我辛苦的妻子。
我白了他一眼。
硫酸在他背上留下了很丑的疤。
我看着那些疤, 默不作声。
「当时, 为什么会保护我？」
在我看来, 这很不值得。
我们许久未见，甚至那天, 我们才刚刚交往。
「我了解你。」
宋淮看出我低落的情绪, 给我削了个兔子苹果。
「你从小就这样, 坚韧，隐忍。
「我喜欢这样的人。」
他和我对视。
「我不想让你受伤, 是因为, 喜欢上你了, 就心疼。
「他们对你太不好了。」
我逃避般地躲开他的视线。
眼眶有些发热。
我知道，我值得，同时也觉得幸运。
幸好我把自己变成这么好的人。
才能和宋淮在大学待在一起。
我们现在在同一个台阶。我们可以以相同的处境在一起了。
也许, 不，希望，我们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