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言情

天然男友是綠茶鐵壁

男友的綠茶學妹三番五次挖我牆角,我忍無可忍,教他一招。
男友:「懂了。」
第二天。
綠茶:「早上好學長,又遇到你啦,真巧。」
男友:「早上好,我是同。」
綠茶:?
1
和男友第一次見面時,我在倒拔垂楊柳。
那一年的植樹節,環保社的我和舍友,吭哧癟肚地把一顆樹苗拖進提前挖好的坑裡,她扶著樹我鏟土,幹得熱火朝天。
「悅悅啊,你不覺得咱們這棵樹有點歪了?」舍友仰著頭,憂心忡忡地問道。
確實,肉眼可見地歪了。
於是我腦子一抽,做了一個事後想起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違背祖訓的決定。
我兩腳一開,胯下一沉,雙手扶著那棵小樹,使勁發力,試圖憑靠蠻力把樹苗直接拔起來。
結局就是,在舍友震耳欲聾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悅你踏馬 2B 吧」的笑聲中,轟隆一聲巨響,樹苗被連根拔起,晶瑩的汗水從我勞動人民紅潤親切的臉頰上流下,驕傲、光榮。
萬籟俱寂中,我未來的男友、當時的校園采風記者大張著嘴,呆呆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手中的照相機不辱使命。哢嚓一聲,記錄下了這光榮的一刻。
當天晚上,校園的萬能牆上出現了一組照片投稿——「力拔山兮氣蓋世,綠化巾幗顯英姿」。
自那天起,男友深深沉迷于我獨特的個人魅力,對我展開了狂轟濫炸式的追求。
而我,也在校園牆上火了四年。
2
「嗡嗡」
微信的提示音在安靜的自習室中格外明顯。我看著男友專心致志……趴著睡覺的身影,歎了口氣,拿過他的手機,準備調成靜音。
不料,未讀的消息卻讓我眉頭一皺。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辰軒哥哥~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之前真的太麻ţų₀煩你啦,週末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喲[愛心.JPG]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小貓乖巧表情包.JPG]
男友叫辰軒,單聽這兩個字,很有一種霸道總裁的氣質。再加上一聲哥哥,立馬化成了繞指柔情。
這麼好聽的名字,可惜有個接地氣的姓:馬。
「班格爾馬辛軒」。我嘲笑他的名字新不新舊不舊,很有一種城鄉結合部的氣質。
他不服氣:「姓馬怎麼了,有很多新潮的明星都姓馬啊。」
我:「說說。」
他掰著指頭:「馬超、馬良、馬致遠……差點忘了,還有馬三立!」
我:「………你說的這些,他都是新潮的明星嗎?」
他淚眼凝噎:「馬三立也不是嗎?」
他:「那內瑪律總是了吧!」
我:「內瑪律確實……內瑪律姓馬嗎!」
我看看手中的手機,又看看酣睡的男友,默默俯到他耳邊,吐氣如蘭:「我看你手機了喲。」
招呼打了,沒聽見是他自己理虧。
我熟練地輸入 0424,解鎖。
這個密碼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第一次知道時,我糾結了很久,是他家裡人的生日嗎,還是哪一任女朋友的生日?
後來終於開口問他,沒想到他一臉震驚:「你不知道?」
他:「這是複聯四在中國上映的日子啊。」
他:「這是鋼鐵俠的祭日啊!!」
我:「………」
我:「太傷心了,那你有沒有給他摔盆?」
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明明頂著一張帥臉,在和我戀愛之前還是母胎單身了。
我滑著他和江可兒的聊天記錄。
不看不知道,大開眼界。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辰軒哥哥,在嘛在嘛
新潮明星馬三立:?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我țű̂⁰上午給我們部裡買奶茶,多買了一杯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只有辰軒哥哥對我好。我就把奶茶放到你座位上啦~
新潮明星馬三立:噢噢,謝謝你
新潮明星馬三立:【發起一筆轉帳】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誒呀,哥哥幹嘛這麼見外呀[吐舌.JPG]
說是這麼說,也沒耽誤她點收款。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辰軒哥哥悄悄喝哦~別讓其他人看見了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這是我和你兩個人的小秘密[愛心.JPG]
新潮明星馬三立:我已經喝完了,就三口
新潮明星馬三立:喝奶茶還得背著人,我又不是打入我軍內部的特務
我:……你在這表演三口一頭豬呢
小綠茶鍥而不捨,連續幾天都在展開追擊。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辰軒哥哥,我的手好痛哦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我力氣小…那天給你和我們部門買奶茶,真的好重好重,也沒有人幫我……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不過沒關係,我是堅強的女孩紙~還是一個人提過來啦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發來一張柔光濾鏡的照片)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只是手上的紅痕還是好嚴重……唉,有時候還是會為了自己是一個人而難過。如果身邊有個人能夠依靠,哪怕只是陪著我走過這一段路,我也會好受很多了……
看到這兒,我忍不住嘖嘖稱奇。
首先示弱,闡明自己的受傷的情況。緊接著,專門指出「幫你和部門買奶茶」,暗示自己曾經對他的付出。後面組合拳式的連擊,一個既柔弱又堅強、默默無語卻如出水芙蓉般清純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
最後,著重暗示了一番自己沒有男朋友的事實,惹人遐想。
這誰看了不迷糊。
我表面不動聲色地往下滑,沙包大的拳頭已經在桌子底下攥緊。
沒想到——
新潮明星馬三立:哈哈,你初中學得不咋地吧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
我:?
新潮明星馬三立:初二物理知識啊。同一壓力作用在物的表面上,受力面積越大,壓強越小,壓力的作用效果越不明顯。
新潮明星馬三立:[發送圖片]
新潮明星馬三立:這是你原來提奶茶的受力分析圖
新潮明星馬三立:[發送圖片]
新潮明星馬三立:這是你在提手下面墊上一張卡紙的受力分析圖
新潮明星馬三立:上了大學,初中的東西都還回去了吧,哈哈哈哈哈
說真的,看聊天記錄之前,我很同情我自己,甚至在幾十秒時間裡腦補了一部糟糠之妻復仇記的大戲。
現在,我比較同情小綠茶。
小綠茶不愧是小綠茶。在我眼裡,這已經算是把天兒聊爆了,她竟然還能像沒事兒人一樣繼續找他。
班格爾馬辛軒的耐心肉眼可見地耗盡,每次回復都間隔一兩天的時間,她竟然還不死心。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辰軒哥哥,外面好黑啊……我膽子小,你可不可以來教三樓接我呀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哥哥你最帥了,上次我還請你喝奶茶了[愛心.JPG]
新潮明星馬三立:[發送了一個音訊]
新潮明星馬三立:你可以聽著國際歌回去。共產主義會驅散一切黑暗與牛鬼蛇神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辰軒哥哥~可不可以幫我修電腦吖
新潮明星馬三立:我不會
17 級主持部江可兒:哥哥你不是電腦系的嗎
新潮明星馬三立:對。你可以考我抽樣序列的 Z 變換與離散傅裡葉變換 DFT 的關係是什麼
17 主持部江可兒:……
我熄掉手機,默默把身旁的男友搖醒。
班格爾馬辛軒一臉迷茫,吸了吸口水:「下課了?」
我:「沒下課。」
我:「你有沒有興趣自己開一門課?。」
班格爾馬辛軒:?
3
鬧歸鬧,事實道理還是要講清楚的。
我把小綠茶的微信介面擺在班格爾馬辛軒面前,先解釋了前因後果,為我擅自看他聊天記錄道了歉。然後,我詳細分析了小綠茶的每一步操作。解釋了半天,終於讓他弄清楚了一個事實。
班格爾馬辛軒:「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喜歡我?」
我:「可能。」
班格爾馬辛軒:「她對我說這些話,目的是要追我?」
我:「有可能是追,有可能只是撩。」
班格爾馬辛軒疑惑地摸摸下巴:「為什麼我感受不出來?」
我:「……你使勁感受一下。」
班格爾馬辛軒使勁地感受了一下。
班格爾馬辛軒:「我覺得有點懵,有點傻,有點噁心有點暈。」
班格爾馬辛軒:「還有點餓了,中午我們去吃三樓黃燜雞好不?」
我:「……讓你小腦子動動,沒讓你腸胃蠕動。」
班格爾馬辛軒繼續追問。
班格爾馬辛軒:「為什麼她想追我,都是讓我幫她幹什麼,難道不是應該幫我幹什麼嗎?」
我:「這個學妹是不是長得楚楚可憐,說話輕言細語,行動如弱柳扶風,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班格爾馬辛軒:「我哪知道啊。」
我:「你們社團聚餐的時候不應該見過嗎?」
班格爾馬辛軒奇怪地看著我,好像我問了什麼離譜的問題。
「我每次聚餐交五十塊錢,是為了弄清楚有幾條蟹腿進了我的肚子,弄清楚鱈魚和魷魚哪個好吃,牛排一人限拿幾塊。而不是誰長了個什麼樣子。」
我:「……好吧。大多數男的都喜歡向自己示弱的女性,這能激起他們的保護欲,顯得他們的形象愈發高大。」
班格爾馬辛軒覺得很難理解,「為什麼他們會這麼想?如果他們的形象需要別人來『顯得』高大,不是證明他們本身就很弱嗎?」
班格爾馬辛軒:「難道被人偷了錢包,他們會覺得『我真是太有錢了』嗎?」
班格爾馬辛軒:「我不喜歡這種,我就喜歡強壯的,健康的。不要水蓮花,要大戈壁灘上怒放的沙蔥,綠油油的,還能調涼菜。」
班格爾馬辛軒深情地看著我:「就比如你,你一頓能吃二斤醬牛肉,我就特別稀罕。」
我嘴角抽抽。
該說他傻呢,還是實誠呢。
我牽起他的手。「走吧,咱去碼頭整點黃燜雞。」
4
班格爾馬辛軒吃著心心念念的黃燜雞,開心得像個二傻子。
我挑起一筷子過油面塞進嘴裡。濃濃的孜然與花椒味極大刺激著味蕾,裡脊肉片軟滑,入口即化,洋蔥和青椒飽吸了汁水,甜津津的。配上勁道十足的拉條子面,實在是最高享受。
我喝了一口冰爽的酸梅湯,舒服地喟歎一聲。
最幸福的時刻,果然是每天的飯點了。
「辰軒哥哥,你也在這裡!」
驚喜的聲音從天而降,把我臉上幸福的神情打斷,打死了。
女生穿著一件淺色的連衣裙,裁剪貼合,勾勒出細膩的腰線。她的面容清秀,臉上的妝很淡,仔細看才能發現,是用了兩層象牙白加一層自然色的粉底,又很有心機地沒有化外眼線,營造出了不施脂粉、天生麗質的形象。
可以說是狠下功夫了。
江可兒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班格爾馬辛軒。
班格爾馬辛軒抬起頭。
班格爾馬辛軒低下頭。
班格爾馬辛軒捅了捅我,「噯,這應該就是那個張可兒吧?」
我:「……你踏馬問誰呢。」
江可兒見他沒有動作,端著餐盤,神情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我於心不忍,把碗朝著裡面挪了挪,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
江可兒把餐盤放到了我對面,人卻坐到了另一側,正對著班格爾馬辛軒,甜甜地問他:「辰軒哥哥,你看到我的微信了嗎,怎麼不回人家呀?」
班格爾馬辛軒的唇舌在一塊巨大無比的雞肉中艱難地掙扎,含含糊糊地說:「看了,和我對象一塊看的。我倆還發生了好大的分歧呢。」
江可兒眼睛一亮,又光速換上了驚訝的神色,微微掩住了嘴,一副為難的表情。
「怎,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這麼想你……辰軒哥哥,我真的只是想謝謝你,你平時那麼維護我,處處為我考慮,我只是想請你吃飯答謝你的辛苦呀怎麼會有破壞你們感情的意思?」
說罷又轉向我,秀眉輕蹙,淚盈於睫。「你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吧?我和哥哥真的只是單純的友情,他只把我當一個小妹妹照顧而已。就算姐姐不喜歡我,又怎麼能不信任哥哥?如果我是哥哥的物件,一定會無條件支援他,信任他,不會輕易懷疑他的決定……」
淚水在她眼睫上搖搖欲墜。「哥哥,我說得對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
班格爾馬辛軒終於咽下了那塊雞肉,一臉震驚地看著江可兒。
「我想直截了當地拒絕你,我物件非要我宛轉悠揚地拒絕你。她說你是個女孩子,臉皮薄,我說她這是性別偏見,男的的臉皮也不一定厚。就比如我,特別的敏感細膩,擅長察言觀色,最不忍心的就是拒絕人。」
班格爾馬辛軒看著她,真誠地問:「所以你能快點走嗎,三個人一起吃,空間太逼仄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江可兒,她這次真的快哭了。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軟軟地一笑。「沒關係的,我吃得不多,很快就完了。」
確實不多。偌大的餐盤裡,就放著一小碗食堂的免費湯。
江可兒將勺子湊到唇邊,輕輕吹了幾下,小小地啜飲一口。
一碗紫菜蛋花湯,吃出了頂級魚子醬的氣質。我信服地鼓起了掌。
江可兒狀若無意般瞥了一眼我的碗,吃驚地叫了起來。「姐姐,你碗裡的是什麼呀?」
「什麼是什麼啊,」班格爾馬辛軒幾次三番被打斷進食,有點不耐煩起來。「這不就是——」
他的目光觸及到江可兒的餐盤,嘴裡的話戛然而止。
「我去。」他呆呆地說,眉宇間的煩躁消失不見。他沖江可兒擺擺手,神色憐憫,「你不用說了,我都懂。」
我都不懂他懂什麼了。
但班格爾馬辛軒接下來的舉動讓我嘴裡的酸梅湯噴了出來。
他悄悄向江可兒示意一個方向,低聲說:「保障菜就在那個區域。放心,這沒什麼丟人的。而且學校肯定會保護你們這些同學的隱私的。」
他又指了指我的碗,認真地解釋:
「這是面,好吃的。」
江可兒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我努力掐著ẗūₒ大腿才沒讓自己笑出健康的驢叫。
「不是,是我誤會了,」江可兒柔弱地說,「原來姐姐真的是一個人吃一碗面呀。」
她沖班格爾馬辛軒一笑。「我還以為是哥哥使壞,故意欺負她呢。畢竟,怎麼會有女孩子能一個人吃下一碗面呀。」
她又抿了一口湯(看起來只是用湯沾濕嘴唇表皮),輕言細語:「像我,每頓只喝一小碗湯就已經很飽很飽了。」
班格爾馬辛軒看著她,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他像是怕打擊到江可兒,斟酌著措辭,「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我舅姥爺走之前也這樣,一天一小碗,還只能吃流食……」
江可兒忍無可忍:「我沒病!」
班格爾馬辛軒還是很猶豫。「可是你都不正常了啊。」
江可兒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緊眨眨眼,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知道學長你關心我啦。不過我是在減肥,畢竟女生嘛,肯定要保持自己的身材。」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
「女孩子就應該美美噠。瘦一點不僅是對自己好,也是對以後男朋友的尊重。如果連最基礎的身材都不去保持,而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話,就算僥倖有了男朋友,也肯定會被對方拋棄的。畢竟,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不像女人的女人。」
萬籟俱寂。我還在震驚於高等學府裡還能聽到這樣一番裹腳式發言時,班格爾馬辛軒已經開了口。
他認真地說:「那你有了男朋友以後,一定要讓他留辮子。」
江可兒:?
班格爾馬辛軒:「還要努力攢錢,買個四合院。」
江可兒:?
班格爾馬辛軒:「再給他娶幾個滿八旗的小老婆。」
說罷,班格爾馬辛軒收拾好了我們倆人的餐盤,一邊端,一邊問我:「下午追劇搞點什麼吃吃,鹵牛肉,醬肘子,雞米花?」
我挽住他,「今天換換口味,吃素的。」
班格爾馬辛軒心領神會,「知道了,咱買炸魚去。」
5
班格爾馬辛軒能免疫江可兒的不斷進攻,是因為他天生攜帶的那份耿直。
父母都是科研人員,說話做事都講求效率、喜歡直來直往。這樣一份單純的家庭氛圍,造就了他善良中帶有些笨拙的性格。
我不討厭這份笨拙,甚至是有些喜歡。但,我一方面向他解釋著江可兒的行為與動機,一方面卻又刻意向他隱瞞了這些行為暗含的、面向我的惡意。
儘管沒有與很多女性接觸的經歷,但班格爾馬辛軒尊重女性,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所有女性都會彼此尊重。
我不認為他能很好地理解江可兒的情況。更何況,我不想破壞他這份難能可貴的單純
於是我告訴班格爾馬辛軒,再遇到江可兒,就按兵不動,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巧妙運用語言的藝術,把她的戰火化於無形之間。
班格爾馬辛軒聽進去了。
事實上,江可兒最近也確實在找機會與他製造各種偶遇。
第二天,我們在慣例的視窗排隊買豆漿時,江可兒笑盈盈地出現了。
娃娃領上衣搭配百褶裙,方扣小皮鞋伸出纖細漂亮的小腿,宛如一陣清新的風吹入早八點的食堂,吹散了滿室混濁的食物氣息,令人眼前一亮。
她站在班格爾馬辛軒面前,大大方方朝他打招呼。「早上好學長,又遇到你啦,真巧。」

這一刻,我仿佛聽到了周圍不少男子暗搓搓磨牙的聲音,感歎這個男人交了好運。
氣運之子班格爾馬辛軒思索了兩秒,抬起頭:「早上好,其實我是同。」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身邊的人聽清。
江可兒眼角抽抽,笑容面具出現了一絲龜裂。「辰軒哥哥真愛說笑,我那天都看到你和姐姐在一起了。」
我適時從一旁探出腦袋。「早上好,我是他的同妻。」
班格爾馬辛軒嚴肅指正我的發言,「悅悅,不好拿弱勢群體開玩笑的。」
「對不起。」我說。
他問:「說錯話了之後要幹什麼?」
「要幹什麼?」我問。
「要說呸呸呸,然後敲木頭三下。」班格爾馬辛軒說。
我朝著虛空連呸三聲,然後敲了敲班格爾馬辛軒。
班格爾馬辛軒滿意了,沖我豎起大大的拇指,然後轉向江可兒。
「讓你見笑了,我對象比較愛亂說話,剛剛都是開玩笑的。」
「她怎麼會是同妻呢,」班格爾馬辛軒說Ṭű₃,「她是男的。」
「你別不信,」班格爾馬辛軒看著一臉呆滯的江可兒,認真地說,「她是我ƭú⁰老公,只不過穿著一個女人的衣服。」
班格爾馬辛軒捅捅我,「老公你說句話啊。」
我看了看四周,周圍的人已經自動為我們劃開了半徑為一米的圓形空地,仿佛我們在大庭廣眾之下亮出了黃碼。
我原先的計畫,是讓班格爾馬辛軒通過語言的藝術不斷拒絕江可兒。她要麼知難而退,要麼活活被氣死。
現在,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誕生了:江可兒很有可能覺得我們是神經病,然後和圍觀群眾一樣對我倆退避三舍。
想到這裡,我趕緊牽起班格爾馬辛軒的手,對她說:「你好,我是老公。」
沒等到下午,舍友夏夏的電話就來了。
夏夏:「我看見你複出了。」
我的照片再一次榮登校園牆,不幸中的萬幸是,身旁還有班格爾馬辛軒的大臉。
夏夏:「聽聽標題,《二食堂驚現女老公,究竟是姬還是同?》」
夏夏:「雖然遣詞低俗,勝在合轍押韻,蠻有水準。」
我:「……上面還說什麼了?」
夏夏:「為愛采野花,不如為愛長幾把。」
我踏馬。
越想越氣,掛斷電話,我在知乎上發起提問:在網路上收到心碎言論可以去申請補償嗎?
熱評第一:你媽個 B。去吧,分我一半。
好想狠狠把你們網線都給割了。
6
夏夏聽完了食堂事件的來龍去脈,不說是怒髮衝冠,也是義憤填膺。
她也是新聞社的一員,知道一些內情。原來,這個江可兒是個慣犯,只要對方長相、家境、學業任意一個條件尚可,她便會故意與其親近,企圖讓對方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特別是那些已經有對象的男性,更是她的重點攻略對象。她會故意選擇當面出手,或在微信上流下一些曖昧不清的資訊,就算沒有引得男生的追求,也能在情侶之間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樣看來,她並不是真的喜歡班格爾馬辛軒,只是想以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魅力。
「但是,」夏夏補充,「你男朋友讓他這麼受挫,說不定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
這話說得沒錯。有個詞叫「沉沒成本」,江可兒這陣子天天在班格爾馬辛軒身上碰壁,卻越挫越勇,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而且,我隱隱感覺她在憋著大招。
大招來得比我想像中還快。沒過幾天,江可兒在新聞社的大群中就發出邀約,請全社的人週末一起去唱 K,為她慶生。
「大家都會來,哥哥也一定要來哦。」微信語音裡,她的聲音俏皮地上揚,顯得甜美可愛。
我攔下了班格爾馬辛軒回絕的手。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比起一直忍受被她打擾的生活,不如當面說清,當斷則斷的好。
「早就應該這樣,」夏夏也支持我的決定,「老話說得好,蒼蠅叮不死人它膈應人。你可是倒拔垂楊柳的巾幗英雄,怎麼能一直怯場一個小小的綠茶。」
「老話說得好,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
「老話說得好,打鐵的要自己把鉗,種地的要自己下田。」
「老話說得好……」
我忍無可忍打斷她,「你哪兒來那麼多老話?」
「別管這麼多,」夏夏搖頭晃腦,「還是想想週末穿什麼衣服,化什麼妝,別在氣勢上輸給她。除此之外,我不信她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我倆相視一笑。說真的,我心中並沒有對這次聚會有多少敬畏。在這種事情中,只要被勾引的一方自己給力,以及情侶雙方彼此信任,那麼無論對面使出什麼手段,也動搖不了情感的根基。
但,我們都忘了一句老話。
「大意失荊州,驕傲失街亭。」
這是我看著江可兒倒下去的身影時,腦中最後一個念頭。
7
KTV 的彩光絢爛,桌子上已擺滿了各色零食與軟飲,十寸蛋糕發出甜甜的奶香味。
江可兒一改往日淡色系的裝扮,一身無袖紅裙襯得她膚白如雪。裙擺蓬蓬的設計沒有改變她往日甜美可人的形象,反而因為豔色平增了一份嫵媚。濃密的烏髮間插著一枚小小的皇冠,乍一看,真的有幾分小公主Ṫù⁷的味兒。
她是個十分聰明的女孩。KTV 濃重的燈光下,再清麗的淡色也會顯得沉重凝滯。而一身紅裙毫不吃色,反而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她還特地選擇了亮片系的眼妝,閃閃動人。
佳人在看到我們入場時,眼前一亮,小跑著迎來。
「辰軒哥哥,你真的來啦,我好高興。」她驚喜地捂住嘴,看著班格爾馬辛軒手中的紙袋,「這是送給我的嗎?」
「嗯。」班格爾馬辛軒把紙袋遞給她,「祝你生日快樂。」
「張可兒。」他補充。
夏夏笑出的馬叫在喉嚨裡急刹車。我得努力掐著手背才能勉強不墮落到和她一樣。
班格爾馬辛軒明顯意識到了事情不對,趕緊改口。「不是,蔣……楊可兒?」
這是個競猜節目嗎?
「辰軒哥哥真愛開玩笑。」江可兒努力維持著面部表情,打開了紙袋,「你送了可兒什麼呀?」
裡面是一本電腦基礎實踐。
「希望你能通過它獲得更多知識,有朝一日實現自己修電腦。」班格爾馬辛軒真誠地說。
「我如果是她,現在就會把書摔你男朋友臉上。」夏夏和我咬耳朵。
江可兒不愧是江可兒,眼睛一轉,不僅不摔,還一邊接過紙袋,一邊嗔怪地嘟起嘴唇。「哥哥真討厭,選這樣的禮物欺負人家。」
「不過哥哥是男孩子,不會給女生挑禮物很正常,原諒你啦。」她笑著轉向一旁的我,「姐姐的禮物肯定比他的好多了。」
「姐姐,你送可兒什麼呀?」
已經有不少人看向我們這邊。我乾脆把話挑明瞭說:「我是陪男朋友過來的。之前沒有和你怎麼說過話,不知道這次聚會大家都要準備禮物,不好意思,祝你生日快樂。」
在眾人越聚越多的視線中,江可兒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然後迅速抬起頭,急切地說:「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就算姐姐覺得不認識我,我也已經把姐姐當做很好的朋友了。今天是我期待了很久的生日,就算姐姐什麼也沒出,我……」
「她出了。」班格爾馬辛軒說。
眾人的目光聚集到班格爾馬辛軒身上。班格爾馬辛軒拉過我的手,聲音鏗鏘有力。
「她,出場。」
一片死寂。幾十秒過後,夏夏默默探頭:「我,出席。」
班格爾馬辛軒問江可兒:「我們能進去嗎?」
班格爾馬辛軒對江可兒的放行挺不滿意,在角落裡嘟嘟囔囔。「我以為她會把你們趕出來,然後我也就順勢出來了。」
「沒想到她還是一個大度的人。」班格爾馬辛軒說。
「李悅更大度。」夏夏插嘴,「我要是知道有個人這麼說話,萬水千山也得趕去把他掐死。而她,不僅沒掐死你,還把你放到身邊和你談戀愛。」
班格爾馬辛軒感激地看著我:「悅悅,你真的好大度。」
夏夏貼著我的耳朵悄悄說:「你男朋友也太直腸子了吧?」
我:「自信一點,他是 2B。」
也許是我們幾個的小動作太過熱鬧,江可兒徑直向這邊走過來。
卻不是沖著班格爾馬辛軒,而是對我。
「學姐,可以聊一下嗎?」她微微一笑。
「你有什麼要聊的,我們一起唄。」
夏夏警惕地站起身,被我攔住了。
「好啊。」我看著江可兒。
我早已決定在今天了結這件事了。
江可兒將我帶到門外,沒有繞圈子,直接攤牌。
「我看上你男朋友了,你退出吧。」
縱使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因為她的單刀直入而詫異。「接下來你是不是該拿出五百萬了?」
看她沒動靜,我只好補充:「再少點也成。」
「就知道你不願意。」江可兒沒理我的話,嗤笑一聲,「那就算了,反正他遲早是我的。」
她漫不經心地撥弄指甲,「你那個舍友告訴你我的事了吧。那你就應該知道,對於男人,我比你瞭解得多太多了。一般來說,只要我勾勾手指,他們就會急不可耐地圍上來,尤其是那些已經有女朋友的男人。」
「你以為自己在男人心中有多特別嗎?讓我來告訴你,男人在看向感情之外的第三者時,用的不是替換法,而是加法。沒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左擁右抱的快樂,更何況是對那些看上去無害的、傾慕自己的漂亮女人。」
「我承認你男朋友是有一些特別,不然我也不會花這麼多時間在他身上。只是,就算他再特別也不過是個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會有男人的弱點。」
她上下打量我了一眼,嘴角輕勾。「姐姐,你也不是什麼出類拔萃的大美人。你原先在校園牆上的那組照片我看過,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一個女生,毫不顧及形象,做那麼粗野的體力活。男人都喜歡能依附自己的、嬌小玲瓏的。你舉著一棵樹拍照,誰還敢要你?」
「你根本不像個女人。」她指出。
她說得沒錯。
「我不像個女人。」我點頭,旋即又搖頭。「我也不需要像個女人。」
因為我就是女人。我是「女人」這個群體裡的一部分。我不需要活得像哪個概念,這個概念被我本身的存在所定義著。我是什麼樣子,女人就可以是什麼樣子。
我看著江可兒,突然覺得很悲傷。
像是看著一面鏡子,鏡子裡的人身上戴著無數長長的枷鎖。
江可兒被我的眼神所激怒。「你以為自己贏了嗎?」她狠厲地看著我,「你以為你們之間的關係堅不可摧嗎?」
「你太不瞭解男人了。」
她臉上勾起一抹奇異的微笑,如豔麗的惡之花徐徐綻放。我意識到了什麼,但已來不及阻止。
我眼睜睜看著她向後倒去。
「砰。」
伴隨著她的倒地,原本熱鬧的包廂頓時沉寂下來,只剩螢幕上的伴奏聲空空地回蕩。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KTV 的門十分厚重,江可兒早有預謀,剛剛後仰下了猛力,此刻身上已有多處擦傷。撐在地上的胳膊肘擦得紅紅的,在雪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我下意識地上前想扶起她,她卻像受驚的小鹿般瑟瑟發抖地躲開我。
她痛苦地喊:「學姐,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我真的沒有搶你的男朋友,我只當他是我的哥哥。只是這樣,你也容不下我嗎……」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的睫毛下溢出,眼周的亮片此刻也像淚光一般脆弱。「如果你不喜歡我,大可以告訴我,我遠離他就是了。可是你為什麼要推我,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在我生日這一天……」
江可兒試圖站起身,卻幾次打滑,似乎是腿上的疼痛十分劇烈。最後還是周圍的人不忍心,將她扶了起來。
已經有人對我竊竊私語:「這就是剛剛在門口不送禮物的那個女生嗎,也太過分了吧。」
「女生之間的爭風吃醋嗎?真是可怕,把人摔成這樣。」
班格爾馬辛軒被剛剛一幕嚇得不清,宕機的大腦才運轉過來,趕忙撥開人群,跑到我身邊。
他攥緊我的手,溫暖的體溫透過指尖傳遞到我身上,驅散了我周遭的寒意。
他看著江可兒,皺著眉頭。「悅悅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滑倒了,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江可兒流著淚,默默看著他。此刻,她身後圍滿了人,她根本無需開口。
果然,有人站了出來。「什麼誤會啊,那麼重的門,怎麼可能是自己摔進來的?」
「你女朋友氣量也太小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在人家過生日的時候推她。」
「可兒,胳膊沒事吧?誒呦呦,都出血了。」
我看著江可兒,她年輕美麗的面孔上掛滿了淚痕。淚痕之下,扭曲的惡意像蛇一樣爬行、蜿蜒。
班格爾馬辛軒還是看到了,這名為「喜歡」一詞背後潛藏的深深黑暗。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人類可以不擇手段。
夏夏推開人群,氣ţü₌得破口大駡。
「江可兒你還要不要臉啊?明明是你自己看上悅悅男朋友,明知道人家是一對,還是天天騷擾他。你敢把自己微信拿出來讓大家看看你都說些什麼嗎?」
「真有你的啊,想賣慘是吧,那怎麼不直接摔死你呢?你怎麼不給大家挨個磕個響頭呢?」
她越說越生氣,指著江可兒的鼻子,「別說是悅悅不可能推你,就你做的那些事,推你進黃浦江也理所應當的。也就是她不想和你計較,我要是她,早在你第一天對我男朋友亂攀親戚的時候就給你倆大耳刮子了,還輪得到你現在造次。」
江可兒的小臉雪白如紙,在別人的攙扶下輕輕搖著頭,「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別說了。」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江可兒。
「學妹,這是我第一次和你正式交流。」
「這些天,你一直在和我男朋友製造各種偶遇,叫他哥哥,在微信上沒有界限感地聊天,以各種藉口約他見面。」
「今天,你把我叫去外面,警告我離開我的男朋友。甚至不惜在大庭廣眾之下摔傷,來誣陷我退了你。你很聰明,你知道「脆弱」是一種武器,因為人都有憐弱之心,特別是在你的社員們面前,比起一個素未謀面的我,大家肯定還是更願意相信受傷的你。」
「我會和我的朋友離開這裡,因為,即使你說一直把我當成朋友,我卻無法在你這裡感受到友善。等我離開之後,你可以繼續你的論調,把我塑造成蠻不講理的霸淩者,以此得到大家的憐惜。」
我深深地看著她,說:「因為我不在乎這一切。」
「我不在乎你怎麼想我,或是你身邊的人怎麼想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有我喜歡的人……」
我緊了緊握著班格爾馬辛軒的手。
「和我分享友誼的人……」
夏夏在人群中沖我微笑。
「……我有他們的信任,有他們的愛情與友情。你知道嗎,這是你無法通過那些小技巧奪走的東西。你或許從別人手中搶奪了許多感情,但是沒有一份會讓你真正全心全意信任對方。因為,當你成功竊取了某樣東西、成為物品主人的時候,你就反而會開始擔心起其他竊賊。你永遠無法享受到『信任』一詞顛撲不破的真理。」
「今天是你的生日,希望它真正成為你新生的日子。從今天開始,你可以繼續用各種手段爭奪你想要的東西,但是,別再波及其他人的生活了,更不要以自傷作為一種手段。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輕輕拉了拉夏夏與班格爾馬辛軒:「回去吧。」
班格爾馬辛軒沒動。
良久,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了。」
他看著我,一臉恍然大悟。「她因為喜歡我,不想讓我倆繼續好,所以故意摔倒,想讓我覺得你很壞?」
「看見沒有,」夏夏的視線掃過一圈人,「2B 都聽出來了。」
伴奏恰到好處停了,室內無比安靜。班格爾馬辛軒突然放開我的手,大步走向江可兒。
他不會要打人吧?
我嚇得忘記出聲,班格爾馬辛軒卻已站定,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對不起。」他響亮地說。
就連江可兒的頭上都緩緩浮出一個問號。
班格爾馬辛軒看著她,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真誠。
「我不知道我身上的什麼特質得到了你的認可,但是,既然我有某方面得到了你的青睞,我卻沒有向你傳達好這件事——我的女朋友十分出彩,那麼就是我的問題,我向你道歉。」
「李悅,我的女朋友是一個優秀的人。她善良、溫和、包容,喜歡做公益,關心糧食的價格,救助小動物。她還ŧū́⁵有許許多多我說不出來的優點,我沒有辦法很好地傳達,因為只有實際接觸之後,你才會知道她有多麼值得被喜歡。」
「如果你喜歡我,卻因此討厭李悅,那只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做得不夠好,我沒有能夠讓你覺得我喜歡上了一個非常棒的人,我向你道歉。」
班格爾馬辛軒又向江可兒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再一次牽起我的手。「走吧。」
我任由他帶我走出包間,鼻腔裡酸酸的。
我意識到一件事情,我撒謊了。
我告訴我自己,我不想破壞他的單純。但,捫心自問,我真正害怕的情況,是我說了之後,班格爾馬辛軒會驚訝地問我:「你怎麼會這麼想別人?」
他的善良像是一束光,我如飛蛾般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給了我明亮,我翅膀的拍動卻成為了他燈下小小的陰影。
光能讓亮處更亮,也能讓陰影更深。
我害怕那陰影深處倒映著我的醜陋。我驕傲地向江可兒炫耀他給我的信任,但實際上,我沒有把全部的信任給他。
而面對這一份人性的醜陋,他近乎赤城的回答讓我忍不住落下眼淚。
「一口飯也沒蹭到,不然咱買那個土渣餅去吧……」班格爾馬辛軒回頭看見我,嚇得打了個嗝,「我去,你怎麼哭了!」
本來只是默默流淚,他這麼一說,我乾脆張開嘴大哭起來。
「是不是哪兒疼啊?」班格爾馬辛軒手忙腳亂地安慰我,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兜也沒找到餐巾紙。
我把他的袖子拽過來,鼻涕眼淚全抹進裡面,含糊不清地說:「……你人怎麼這麼好啊……我不想過了……我要和你分手……」
班格爾馬辛軒問:「那土渣餅還吃嗎?」
我抽抽鼻子:「吃的。」
8
夏夏:「所以你們倆人吃了五張土渣餅?」
夏夏:「有沒有可能你們還忘記了什麼,比如說一個人留在現場的閨蜜什麼的?」
夏夏:「你們的愛情裡沒有我是嗎?」
9
那次聚會之後,江可兒再也沒有找過班格爾馬辛軒,我們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
我的臉躺在桌子上,捏著肚子上的肉,幽怨地看著班格爾馬辛軒。
「我感覺,自從我和你搞物件之後,我好像胖了不少。」
班格爾馬辛軒從包裡掏出草稿本,展開。
我:「你在幹什麼?」
班格爾馬辛軒:「我準備計算一下你的體重年增長率,結合你的 bmi 指數,推測你還能在正常範圍內維持多久。」
我:「你應該說我一點不胖啊!沒覺得我長胖啊!」
班格爾馬辛軒:「其實吧……」
我:「嗚嗚,辰軒哥哥。」
班格爾馬辛軒:「你一點不胖啊!沒覺得你長胖啊!你一點不胖啊!沒覺得你長胖啊!你一點不胖啊!沒覺得你長胖啊!你一點不胖啊!沒覺得你長胖啊!」
我心滿意足了。班格爾馬辛軒卻掏出一袋打包的鹵豬耳,在我面前晃晃,「那我一個人吃了。」
我踹他一腳:「討厭你。」
他:「那分手嗎?」
我:「分。」
班格爾馬辛軒點點頭,打開袋子:「那我找我的前女友吃去。」
我:「唬誰呢!哪兒來的前女友啊你……」
還沒說完,一個豬耳就塞進了我嘴裡。
班格爾馬辛軒把袋子推到我面前,說:「不就是你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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