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青梅竹马

竹馬患有情感冷漠症

竹馬患有情感冷漠症,拒絕並嚇哭過不少向他告白的女生。
但是沒用。
總有人被這張臉勾得躍躍欲試,然後又被殘忍地拒絕。
為了拯救竹馬及廣大女生,我配合他演戲,對外宣稱:
「沈梟名草有主了,是我江眠的!」
後來。
我看著眼前這一大型人體掛件,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情感冷漠症,症狀對嗎?」
01
「眠眠,沈梟來了。」
同桌紅著臉小聲地拍了拍我。
我回頭,撞上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我一直很納悶。
就沈梟這一張常年冰山臉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不就是五官精緻、棱角分明、皮膚白皙、長年穩居年級第一、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
但是,他冷啊,外號稱「刨冰機」。
他拒絕並嚇哭過不少向他告白的女生。
但是沒用。
總有人被這張臉勾得躍躍欲試,然後又被殘忍地拒絕。
其實細想,也不能全怪沈梟。
初中時,他被檢查出來患有情感冷漠症。
此後,他就一直像一個無情的學習機器。
升入高中後,「被表白」這件事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甚至他的成績也開始下滑。
於是,善良的我,為了拯救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沈梟及廣大女生,我接受了他的提議,對外宣稱:「沈梟名草有主了,是我江眠的!」
這一消息,曾經引起過不小的轟動。
我跟沈梟也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去「喝茶」。
老師們瞭解實情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演戲我是專業的。
我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跑到沈梟身邊:「你怎麼來了?」
他依舊一臉冷漠:
「放學後我要留校參加物理競賽培訓,不能跟你一塊回家了。」
說完,他遞給我一個保溫杯:
「這是剛剛兌好的紅糖水,喝點暖暖身子再回家,要不又該肚子痛了。」
每次來例假,我都會習慣性地肚子疼,紅糖水是我的解藥。
我呆滯地接過保溫杯,心想:
那個,演戲,沈梟也挺專業。
02
回到家後,不出意外地,空無一人。
我爸媽工作很忙,經常性地滿世界飛,我們甚至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
我站在冰箱前,正思考晚飯吃什麼。
門鈴聲響起,是沈梟的媽媽:
「眠眠,阿姨今天做了好吃的芋泥排骨,你叔叔跟梟梟都不能回來吃晚飯,你可以陪阿姨一起吃嗎?」
我欣然答應:「好啊,阿姨,我最喜歡吃芋泥排骨了。」
我家跟沈梟家住對門,經常會被拉過去吃飯。
我很喜歡沈阿姨,她溫柔漂亮,符合我對一位母親的所有想像。
沈阿姨做菜很好吃。
哪怕我今天因為痛經沒太有精神也忍不住吃了很多。
沈梟是在我癱在沙發上陪阿姨追劇的時候回來的。
他長身玉立,攜了一身的風雪。
「外面下雪了?」
我高興地跑到窗邊,立刻被他一把揪回:「不要開窗,外面太冷。」
我試圖爭取:「我只開一點點,這可是冬天的第一場雪呢。」
ṭũₕ回應我的,是被他強制性地用胳膊夾住頸部拖到臥室。
美其名幫我補習功課。
沈梟這個人有點小潔癖。
我報復性地一屁股坐在他臥室乾淨整潔的床單上,彆扭著不說話。
餘光中看到他從書包裡拿出課本、筆袋、草稿紙、奶茶。
奶茶??
我立刻沖到他身邊:「你買奶茶了?」
他拿起奶茶,插上吸管,塞到我手裡:「下雪天的第一杯奶茶。」
奶茶觸手溫熱,口味是我喜歡的,我的嘴角簡直要壓不下去了。
接著,他又拿出一個燜燒杯。
我正好奇他書包裡怎麼會裝這玩意兒。
一隻縮在杯子裡的小雪人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今天外面風太大,太冷,你身體又不舒服,就先這樣過過眼癮吧。」
看著他冷冰冰地說著如此暖心的話,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雪人,很醜嗎?」他問。
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有些變形的雪人,「是有點醜,不過我很喜歡。」
他像是舒了一口氣:「過來補習功課。」
哎,沈梟真是一個破壞氣氛的小能手,我心裡吐槽。
「那個,我肚子又痛了,能明天再補習嗎?」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花招:「不想上同一所大學了?」
我惡狠狠地瞪了小雪人一眼:「知道了。」
03
跟沈梟上同一所大學,是我倆之間的約定。
原因無他,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盟友。
上同一所學校互相照顧起來方便。
就連雙方父母也希望我們這樣。
其實,我覺得我挺依賴沈梟的。
雖然他很冷漠,但是很靠譜,在他身邊很心安。
這不,令人心安的沈同學正在細緻地整理明天出行要背的背包。
為了緩解高三的學習壓力,學校專門組織了一場短途的冰雪徒步活動。
為了保證同學們的安全,活動分批進行,以兩個班級為單位。
幸運的是,我們班跟沈梟班分到了一起。
又可以當一個懶蟲嘍,我心裡暗暗高興。
白茫茫的雪原古老而神秘。
踏著潔白厚實的積雪前進,同學們都異常興奮。
我跟沈梟並肩而行,難得地,我竟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高興與平和。
「背包沉嗎?」他突然問我。
說著,就要幫我提包。
我趕緊制止他:「不沉啊,大部分的東西不都裝在你包裡了嗎?」
看我不像撒謊的樣子,他停止了動作,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頂:「跟緊點。」
「不要老是拍我頭。」我抱怨,「髮型都被你拍得不好看了。」
他像是不在意:「你怎樣都好看。」
我驀地紅了臉。
這種話被沈梟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竟讓我難得地感到他很認真。
我沒有再說話,心臟有些發麻,默默地跟緊了他。
前方,同學們已經按捺不住打起了雪仗。
我也使壞地捧起一把雪,捏緊了,打在沈梟身上。
本以為他會進行反擊,沒想到他竟站著一動不動。
許是挑戰欲作祟,我做好雪球一個接一個地打在他身上,他仍然無動於衷。
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聊得很。
我跑過去質問他:「你為什麼不反擊?」
他一臉迷惑:「我為什麼要反擊?」
我給他指了指不遠處嬉笑成一團的同學:「打雪仗就要互打才有樂趣啊?你沒看見他們是怎麼玩的嗎?」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過了很久,才認真地說:「可我,不想打你。」
我:「…….沈梟的情感冷漠症真不是蓋的。」
「小心!」
一聲驚呼,我瞬間被沈梟拉進懷裡。
緊接著,「砰!」的一聲,一團碩大的雪球在他的後背爆炸開來。
「疼嗎?沒事吧?」我緊張地問。
他答非所問:「我不想讓你疼。」
不知是回答的剛才的問題還是之前的問題。
也許是兩者都已給出了答案。
我突然有些難過,為我剛剛認為沈梟的冷漠、無趣。
其實,他比誰都善良、細心。
04
「你跟沈梟真的沒在談嗎?」
休息間隙,同桌悄咪咪地過來問我。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是陪沈梟演戲的人。
「當然沒有啊。」我篤定地說,「我倆是共患難的好兄弟。」
她明顯不信:「剛剛沈梟這麼義無反顧地保護你,男友力爆棚啊,說你倆沒在談,肯定沒人信。」
我往她嘴裡塞了塊麵包:「吃點東西休息休息吧,收起你的八卦之魂。」
沈梟曾說過,會永遠把我當作妹妹,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爸媽不在家,沈阿姨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給我和沈梟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祝儀式。
那天,我很開心,在沈梟家玩到很晚還捨不得回去。
我不想回到那處冰冷空蕩的房子裡。
我的戒斷反應很大。
沈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舍,但沒有戳破,當晚極力邀請我留下過夜。
我知道,她是在保護我那脆弱的自尊心。
夜裡,我起來上廁所時,沈梟房間的燈還亮著,裡面陸續有聲音傳出,我隱約聽到了我的名字。
好奇心驅使我一步步靠近他的臥室門口。
沈梟的那句:
「我會永遠把眠眠當作妹妹,我會把她當作親妹妹一樣對待。」
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朵裡。
他這麼說,也是這麼做的。
從高一到高三,他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就像,親妹妹一樣。
05
返校後,沈梟要去外地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數學競賽集訓。
他是「狀元苗子」,高三這關鍵的一年,註定不得清閒。
定好出發時間後,沈梟的臉色比臘月裡的寒風還要冰冷。
以至於飯桌上的氛圍都有些沉重。
「梟梟這是捨不得眠眠呢。」沈阿姨打趣說。
「放心,媽媽會幫你照顧好的。」
我卻鬧了個大紅臉,在他們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
為了證明自己,我信誓旦旦地說:「阿姨,我能照顧好自己。
「肯定比沈梟在時,活得更好!」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後,沈阿姨「撲哧」笑出聲來。
而沈梟,氣壓更低了。
我裝作不經意間地瞅了瞅他。
他依舊不動聲色地安靜吃飯。
只是,我的碗裡立刻多了一隻雞腿。
看著這只被炸得黃燦燦的雞腿。
莫名覺得沈梟的腦回路有時真的很神奇。
竟有說不出的「可愛」?
飯後,我又被他拉到臥室,手上陡然多了一份清單,是一份詳細的作息表。
清楚地列著每天的學習計畫、吃飯時間、休息時間,甚至還有娛樂時間。
說不上是感動還是什麼。
我感覺自己像是住在沈梟編制的一張網裡。
這張網溫暖、舒適。
久之,不願脫離。
「我們還沒分開這麼久過。」沈梟收拾著行李突然感歎一句。
我對上他那雙充斥著某種意味的眸子,沒有說話。
仔細想來,從我認識沈梟後,好像真沒有跟他分開這麼久過。
從小時候起,我就喜歡黏著他。
即使,那個時候的他,非常不待見我。
06
十年前,我們舉家搬到 A 市。
緣分使然,跟沈梟一家成了鄰居。
兩位媽媽很投緣,不久就處成了好友,兩個小孩自然開始相識。
我媽常說,我是個顏控。
這點我承認,並且小時候就初露端倪。
因為,見沈梟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歡這位比我幾個月的哥哥。
不,那時,我以為他是「姐姐」。
小時候的他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五官精緻,像個漂亮的「小公主」。
於是,第一次見面,我很大方地喊了一聲:「姐姐好!」
一開始,沈梟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兩位媽媽捧腹大笑。
而他,臉直接黑了。
從此,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小時候,我喜歡黏他,跟他一起玩。
但他只願跟隔壁社區的小胖一起玩。
我不服輸,逐漸成了他的小尾巴。
有一次,我偷偷跟著他們出去玩時,跟丟了,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那次,我挺機靈也很幸運,在員警叔叔的幫助下,平安回到了家。
見到沈梟時,他的眼睛都哭紅了。
我想,他肯定是被爸爸媽媽教育了。
於是,我執著于跟沈叔叔沈阿姨解釋是自己太笨,跟沈梟哥哥沒有關係。
自此之後,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別的什麼。
沈梟Ťū́⁻開始允許我跟他一起玩。
後來,他會主動來找我玩。
再後來,因為檢查出來「情感冷漠症」。
他只跟我一起玩。
07
我收好清單,壓下心中的暖意,若無其事地說:
「是沒分開過這麼久。不過,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
「倒是你,在外面要多跟同學們交流,不要一天到晚冷著一張臉。」
他低下頭,繼續收拾行李,過了很久,才不情願地說了聲:「知道了。」
我蹲下來幫他一塊整理。
在衣服的包圍下,一隻陶瓷杯深陷其中。
潔白的杯面上點綴著一圈復古油畫般的鈴蘭花,細看並不精緻。
是去年我花了兩周的時間做好,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沈梟的。
我把它輕輕地拿出:「帶這個杯子做什麼?」
他有些不自然地從我手中接過杯子又小心翼翼塞了回去:「喝水。」
印象中,這個杯子,沈梟從未用過。
讓我一度以為,我精心準備的這份禮物,他不喜歡。
為此,我還難過好久。
今天再見到它,我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仿佛,整顆心都浸泡在溫水中,軟軟的、暖暖的。
「今年你要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有在準備吧?」沈梟突然很臭屁地說。
我失笑:「哪有人這麼厚臉皮追著人要生日禮物的?」
他一臉傲嬌:「我不管,反正我回來後要見到我的生日禮物。」
距離今年沈梟的生日還有十天,那時他應該還在外地。
這是我們相識以來第一次,他生日當天,我們不在一起。
我佯裝驚訝道:「你不高興的原因不會是因為要自己一個人在外地過生日吧?」
他抿抿嘴,沒有說話。
「真是因為這個?」
眼睛倏地覆上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熱氣透過掌心,源源不斷地穿透我的四肢百體。
黑暗中,沈梟的聲音沙啞、低沉:「不是因為生日。」
我試探道:「那是因為什麼?」
過了很久,觸感消失,眼睛重新恢復清明。
沈梟蹲下身子與我平視,答非所問:「生日禮物,不要忘記。」
08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沈梟走後的一周,我竟還沒適應他不在的日子。
當一次又一次地期待著收到他的資訊時。
我開始感到害怕。
我害怕有些情感,在不經意間悄然滋生,越長越旺。
同去參加競賽集訓的同桌夏夢致力於每天給我彙報沈梟的情況:
【眠眠,你家沈梟魅力格外大,集訓一周已經收穫了不少外校的迷妹。
【這幾天王依然跟沈梟走得格外近,你要多多注意哦。】
【專心集訓,爭取考個好成績。】我回復。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隔著螢幕都能看出她的無奈。
過了一會兒,我還是沒忍住,給她回復了一句:【知道了,回來請你吃飯。】
王依然一直對沈梟有好感,我是知道的。
她是同學們公認的校花,顏值與實力並存。
得知我跟沈梟「談戀愛」時,她曾私下找過我。
勸我「識相」,警告我跟沈梟不會長久。
當初看著「跳樑小丑」似的她,我並不在意。
如今,難掩的感情將要破土而出時,我不得不在意。
09
帶上精心準備的禮物,坐上通往集訓營的火車。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遠門。
去沈梟身邊陪他過生日,這一想法不是悄然而生,而是遵從本心。
一大早,就收到沈梟的資訊,纏著我要生日祝福。
在某些方面,他幼稚得像個孩子,有趣得很。
【生日快樂,歲歲平安。】我按下發送鍵。
【謝謝眠眠的祝福,我收到了。】
看到「眠眠」二字,我的心臟酥麻。
這是第一次,他叫我「眠眠」。
在別人口中如此普通、平常的兩個字,到了沈梟這,像帶了鉤子。
我抱緊了書包中的禮物,兩小時的車程,在此刻顯得格外漫長。
火車到站後,我按照同桌發來的位址,到達了集訓營附近。
我拿出手機給沈梟發消息:【在幹嗎?】
過了很久,都未收到回復。
臨近中午,我索性撥出電話,卻無人接聽。
在我即將撥打第二個電話時,只見,隔著一條馬路的正前方,沈梟從集訓營門口走了出來。
就這樣再次看見他,遠遠望著他,我才發現,自己想他想得有多緊。
不料,他高大身軀的遮擋下,我竟看到了王依然的身影。
原來,他們兩個剛才是一同出來的。
我想高喊的那聲「沈梟」滾到嘴邊,又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只能無措地看著他們兩個越走越遠。
王依然很高興地說著些什麼,沈梟時而聆聽,時而附和。
在外人看來,多麼般配的一對俊男靚女。
沈梟的手中,明晃晃地拿著一部手機。
Ṭů⁺原來,我想到的那些他不接電話的理由都不成立。
他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所以,他故意不回消息,不接電話。
10
原路返回到車站候車室,我不死心又撥打了一遍電話。
冰冷的女聲響起,我的淚水再也沒忍住,落了下來。
我恐懼于沈梟即將會有真正的女朋友的可能性。
更恐懼于親自向他去求證。
我害怕這個破口一旦由我打開,他就會發現我喜歡他這一事實。
我不想像其他女生那樣,被他殘忍 拒絕。
我同樣恐懼於「情感冷漠症」的威力。
它是我無法打破的壁壘。
從我意識到我喜歡上沈梟的那天起,我一直努力地壓抑著這種情感。
與他朝夕相處的這段時光裡,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餘生能這樣度過,該有多好。
他提議讓我假扮他女朋友的那一天,我表面波瀾不驚,實則高興瘋了。
我一直以為,對於沈梟來說,我是不一樣的。
但,如今看來,我並沒有這種特權。
夢總有醒的那一天。
我們都長大了,我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任性,那樣窮追不捨。
我帶著未送出的禮物、精心挑選的蛋糕,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灰濛濛一片,雪花傾灑。
我發覺,自己沒那麼喜歡下雪天了。
11
我仿佛一會兒置身於一個大火爐裡,一會兒處在冰窖中。
頭痛欲裂,難受得緊。
屋子裡漆黑一片,我記得回家後,我一頭栽到床上,沒一會兒就失去意識,想來是發燒了。
手機早已沒電黑屏。
我拖著虛浮的腳步充上電,資訊轟炸般地接收進來。
看到半個小時前沈梟的那句:「眠眠,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剛才手機沒在身邊。」
我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
一邊哭一邊想:大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吃了藥後,我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臥室床頭櫃上的小夜燈亮著暖光,手背嵌著輸液針頭,我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記得半年前,我也發過一次高燒。
那天,沈梟陪了我整整一個晚上。
暖色的燈光下,愛人在側,藥都不那麼苦了。
沈阿姨聽見動靜輕輕地推門而入時,我自嘲地輕歎一口氣。
我在幻想期待什麼?
沈梟遠在四百公里之外,怎麼可能像之前那樣來到我身邊?
更何況,還是如今這種景況。
「眠眠,發燒了怎麼不給阿姨說一聲?」
沈阿姨焦急地說:「梟梟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幸虧讓阿姨過來看了看。」
我打開手機,果然好幾個未接來電。
我壓下心中的情緒:「不好意思,阿姨,我本以為吃了退燒藥就能好,麻煩你了。」
沈阿姨一臉寵溺:「你這孩子,跟阿姨還客氣什麼?好好休息。」
我又重新躺了回去,靜靜地看著沈梟新發來的幾條消息。
字裡行間透露著他的著急。
這又算什麼?我忍住沒有回。
許是被保護得太好,遇到問題,我就像烏龜一樣,縮進了殼裡。
12
學校宣傳部部長裴毓找上我時,我正抱著手機發呆。
我已經跟沈梟冷戰好幾天了。
當然是我單方面的。
還是會盼望著收到他的消息,而真正收到時,又冷冷地回復。
進入到一個彆扭的閉環。
當裴毓邀請我當學校宣傳片的女主角時,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急需做些別的事轉移注意力。
關於我當女主角這件事,沒想到會引起一場不小的波動。
學校論壇上,支持的不少,反對的也很多。
【為什麼要讓江眠來拍宣傳片?趁王依然沒在,學校欺負她是吧!!】
【這種宣傳片不應該請校花級別的同學來拍嗎?這世代,誰都能當主角了?】
【抱走然然,不約,這種垃圾宣傳片,誰愛看誰看……】
【只有我覺得江眠的美貌不輸王依然嗎?跟沈梟好配,那個,弱弱地說一句,要是男主角是沈梟就更好了。】
【樓上 CP 粉,滾,王姐的美貌無人能及。】
【樓上,說話不要太難聽,江眠一點不輸王依然,裴毓選江眠肯定有他的道理,話說,裴部長,你自己當男主角,不會對江眠有意思吧……】
【樓上,+10086】
眼看樓越來越歪,磨得我想借拍宣傳片轉移注意力的那點心思都快沒了。
沒想到的是,正主會親自下場月臺。
在第不知道多少樓,王依然一臉無辜地說:
【佔用大家的資源,不好意思了,謝謝大家對我的認可,我目前專心備考,爭取為校爭光,不想被這些不值一提的事情影響,高考在即,請大家專注學習。江眠是個好姑娘,也請大家不要去打擾她,謝謝。】
真·綠茶。
要不是我知道她私下是什麼人,真能被她這「精湛」的演技騙到。
不出所料,此話一出,她的形象又在同學們心中高大了許多,大家更為她抱不平了。
我受到的「打擾」,反而越來越多。
就連沈梟都給我發來信息:「眠眠,不要去拍宣傳片。」
țūⁿ我更氣了,沈梟這個大豬蹄子,跟著王依然一塊來欺負我!
如果這個時候退出,我就輸了。
我偏要拍!
13
可是,一旦真拍攝起來,我竟有說不出的彆扭。
宣傳片的前半部分還好,校園碧空下,神采奕奕的同學肆意奔跑,風華正茂。
可是到了後半部分,不知道是誰新加的內容,要求我跟裴毓手牽手走過學校標誌性建築。
讓觀眾以我倆的視角逛校園。
我的手死活伸不出去。
我不禁發出疑問。
這樣真的好嗎?
校領導真的會同意這樣的方案嗎?
導演看出了我的顧慮,安慰我說:「眠眠,這樣設計,是經過學校允許的,我們本次宣傳片的主題就是:青春、開放、向上。」
我弱弱地說:「那個,不牽手並不代表不開放。」
「嘖!這也太不敬業了吧。」
「就說應該找王依然來。」
拍攝團隊中,不好的聲音陸續傳出,我沒忍住懟了回去:
「同學,一開始裴部長找到我時,發給我的那版流程並沒有這一環節,所以,對於這一部分內容,我有拒絕的權利。
「另外,如果你心中有合適的人選大可把她請來,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的話。
「要是沒有,請你閉嘴。」
「你……」
「好了!」
裴毓打斷了將要繼續反駁的聲音:「這次是我的問題,沒有提前給江眠說清楚。」
說完,他又轉向我:「眠眠,今天就先拍攝到這裡吧,回去好好休息,大家都是為了學校好,如果你實在不想拍,我們就把這個情節換掉。」
那種彆扭的感覺又來了。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一種反向 PUA。
14
出校門時,天已經黑了。
裴毓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眠眠,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就當我給你賠不是了。」
聽著他叫我「眠眠」。
我納悶什麼時候跟裴毓這麼熟了?
那種彆扭的感覺又來了。
於是,我拒絕道:「不好意思,今天有點累了。」
他依然執著:「眠眠,我知道讓你陷入校園輿論,你心裡有氣,但我當時的初心是好的。」
我很少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答應去拍宣傳片這次也是,我沒有後悔過。
即使收到太多不好的聲音,即使氛圍不那麼友好。
看著眼前我有些看不透的裴毓,我沒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當初為什麼要找我來拍宣傳片?」
他有些鄭重:「因為,在我心裡,你就是最佳女主角。」
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算變相的告白?
此刻,這氛圍變得尷尬起來。
還未等我開口說話,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瞬間,裴毓被一腳踹飛到一旁。
那抹身影,我再熟悉不過。
是沈梟。
15
我驚訝于沈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又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停止思考。
不遠處,沈梟拽住裴毓的衣領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臉頰上。
一邊打一邊狠厲地說:
「看來,上次還是沒能讓你長記性。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來招惹江眠!」
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我只知道繼續打下去會出問題。
於是,我跑過去,用盡全力拉住沈梟。
觸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刻,我莫名地想哭。
一定是我太想他了。
裴毓狼狽地走了。
眼神中有憤怒,有不甘。
反觀沈梟,一如既往的冰山臉,看不透悲喜。
我壓下起伏的情緒,問:「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只見他捂了會兒佈滿寒氣的手,走到我身邊,掌心貼上我的額頭。
我一頭霧水:「怎麼了?」
「不發燒了。」他聲音沙啞,自言自語。
「很早就好了。」我有些彆扭地說。
「那為什麼這麼不願跟我說話?」他問。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自顧打開我倆的聊天記錄。
我定睛一看,很長一段時間,我做出的回復很有規律,不超過兩個字。
基本都是:「嗯嗯。」「好的。」「可以。」
尷尬中,頭頂的聲音陡然響起:「就這麼不想理我嗎?我記得小時候你很黏我的。」
我輕歎一口氣。
那時,我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無所顧忌,一門心思去爭取。
如今,顧忌太多,躊躇不前。
「是因為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我低落地說。
沈梟抿了抿嘴沒有說話,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我望著他高大的背影,還是沒有勇氣把想問的問出口。
一切等他競賽完再說,我想。
沈梟對此付出的努力,我比誰都清楚。
我也需要一段時間靜下心來思考。
思考,我是否應該拿出那埋藏心底的勇氣。
16
對於沈梟的出現,沈阿姨也大吃一驚。
「就這麼想眠眠?
「你們老師就這麼輕易放你回來了?」
面對沈阿姨對沈梟的質問,我猛然嗆了一口水。
知道她在開玩笑,我還是無可避免地臉紅了。
我瞅了沈梟一眼。
難得地,他表情有些許不自然:「最近壓力有點大,回來放鬆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梟在人前示弱。
仔細看時才發現半個月沒見,他清減了不少。
沈阿姨同樣心疼得不行:「哎喲,寶貝兒子,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一早。」沈梟說。
時間這麼緊張,為什麼還要回來?
不會真的因為我這段時間的冷落吧?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捉摸不透沈梟了。
飯後,沈梟以檢查功課為由把我拉進他的臥室。
沒想到,進門第一句就問:「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又想起那趟並不愉快的旅程。
悶悶地說:「我忘記準備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我的發頂:「我再回來時,能準備好嗎?」
「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我準備的禮物,不是有其他人陪你過生日給你準備禮物嗎?」我沒忍住,突然有些生氣地問。
許是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他有一瞬間的怔愣:「什麼其他人?我沒有收過其他人的禮物。」
想好了現在不能讓這些事情影響到他,我最終敗下陣來:
「我累了,想早點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回去。」
說著,就要起身。
沈梟一把拉住我:「眠眠,能告訴我你最近怎麼了嗎?」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輕歎一口氣,有些委屈地說:「是我剛剛揍裴毓,讓你不高興了嗎?你是……喜歡他嗎?」
我折服於他的腦回路,掙脫開他的手:「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唇上驀地傳來溫暖的觸感。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17
我認識的沈梟一直是沉著的、冷靜的、內斂的、高冷的。
但如今他捧著我的臉,在我的唇瓣上急促的、緊張的,輾轉吮吸。
我的大腦仿佛已經停止了思考。
麻木地配合著他的動作,直到雙腿越來越軟,細碎的呻吟不小心從嘴邊溢出。
我掙扎著掙脫他的桎梏。
他雙眼猩紅,急促地喘息著。
我也沒好到哪裡去,眼底早已蓄滿淚水,將落未落。
眼前的沈梟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像是打破了堅硬的外殼,變得柔軟起來。
自此,有了溫度。
他的臉上寫著歉意,小心翼翼地拉起我的手:「眠眠,對不起,我不想再忍耐了。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又被沈梟突然的告白砸在了原地。
隨ŧű̂ₙ後,一陣狂喜溢滿心底。
我再也沒忍住,號啕大哭起來。
許是我的哭聲太大,沈梟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隨後,敲門聲急促地響起,沈阿姨急促的聲音傳來:
「眠眠,怎麼了?是不是沈梟欺負你了?」
緊接著,門被突兀地打開了。
我跟沈阿姨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面。
哭號的聲音也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用照鏡子我也能想像到此刻我有多狼狽。
淚水糊了一臉,頭髮淩亂,嘴唇紅腫,一副被欺負慘的樣子。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沈阿姨一把拍在沈梟背上,氣急敗壞地說:
「給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欺負眠眠,就這麼沉不住氣嗎?」
我:「…….什麼沉不住氣??」
來不及細想,我趕緊跑過去拉住沈阿姨一下下拍在沈梟背上的手。
好學生從來沒挨過打呢。
這樣沈梟多沒面子。
我也是服氣了自己的腦回路。
沈阿姨停下來,小心地摸了摸我的臉頰:「眠眠,沒事吧?阿姨替這個臭小子給你道歉。」
我有些尷尬地說:「阿姨,我沒事,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還未邁出一步,就又被沈梟拽住了手。
我有些無語,沈阿姨又怒了。
我搶先一步掙開他的手,安撫性地說:「有什麼事,等你競賽結束再說。」
過了很久,沈梟終Ṫũ̂⁾於放開了我。
走到門口時,我轉身看了看他。
不知怎的,此時的沈梟委屈落寞。
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狗狗。
18
這一晚,我終究是失眠了。
各種場景走馬觀花似的在我的腦海裡放映。
想到沈梟急切的吻,急切的告白。
我心裡一陣酸脹。
我到底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我那天去 A 市看到的那一幕又是怎麼回事?
天濛濛亮時,我收到沈梟的消息:【眠眠,我走了,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隨後又收到一條:【不要跟裴毓有太多接觸。】
想到他曾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喜歡裴毓。
我後知後覺到,這是吃醋了?
吃醋的沈梟還怪可愛的。
我努力壓下微微上揚的嘴角,回復道:【知道了。】
宣傳片的拍攝暫時被擱置了。
原因是裴毓的臉腫得像豬頭。
我也向宣傳部表明了我的立場,按照原來的內容拍攝可以,但牽手不行。
彰顯一個學校開放、自由、向上的方式有很多。
只是不能以刻意營造的曖昧奪人眼球。
放寒假前的那個週五,是沈梟一行人返校的日子。
那天,我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重新拾起了埋藏心底的勇氣。
我要去向沈梟求證,要向他坦白,也要讓他知道我的心意。
然而,卻沒想到。
那天正是噩夢的開始。
19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迷暈的。
再有意識時,就被捆綁在了一間漆黑的屋子裡。
嘴上被封了膠帶,四肢無法動彈。
恐懼感一點點襲來。
更可怕的是,我竟想不出是誰跟我有這麼大的仇怨,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就這樣,沒過多久。
屋子裡的燈陡然亮了。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驚恐地看見,我的正前方,裴毓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直勾勾地盯著我。
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半條命都被嚇沒了。
剩下的那半條命也即將耗盡。
因為,我看到,整個屋子的牆壁上貼滿了我的照片。
人在極度的恐懼下是能真的有可能會被嚇吐的。
嘔意止不住地襲來,我癱在地上,劇烈地掙扎起來。
這時,裴毓慢慢向我靠近,撕下我嘴上的膠帶。
我蜷縮在地上,一陣陣幹嘔。
臉頰被一雙大手撫摸,裴毓的表情陰冷:「看到我有多喜歡你了嗎?」
「你真噁心!」我惡狠狠地說。
他不怒反笑,很輕地從我的脖頸嗅了一下:「你說得都對,不過,那又怎樣?今晚我會好好疼你。」
意識到他想要幹什麼,我瞬間渾身冰冷。
絕望如風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我。
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默默祈禱著:「沈梟,求你一定要儘快找到我。」
20
我雙手被綁在床頭上。
裴毓坐在床邊興奮地給我講解著牆上每張照片的來歷。
一副用情極深的樣子。
我麻木地聽著。
既表現得不卑不亢,又不經意間稍做回應。
試圖以此安撫他的情緒,爭取更多的時間。
只不過,時間並沒有爭取到多少。
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當他一點點靠近我的時候。
我用捆綁在一起的雙手用力把住床頭的柱子,找準時機,猛然一挺,一腳踹到他的腹部。
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做,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蠻力踢得一偏,摔在床下。
我不禁感歎,三年的跆拳道沒有白學。
我借機蠻橫地掙拽捆住雙手的繩子。
手腕都磨出了血,也無濟於事。
這時,裴毓又重新站了起來,冷著臉,發著狠:
我想,完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沈梟來找我了。
他一個箭步沖過來把我壓在身下。
體形懸殊,我那些技巧的功力仿佛都被打了折扣,越來越感到吃勁。
我無助地掙扎著,奮力地反抗著。
在他的魔爪即將摸向我的胸前時。
只聽見「砰!」的一聲,
門口的那扇門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21
一群人蜂擁而至。
將裴毓狠狠地壓制在地上。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便衣員警。
我被一位民警護送了出來。
剛一出單元門,就被急速跑來的沈梟抱了個滿懷。
抱著我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再也沒忍住哭了出來。
我記不清那天是怎樣回家的。
只記得哭著哭著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時。
我分不清是依然做著夢還是清醒著。
因為我看到了我媽在床前守著我。
她面容疲憊,頭髮有些淩亂。
看到我醒來後,眼底終於透進了光。
她一邊向外大喊著:「老江,老江,眠眠醒了!」,
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我摟進懷裡,一個勁兒地給我道歉。
面對將近一年沒見的父母,說不生氣是假的。
但我知道,他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想實現的價值。
他們已經在能力範圍內給我掙得了最好的。
醒來見到爸媽,我很開心。
但沒見到沈梟,我有些失落。
我喝著老媽給我煮的湯,裝作不經意地問:「媽,我沒醒來的時候,沒有其他的人來看過我嗎?」
老媽跟老爸對視了一眼:「梟梟昨晚守到淩晨,媽媽攆他回去休息了,你不知道,那雙眼睛紅得,沒眼看。」
想像了下沈梟的樣子,我莫名地想笑。
看到得知我醒後急速跑來的沈梟,我直接笑出了聲。
22
眼前的沈梟也是帥的。
只不過沒有了往日的淩厲,多了些脆弱的美感。
這得益於他那雙紅得像兔子的眼睛。
這一幕仿佛與十年前我跟丟又順利回家的那一幕重合了。
我伸手碰了碰他有些燙手的雙眼,不料觸碰到了他新湧出的淚滴。
他緊緊抱住我,一遍遍地在我耳邊說著:「對不起。」
我安撫性地拍著他:「不要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
他說,我當時就不該對裴毓心軟。
原來,很早之前,沈梟抓到過偷拍我的裴毓。
為此,兩人狠狠地打了一架,最終以沈梟勝利告終。
沈梟曾嚴厲地警告過他。
沒想到,還是低估了裴毓心裡的黑暗因數和手段。
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
經此事後,我越發想要珍惜眼前人。
我輕輕地撫摸了下沈梟鴉羽般的睫毛,想讓他開心一些,於是打趣說:
「上次一見你哭還是我們剛認識的那段時間,我記得我走丟的那天,你也把眼睛哭紅了,那次肯定被沈叔叔沈阿姨嚴厲批評了吧?」
他靜靜地注視著我沒有說話,我佯裝驚訝道:
「這次不會也被叔叔阿姨批評了吧,好學生。」
「都不是。」沈梟說,「他們批評我是應該的,但是我掉眼淚是因為我自責把自己最愛的寶貝弄丟了,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
我愣在了原地,高舉著的手將落不落,微微顫抖。
沈梟借機將它握住,嘴唇上傳來清晰的觸感。
炙熱滾燙的氣息把我包圍。
喘息中,沈梟的聲音清晰而堅定:「眠眠,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那天起。」
23
因為這次的意外,我直接在家躺到了放寒假。
放假的這天,沈梟從學校回來後,情緒很低落,我又被他拉到了臥室。
表白後,他化身成黏人的大狗狗,變得越發明目張膽起來。
我摸著埋在我頸肩的毛茸茸的腦袋,問:「怎麼了?」
他深吸一口氣,悶悶地說:「我生日那天,你去找我了,對不對?」
我沉默了一會兒,假裝鎮定:「…….你怎麼知道的……」
「夏夢跟我打聽你情況時,提起了你去集訓營的事情。」
難怪。
我獨自回來,沒向任何人提起。
估計夏夢也以為我跟沈梟一定過了一個美好的生日。
「眠眠,為什麼去了沒告訴我,能給我說說原因嗎?」
競賽結束了,寒假開始了,是時候要一個解釋了,
我鼓起勇氣說:「因為那天,我看到你跟王依然在一起,你的手機明明就握在手裡為什麼不回消息,甚至告訴我手機沒在身邊呢?」
沈梟的表情從迷惑變成了然:「那天,我的手機外屏壞了,只能收到消息卻無法回復。
「王依然,是我在集訓營門口遇到的,本來沒想跟她對話,但是……」
「但是什麼?」我問。
「我突然想到,來集訓的前一天晚上,你叮囑我說不要一天到晚冷著臉,要跟同學多交流,所以, 我就試著交流了一下。」
我:「……..」
我這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佯裝生氣道:「你感覺不到王依然對你有好感嗎?」
「後來我感覺到了, 並且我知道了她對你的惡意,就把她拉黑了。」
我心裡暗喜:「那還差不多。」
沈梟重新握住我的手, 表情前所未有地認真:
「眠眠, 我……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第一次談戀愛, 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你當面告訴我可以嗎?我不想因為我的一些不合適的行為讓你受委屈。」
我緊緊抱住他:「好。」
24
美好的寒假生活開始了。
現在的ƭú⁴我, 是兩家人的重點保護對象。
尤其是沈梟。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條件允許,他會二十四小時出現在我眼前。
這不,我正思考著一道數學題,他就走到我面前將我抱住。
我好笑地問他:「又怎麼了,這麼黏人?」
「充電。」他愉悅地說。
我看著眼前這一大型人體掛件,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 我問他:「你的情感冷漠症, 症狀對嗎?」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怔愣,接著就沉默著起開了,一會兒翻翻課本, 一會兒逗逗小花,
小花是我倆養的小橘貓。
人在尷尬或者不自在時總會裝作很忙的樣子。
直覺告訴我,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於是我走到沈梟面前,扳過他身子,佯裝生氣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他看了我一會兒,最終敗下陣來:「我給你說了, 你不能生氣。」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你先說。」
他抿了抿嘴:「其實……我沒患情感冷漠症。」
我:「……..什麼?」
他攥住我的雙手, 聲音越來越小:「那個時候,我不能向你表白,又不想讓你接觸其他的男生,不得已才想出讓你假扮我女朋友這個辦法。」
「……..為什麼不能向我表白?」我問。
「因為沒有信心,也不想把你限制住,你有去接觸更多的人,看更大的世界的權利。
我那時想,高中畢業後我就向你表白。幸運的話, 你會接受我的告白;不幸的話, 我會一輩子把你當作親妹妹對待。」
「但是,越跟你接觸我越發現自己是多麼自私,我自私地用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把你捆綁在我身邊,尤其, 當你跟裴毓有接觸時,我再也忍不了了。」
原來如此。
那晚我上廁所時不小心聽見的話以及沈阿姨的那句「你就這麼沉不住氣」,都有了解釋。
看著深陷在自責中的沈梟,我堅定地告訴他:
「我不想去接觸別的什麼人,更大的世界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
「謝謝你自以為自私的手段, 也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竭盡全力的照顧。」
動情的沈梟格外性感。
在一聲聲壓抑的喘息中。
我們一ẗų⁶點點感知著對方的愛意。
溫柔繾綣, 又肆意張揚。
小年那天,競賽成績出來了。
沈梟不負眾望取得了數學競賽金獎,提前邁入了 Q 大校門。
而王依然最後也沒給學校爭光, 未能在競賽中排上名次。
裴毓被學校開除了,他的父母曾上門向我道過歉。
他們聲稱裴毓改造好後會將他送出國。
一切瑣事都已塵埃落定。
而我將會奮力一搏。
因為我想跟沈梟上同一所大學。
我們要一起,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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