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五年，前夫忽然斷了兒子撫養費。
大倒苦水說他最近很難。
我一時心軟就同意等他緩過來點再付。
可沒幾天前夫又是買房又是結婚，還打電話警告我不要糾纏他。
狗見嫌的渣男竟有臉說我糾纏？
我怒極反笑。
剛準備掛電話，眼前卻飄過幾排彈幕：
【快跑！女配果然是傻的。】
【她準備自己養大孩子給別人做嫁衣，小白眼狼以後連結婚都不告訴她。】
【女配性格太要強，說不要撫養費就不要了，擱這兒給人當血包呢。】
1
掛上電話我半天回不過神。
一動不動盯著那些瘋狂而過的彈幕。
上面大部分都在罵我傻，活該給人當一輩子血包。
當然也有透露未來走向的。
他們說我接下來會像牛馬一樣地供養兒子。
等兒子大了我又操心他的工作、結婚，甚至還瘋狂卷自己給他留下大筆不菲的財產。
但兒子拿到錢後就會露出真面目。
不僅結婚不告訴我，還拿我的錢孝敬他爸和三姐。
甚至在我生病入院後明明有希望治療的，兒子卻簽字放棄了治療。
至於前夫……
他手裡一直都有錢，哭窮只是他的手段。
為的就是讓我心甘情願養兒子，兒子還能順理成章拿到我的財產。
彈幕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
以我的性格，真會做出彈幕裡所說的事。
我覺得前夫不給撫養費就不給，自己又不是養不活孩子，何必和他有太多糾葛？
可字字句句看完，我只覺未來一眼到頭。
我不想要這樣的未來。
2
就在我神情恍惚間，剛寫完作業的兒子推門而入。
他先是瞟了我一眼隨即嘀咕出聲：
「媽，你還沒做晚飯？我都快餓死了。」
「陽陽，媽不舒服。」
我試探性地說道，兒子立即滿臉緊張。
他連忙上前噓寒問暖地關心我，還給我倒了杯熱水。
看著小人兒忙前忙後的妥帖模樣我又一陣恍惚。
真不敢相信他將來會變成彈幕裡說的那樣。
明明這樣暖心的孩子最後怎麼就養成了白眼狼？
難道是我教育方式有問題？
眼前彈幕再次飄過：
【別看小白眼狼現在貼心，等他爸聯繫上他就歪了。】
【血緣關係怎麼可能說斷就斷？女配就是太相信她兒子才會吃虧。】
【是啊，女配教育得越嚴格那邊就對比越明顯，小白眼狼是生生被那邊帶歪了三觀。】
【女配不知道手錶有定位吧？她就算帶著孩子走到天涯海角，那邊想找也隨時能找到她們。】
【撤了，傻子有啥好看的？】
我立即捕捉到了彈幕裡的重要資訊。
第一：兒子現在還沒長歪。
他歪完全是因為前夫那邊的介入。
第二：手錶裡有定位。
那玩意讓我從頭到尾都在別人的掌控中。
深深吸了口氣，我準備給自己和兒子一次機會。
「陽陽，要是媽媽和你爸爸徹底翻臉了你怎麼辦？」
「我要跟媽媽。」
兒子毫不猶豫地說道，眼神無比清澈。
我長長籲出一口氣。
總不能因為彈幕裡所說的那些資訊，我就莫名其妙放棄他吧？
當然我也不是完全不信彈幕。
但生活掌控在自己手裡，只要有機會我肯定要搏一搏。
我捨不得自己懷胎十月拼死換來的孩子，也不想胯下生出刺向自己的尖刀。
唯一辦法就是徹底斬斷一切。
我當即讓兒子交出他的電話手錶，拿出卡當他面掰斷。
並如實告訴他，他爸爸不願意給他付撫養費的事。
兒子大哭。
顯然不相信他爸會拋棄他。
ţū́⁻3
離婚五年來，為了孩子身心健康我從沒在他面前說過前夫半句不好。
反而一直告訴孩子他的爸爸很愛他。
就算我們不在一起，可我們對他的愛並不會因此減少。
所以在兒子心裡前夫地位很高。
可現在他的信仰崩塌了。
他哭著問我是不是他爸爸不要他了？
我點頭告訴他：「是。」
當初我和前夫離婚時，前夫死活要了兒子撫養權，卻又沒本事帶在身邊。
扭頭就把孩子送去他老家當留守兒童。
雖然我心疼孩子，可想到撫養權在前夫手裡，就只能假裝不知道這事țŭ̀ₓ。
沒多久前夫找上了我。
問我有沒有辦法讓兒子來我身邊讀書？
他還說他那邊給不了孩子好的教育，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吃苦受罪吧？
為了讓孩子戶籍順利轉給我他還出具過一份無能力撫養孩子的聲明。
也承諾每個月會按時給撫養費。
可短短五年，他連撫養費都不願意給了。
為了讓兒子徹底死心，我當著他面給前夫打去了電話。
我知道這樣很殘忍。
可我一定要讓孩子看清楚渣男真面目。
電話中我反復問前夫是不是確定不給撫養費？
那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我：
「我沒錢能怎麼辦？要實在給不出撫養費你要怎麼做？」
「法律上規定超過一個月不給撫養費就能起訴你，現在你都三個月沒給了。」
「那你去起訴吧！反正我沒錢。」
前夫果斷掛了電話。
這副無賴嘴臉被兒子看得明明白白。
他眼裡滿是迷茫。
這晚我和兒子聊了很多但核心只有一個。
不要在不愛自己的人身上耗費精力。
我告訴他這世間什麼都可以強求，唯獨愛強求不來。
「當初爸媽離婚時你就被判給爸爸，可爸爸把你放在老家當留守兒童，是媽媽捨不得看你吃苦才想辦法把你接到了身邊。陽陽，媽媽能ṱü₁給你的不多，只希望你能好好念書將來才有更多選擇的機會。
「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總比一直被蒙在鼓裡強，媽媽會陪著你的。」
我以為我的溫柔和包容能讓孩子正確成長。
可我錯了。
隔日還沒到放學時間，我就被蜂擁而來的彈幕給嚇了一跳：
【看吧看吧，女配果然大冤種。她還以為愛能澆灌出小樹苗呢，卻不知道澆的就是棵歪脖子樹。】
【根上就爛了有啥辦法？】
【各位淡定，這是劇情需要。】
【女配還不知道小白眼狼已經被收買了吧？竟還傻乎乎地拼命掙錢。】
我手中杯子怦然落地。
摔成了碎片。
連忙聯繫上學校老師，我這才知道前夫中午就替陽陽請了假把人給接走了。
4
看來彈幕沒有騙我。
不管我有沒有愛。
愛多深。
我的孩子從根上就和前夫切割不了。
好在彈幕除了有讓我暗自吐血的功能外，還可以幫我指引正確方向。
半小時後我找到了正在餐廳裡大快朵頤的父子倆。
見我忽然出現，兒子難免有些心虛。
前夫卻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大聲指責我，語氣裡滿是不屑：
「李茹不是我說你，孩子在你身邊連戴兒童手錶的自由都沒有，多窒息啊。看來當初離開你是我最正確的選擇，你還有臉追這裡來？難道我連帶我兒子吃頓飯都得向你申請？我可是有探視權的！」
啪！
我半點沒慣著他，掄圓胳膊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狗男人！
「你特麼只管生不管養，連孩子撫養費都不付還好意思說探視權？宋明海，別嘴上抹了開塞露似的動不動就往外拉。還你離開我？當初不是你婚內出軌才被掃地出門？也不知道是誰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求我。
「窒息？你吃我的喝我的有什麼好窒息？你在遊戲上和人卿卿我我、不乾不淨時你怎麼不窒息？你拿我錢去養三姐時怎麼不窒息？
「這次還真是我的錯，竟然又把你當人看了。」
我貼臉開大。
罵得宋明海臉紅脖子粗。
眼見四周的吃瓜群眾舉起了手機，他連忙放軟態度：
「你別鬧，我就是帶孩子出來吃個飯沒和你打招呼，至於大庭廣眾下這麼說我嗎？」
「至於。」
「你冷靜點，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你一天不給撫養費，這事就過不去。」
我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彈幕上都是一片喝彩叫好聲：
【哎呀我去，女配這是支棱起來了？】
【爽！會說你就多說點。】
【好嘴！】
宋明海惡狠狠地瞪著我額頭青筋直跳。
他雙拳緊握，就在我以為他要動手時宋陽卻忽然哭了起來。
兒子沖到我們兩人中間伸手就來推我：
「你走，你走啊！都怪你，要不是你跟爸爸搶，他怎麼會不要我？你一點都不好，不讓我看電視玩手機，就知道天天逼我學習學習，我恨你！」
宋陽的話仿佛利刃一般直刺我心口。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昨晚他還信誓旦旦地和我說會永遠愛我……
現在卻說恨我。
難道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5
眼前彈幕已經糊成了一團，我根本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
耳裡滿是尖銳嗡鳴聲。
心口像是壓了塊千斤巨石般令我透不上來氣。
宋明海說什麼我不在意，可宋陽是我懷胎十月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此刻我腦袋裡翻來覆去的就只有彈幕上那些話。
是啊。
兒子從根上已經爛了……
我還能做什麼？
恐怕昨晚我想給我倆的一次機會，從始至終只是我一廂情願。
如果不是恨著我，長大後的宋陽又怎麼可能會做出彈幕裡說的那些事呢？
恍如瞬息又恍如萬年。
我心裡那塊石頭徹底落在了穀底。
許久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陽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耳朵不好？我兒子說跟你在一起太窒息！這不讓做那不讓做的，誰受得了你這脾氣？不是我說你，李茹你真該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有問題，你……」
「那好，我把兒子還給你。」
沒等宋明海說完我已經打斷了他。
不管彈幕說了什麼但正如我昨晚教育宋陽的話。
這世上什麼都可以強求，唯獨愛不行。
於他是這樣。
於我更是。
宋明海滿臉震驚地看著我，好似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又問了一遍。
我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這兒子我不要了。
「當初離婚時陽陽就判給你，是你說沒能力帶不了又給不了他好的教育環境，這才央著我接了過來。既然現在孩子覺得跟著你更好，那我也沒必要強留他在身邊，省得你們父子兩人總窒息。」
「憑什麼？」
宋明海一嗓子叫了出來。
我連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只是盯著同樣震驚萬分的宋陽：
「從現在開始你的事就和媽媽再無關係，跟著你爸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再管你。」
不知道是年紀小還是受了刺激，宋陽竟不裝了。
伸直脖子沖我直嚷嚷：
「不管就不管，你以為我喜歡被你管？要不是爸爸讓我乖乖跟著你，以後才能……」
沒等宋陽喊完宋明海已經眼明手快Ṱũ̂₄地捂住了他的嘴。
還滿臉歉意地沖我笑笑。
他說孩子小才會口無遮攔亂說話，讓我不要放在心上。
現在他什麼條件我都知道。
連撫養費都付不起了他怎麼養孩子？
再說宋陽是我親兒子，我總不至於和自己骨肉斤斤計較吧？
當媽的怎麼能這麼小肚雞腸？
總而言之他翻來覆去除了 PUA 我之外，就是在說我心胸狹窄，不夠大度。
可我憑什麼大度？
6
如果沒見過彈幕上的那些話，可能我會對宋陽心軟。
但現在不可能。
我不想養一個將來會反噬我的小白眼狼。
此刻我終於承認了基因的強大，就算我對宋陽再用心也是枉然。
見怎麼說我都油鹽不進，宋明海怒了。
他先是冷下臉反復問宋陽聽沒聽清楚我不要他？
讓孩子牢牢記住這刻我的嘴臉。
還說我不養他小，以後就別指望他養我老。
我當場氣笑：
「宋明海，你這意思是不要撫養費了？」
「怎麼可能不要？」
「我既然出了撫養費，怎麼叫作沒養他小？你不要偷換概念。從一開始孩子就判給你的，你不出撫養費也就算了，還背著我給他灌輸這些亂七八糟的理念。做人要知足，你別既要又要還要。」
旁邊聽不下去的吃瓜群眾也紛紛開了口。
大家都在幫我說話。
指責宋明海不該這樣教孩子。
哪兒有教孩子怨恨自己親媽的，何況我還同意出撫養費。
不知道ţū́ₑ是被人說得惱羞成怒還是別的什麼，宋明海竟然飆著髒話抬手就來打我。
旁邊服務員連忙替我擋了一下。
但他還是碰到了我。
我順勢躺倒在了地上。
這下事情大了。
沒離婚之前他動手叫家暴，現在我們可是離了婚的。
他這就是故意傷害！
哄鬧中有人報警，有人蹲下來查看我傷勢，也有人在忙著拍視頻。
宋陽的哭聲尤為刺耳。
我卻只是直勾勾盯著彈幕，上面已經被各種驚詫發言刷屏：
【靠，沒看錯吧！女配這是脫離劇情了？】
【覺醒了，她真覺醒了！】
【女配竟然也會訛人？家人們誰懂啊，傻子長腦子了！】
【小白眼狼慘了……】
宋陽慘不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宋明海鐵定會很慘。
沒了婚姻這層皮做保護他說什麼都得進去。
難怪彈幕之前說我傻。
真就只有傻女人才會營造虛假父親人設。
既然是我營造了慈父人設，那現在就由我來親手撕破。
這事鬧得很大。
最終打人的進了局子，被打的進了醫院，倒也兩頭不耽擱。
不過我真沒訛人。
當初和宋明海還沒離婚時，他沒少對我下狠手。
我的外傷性偏頭痛就是因為他酒後家暴。
7
這趟我把該查的都查了一遍，然後又在醫生的建議下辦了入院。
為了讓我安心養病，閨蜜張丹丹還特意給我請了護工。
她一邊削蘋果一邊蛐蛐宋明海：
「你就是太心軟，說到底宋家的種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丫就一送貨的，非得什麼事都沖在前頭。當初宋明海為了不離婚才用撫養權要脅你，可你們都離了那麼久，憑啥你要自己掙錢自己帶娃？咋滴，宋陽是你獨資的？你錢多給我用啊，我還不會背刺你。」
「我想通了，以後不會再管宋陽。」
「早該這樣才對！我和你說，他宋明海有錢結婚買房就沒錢養孩子？這不說笑呢。他這次進去打頂三五天，你得做好準備小心他又找藉口賴上你，還有宋陽那小兔崽子，千萬別心軟。」
張丹丹耳提面命地叮囑我。
不用她說，這次我也已經下了決心。
說什麼都不會再管宋陽。
可當天傍晚。
宋陽就帶著他那新鮮出爐的後媽蘇芳來了醫院。
小鼻子小眼睛高顴骨的嬌小女人往我床跟前一杵，滿臉都是嫌棄。
開口活似含了只大夾子：
「喲，你就是宋明海的前妻吧？我還以為是什麼大美女呢。我可醜話說在前，既然你害我老公進去了就別想我幫你帶兒子！人呢我給你送過來了，至於怎麼帶可和我沒關係哈。」
「宋家人死絕了？」
我微眯雙眼。
這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之前宋明海雖然狗但給撫養費還算準時，可前腳剛娶了她後腳就不給錢了。
要說其中沒她功勞我都不信。
蘇芳先是一愣，隨即神色一變聲音也高了不少：
「你什麼意思？」
「宋陽撫養權在宋明海手裡，現在他進去了你不能把孩子送去他爺爺奶奶那裡？還是說離了我宋家就散了？蘇芳是吧，既然你選擇嫁給宋明海就等於默認他帶著孩子，什麼叫幫我帶？孩子爹要是死了，我就承認你是在幫我。」
「你，你……」
「還我不是美女？你特麼來搞笑的。自己長得這麼別具風格心裡就沒點數，對我指指點點？別以為你長得稀有我就會物以稀為貴。」
「老女人！」
8
啪！
拎著飯盒剛進門的張丹丹聽到這話……
立即沖上前狠狠扇了蘇芳一巴掌。
指著她鼻子就罵：
「老怎麼了？你是怕你活不到這把歲數才在這裡狗吠？也不瞧瞧自己跟車禍現場似的，還敢出來亂竄嚇人。滾！再不滾今天老娘打死你。」
「打啊，你打啊！」
蘇芳反應過來後竟把臉往張丹丹跟前湊。
張丹丹連忙後退。
看著蘇芳這副恬不知恥的無賴做派……
我恍如看到了宋明海。
腦袋一熱，下一秒我已經不受控制地蹦下床抄起了身側的輸液架。
劈頭蓋臉掄了下去。
蘇芳瞬間號得跟殺豬一樣，我腦袋裡卻一片空白。
最終張丹丹和醫護人員分開了我們。
蘇芳受傷不輕，可我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經過檢查我目前精神狀況堪憂。
直白點說就是醫生懷疑我得了精神病。
只是還沒確診。
被醫生拉走時蘇芳還在朝我號叫，說她要告我。
要關死我。
我滿臉不屑朝她比了個中指。
彈幕再次爆屏：
【真爽！女配打得好，乳腺都通了。】
【渣男長了副人樣卻不幹人事，都進去了還讓女主搞這出，這不自找的嗎？】
【之前咋沒發現女主賤？真是既要又要還要的典範。】
【我嗑女配和她閨蜜的 CP 了怎麼辦？】
【小白眼狼還擱這兒心甘情願當工具人呢？回頭有他哭的時候。】
看著眼前飛快滑過的彈幕……
我望向宋陽。
從進門開始到現在他一句話沒說，可見我看他他又慌得不行。
他同手同腳地走到我面前。
哭唧唧地向我認錯：
「媽，我錯了！你打了蘇芳阿姨就不能打我了哈。」
「別瞎說，我那是成全你蘇芳阿姨，沒聽到是她喊我打的？既然你來也來了那就懂點事，自己去你爺爺奶奶那兒別讓我鹹吃蘿蔔淡操心。」
「你真不要我了？」
宋陽眼裡滿是驚懼。
我微笑點頭。
這孩子從小就知道我沒了他不行。
宋明海也知道。
他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宋陽來綁架我，可現在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還會在乎什麼血脈親情？
張丹丹不顧宋陽哭號將他拖出了病房。
當晚我出了院。
倒不是害怕被診斷成神經病，而是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出院後我立即回家把宋陽的東西都收拾好，發了同城物流去宋明海家。
又連夜加錢找搬家公司替我搬家。
隔日就把房子掛到了仲介。
為了儘快出手我還特意找了幾個二手房大博主過來幫我錄視頻。
至於宋陽戶口和上學……
張丹丹已經用最快時間帶著律師去了宋陽爸媽那邊。
三天。
短短三天我就辦妥了所有事。
至此宋陽再和我無關。
9
宋明海出來後整個人都氣瘋了。
他氣勢洶洶地殺到了閨蜜家，叫囂著要找我算帳。
在門口口吐芬芳污言穢語地罵我打他老婆、不管兒子，詛咒我不得好死。
閨蜜家防盜門都快被他踹倒了。
在我拎著菜刀準備出門和他硬碰硬時……
張丹丹一把拽住了我。
她說當年我就打不贏宋明海，難道離個婚還能增加我的武力值？
現在早不是暴力解決問題的年代了。
我們得遵紀守法。
說著她打開手機給我看上面的監控畫面。
「有這個你還怕沒人收拾他？放心吧姐們兒，這種私闖民宅打砸搶的一告一個准。」
「厲害。」
「這有啥厲害，待會兒給你看點更厲害的。前幾天我不是把你的事放網上了？大家都在等後續呢，這波流量穩了。」
張丹丹朝我擠眉弄眼。
隨即報了警。
等待過程中宋明海依舊瘋了似的叫駡砸門。
張丹丹乾脆把屋裡音響全打開，調到最大音量放起了蹦迪嗨曲。
主打一個告訴你姐在家但姐就是不開門。
你能把姐怎麼樣？
宋明海無能狂怒之後沒等到開門，反而等來了員警。
在視頻證據下我連面都沒露他就被帶走了。
但這件事也提醒了我。
應該儘早離開。
讓我沒想到的是宋明海骨子裡竟還有點強種基因。
他進去又出來、出來又進去，前前後後被張丹丹送進去三四次。
估計最後是被警告了才沒敢再繼續上門。
我也有條不紊地忙著後續事宜，打算這次離開就不再回來。
張丹丹很支持我。
她說宋明海從本質上其實就是個虛偽的利己主義者。
當初跟著我有好處，所以他竭盡所能攀附住我。
後來我投資失敗他就開始出軌家暴。
現在看我好像又有了起色，他當然不會放過每一個能巴著我吸血的機會。
每個月一千五的撫養費他會在意嗎？
他在意的是我全部。
他肯定會用盡手段把宋陽再送回我身邊，只有那樣將來宋陽才能名正言順拿到我的財產。
其實不用張丹丹說我也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
彈幕早就告訴了我一切。
所以我不會再跳坑。
女人自尊自強是應該的，但逞強……
還是算了。
會變成傻子。
可我沒想到在臨走前卻又發生了意外。
10
仲介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儘快去房子那邊一趟。
說帶客戶驗房時出了點事。
等我趕過去時才看見宋陽背著書包，滿臉髒兮兮地坐在房門口。
看見我他就大哭出聲：
「媽，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爸爸和蘇芳阿姨不給我吃飯還不讓我上學，他們虐待我。媽，你接我回來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話。
「我知道媽媽對我最好了，求你了我不想跟著他們。
「以後你讓我學習我就學習，我什麼都聽你ẗű⁹的。」
宋陽哭得撕心裂肺。
就連仲介和買房客戶都面露不忍。
我卻沒半點心疼。
因為彈幕上此際已經吵開了：
【這時候還演？小白眼狼演技炸裂啊！】
【不會吧，女配又要心軟？千萬別回頭，那可是萬丈深淵。】
【都是大人教他來的，不能心軟！】
【其實帶著孩子走也不是不行，將來好好教育就行。】
【樓上聖母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
別的東西沒看懂，但我看懂了他們說的宋陽現在是在和我演戲。
這就是傳說中的苦肉計？
我相信他跟著宋明海是沒跟著我好過，但虐待肯定不會。
畢竟他身上淌著宋家的血。
宋父宋母可寶貝他們這個大孫子了。
等宋陽哭夠了，我才彎腰輕輕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
「你已經不是小孩了，遇上事要學會自己處理，覺得他們虐待你就報警，員警會幫你。媽媽臨走前也可以再幫你一次，替你打這個電話。」
我拿出手機宋陽卻拼命搖頭。
看他驚慌失措的表情，我知道彈幕說的都是真的。
宋明海還想用宋陽繼續拿捏我。
可他沒機會了。
我給員警打去電話，實名舉報宋明海遺棄並虐待孩子。
有錄音為證。
在派出所見到宋明海和蘇芳時我長長籲出一口氣。
終於都結束了。
當初離婚對我來說只是噩夢初始。
現在血脈割捨才是結束。
至於宋明海和蘇芳要怎麼向員警解釋，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這座城市很大卻容不下我。
隔日張丹丹陪我一起坐上了飛機直奔千里之外。
說她也想去看看生我養我的地方。
11
張丹丹本來就靠網路吃飯。
對她來說任何地方只要有張桌子有根網線，她就能支起一方天地。
只是我沒想到她會在網上大爆。
宋明海那些破事給她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流量。
網友們把宋明海扒得很乾淨。
就連我這個曾經的當事人竟也是通過網路才知道，自己那段婚姻是怎樣的一段黑歷史。
我以為他是渣男。
可實際上他三觀稀碎、行為離譜還毫無下限。
當初我們離婚是因為三姐上位，可上位後那三姐沒能撐多久就再次被三了。
宋明海仗著他那張頗有姿色的臉輾轉在數個女人之間。
只為搞錢。
蘇芳同樣是三姐上位卻也有所不同。
她壓根沒錢全靠宋明海養著。
看完那些精彩無比的小視頻後我歎為觀止：
「敢情我是找了個鴨還沒享受到本該享受的服務，感覺自己真像大冤種。」
「自信點把『真像』去掉，你就是大冤種！宋明海這次應該動真格了，不然以他的尿性怎麼會娶現在這女的？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圖那夾子什麼，沒錢沒顏還喜歡挑事，這不純閑的麼?」
「人家是真愛。」
我斜了張丹丹一眼笑道。
她嗤之以鼻反駁我說宋明海這是戀愛腦晚期。
不然好端端地怎麼會把職業變成枷鎖？
我想了想才說這是他的現世報。
本來這只是句玩笑話，沒想到我會一語成真。
宋明海被網暴了。
網友們特貼心地送了他個外號：「多情賤客！」
他的照片資訊滿天飛。
甚至還有人給他明碼標了價，號稱他是新一代的鴨王。
我不知道網暴會不會影響宋明海，但宋陽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接到他電話時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媽，你快回來接我啊！蘇芳偷了我爸的錢跑了，我爸喝了酒就打我，我快被他打死了！」
沉默幾秒後我掛了電話。
不是我不想說。
而是我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什麼。
不管宋陽說的是真是假，但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爬他也得自己爬完。
我亦如此。
本以為從此以後我和宋明海不會再有交集, 沒想到短短三個月後他就起訴了我遺棄。
接到訴前調解電話時我簡直不敢相信。
張丹丹也氣得夠嗆。
反手就把這幾個月我準時轉帳的記錄放在了網上。
並配了大量的照片、視頻和小作文, 控訴宋明海不僅吃人還羞人。
12
幾小時後我接到了宋明海用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張口他就滿嘴噴糞：
「李茹你要不要做事那麼絕？陽陽想你都想成什麼樣了，要不起訴我特麼能找得到你？趕緊把網上那些東西撤下來, 你還嫌害我不夠！」
「誰害你你找誰！我和你沒啥好說的。」
「別掛！是我錯了好不好？你別信網上那些話, 都是造謠。當初我要不喜歡你怎麼可能會娶你, 你又不是什麼大富……」
沒等他嘰歪完我直接按斷電話。
婚姻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
但凡沒有攢夠失望我也不會那般決絕放棄。
事過境遷他卻跑來和我說這些廢話，是覺得我很傻嗎？
忽然我發現了一件事。
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看見彈幕了。
揉了揉眼睛，眼前還是什麼都沒有……
倒是看見張丹丹笑眯眯地提著瓶鮮啤走了進來。
「就別擔心訴訟的事了, 只要咱們拿出證據, 宋明海就是誣告。」
「丹丹,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是活在一本書裡？」
猶豫再三後我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張丹丹一口啤酒噴了出去。
她臉上滿是匪夷所思，隨即拍了拍我肩膀。
說我就是太過多思多慮才會產生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 等回頭她陪我去一趟醫院。
好好檢查下神經。
別真的精神出了毛病都不知道。
我白了她一眼, 也默認了她的建議。
之前在醫院打蘇芳那次說實話我真的完全不受控制，就想把她摁在地上摩擦。
再後來就時常覺得心裡有股莫名的火氣翻騰。
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躁狂症。
好在經過檢查我精神方面沒啥大問題，就是甲狀腺激素有點分泌過多。
俗稱甲亢。
醫生叮囑我好好吃藥, 學會管理自己的情緒。
別動不動就想把人頭皮啃下來。
那是不可取的。
至於我們諮詢的事他們也反復評估過, 以我現在的狀態確實不適宜帶孩子。
拿到醫院的書面診斷後我才和張丹丹飛回了那座城市。
幾個月沒見, 宋明海蒼老了一大截。
不知道是因為被蘇芳卷走了錢, 還是他再找不到新獵物，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萎靡不振。
Ṫű̂₋我們請的律師把證據擺出來時……
宋明海竟在調解室裡當著眾人就給我跪下了。
他說他知道錯了, 即便是誣告他也心甘情願認罪, 只求我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這刻時空重疊。
我恍如看見了五年前的他在出軌後痛哭流涕地跪著求我。
可他求的真是我嗎？
他所求的不過是人生的便宜和捷徑。
我毫不猶豫地起身和張丹丹出了調解室。
13
不出所料隔日宋明海爸媽就給我打了電話。
說他們老了，根本帶不了宋陽。
現在宋明海境況不好, 就算我們離了婚我也是孩子的媽媽。
他們商量後同意變更撫養權。
可晚了。
我現在有病，不適合帶孩子。
診斷書我拍照給他們人手發了一份, 然後也給了他們選擇。
如果宋明海真窮到帶不了孩子那就爺爺奶奶帶，我按時給撫養費。
他們不願帶也行。
孩子乾乾淨淨地斷給我, 從此他們就當沒這個孩子。
我會給孩子轉戶口改名字，他們全程負責配合，而我不需要他家出一分錢。
宋家人秒慫。
到底是要占我便宜到底還Ŧũ̂⁻是把大孫子拱手相送？
他們很快就有了決定。
要求我一次性付完所有撫養費, 以後雙方各不相干。
宋陽今年十歲，按照法律規定我需要付到他成年, 所以我只用再給八年的錢。
十五萬買個清淨我願意。
這幾個月我蹭著張丹丹的流量和她一起直播帶貨, 也掙了不少。
我不在意這錢。
很快，我們就請了公證轉了錢徹底斷了和宋家所有的關係。
至此雙方再無瓜葛。
張丹丹說我傻，真金白銀就這麼給出去了不覺得肉痛？
想起彈幕裡說的悲慘結局，再看看現在……
我真不覺得自己傻。
既然我生了宋陽那麼養他我也無怨無悔。
孩子從來都不屬於我們任何人, 他是獨立的個體，我尊重他所有選擇。
前塵往事隨風散, 從此天涯是路人。
我和他的母子情分盡了。
我壓根就沒想到還會有再見到宋陽的一天。
幾年後我和張丹丹的事業越做越順, 我倆早已提前實現了經濟自由。
靠在海邊的沙灘椅上刷著手機的她忽然驚叫出聲：
「你快看，這是不是你兒子？」
隔著螢幕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宋陽。
這是則惡性殺人案。
圖片下配了長篇幅的文字, 我耐著性子看完了。
大致意思就是說孩子還是要自己親自帶, 隔代容易嬌慣寵溺長歪。
留守兒童最易出現心理問題。
兇手就是因為不滿原生家庭的環境, 時常和家裡人發生衝突。
矛盾越來越深的情況下最終導致孩子殺父弑母。
我不知道這文字裡幾分真幾分假，但我知道沒有我在身邊敦敦教育。
宋陽長歪更容易。
就算宋明海找回了蘇芳，以兩人稀碎的三觀……
死得真不冤。
默默關掉手機我才抬眼對張丹丹輕聲說道：
「我沒有兒子。」
這些年我也想通了。
哪怕我存活的世界真是一本書, 那又怎樣？
不管生於何處活在哪裡，只要有清晰的認知就能把自己過好。
祈禱每個時空每個世界裡的姑娘們都能自強自立自愛，不要輕易逞強。
更不要在不愛自己的人身上浪費精力。
我如此！
你們亦是如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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