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情感言情

拿回拆遷款

88 年,老公初戀的房子拆遷。
她得了八百萬拆遷款。
聽到消息,我羨慕之餘,不禁責怪自己動作慢。
房東明明說我是唯一一個去看房的,但初戀卻先我一步,買走了那套房子。
老公聞言冷笑:「你別嫉妒,那是詩蘭命好,買了就拆遷。換你,可就不一定了!」
後來,我為婆家操勞一輩子,死前初戀來看我。
見我躺在逼仄又潮濕的小屋裡,她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
猛地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
「你活得這麼艱難,當初卻還幫我找房子,讓你媽拿出養老金替我全款買房,實在太感謝你了!」
我被氣得當場吐血身亡。
難怪房子突然被買走!
難怪我媽教授退休,卻只能靠撿垃圾為生!
再睜眼,我回到了買房時。

1
簽完定金合同,從房管局出來,我扶著欄桿,如釋重負。
一個月後,房產證就能辦下來。
這輩子,這套房必須是我的!
前世這個時候,我東奔西跑、多方打聽,看了許多房子。
最後,決定在兩套房子之間二選一。
飯桌上,我把兩套房子的具體情況和價格告訴丈夫霍立業,讓他幫忙參謀。
還沒聽完 1 號房的情況,霍立業就敷衍地擺手讓我隨便買,直言住哪不是住。
我執拗地不肯停下,說到 2 號房在長白區西街時,他驚訝地抬起頭,跟我確定地址。
隨後毫不遲疑地命令我買 1 號房,拿上外套急匆匆出門了。
我思索了一夜,決定再去實地看看兩套房子,再做最後的抉擇。
可第二天,房東就告訴我,2 號房已經賣出去了。
失落之餘,我只能買下 1 號房。
沒多久,2 號房喜提拆遷,價值從八千塊,翻到了八百萬。
房主……是老公的初戀。
也是他久久不能忘懷的白月光。
鄭詩蘭。
她一躍成為我們整個市知名的富豪,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每天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孩子和家務都有保姆負責。
而我,不僅要伺候難纏的公婆,還要照顧霍立業的衣食住行。
我被繁重的家務壓得喘不過氣,難免羨慕鄭詩蘭的好運氣,怨恨自己當初慢人一步。
那時房東明明說我是唯一一個去看房的,我才那麼放松,沒有下定金。
萬萬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個晚上,房子就被買走了。
霍立業聽到我的感慨,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你就別嫉妒了,那是詩蘭命好,買了就拆遷!」
「要是換成你,可能就不拆了,你不知道自己的倒霉體質有多厲害?」
我被懟得啞口無言。
此後,我和霍立業越來越沒話說,他也越來越不愛回家。
每次都說工作忙,把一大家子丟給我照顧。
我一刻不得閑,不是公婆叫喚,就是孩子需要。
最終積勞成疾,五十歲便病倒了。
臨死前,鄭詩蘭提著果籃來看我。
她穿著垂感極好的羊毛大衣,烏黑的卷發紮成一個松垮飽滿的丸子頭。
明明五十多歲了,卻像個三十出頭的,優雅又漂亮。
見我躺在逼仄、昏暗的潮濕屋子裡。
她害怕!
又驚訝!
而後熱切且誠摯地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
「蔓蔓,你太偉大了,謝謝你當初幫我找房子,還讓你媽拿出所有養老金替我全款買下房子!」
她激動得語無倫次,說不知道我竟然住在這麼簡陋的房子裡,還這麼大方的幫助她,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我了。
最後,她靠在霍立業懷裡嬌弱地哭泣,「蔓蔓這樣,我卻拿著八百萬拆遷款,實在是良心難安啊。」
我才知道!
原來霍立業早就知曉 2 號房所在片區要拆遷的內部消息,苦於找不到房源。
從我這裡意外得知 2 號房要賣,他欣喜若狂。
當即去我娘家,騙走了媽媽所有養老金,急急忙忙帶鄭詩蘭去買房。
他特意囑咐不讓媽媽告訴我養老金的事,說是我臉皮薄,說破了會難受。
於是媽媽一直瞞著我。
難怪媽媽明明是大學教授,退休後,卻只能靠撿垃圾維持生計!
我躺在破舊腐敗的木牀上,被氣得當場吐血,憤恨地質問霍立業。
他語氣淺淡,滿不在乎:
「你能吃苦,詩蘭跟你不一樣。現在,你都要死了,還計較這個幹嗎?」
最終,我被活活氣死。
靈魂飄在半空,看到我剛咽氣,霍立業就搬去和鄭詩蘭住了。
他們的生活和美甜蜜,讓人羨慕。
原來這些年霍立業不回家,都是在鄭詩蘭的大別墅裡照顧她。
娶我,是為了讓我照顧難纏的公婆,應付鄉下來的窮酸親戚。
他心疼鄭詩蘭,舍不得她為這些雜事操心。

2
算了下時間,這個時候,媽媽的養老金已經被霍立業騙走了。
我必須回去拿回媽媽的養老金!
開門時,聽到裡面有聲音,我下意識放輕腳步。
「都怪程蔓,她明明跟我說房子沒賣出去,你放心,我再給你找找那一片的房子!」
霍立業邊說話,邊將手裡剝好的蝦放進鄭詩蘭碗裡。
「立業,你對我真好,竟然把長白區要拆遷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我,你放心,我這幾天也抽空去那邊找找房子!」
鄭詩蘭抬頭,猝不及防與我四目相對。
「咳,蔓蔓,你回來了。」
她目光閃躲,不自在地捏緊筷子,連菜都不夾了。
霍立業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地朝我笑:「快來吃飯,今天特意做了你愛吃的黃燜大蝦。」
可我沒錯過他眼底隱藏得極好的厭惡。
見我神色如常,鄭詩蘭安了心,女主人似地邀請我一起吃晚飯,誇贊霍立業廚藝好,我真有福氣。
霍立業走到我身後,一邊給我按摩肩膀,一邊試探房子賣出是否和我有關。
呵,是帶鄭詩蘭過去,然後發現去晚了吧?
想到這兒,我只慶幸自己重生的正是時候。
「哪套?2 號房嗎?」我裝傻充愣,「賣就賣了唄,你不是說那套沒甚麼意思嗎?」
霍立業冷下臉,我繼續往他心窩插刀子:
「你這人真奇怪,那是人家的房子,人家想賣就賣了,你來兇我幹嗎?難道房子有甚麼隱情嗎?」
霍立業立刻閉緊了嘴。
我的心更冷一分,這麼多年的付出,喂了豬狗不如的畜牲!
2 號房被賣了,他想著給鄭詩蘭找一找那一片的房子,卻舍不得告訴我真相,擔心我也去找,和鄭詩蘭產生競爭關系。
我真是眼瞎,竟然嫁了這麼個爛人!
吃完飯,霍立業進房間,拿出一遝錢,硬塞到鄭詩蘭手裡。
那是他近期存的所有錢。
鄭詩蘭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釋:「蔓蔓,你別生氣,這錢是借的,我會還的!」
看似不安,實則挑釁。
但總有人眼盲心瞎。
霍立業立馬心疼上了,「甚麼借不借的?當初我在醫院命懸一線,你毫不猶豫替我墊付醫藥費,我都還沒報答你!」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借唄。不過,記得留點給婆婆交住院費和請保姆。」
霍立業終於忍不住了,火冒三丈地指責我:
「你甚麼意思?你那兒不是也有錢嗎?你嫁給我,我媽就是你媽,你難道連個住院費都不給她交,還不想照顧她?有你這麼當兒媳婦的嗎?!」
鄭詩蘭在旁邊如小雞點頭,乖巧十分:「如果是我,我願意把所有工資都給交給婆婆,並在家照顧她。」
霍立業眼底劃過一抹憐愛,看向我時卻成了憎惡。
「看看詩蘭,再看看你,狼心狗肺的東西!」
「那我們離婚,你娶她唄!」
霍立業的反對格外果斷:「這怎麼行!Ṱṻₒ」
「怎麼不行?」我反問。
他不搭腔了。
鄭詩蘭失落極了,強撐著笑打圓場:「蔓蔓,你別開玩笑,說這種話傷害立業了,你們才是夫妻。」
嘖,果然是真愛,不就是心疼鄭詩蘭,不想讓她來霍家受公婆和親戚的折磨嗎?
「誰跟你開玩笑?婆婆明天就出院了,你把錢借走,沒錢請保姆,那你來照顧婆婆幾天不就好了?你心細,照顧起婆婆來肯定得心應手!」
霍立業堅決反對:「你的工資呢?難道還不夠請一個保姆?詩蘭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奴隸!」
我的工資?
我簡直被氣笑了。
霍立業當年自己說的,我們倆的錢各存各的。
後來要買房,還是我求了他很多次,他才肯每月拿點給我存著。
怎麼,他的錢能拿出來陪鄭詩蘭風花雪月,我的錢就要拿來補貼霍家?
「你也說了,那是我的工資,你還是婆婆的親生兒子呢,你都沒錢管她,我就更沒有了!」
「你!」霍立業呼吸急促,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忽地眸光一閃,心平氣和了起來。
夫妻多年,我知道他在打甚麼主意。
不過是媽媽的養老金。
他不會真以為,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吧?

3
次日。
我下班回到家。
婆婆已然出院,鄭詩蘭正殷勤地端水喂她吃藥。
婆婆喝了一口,立馬就吐了:「燙燙燙,你是想燙死我嗎?」
鄭詩蘭趕緊往杯裡加涼白開,再次恭敬地遞給她,接著去拿拖把來拖地。
拖把還沒放下,又被使喚去做菜。
吃飯時,婆婆剛吃一口,辣得直流眼淚,站起來時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哎喲哎喲地叫喚著。
指著鄭詩蘭的臉破口大罵:「你是不是專門來克我的?」
鄭詩蘭手足無措地站在桌邊,嗚嗚地哭,可憐極了。
恰巧這時,霍立業回來了。
聽完前因後果,他責怪婆婆故意挑事。
我譏諷地勾了勾唇角。
以前我和婆婆發生矛盾,他都是無條件偏向婆婆。
只一句話:「媽養大我不容易。」
婆婆震驚得瞳孔緊縮,心中警鈴大作:「我要程蔓來伺候我,這個妖女休想進霍家的門!」
我知道婆婆的想法:凡事能讓霍立業反駁她的,都是她ṱū́₃的敵人,她看不得霍立業寵溺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
不過,前世她可不是這麼對鄭詩蘭的。
那時,她不止一遍在我跟前念叨鄭詩蘭有腦子,又長得漂亮,想讓她做兒媳婦。
婆婆說完見霍立業沒反應,急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兒啊,你可不能被這騷狐貍Ṭųₗ精迷了眼,她一看就不檢點,誰曉得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人……」
「媽,夠了!」霍立業不允許任何人侮辱鄭詩蘭這個初戀兼白月光。
「詩蘭跟你非親非故,肯來照顧你,你不記她的好,反而打罵她。」
他不耐煩地按了按眉心:「程蔓是你兒媳婦,你看她願意照顧你嗎?」
「霍立業,我人還在這兒呢,你就這麼污衊我?」我嘆了一口氣:
「婆婆,我不是不想照顧你,這不是立業請了詩蘭當保姆嗎?一個月八十塊,比正式工工資都高!」
「甚麼?」婆婆一聽炸了,「八十塊?僱她!」
她當即甩了鄭詩蘭一耳光,「你給我兒子吃了甚麼迷魂湯?!」
他們三人打成一團,餐桌都被掀翻了。
看完狗咬狗,我背上包,美滋滋地出門,吃大餐!

4
那天之後,霍立業一有空就去給鄭詩蘭找房。
想給她一套拆遷房,給她添加底氣,讓人不敢欺辱她。
這可比當時我提買房時,態度積極多了。
他那會兒就甩了句「隨你」,哪像現在,事事親為。
半個月後。
紡織廠下班,我剛出大門,就被霍立業攔下。
他忽地上前抱住我,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頸上。
「蔓蔓,我知道是你買走了 2 號房,我找大師算了,你買 2 號房克我,讓給詩蘭才旺我,你趕緊去房產局把房子過戶給詩蘭!」
松開我時,他目光深情款款:
「你也不想我死,對不對?」
「我更喜歡 1 號房,那裡離學校近,以後我們有了孩子,接送更方便!」
霍立業說得理所當然,沒有一絲心虛。
一直以來,我有多愛他,他心裡十分清楚。
以往只要他發話,我肯定不會拒絕。
更何況,這還涉及到他的生命安全。
他有十足的把握!
霍立業說罷,抬眸打量我,眼神逐漸犀利。
這大半個月,他一直在長白區西街那一片奔波找房子。
那裡的房源本就緊俏,內部傳出拆遷消息後,更是湧入一大批買家。
他找了大半個月,一個房源也沒找到。
恰巧今天碰到程蔓之前說的 2 號房的房東,跟他打聽房源時,他跟程蔓的結婚照從他錢包裡掉出來,被房東看到。
房東當時十分詫異,直言程蔓不是已經買下他那套房子了嗎?怎麼現在他又來這一片買房子。
霍立業一聽,怒火直沖心頭。
程蔓騙了他!
這個賤人,竟然敢騙他!
程蔓以前從不會騙他。
沒想到工作了幾年,有了點錢,翅膀竟然變硬了!
「我不,我也找大師算過了,那房子最旺我!」
「你怕死的話,我們離婚不就行了!」
霍立業沉下臉,聲音冷得跟冰碴似的:「離婚,你想都別想!」
片刻,他緩了臉色,「我的意思是,我愛你,不能沒有你。」
……
我們雙方都沉默了。
被他這話惡心得都不想說話了。
回去的路上,霍立業一直在發獃。
應該是在思考如何讓我把房子交出來,他好送給鄭詩蘭,討她歡心。
可……他的盤算,註定落空!

5
房東準備搬走時,房子要拆遷的消息就傳開了。
比前世早了許多。
幸好房東明事理,感嘆我運氣好,沒有鬧著要分拆遷款。
想到自己即將擁有一筆巨款,我的心上蹦下跳,走到路上看到花草都覺得分外可愛。
路過供銷社,我進去買了盒桃酥慶祝。
出來沒走兩步,猛地瞧見鄭詩蘭在路邊的柳樹後大哭,霍立業正滿眼心疼地給她擦眼淚。
「嗚嗚,立業,拆遷款八百萬,明明應該是我的!」
「程蔓為甚麼總是搶我的東西?以前搶走了你,害我們相愛不能相守,現在又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拆遷款!」
她哭得聲嘶力竭,頭埋在霍立業懷裡,手搭在他的後腰上打圈。
「立業,只有你能幫我了,你知道的,我身體弱,幹不了重活,那些人又總欺負我無依無靠,要是沒有你,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著,騰地一下從霍立業懷裡站起來,直直地沖向旁邊的湖。
「你幹甚麼,你死了我怎麼辦?」霍立業死死攥住鄭詩蘭的手,後怕地低吼。
他抬起鄭詩蘭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
鄭詩蘭身體一僵,而後激動地回抱住他。
兩人在湖邊忘情擁吻,好似熱戀的情侶。
片刻,鄭詩蘭一臉酡紅地坐在霍立業大腿上。
霍立業憐愛地撫過她白嫩光滑的側臉,承諾等拆遷款下來,會給她四百萬,讓她安度餘生,不用看誰臉色。
鄭詩蘭努力壓住滿腹喜悅,垂眸佯裝擔憂:
「程蔓能同意嗎?她會不會傷心,我不想破壞你們的夫妻關Ṱũ₊系。」
「你也說了,我和她是夫妻,拆遷款有我的一半,到時候這一半給你,她同不同意都改變不了甚麼。」
鄭詩蘭崇拜地捶打霍立業的胸膛。
「立業,謝謝你,你是頂天立地的真男人,我愛你!」
聽著他們的打算,我惡心得連桃酥都吃不下了。
呵,放款的時候,他們可千萬別哭出聲!

6
「走啊,去簽字。」一大早,霍立業就催促我。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簽甚麼字?」
「你睡蒙了是不是,今天去拆遷辦簽字,完了就可以領拆遷款了!」
我奇怪地看著他,「我們有房子拆遷嗎?」
霍立業自顧自地系領帶,「別裝傻了,長白區西街拆遷了,你之前買了那兒的房,快起來!」
「是你睡蒙了吧?那是我媽的房子!」
這一刻,我再次感嘆自己的先見之明。
房子要是落在我名下,拆遷款下來,不得分他一半?
他配嗎?
我呸!
霍立業一愣,傻了。
「你說甚麼,房子是岳母買的,她交的錢?」
「對啊。」
「你是不是瘋了,買房花的是我們的共同存款,憑甚麼落在她名下?」
他拽著我往娘家走,「現在就去把房產證的名字改過來!」
「岳母也真是的,老大不小了,怎麼一點事都不懂,就知道給我們小輩添麻煩!」
霍立業不耐煩極了。
我甩開他的手,「那是我媽交錢買的房子,不寫她的名,難道寫你的?還我買房,我哪有錢買房?」
「購房資金我們一共存了八千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2 號房剛好就八千塊!」
我把他寫給我媽的借條扔在他臉上,「你從我媽那裡拿了錢,我不得還啊?咋地,我媽也要為咱家掙錢啊?」
我媽是大學教授退休,按最高級別領退休金,一個月有 108 塊,存款八千多。
霍立業獅子大開口,從她那裡拿走了八千,只給她留了一兩百塊的零錢。
現在,我把我們一起存的購房資金還給媽媽,正好對上!
「對了,咱家存的八千,一人一半。」我伸手,「你得給我四千!」
霍立業怒不可遏,蠻狠推開我。
我撞了牀頭,鮮血沿著臉頰往下流。
抬手摸到血,我笑了。
現在更好辦了。
不讓霍立業和鄭詩蘭這對狗男女流落大街,我就不姓程!
「你給我等著,算計我,你會後悔的!」
霍立業摔門而出。

7
我後不後悔,不一定。
但,霍立業後悔定了!
我頂著一臉的血,一路哭到了霍立業所在的鋼鐵廠。
直奔廠長辦公室。
「廠長,我委屈啊,我在家照顧公婆,洗衣做飯,霍立業卻在外搞不ṭű̂₍正當男女關系,回家還按著我的頭往牆上撞!」
「廠長你最是公正,可得給我做主啊!」
廠長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對我噓寒問暖。
又是讓助理去給我拿藥和繃帶,又是幫我添衣服。
他的姪子和霍立業一起競爭採購部經理的崗位,前兩天姪子做工打瞌睡,被記了一筆,他想著沒希望了。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邨,我這一趟,可謂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二十分鐘後。
助理告訴廠長,今天霍立業沒來上班。
廠長怒而拍桌:「好好好,不請假就曠工!」
助理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他不懂霍立業為甚麼這個時候昏頭。
採購部經理這個崗位的油水可不是一般的多,當上了,那就是錢爭先恐後地往兜裡跑啊。
我和廠長交談了足足一個小時,雙方都很滿意,得到ṭũ̂₀了彼此想要的東西。
我助他姪子得到崗位,他幫我拿回霍立業欠我的四千塊錢。
談判結束,我正欲離開時,霍立業卻到了。
他看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淡,甚至充滿了恨意。
霍立業將我狠狠拽過去,皮笑肉不笑:「廠長,我媳婦的話作不得數,她就是跟我鬧小矛盾,氣狠了這才不管不顧地往我身上潑髒水。」
廠長失望地對他搖了搖頭:「事實如何,我自由判斷。小霍,程同志也上過大學,是建設社會的優秀班底,你這麼貶低她,實在是不應該!」
廠長讓助理護送我回家,可剛出鋼鐵廠,我們就被一個英俊的陌生男人攔下。
「是程蔓同志吧,您母親讓我在這兒等您。」
我一頭霧水,這誰?
男人自稱李渡川,我之前給媽媽請的保鏢是他兄弟。
但他兄弟家裡出了點事,麻煩他來頂替。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李渡川這氣質,和保鏢壓根不沾邊啊!
就連鋼鐵廠廠長,都沒他這身威嚴的氣質!
出於安全考慮,助理跟我一起回去,到家跟媽媽確認了李渡川確實是保鏢才安心離開。
媽媽拉著我進屋,「今天要不是小李,霍立業的拳頭就要打上我的臉了,還想強行拽我離開。」
我後怕地深呼吸一口,幸虧我早早預見了霍立業的劣根性。
和他結婚之後,我媽出錢又出力,沒少幫霍家忙。
霍母之前得了罕見病,也是媽媽忙前忙後,托關系幫忙找專家。
結果,他為了鄭詩蘭,竟然毫不猶豫地對媽媽動手!
在李渡川的保護下,我跟媽媽帶著戶口本和身份證去拆遷辦簽完字,又去銀行交了資料。
拆遷款到賬迅速。

8
半個月過去,廠長姪子早已就任鋼鐵廠採購部經理。
霍立業不僅沒升職,還因為作風問題,從車間主任,降為了小工。
但他一直沒反應。
即便有李渡川的保護,我每天的心依舊是提到嗓子眼的。
不鬧,意味著霍立業在籌劃更大的陰謀。
能讓他憋著這口氣這麼久,這陰謀絕對不簡單!

9
我下樓扔垃圾。
一輛小轎車突然失控撞過來。
我被人猛地一拽,正欲回頭看是誰,後頸卻一疼,隨即失去了所有意識。
再次醒來,臭味燻天。
我艱難地睜開眼,手撐著地,又潮又髒,還能聽到老鼠吱吱叫的聲音。
我最怕老鼠了。
平日裡看到,都能跳起來。
可現在手腳被綁,只能眼睜睜看著老鼠一個助力,跳上我的大腿。
「怕了吧?怕就讓你媽把拆遷款給我們,不然你這細皮嫩肉,可就要喂老鼠了!」
身體控制不住地打著細細的顫,我挪開眼,不去看老鼠。
又咬了咬舌頭,努力保持冷靜。
「是霍立業請你來的吧?他給了你多少錢,來幹這麼危險的事?」
「沒誰請老子,要怪就怪你和你媽太張揚,拿了巨額拆遷款不低調就算了,還到處惹是生非!」
聽到這話,我更加確定了,是霍立業搞的鬼!
「霍立業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綁匪一腳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閉嘴,老子說了不是他,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我疼得冷汗淋灕,踡縮在地,說不出話。
他似是破防,又揪起我的頭髮,啪啪兩巴掌甩下來。
「臭娘們,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快,打電話讓你媽趕緊轉錢!」
綁匪將大哥大湊近我的嘴。
臉火辣辣的疼,我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
綁匪這麼著急,說明媽媽和拆遷款都很安全。
李渡川這保鏢稱職,錢花得值!
「嘟嘟嘟……」
「喂,媽,是我,我今晚想吃鯽魚,魚尾給我吧,吃一口也很香……」
綁匪低聲怒吼:「說正事!」
「媽媽,救我,你把拆遷款全部打進 6226……這張銀行卡。」
綁匪利落地掛斷電話,「算你識趣!」
「放心,等錢到賬,我就放了你。」

10
「啪……」
一聲輕嚮,一直警惕的我睜開眼。
唯一亮光的地方出現一只手指,往右邊擺了擺。
我用盡全身力氣,笨拙地往右邊努力挪。
可,綁匪竟也醒了!
他抓著我的肩膀,把我拖回來,槍抵我的太陽穴上,「誰,出來,是不是來救程蔓的?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她!」
太陽穴被槍口磨得生疼,應該是破皮了。
綁匪的手不斷顫抖,我屏住呼吸,根本不敢出聲。
生怕嚇到如驚弓之鳥的綁匪,他一不小心走火,我的小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在這潮濕的小黑屋裡了。
「啊,疼!」
綁匪一聲尖叫,蹲下捂著剛才拿槍的手。
槍掉在Ţũ̂₋地上。
我一腳將槍踹遠。
警察破門而入,領頭的Ṭū́ₚ,竟是李渡川!
那剛剛打槍的……也是他?
40 塊在中介找的保鏢,不僅會打槍,槍法還這麼準?
李渡川跑到我身邊,麻利地給我松綁,撕掉我嘴上的膠布。
「你受苦了。」
他滿眼的認真,語氣裡似乎還透著心疼。
我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
我是被綁匪打蒙了吧,花錢請的保鏢心疼我,開玩笑呢!
我們只是僱傭的關系,好吧?
綁匪被按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嚷嚷:「你們怎麼找到地方的?我明明沒有透露過!」
李渡川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那通電話。」
「不、不可能,我一直盯著程蔓,她根本沒說過地址!」
可我告訴了媽媽,我想吃鯽魚,特別是魚尾。
媽媽了解我,這種關鍵時刻,我不會胡言亂語。
她和李渡川一番分析後,便猜出了我在城南這座爛尾樓裡的東邊。
因為我曾經和媽媽吐槽過這棟爛尾樓自西向東,像足了一只鯽魚。
和我在電話裡說的,正好對應上了。
鯽魚,魚尾,一口。
爛尾樓,東邊,一樓。
這還要感謝綁匪沒有堵住窗戶,讓我看到了遠處正對面的供銷大樓。
不然我還無法確定,自己究竟在哪裡。
綁匪撲過來,企圖咬我,沒咬到,反被李渡川打了一拳,牙齒掉了好幾顆,傷口出血也更加兇猛了。
他無法接受似地大哭:「我就不該讓你說多餘的話!你果然跟表哥說的一樣,心機深沉!」
「啪!」
綁匪被一巴掌打歪頭。
「你瘋了是不是,竟然敢綁架你表嫂,還敢推倒我身上來,我沒有你這種人渣表弟!」
是霍立業。
他不知甚麼時候進來的,此時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綁匪。
還想繼續打他,被警察以綁匪身上有槍傷制止了。
霍立業冷哼:「既然你受了傷,這次就饒了你,下次你再敢學黑社會亂綁架人,我打斷你的狗腿!」
放完狠話,他滿含歉意地蹲下想抱我,「蔓蔓,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手被李渡川擋住,「來晚了?一直在外面守著,腿都蹲麻了吧?」
李渡川譏諷。
霍立業暴跳如雷:「你胡說甚麼?蔓蔓是我媳婦,她受傷,我最擔心,你是誰,誰讓你碰我媳婦的?!」
看到他這張臉說這種話,我只覺惡心,竟直接幹嘔了起來。
霍立業兩眼放光,呼吸一下急促起來:「蔓蔓,你懷孕了?」
只要有孩子,那拆遷款怎麼花,還不是他說了算!
霍立業欣喜若狂,激動得緊緊握住拳頭。
「我要當爸爸了,對不對!」
我吐得更厲害了,連胃酸都吐出來了。
霍立業拉住我的手就想往外走,「走,我們去醫院檢查!」
「砰!」
霍立業被一拳打成了熊貓眼。
「她是惡心你惡心得吐了,不是懷孕了!你那麼算計她,還想她懷孕?」
李渡川指了指外面,「天都沒黑,就開始做夢了?做這麼美,也不怕自己福薄承受不住?」
霍立業如墜冰窟,「不,怎麼會是惡心我,該是孕吐才對啊!」
李渡川抱住我往外走。
霍立業追上來,不依不撓的跟李渡川動手,被警察按在地上。
「你涉嫌謀害公民,去警察局做筆錄吧!」

11
我得了拆遷款後被綁架這事鬧得很大。
本市凡是得到拆遷款,或者家裡比較有錢的,都去警察局反映,應該重罰這種威脅人民財產安全和人身安全的毒瘤。
這麼多人一起反映,我想著霍立業這個策劃者應該沒好果子吃。
可沒想到,他竟然無罪釋放了!
怎麼會這樣?!
李渡川查完消息回來,「綁匪昨晚死了,死前說綁架你是他一個人做的,沒有受誰指使。」
我窩火得難受:「肯定是霍立業在從中作梗!」
就這麼放過他?
不。
絕對不能!
我不甘心!
這樣放過他,那我在爛尾樓裡被踹被打算甚麼?
媽媽在家急得心髒病差點複發算甚麼?
李渡川被迫暴露軍職算甚麼?
沒錯,李渡川是個軍人,還是團長!
他這次假期回來探親,恰好朋友接了當我保鏢的活兒,但臨時有事幹不了,求他幫忙。
陰差陽錯下,他當了我的保鏢。
原本他只想平靜地度過假期,沒想到霍立業竟然敢綁架我,還私自弄到了槍!
反正,絕對不能讓霍立業這麼輕松就逃過制裁!
可惜綁匪死了,死無對證,警察只能放了霍立業。

12
「立業,幸好你沒事!」
鄭詩蘭抱住霍立業大哭,「要是你出事了,我怎麼辦?」
「你表弟也太沒用了,你都計劃好了一切,還能被他那豬腦子毀了,真是可恨!」
霍立業溫柔地撫摸鄭詩蘭柔順烏黑的秀發。
「不怕,我還有其他方法,不會讓你受苦的。」
「甚麼辦法?」
鄭詩蘭滿眼期待。
「老太婆和程蔓不是不想交出拆遷款嗎?那要是她們都死了呢?遺產不就是我的嗎?」
霍立業笑容滿面,語氣卻陰沉。
程蔓害他損失了這麼多,又讓他不得不逼表弟自盡。
想到這兒,霍立業痛苦地閉上眼睛。
表弟自盡,是有條件的。
那就是讓他拿了八百萬拆遷款後,入贅表弟家,娶他那個只會流口水的癡傻姐姐。
表弟家孩子多,五男一女,表弟是最不成器的。
出了綁架這事,表弟沒臉回去,回去了也只有一種可能——被父母謾罵,被兄弟嫌棄,最後被趕出家門。
所以他選擇死。
用死,為曾經給過他溫暖的姐姐和家人爭取利益。
即使父母和兄弟不愛他,可他愛他們。
霍立業睜開眼。
他怎麼可能娶一個傻子?
這都是程蔓逼他的!
他之前只想要錢。
是她,逼他要她和她媽的命!

13
霍立業專門找了個單純的護士,帶著口罩和圍巾,甕聲甕氣地遞給她一束紫羅蘭花束。
「麻煩你給 302 病房的程蔓送去,她要是問誰送的,你就說是個六十歲左右的大肚子男人,我是他朋友。」
他塞給護士兩塊錢當報酬,就急匆匆地走了。
護士沒多想,幫送一束花而已,沒甚麼事,便抱著花進了 302。
「誰送的?」
護士如實回答。
「難道是廠長?那他怎麼不上來?難道是恰好路過,還有其他事要忙?」
我喃喃自語,撕開花上面的塑料包裝。
紫羅蘭開得正好,就是顏色太豔了,多了一分怪異。
我湊近想聞聞花香,眼前猛地一黑。
坐在病牀上,我正要感慨自己體質太差,卻見李渡川一直盯著那花看。
他湊近聞了聞,猛地後退,差點摔倒。
「這花有問題!」
來不及多說,剛剛碰過花的孕婦突然暈倒,進了搶救室,情況危急。
隔壁牀的老奶奶甚至當場呼吸不暢,沒一會兒就斷氣了。
李渡川用塑料袋包住花,一腳踢進衞生間,趕緊抱我離開病房,通知警察來處理這束奇怪的花。
經警察鑒定,那束紫羅蘭裡藏了劇毒之花顛茄。
送花之人還格外加了其他毒藥,大大提高了顛茄的毒性。
健康的人只要聞上一晚,就會中毒死亡。
那名剛生產的孕婦和年邁的老奶奶身體免疫力低,因為這束毒花,失去了生命。
孕婦那麼年輕,有英俊的丈夫,可愛的孩子,厚實的家底,卻在人生最美好的階段,猝然長逝。
老奶奶的家屬也哭成了一團,她的女兒給她燉了雞湯,她一口沒喝上,甚至沒見到女兒最後一面。
我雙腿一軟,靠著李渡川才勉強沒有癱倒在地。
「是霍立業,一定是他!」

 

14
霍立業被逮捕了。
這次證據確鑿,也沒人替他頂罪了。
他送的毒花束影嚮實在惡劣, 害死了孕婦和老奶奶,被判死刑。
我之前在法院起訴和霍立業離婚,此時也傳來好消息。
二審法庭上看見我, 霍立業氣急敗壞, 沒有任何風度可言:
「你真是命硬,這麼多危險,你竟然次次都躲過了!」
其實不是我命硬。
是因為身邊有愛我的人。
我救自己。
媽媽救我。
李渡川也救我。
審判結束,前婆婆依舊不肯相信她優秀的兒子會被判死刑。
「蔓蔓, 我給你跪下來,你饒了立業吧!」
她拽著鄭詩蘭的頭皮往地上按,「都是她, 都是她背後使壞, 立業才會走錯路, 你要怪就怪她, 不要怪立業啊!」
「鄭詩蘭是壞,但這些事,樁樁件件都是霍立業策劃的, 害死了兩條人命,哦,不,還有你姪子, 三條人命,他活該下十八層地獄贖罪!」
還沒到霍立業槍斃日期, 鄭詩蘭就嫁人了。
嫁的還是霍立業曾經最看不起的地痞流氓。
我特意去告知他這個消息。
霍立業接受不了純潔如花的初戀這麼背叛他,當晚在監獄咬舌自盡。
前婆婆聽到他死亡的消息, 直接瘋了,在大街上只要見到個人, 就喊兒子。
鄭詩蘭是朵嬌花, 需要男人精心維護。
霍立業與她年少情深,願意護著她,可地痞流氓不會。
嘗完滋味,便是隨意打罵。
後來再見,她哭著問我:「你滿意了吧?」
「看到我這樣,你是不是笑開了花?」她神情癲狂。
「哈哈哈,早知這樣, 當初我就不慫恿霍立業去算計你了, 你說,你命怎麼這麼好?」
話畢, 她決絕地跳入洶湧的大河裡, 轉眼沒了身影, 兇多吉少。
我的確不喜歡鄭詩蘭,可我恨的,始終只有霍立業。
因為鄭詩蘭算計不了我,是愛她的霍立業, 我曾經的枕邊人,不斷算計我。
「我已經報警了。」李渡川給我披上外套,「走吧,河邊風大, 我們回家。」
李渡川掌心溫熱,牽著我的手離開。
我知道,我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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