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气血不足的穿书者。
我一天只能办一件事,并且无限拖延。
系统让我下午去偶遇攻略对象。
我摆摆手:【不行不行,晚上我要出门,今天一天啥都干不了哈。】
终于攻略对象忍无可忍,自己送上门来。
裴青谨将我堵在墙角,眸光微转:「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攻略我?」
「你和那个破系统整天蛐蛐我,真当我不知道?」
1
我惬意地躺在竹藤椅上,看着月洞门外那抹修长清隽的身影。
【系统,他该不会就是我要攻略的对象裴青……啥来着?】
系统:【裴青谨!宿主你怎么连攻略对象的名字都能忘!】
怪只怪当初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因为太累,只认真看了前半本,后半本囫囵看了个大概。
而裴青谨这个病娇男二在前半本只是个人形背景板,后半本才是他的重头戏。
在这本泼天狗血古早文中,裴青谨痴情守候女主半生,最后却落得个孤苦终老的结局。
读者们心疼裴青谨,希望他也能得到真爱。
我的任务就是拿下他,用爱滋养他。
不过很不巧,我没有穿成女主,而是原书中一个早早把自己作死的炮灰:
裴青谨的义妹,叶嘉韵。
系统听起来十分兴奋:【今天是他第一天住进国公府,你快去跟他打个招呼。】
原书中裴青谨隐藏皇子的身份,拜我爹为义父,在我家借住了三年。
【他不是还要在我家住三年吗,何必急于一时?】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道英挺的身姿微微一顿,向我这边看来。
【裴青谨看你了!快冲!】
我扶着扶手赶紧起身,才刚站定,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
哎我,起来猛了。
等我再看过去的时候,花影ẗũ̂ₓ深处已经不见裴青谨的踪影。
才刚抬起来的屁股,又稳稳落了下去。
【人都走了,下次再说。】
系统无语:【女主可不会等你下次才出现,现在她就在前厅等着裴青谨呢。】
【她都有一个男主了,还想抢我男人?绝对不允许!】
我提着裙摆匆匆赶往前厅,果然瞧见裴青谨正坐在我爹下首,两人相谈甚欢。
一道倩影从屏风后步入。
「爹,裴哥哥来了怎么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好骑马去城外接他。」
说话的英气少女正是这本书的女主。
我那桀骜不驯、武功高强、不畏强权、英姿飒爽、熟读兵书、容色倾城、清醒聪慧的庶妹,叶舒韵。
原书中我记恨她得所有人的青睐,几次三番陷害她,最终自食恶果,被她扔入内狱潦草死去。
我爹嘴上责备叶舒韵,可眼中却是满满的欣赏:「胡闹,哪有女儿家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
我在心中跟系统吐槽:【真羡慕她,天亮就起床练武,上午跟男主去破案,下午研究小发明,中间竟然还能抽时间骑马去接人?】
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能让我累得一整天啥也不用干。
系统:【所以人家是女主,而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裴青谨爱上你。】
我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给自己找麻烦,突然裴青谨将头扭向我这边。
他挑起一侧眉头:「这位姑娘是?」
我爹笑意更甚,让我进来见过义兄。
我一番作礼寒暄下来,直奔旁边的圆椅而去。
屁股挨在椅子上的瞬间,我觉得灵魂得到了安放。
我对系统说:【麻烦下次有这种活动不要叫我哈。】
不远处正在低头喝茶的裴青谨,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一抹弧度。
2
裴青谨在我家住下,整日与叶舒韵往外跑。
原本我还做了两日他俩的跟屁虫。
可是他们的精力太旺盛,一天十二个时辰能走十一个时辰的剧情。
我实在是吃不消,好几次回家的路上都忍不住在马车中大睡特睡。
于是我干脆摆烂,拒绝参与主角团任何活动。
这日夜里我好不容易睡着,又被系统连环号叫吵醒。
【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失眠人来说,入睡是多么重要的事?】
系统:【你就不能去找个郎中看看?】
【少废话,说正事。】
系统提醒我,今晚就是裴青谨爱上女主最重要的一个剧情点。
裴青谨住进国公府就是为了查前朝旧案。
他在搜证的过程中遇到刺客,身受重伤,为了躲避刺客藏在了女主房间。
女主给他包扎伤口,两人同枕共眠,暧昧流动。
【我听明白了,你让我截胡。】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本该去庶妹院子的裴青谨,来我这里呢?
就在我绞尽脑汁之时,突然一股强力从外撞开我的窗子,一个黑影栽了进来。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定睛一瞧。
裴青谨?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送上门了?
系统:【哎我去……】
丫鬟听到动静在外面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赶紧解释是我不小心撞倒了花架,让她们不要进来。
好在原主是个爱发疯的主,丫鬟们对她的话不敢不从。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裴青谨身边。
他尚有一丝神智,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半阖,长睫翕动。
薄唇一开一合,语气虚弱:「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像一只破碎的琉璃娃娃。
我在心中狂念:【好可怜的小病娇。】
系统:【快点给他包扎,他的血要流干了!】
我拿来事先准备好的伤药,长舒一口气,有点无从下手。
系统:【你又在磨叽什么?】
我在心中道:【我不会包扎,要先给他消毒吗?】
裴青谨嘴角抽搐,颤颤巍巍地伸手。
「我自己来。」
我搀着他起身,让他半截身子靠在我的肩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的血好多,真羡慕。
如果我流这么多血,应该会当场见阎王。
裴青谨熟练地将伤药撒在伤口上,眉头紧锁,愣是一声没吭。
豆大的汗滴从他额间滑落。
我轻叹一声,从他手中拿过伤药。
「我来吧。」
黑色夜行衣一点点褪到后腰,一道贯穿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在心中念叨:【这么长的伤真的不用缝针吗?】
系统:【他有配角光环,没到结局轻易死不了。趁他受伤狠狠欺负他,拿下他!冲!】
又让我冲。
我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面前的裴青谨后背有一瞬紧绷,似乎连呼吸都乱了分寸。
「还是裴某自己……你!」
我飞快从他肩上起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住地拜他:「对不住,蹲久腿麻了。」
见他不说话,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
他咬牙:「死不了。」
3
我代替女主成为救下裴青谨的人。
他现在行动不便,只能留宿在这里。
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骗我,我很贴心地没有拆穿他。
ţű̂⁻金纱帐半垂,原本宽敞的床榻因为添了一个人而略显拥挤。
闺阁中弥漫着蔷薇水旖旎的味道,烛光摇曳,柔和的光晕中裴青谨缓缓转过头。
他声音有些喑哑:「你不睡,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冲他讨好一笑,他眼中隐约闪着期待。
我一点点将目光挪向他身后那盏琉璃灯。
「麻烦你去熄下灯哈。」
破灯晃得我睡不着。
裴青谨面色复杂地点点头,拖着病体走到琉璃灯旁,吹熄烛火。
系统:【他都受伤了,你还是人吗?】
【我都掖好被子不想动了。】
系统:【人都送到你床上了,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别吵,好困。】
身侧又陷了下去,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把我掖好的被子故意扯开一角。
真恶劣。
这一夜我入睡得格外快,像被下了蒙汗药,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裴青谨的踪影,屋里也没有他出现过的任何痕迹。
他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我问系统:【你说他昨晚为什么会来我这里?】
【肯定是因为他快要爱上你咯。】
我觉得不可能。
原书中的裴青谨是个敏感冷血的人,除了女主,其他人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而我更是蝼蚁中的坏蚁,在被他得知欺负过女主后,他在关我的牢狱中放死老鼠,害我得病过世。
这样冷漠寡情的人,怎么可能仅仅见我一面就爱上我?
所以我打算去找他试探一番。
至于如何试探,我还没想好。
我在房间磨蹭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了裴青谨的院子。
远远地瞧见叶舒韵先一步进去。
我悄声躲到花窗后偷听他俩讲话。
隐约听到裴青谨说什么「试探她」「如果她说出去就杀了她」之类的话。
果然啊果然!
裴青谨这个打小就蔫坏的混账羔子怎可能对我一见钟情,他昨晚分明是来试探我的。
至于他为何会注意到我这个炮灰,估计和女主也脱不了干系。
我又听到叶舒韵说:「若真如你所说,是该重点关注她。」
还重点关注我?
你们一个两个癫公癫婆不要过来啊。
我连忙喊系统:【我不要攻略裴青谨了,求你给我换个人,要不隔壁的小世子也行。】
系统无语:【人家孩子才刚十岁,你说的是人话吗?】
【难道我这辈子只能爱裴青谨一个人吗?】
【对,你只能爱他。】
只怕我还没让他爱上我,小命就先不保。
里面的对话声突然消失,我探头偷看,却见院子里已经没有二人的踪影。
哪去了?
肩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我吓得一激灵,发现叶舒韵和裴青谨不知何时竟站在我身后。
4
裴青谨耳朵通红,面无表情盯着我。
叶舒韵问我:「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心中跟系统商量:【如果我说来关心裴青谨的伤势,你说他们会相信吗?】
系统:【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你还是别提了吧。】
裴青谨突然开口,语气淡漠:「我的伤,已经无碍。」
叶舒韵拉住我的手,一脸真诚:「多谢姐姐这次为裴哥哥解围,若不是你仗义相助,昨夜他恐遭贼人谋害。」
我在心里吐槽:【他俩很熟吗,用得着她替他感谢吗?我救我未来相公,关她什么事?】
系统狂笑:【好浓的醋味!】
「咳咳咳……」
裴青谨忽然咳嗽起来,耳根的绯红窜到脸颊。
原书里也没说过他有爱脸红的毛病啊?
他对叶舒韵道:「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叶舒韵眨眨眼:「不如带姐姐一起去吧?或许她能说得上话。」
怎么又扯上我了?
刚才跟他俩一番社交已经将我今天的精力消耗殆尽,我现在只想在床上躺着。
叶舒韵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府外走。
「我要去城西那栋闹鬼的宅子,左右姐姐今日无事,跟我们一起去探险如何?」
我想要拒绝,可是察觉到裴青谨在盯着我,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如果拒绝女主,他该不会杀了我吧?
我们三人同坐一辆马车,我被夹在他们二人中间,活脱脱像押送犯人。
系统狂笑:【鬼屋探险,你的机会来了!记得装害怕一点,往他怀里钻。】
我在心里怒道:【快闭嘴吧你,我怕我没命出来。】
城西的宅子闹不闹鬼我不知道,但看过原书的我很清楚,我们家的罪证就在里面。
裴青谨本来就想要弄死我,万一看到里面的那个东西,一时激愤拍死我咋整?
ŧú⁹城西的宅子其实是我家私产,这些年一直传言里面闹鬼,半夜经常传出女人的哭声。
马车刚停下,叶舒韵爽利地跳下马车,裴青谨紧随其后。
他状若随意地向我伸出手。
我看着那只手,像死神在跟我招手。
「我自己可以。」
我躲开他的手,提着裙摆蹦了下去。
哎我,脚麻了。
裴青谨眉头一紧,拖着一瘸一拐的我向里面走。
「你们来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好一个丰神俊逸、容貌俊美的少年郎。
我在心中大喊系统:【好帅好阳光,好喜欢!】
系统冷哼:【他是叶舒韵的官配,你别想了。】
原来他就是男主江亦川,一看就和叶舒韵一样,精力旺盛又正义感爆棚的主角。
再看看裴青谨,满脑子就知道杀我杀我,啧啧。
我略微嫌弃地瞥了一眼裴青谨,发现他正用阴郁的目光瞪着我。
好可怕!
我急忙躲到叶舒韵和江亦川身边。
「咱们要不别进去了吧,怪吓人的?」
5
其实我知道这宅子里没有鬼,但有比鬼更吓人的东西。
裴青谨的亲妈是先皇后裴氏,当年中毒死的时候身边有一位叶氏女官。
没错,那位叶氏女官就是我姑姑。
先皇后过世后她便变得疯疯癫癫,被家人接回来,安置在城西的宅子里。
裴青谨这些年为了躲避仇家,一直以舅舅家的幼子身份示人。
如今羽翼丰满,才回京调查当年先皇后一案。
书中裴青谨与我姑姑见面后,姑姑承认先皇后的毒是她投的。
于是后来裴青谨将我家除了女主外的所有人,都抄家下狱。
我们一大家子,死的死、死的死。
走在气氛诡异的宅子中,他们全都紧张兮兮,只有我深陷悲伤当中。
我对系统哭诉:【呜呜不想面对,我好怕……】
突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臂。
裴青谨冷声道:「拉着。」
他肯定是怕我跑,要亲自拽着我。
这跟给我上手铐有什么区别?
见我犹豫,裴青谨一把将我拉过去,我脚下不稳跌进他怀中。
四目相对,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裴青谨耳根又开始泛红,他眨着眼将头扭向一边。
「跟丢了没人找你。」
他在暗示我什么?如果我跟丢就会被他暗杀吗?
我赶紧与他十指紧扣,一步不敢远离。
裴青谨身子有些紧绷,视线飘忽不定。
江亦川停住脚步,一本正经地提议:「我看裴兄和叶大小姐都有点紧张,要不咱们一人一个保护他俩?」
叶舒韵尽管自己也害怕,但格外有担当地将我拉到她身边。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江亦川也搭上裴青谨的肩膀:「裴兄放心,我也一定……」
「滚。」
裴青谨黑着脸闷声大步向前。
江亦川尴尬地搓搓手。
不多时我们来到最里面的那间院子,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阴森森的歌声。
江亦川拔剑四顾:「什么声音!」
我在心中吐槽:【没听过跑调的人唱歌吗?神经兮兮的。】
裴青谨轻蔑地瞥了江亦川一眼:「发什么神经。」
说着,便一脚踹开院门。
想不到在吐槽江亦川这件事上,我和裴青谨还是挺有默契的。
6
院中歌声戛然而止。
赤脚穿着粉红戏服的女人茫然地看着我们。
她的视线落在裴青谨身上时瞬间变得清明。
「小殿下……是你吗小殿下?」
完了完了,开始走剧情了。
裴青谨跟姑姑互认了身份,姑姑抱着裴青谨泣不成声。
「小殿下这些年在外面可有人照顾你?你爱尿床的毛病好了吗?」
裴青谨小时候尿床?
我在心中狂笑,系统也笑个不停。
系统:【你别笑了哈哈哈。】
【那你先停啊哈哈哈哈!】
裴青谨一记眼刀扫过来,我赶紧将嘴角压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问正事:「姑姑可还记得当年我母亲中毒时,何人接触过她的饮食?」
姑姑的脸色一僵,神色间竟有绝望之色。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全部实情……」
我打断她的话:「姑姑我们一起唱歌吧!」
鸦雀无声。
行,我知道自己是冷场王。
一点也不好笑。
我只是想拖延片刻。
大好人江亦川给我拍手,含笑道:「难得叶大小姐有雅兴,不如咱们欣赏完她的歌声后再办正事?」
「姐姐,我想听。」叶舒韵也笑着鼓励我。
裴青谨一言不发坐在石凳上,冷眼瞪着我。
我飞速头脑风暴,有什么办法让我姑姑在一首歌的时间回心转意。
我也是在书的结尾时才看到。
她丫的就是个替死鬼,压根不知道下毒的事!
我脑中灵光一现,有一首歌正合适。
我娓娓唱道: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姑姑当年在宫中与太医令两情相悦,两人私订终身,只等姑姑到年龄出宫便来求娶。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可惜太医令是贵妃的人,他在皇后的药里下毒,诓骗姑姑这是补药。
事发后,姑姑没有供出他,他也再没找过姑姑。
ŧŭ₉姑姑爱他至深,面对裴青谨的质问,不惜将所有罪名揽到自己头上。
所以这就是一个恋爱脑害得全家当炮灰的惨案。
一曲唱完,我上前抓住姑姑的手,急道:「这世上不仅有负心人,还有真心待你的家人,还请姑姑为他们想想。」
7
姑姑将当年的下毒之事原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青谨。
那位太医令现在还在太医院供职,想找到他并不难。
此事尽管姑姑并不知情,可先皇后喝下的那碗补药确实是姑姑端过去的。
我很怕裴青谨因此记恨上国公府。
不过从裴青谨的表现看来,危机暂时解除。
姑姑热情地招呼我们留下用茶点。
裴青谨吃到她做的芙蓉糕时,有一瞬愣神。
我记得原书中写过,先皇后在世时裴青谨最喜欢她做的芙蓉糕。
后来姑姑给他做过几次,为了这个芙蓉糕,裴青谨甚至对姑姑动过恻隐之心。
我对系统说:【若是我也学会做芙蓉糕,说不定裴青谨能开心点。】
他一开心,没准就能饶我一条小命。
系统不信:【就你?】
【少瞧不起人,不管千难万难只要能让他开心,我都愿意去做。】
坐在对面的裴青谨手一抖,捏碎手中的糕点。
纷扬的碎屑落在盘中,他怔然地望向我。
我冲他讨好一笑。
他们离开时,我留了下来。
姑姑知道我要学习做芙蓉糕的时候笑得暧昧。
「我们小嘉嘉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目光闪躲:「是我自己喜欢吃,跟别人无关。」
「阿谨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苦,希望这个芙蓉糕和做糕点的人能让他心里甜一点。」
我更觉得臊得慌:「姑姑你快教我吧。」
这个芙蓉糕看着简单,可做起来步骤烦琐,十分难学。
待我学完时已是月上枝头。
我发誓,若非生死关头,我绝对不会费工夫做的。
从宅子出来时,我瞧见国公府的马车还在等着我。
玄色的身影靠着马车,抱臂淡漠地望向我。
裴青谨?
我问系统:【你说他为何会在这里?】
【当然是接你下学。】
【对,夜黑风高很适合做些坏事。」
比如把我宰了扔到荒郊野岭。
裴青谨视线下移,落在我拎着的食匣子,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给你,记得明天再吃,不然牙会坏掉的。」
我将刚才做好的芙蓉糕献宝似的给他。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看来是真的喜欢。
他主动将帘子掀开,对我淡淡道:
「走吧,回家。」
「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不是,顺路。」
还好还好,幸亏不是特意来抓我的。
一坐进马车,系统又开始狂念我。
【千载难逢与他独处的机会,你可千万要把握住。】
【好……】
我一边答应着,眼皮一边开始打架。
紧接着便昏睡过去。
快到家时我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肆无忌惮地靠在裴青谨的肩上。
我赶紧擦擦口水坐起身。
「对不住,我帮你洗衣裳。」
我用余光偷偷瞟他。
他跟白日里穿的不是同一件衣裳。
这衣裳的花色,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白日里江亦川穿了一件类似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跟男主较劲。
我在心里吐槽:【裴青谨为了讨女主欢心,竟然连这么骚包的衣服都穿,真没底线。】
一道凶巴巴的视线扫了过来,我赶紧收回目光。
难道他能听见我的心里话?
肯定是我的嫌弃表现得太明显。
人家江亦川穿亮色衣裳是阳光开朗,可裴青谨穿这身……
啧啧,太邪门了。
我和系统在心中疯狂吐槽。
裴青谨突然一拳落在软垫上,高声道:「停车!」
他黑着脸跳下马车,吩咐马夫将我送回家便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他还真是顺便接我回家,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他要去何处。
8
裴青谨最近好像很闲,总会在府里的大小角落撞见他。
他不用去查先皇后的案子吗?
他还经常让人送一些奇怪的东西来,比如新贡的锅碗瓢盆、南边产的甜酱。
我全都送给了府里的厨子。
因为他闲,我倒是一点都不闲。
我娘觉得我到了议亲的年纪,隔三岔五找人来相看。
昨天是李家公子,前天是王家少爷。
每次与他们相看后,我都筋疲力尽,只想回房间闷头睡觉,谁来都不见。
今天我娘给我安排的是应王世子。
我哀怨地穿过长廊向外走去,一路上跟系统疯狂吐槽。
【我记得这个世子爷,原书中他就对我动手动脚,还到处散播我的谣言,让我在京城名声尽毁。】
系统笑嘻嘻:【你去求裴青谨,让他帮你。】
不远处的亭中,裴青谨正陪着父亲下棋。
他似有若无地朝这边抬了下眼。
他?
还是算了。
光应付一个世子爷就够我头疼的了。
这等小事我自己就能搞定。
马车将我送到望江楼,小二引着我来到三楼包间。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猥琐臃肿的世子时,还是差点把隔夜的饭吐出来。
他那双浑浊的眸子一见到我便泛着精光,拉着我落座,手还不安分地在我手背上摸了一把。
给我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用力将手抽出来,偷偷在他的茶盏里下了点泻药。
他猥琐地舔了一圈牙床,将茶水一干而尽,扯了扯领口。
「这屋里还怪热的,叶姑娘不热吗?」
他说着就要来拉我的衣服。
「你做什么!」
我大叫一声连连后退,世子饿狼一般扑了过来。
「你我早晚都要成亲,何不今日就圆房?」
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紧接着狠狠一脚踹在世子的心窝,将他踹翻在地。
裴青谨眼眸森然,仿佛要将地上之人剥皮拆骨。
他还要拔剑,我赶紧按住他的手。
「不要!」我连忙冲他摇头,「他是应王世子,若是杀了他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他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转而望向我,胸膛起伏着:
「你的事Ŧůₗ都不是麻烦。」
他这话什么意思?
系统狂叫:【他在暗戳戳表白啊,你快点跟他坦白心意!】
我疑惑:【他怎么可能对我有好感?我才不要自取其辱。】
明明前阵子还要杀我来着。
突然手腕一痛,裴青谨侵身靠近,压高我的手臂将我堵在墙角。
我惊恐地看着他,片刻间连自己的悼词都想了个遍。
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问:「你究竟,何时才来攻略我?」
「什么?」
他咬牙:「你跟那个破系统整天蛐蛐我,真当我不知道?」
我:「……」
系统:【……】
他竟然全都能听见!
系统也很崩溃,在我脑海中狂叫。
裴青谨低吼:「闭嘴!」
我被吓得一哆嗦。
他急忙解释:「我说的不是你。」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之前我在脑海中想的那些话,你全听见了?」
「嗯,全部。」
那我之前吐槽他的那些话,他肯定也听到了。
难怪刚认识就想弄死我。
他选在今天跟我坦白,该不会是打算杀了我陷害给世子爷吧?
世子爷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估计是泻药的药效到了。
裴青谨弯腰靠近,气息喷洒在鼻尖:「你之前在心中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我欲哭无泪:「我可以解释的……」
「不必解释,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个交代。」
什么!他想交代了我?
9
我是双腿打着哆嗦、双手发着颤回到家中。
因为怕再被裴青谨听到不该听的,我都不敢跟系统讲话。
一路默念着「我是一只大西瓜」,不敢让自己生出一点非分之想。
应王府来人讨要说法。
听说世子爷是被下人抬出的望江楼。
一路上一泻千里,整个酒楼内气味格外感人。
不出半日,应王世子在望江楼的事迹便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那些原本跟应王家相看的贵族小姐们纷纷避之不及。
应王妃也是脑回路清奇,竟然说她儿子如今的名声拜我所赐,要我嫁过去负责。
我躲在屏风后压低声音怒道:「什么强盗逻辑,明明是他无礼在先,真当我是吃素的?」
叶舒韵跟我一起偷听,她咬牙:「姐姐莫气,今晚我就翻墙去给她下泻药。」
「你怎么总喜欢翻墙?」
「我们江湖中人是这样的。」
我娘没有答应,却也一直赔着笑应付应王妃。
估计她现在巴不得赶紧出现一个救星,救她于水火。
好巧不巧,救星真的来了。
是宫中皇帝身边最得脸的大太监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仰承皇太后慈谕,安国公府嫡长女叶氏,恪恭持顺,德行兼备。兹指婚五皇子正妃,择吉日完婚。」
五皇子?
在场跪着领旨的人都面色复杂,宣誓台江笑呵呵地将圣旨交给我。
「恭喜叶小姐。」
别吵,我在思考。
我娘已经跟宣誓太监攀谈起来。
宣誓太监直说我有福气。
「幼时走丢的五皇子殿下今日突然回宫,陛下龙颜大悦,问他想要什么弥补这些年在外受的苦,五殿下说想要求陛下赐婚。」
裴青谨就是五皇子。
不过他当初离宫并非走失,而是先皇后被奸人所害。他舅舅家担心下一个遭毒手的会是裴青谨,便偷偷将他带出宫来抚养。
应王妃眼看马上到手的儿媳妇飞了,又恨又气。
偏偏对方是她得罪不起的皇家,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她不死心地问了句国公府可还有别的没出嫁的女儿。
我娘赶紧道:「我另一个女儿已经与江家许下婚约。」
叶舒韵惊讶地看向我娘。
原来她之前翻墙ŧűₕ出去跟江亦川私会的事情我娘都知晓。
应王妃讨了个没趣,气得甩袖离去。
叶舒韵真心诚意地感谢我娘帮她解围,两人冰释前嫌,在我面前上演母女情。
明明原书中两人水火不容,打了好几年擂台。
我偷偷问我娘,娘说她见我和叶舒韵玩得好,不想惹我伤心。
我又偷偷问叶舒韵,她说我娘以前只是太心疼我,其实是个好人。
原来我无意间,让这个家更加团结。
现在剧情已经完全朝着我无法理解的方向疯狂偏离。
在往房中回去的路上,我立马问系统:【裴青谨不是三年后才会回宫认亲吗,为什么他才来我家一年就回去了?】
系统坏笑:【可能他等不及要对你下手了。】
说得没错,他一定是迫不及待让我们全家给先皇后陪葬了。
这桩婚事绝对是用来麻痹我们的。
不行,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攻略任务完不成,也不能丢了小命。
我打算带着全家离开京城,找个世外桃源生活。
10
因为我即将嫁入皇家,所以宫中特意安排了一位教引姑姑教我礼仪。
好在那位宫里的姑姑白日里只教我半天。
剩下的时候我就偷偷准备离开的一众事宜。
阖府上下都知道我平时动一动就会累,没事就喜欢打盹,故而并未有人怀疑。
我原本想拉上叶舒韵一起,可她太过正义,难保不会半夜爬皇宫的墙去找裴青谨问个清楚。
等我将一切都安顿好,再告诉她也不迟。
自裴青谨回宫后便一直没有露面,不过他隔三岔五就命人来送东西。
什么千年的人参、百年的灵芝。
这天他又叫人送了血燕来,小内官笑盈盈地杵在我院子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公公还有什么事吗?」
「殿下托奴才传话,他最近忙于宫中事务,顾不上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不怪不怪,他最好别想起我。
我记得原书中他刚回宫那段时日,整日与四皇子打擂台。
贵妃几次三番想要他性命,他日日活得很辛苦。
我微微一笑:「还请公公告诉殿下,不必理会我。」
「殿下还让我向姑娘讨一样东西。」
我的心咯噔一下。
要来讨我的命了吗?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不要乱来,这里可是国公府。」
「姑娘误会了,殿下想吃你做的芙蓉糕。」
我才刚学完礼仪,又要应付宫里来送礼的人,他竟然还要我下厨?
绝对是故意折腾我。
不过如今看来也确实是生死关头,我心一横,一头扎进了小厨房。
我将做好的芙蓉糕装进食盒,想了想又装了一桶人参茶放在里面。
系统疑惑:【他看起来就精力旺盛,用不着喝人参茶吧?】
就是精力旺盛才给他喝。
谁让他故意折腾我,就要让他上火流鼻血。
我将食盒交给小内官。
对方笑道:「殿下一定会感受到姑娘的心意的。」
我有些心虚地点点头,让下人送他出去。
11
这晚我又失眠了。
主要是因为一闭上眼,裴青谨那张脸就在我眼前晃悠。
脑袋中的小剧场不断上演。
一会儿是我们全家逃亡途中被他抓住,他强行将我带走囚禁。
一会儿是他强娶我后日日折磨我,还要我对外装得夫妻恩爱。
终于系统忍无可忍:【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我也能看见!你就不能想点健康的?】
健康的?
眼前突然又浮现初见那日,花影重重,他长身而立,那双明澈的眸子向我看来。
【你完了,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才没……」
我缓缓睁开双眼,那道身影竟然出现在我眼前。
难道我失眠出现幻觉了?
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裴青谨掀开床帘,坐在我床边的台阶上,一只手轻柔地抚过我枕边的发丝。
「你做的芙蓉糕我吃了,和母后做的味道一样。」
「嗯。」
「你我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八,明日礼部就会来宣旨,但我还是想亲自来跟你说。」
「嗯。」
他哭笑不得:「为何你在心中有那么多话,面对我时却不肯多说半句?」
废话,还不是怕哪句说错了会惹您老人家生气。
我翻了个身,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快点走,别来烦老娘睡觉。
「今晚我都陪着你。」
不走了?
好吧。
我不情愿地往里面挪了挪。
裴青谨没有犹豫一下便躺了上来,还顺势抢了半边被子过去。
他轻轻将我搂入怀中,禁锢着我动弹不得。
「最近学习宫中礼仪辛苦了,待你我成婚便搬出宫去,你还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的。」
我顺从地点点头。
头顶传来裴青谨的愈发粗重的喘息,粗粝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唇瓣。
他一点点靠近,我也不受控制地迎合。
突然一道阴影从他鼻中缓缓流下。
「你流鼻血了!」
12
昨夜裴青谨血溅我的床榻。
今早起来时丫鬟还以为我来了月信,问我为何血会在枕头上。
我抱着枕头狂笑不止。
午后礼部宣旨的人一并将婚衣送来。
看着繁复华丽的大红嫁衣,我竟有些隐隐期待穿上它时的样子。
不行,小命重要!
我已经买通看门小厮,待大婚当日我在裴青谨的宅子入洞房时,我就偷偷从后门溜走。
马车和银票都已准备好,只要接上我家人就能逃出京城。
我掰着指头终于到了大婚当日。
为了不被裴青谨发现我的计划,拜堂的时候我一直默念「我是一只大西瓜」。
裴青谨拉着红绸的另一端,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知道夫人想吃西瓜,但你先克制点,咱们把堂拜完。」
「好……我是一只大西瓜。」
终于礼成可以送入洞房,裴青谨留在前厅与宾客宴饮。
丫鬟扶着我穿过游廊,顺着盖头缝隙我瞥见扶着我的手。
黝黑粗糙,分明是个男人的手!
我心下一沉,难道这就派人来杀我了?
我偷偷取下一枚戒指丢在草丛中,顿住脚步道:「我的戒指丢了,是殿下送我的定情信物,你去帮我找一下。」
那人松开我,我立马扯下盖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前厅有许多宾客,若要暗杀我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
幸好我没走出去太远,刺客紧追着我回到宴会厅。
此时里面已乱作一团,宾客们恐慌地到处逃窜。
看来此刻不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我目光寻找着裴青谨, 发现他抓着我的陪嫁丫鬟大声问:
「大西瓜……不是, 夫人呢?」
「小姐在那里!」
我抓起桌上的瓷瓶便朝裴青谨扔去。
他身后偷袭的刺客应声倒地。
那些刺客是冲着我们夫妇来的,每一招都下了死手。
裴青谨干掉两个刺客, 将我拉到身边,我们一路向后院退去。
眼看又一波刺客追了过来, 我对裴青谨道:「跟我来, 我知道从哪里逃走。」
后门处,我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在等我。
「这马车稳妥吗?」
我扒拉着车架跳了上去:「爱上不上。」
裴青谨见我上车, 也没有犹豫钻了进来。
马车疾驰, 身后的刺客不多时便被我们甩开。
裴青谨疑惑地打量着马车里的陈设。
他又将堆在一旁的小木匣子一一打开, 一根根的金条在车厢里泛着金光。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唇边带着讥讽的笑意:「逃生的马车和这一车的珠宝细软,不是一日之功吧?」
我闭眼默念:「我是一只大西瓜。」
「你要去哪里, 离开我?」
他突然凑近, 扣紧我的下巴逼着我与他对视,脸上蒙着一层阴云。
我心一横,反驳道:「我方才救了你, 你不要恩将仇报。就允许你一直想杀我, 不允许我给自己谋条生路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Ṫṻₐ你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 我绝不做窝囊鬼,便将那日在他院外听到的话泄愤似的一吐为快。
裴青谨越听越沉默,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过了良久,他突然阴雨转晴, 恶劣地捏住我的脸颊,疼得我龇牙咧嘴。
「若我想杀你, 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你可真是个祖Ţúₒ宗。」
13
按照裴青谨的解释, 那日我偷听到的对话说的并不是我。
当时他怀疑我姑姑是毒害先皇后的凶手, 故而才会跟叶舒韵有那一番对话,他想杀的并不是我。
不仅如此, 他通过我与系统的对话, 竟然一直以为我爱他至深。
初见时他便听到我与系统蛐蛐他, 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注意我。
受伤那次是他来找我确实是试探, 不过试探的是我究竟爱不爱他。
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很爱他。
之后我为他学做芙蓉糕, 更让他印证心中猜想。
他竟开始隐隐期待我去攻略他,接近他。
可我总是临阵脱逃,整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直到那日他看到应王世子对我不轨,若非我拦着, 他必当杀了对方。
听完他的话, 我觉得像做梦一般。
最后得出结论:
「原来你才是无敌恋爱脑。」
「恋爱脑?」裴青谨眼里写满疑惑, 「我的脑袋里都是你。」
「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攻略, 我早就下手了。」
他将我揽入怀中,贴着我的耳垂轻声笑:「现在也不晚。」
14
又是一年春和景明。
四皇子刺杀裴青谨和贵妃毒害先皇后的案子先后被揭发。
贵妃被赐毒酒,四皇子则被流放囚禁终生。
老皇帝经此一事备受打击, 没过多久也驾鹤西去。
裴青谨登基为新主。
这日日头正好, 我赖在床上不想起。
皇宫里的床又大又软,根本不想起床。
床帘被掀开,裴青谨身着明黄龙袍弯腰捏了捏我的脸。
「小懒虫,该起了。
「你该不会忘了今日是你的封后大典吧?」
我哀怨地看了一眼梳妆台上那套十二凤钗头面, 每一支凤钗都由纯金打造,还坠着鸽子蛋一般大的红宝石。
我十分心疼自己的颈椎。
「不想起,累得慌。」
裴青谨熟练地掀被子躺了进来。
「那我们就再多躺一会儿。」
「不不不……我起了。」
「晚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