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陽

我和兄弟一起穿進耽美文。
他成了人妻受的渣攻，我成為了窮學生的金主。
我倆強忍羞恥走劇情，把主角受泡到手後虐身虐心，實際背地裡燒香拜佛，都希望對方少恨自己一點。
原文中，被主角受恨透的渣男，會被正牌攻瘋狂報復，走向死亡的結局。
眼瞅著快到劇情點，我和兄弟果斷假死跑路。
「今晚通宵嗎？」
「通！TM 的，終於能痛快打遊戲了！」
兩個月後，在鄉鎮網吧激情開黑的我倆雙雙被逮。
「你說你喜歡賢慧的，老子裝了半年人妻，結果你跑了？」
兄弟：「……」
「陪你玩了這麼久的金主 play，寶貝，真以為我是個窮學生嗎？」
童虎：「……」
「為什麼主角受一點都不符合人設？」
系統：「有沒有可能，你們泡的是主角攻？」
1
我和童虎正在打撲克。
聽到門鎖轉動的瞬間，我倆手忙腳亂開始藏牌。
他撕臉上貼的白條，我擦額頭畫的王八。
好歹在千鈞一髮之際恢復了總裁的模樣。
「童總，這個項目有風險，我不能答應。」
「行，這個養殖豬仔的項目我們下次再聊……」
謝煙走進客廳，神情哀切。
「我昨天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為什麼不接？」
「忙。」
童虎已經換上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別在這兒沒事找事，我和季總在談生意，做飯去。」
謝煙看著態度冷淡的童虎。
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童虎皺眉：「你擺個死人臉給誰看，還不快去？」
謝煙抿抿唇，轉身落寞地走進廚房。
我悄悄給童虎擠眼：「童總，夠 Bking。」
童虎得意道：「小爺是演技派。」
三十分鐘後。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我和童虎無語凝滯。
童虎：「後面幾天我要出差，不回家了。」
說著，他扯扯衣領。
十分刻意地露出了脖子上的草莓印。
準確來說，應該叫瓶子印。
因為是我用礦泉水瓶給他吸出來的。
果然，謝煙一看到那個痕跡，眼睛就紅了。
「是出差還是外面有人了，童虎，你到底拿我當什麼？傻子嗎？」
童虎「啪嗒」摔了筷子：
「別成天無理取鬧！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婚，我已經受夠你了！」
聽到離婚兩個字。
謝煙心碎地閉了閉眼。
最終，他還是彎腰把筷子撿起來，啞聲道：
「好……別說了，吃飯吧。」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謝煙溫柔地給童虎盛湯：「你喜歡吃魚，這是我新學的一道魚湯，嘗嘗吧。」
童虎不屑地喝了一口。
下一秒就兩眼一翻暈過去。
「童虎！」「寶寶？！」
我和謝煙大驚失色。
立馬抬起他送往醫院搶救。
童虎在醫院醒來後，眼睛一睜就要哭著喊媽媽。
我關鍵時刻捂住他的嘴，低聲提醒：「人設、人設啊兄弟！」
謝煙焦急撞開我：「寶寶，怎麼樣了？」
我被他撞得旋轉三周彈到門上，差點吐血。
別說，這人妻受力氣可真大。
長得也賊高，要不是我和童虎是身穿，還真有點比不上。
童虎看著謝煙近在咫尺的臉。
哆哆嗦嗦道：「滾、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謝煙表情有片刻的受傷。
他說：「那我就在外面，等你消氣了再進來。」
「寶寶餓了就跟我說，我回家給你做營養餐。」
童虎：「……」
謝煙出去後。
童虎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季瑞陽，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怎麼了，寶寶？」
童虎：「。」
童虎：「別打岔兄弟，我猜測謝煙很有可能已經跟正牌攻認識，他現在已經開始對我不滿，想要毒死我這個渣攻了！」
我思索：「那看來我家那位也差不多了。」
我倆對視兩秒，點點頭。
「得儘快分手，準備跑路。」
2
我和童虎穿的是一本耽美大綱文。
他是溫柔人妻的花心渣攻，我是清冷窮學生的 BT 金主。
系統是失聯的。
金手指是沒有的。
留下倆十八男大當總裁，拿根擀麵杖吹火——
一竅不通。
嘻嘻。（笑不出來）
雖然文中的兩對 CP 都只用了「攻 1」和「受 1」這樣的代稱。
但我們還是很快找到了各種主角受。
謝煙長相俊美，有一頭漂亮的煙灰色長髮。
即使他不笑時很冷，身形也過分高挑。
但童虎十分確定，只有人妻才留長髮。
我的那位就更好找了。
我第一次見到裴璟時，他倒在小巷子裡，渾身是傷。
這一幕，就和經常被討債人打的學生對上了。
裴璟帥得很有侵略性，且周身氣質難以接近。
我花了好長時間才追到他。
我說要包養他，他意外地看了我好久。
最後偏過頭，輕笑一聲，說行。
時間一晃過去大半年。
現在，正牌攻終於要出場了。
原文中，兩個渣攻被正牌攻各種血虐。
最後一個自殺，一個被燒死。
所以，我和童虎早就定好了死遁跑路的計畫。
我：「財產不要了，我們沒有處理好會被人查到，最好還是留給他倆，能少恨一點是一點。」
童虎點頭：「逃亡的路上……只帶煙和吉他就夠了。」
「……」我說，「不是兄弟，自己人還裝 b？」
童虎一秒破功：「行行行！帶點上網費！」
3
回到家後，我立馬開始清點我的寶貝。
雖然財產不能帶走。
但來到這個世界後買的穀子和手辦，我一個也不能落。
死宅可以沒有錢，但不能沒有精神糧食。
正打包得興奮，一樓傳來動靜。
我走出去探出一個腦袋。
恰好和樓下的裴璟對上目光。
「你怎麼來了？」
我不動聲色地把收藏室的門反鎖。
裴璟把背包扔到沙發上。
一邊走上樓梯，一邊說：「不能來嗎？」
「我沒有叫你的時候，別來煩我。」
裴璟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像一座山壓過來，遮擋住所有光線。
他眼神銳利地掃過，落在我身後的門上。
「怎麼，藏人了？」
我：「這不是你一個情人該過問的事。」
話音剛落，裴璟臉色便沉了下來。
我命令道：
「現在，脫衣服去房間跪下。」
「你壞了規矩，我要罰你。」
裴璟定定地看了我半晌。
二話沒說就去房間了。
可憐的窮學生，他肯țŭ̀ₛ定是懶得掙扎。
小皮鞭是我之前在網上買的。
選了最柔軟的材質，抽起來響，但實際並不是很疼。
我像個超人，劈裡啪啦就是一頓抽。
「說，知道自己哪錯了嗎？」
尼瑪，無論再來幾次。
還是羞恥得腳趾抓地。
裴璟喘著粗氣。
一對眼睛如狼似虎，滿是渴望地看著我。
我目光下移，差點被燙出針眼。
「燒貨！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也快燒起來了。
我連忙轉過身，裝作擦拭皮鞭。
身後的裴璟卻嘲諷一笑。
「不繼續了嗎？主人。」
太燒了，裴璟。
求放過。
4
「當然要繼續了。」
我從櫃子上取下一瓶酒，將杯子倒滿。
「來，主人好好獎勵你。」
我不容拒絕地把酒灌進他嘴裡。
裴璟起先還滿臉不屑。
隨後就身軀一倒，昏睡過去。
以往每次要做到最後。
我都會把裴璟迷暈。
玩玩情趣可以，上床那是萬萬不行。
畢竟，男人這輩子要保護好的東西只有三樣：
家裡的父母，身邊的兄弟。
還有自己的鉤子。
把穀子和手辦都清點好，我給童虎打電話。
「誰先分？」
「我先我先！」
童虎猴急道：「現在謝煙每天都要給我做飯，再不分手，你爸爸我就要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5
童虎選了一家餛飩店的老闆。
作為出軌對象。
那家餛飩店，我和童虎去吃過好幾次。
我倆每次都被老闆的美貌吸引。
那是個 28 歲的溫柔男人，叫任淇。
他恬靜斯文，系著圍裙的模樣，有種莫名的母性光輝。
童虎每次吃完餛飩都會想家。
說很像媽媽給他煮的味道。
按照原劇情。
渣攻的出軌曝光，給了人妻受最後一擊。
受在絕望與痛恨中被甩。
於是，童虎招搖地捧著玫瑰，走進餛飩店。
「任老闆，我宣你！」
「從第一次吃到你的餛飩起，我就知道，我宣你！」
「任老闆，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餛……不是，最完美的人！」
「這束花送給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童虎單膝下跪。
我舉著手機在旁邊哢哢亂拍。
主要起到一個狗仔曝光的作用。
周圍的食客見這場景，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我適時帶頭起哄：「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於是人們也跟著喊：「任老闆，答應他！」
這時，我餘光忽然瞥到門外站著一個人。
謝煙。
6
謝煙臉上面無表情。
卻莫名好似修羅惡鬼。
下一秒就要失去理智。
喂！我這邊照片都還沒發出去。
他怎麼就來捉姦了？
「親愛的，我在家裡給你熬稀飯，你在這裡瀟灑？」
謝煙笑眯眯地踢開擋路的桌椅。
「哐當」。
椅子哢嚓一聲裂了。
謝煙單手拽住童虎的衣領，把他拖了過去。
童虎在他的手中吱哇亂叫：「啊啊啊！你根本一點都不溫柔！我要出軌！離婚！」
謝煙在童虎頸側來了一記手刀。
童虎安靜了。
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裡。
我如同一個欺軟怕硬的孬種，看著好兄弟被凶妻制服。
硬是屁話都不敢多說一個。
「你們是一對嗎？」
眼看謝煙要帶著童虎離開。
任老闆站出來質問：「就算是，也不能打人吧！」
任老闆，你……我真的！
謝煙冷冷看他一眼：
「壞掉的東西我會賠償。」
「至於我的家事，你沒資格過問。」
「以後給我離他遠點。」
7
我不知道兩人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那天謝煙第一次失態。
他差點失手把童虎掐死。
翌日，謝煙就簽了離婚協議。
走時把房門摔得震天響。
從那天起，童虎的公司開始被人搞。
偷稅漏稅、違規生產有害食品等罪名接踵而來。
童虎一邊應對輿論的謾駡。
一邊頻繁被請進局子，焦頭爛額。
正牌攻，果然出手了。
8
面對來勢洶洶的商業打壓。
童虎應對得很狼狽。
穿過來前，我倆都才剛上大一。
能學著當一個總裁，維持公司基本運作。
已經是我們的極限。
所以，對面只是略微出手。
童虎的公司就破產了。
不光破產，還倒欠了三千萬。
逼得童虎車房全賣，徹底落魄。
「……他一定很恨我。」
說這句話時。
童虎剛喝完一瓶酒。
「其實，謝煙除了做飯不好吃，其他都挺好的。」
「他對我很好。」
我看出童虎情緒低落。
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往好處想，走完劇情我們就能回家了。」
這是系統說的。
雖然說完後，它就因能量不足失聯了。
「嗯嗯，我不難過。」
童虎抽抽鼻子，擠出一個笑臉。
「老季，我先死一步，接下來就看你了。」
9
在酒吧喝完酒，我倆正準備離開。
意外撞見一個服務生被人強迫。
「老子這件衣服三萬八，賠不起是吧？賠不起就肉償！」
男生被按在地上激烈掙扎：「別碰我！！」
我瞥到男生清冷倔強的臉。
腳步不自覺地停止。
「三萬八是吧，我替他還。」
那老登看了我一眼，不想放人。
我和童虎直接往前一站。
用 185 的Ţų⁼身高俯視他。
「放不放，不放揍你。」
「……」
事後，男生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謝謝你們救我。」
他掏出一支筆，在紙上寫下聯繫方式。
遞給我，不卑不亢地道：
「錢我會還的，這是我的姓名和電話。」
「如果不相信，可以去京華大學，經濟學系找我。」
童虎湊著腦袋過來看：「薛……盛。」
我滿意地收下紙條。
正好童虎的劇情走完，該到我了。
這個薛盛。
很適合做我新的包養物件。
10
清晨，天剛濛濛亮。
在我的千叮嚀萬囑咐中。
童虎背著一個大包袱，滿臉怨氣地走了。
至於為什麼滿臉怨氣。
主要是因為包袱裡全是我的漫畫和吧唧。
童虎會先去一處隱蔽的房子落腳。
等到我也假死。
我倆會立馬會和，結伴跑路。
11
童虎離開一周後。
謝煙敲響了我家的門。
「你能聯繫到童虎嗎？」
「聽說他的公司出了事，我這裡還有些積蓄，夫婦一場……我想幫他。」
謝煙眼神真摯，透露出隱隱的擔憂。
我看不出他偽裝的痕跡。
仔細想想。
童虎和謝煙還在 30 天的離婚冷靜期內。
謝煙這個行為，大概是在念舊情。
「謝謝，不過不需要了。」
我正要關門，謝煙伸手進來攔住。
「三千萬也不需要嗎？」
懷疑自己眼花了。
我居然從謝煙眼底看到了一絲得意。
我平靜地道：「謝煙，童虎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謝煙愣了一秒。
他輕笑，面上卻毫無表情：「不可能，你在跟我開玩笑。」
我捏了捏眉心，做出傷神的模樣。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公司破產對童虎的打擊很大，他上個周自殺了，後事是我幫著處理的。」
「他的骨灰就葬在春山公墓，你要是不信，我帶你去看看吧。」
12
我帶謝煙來到公墓。
看到碑上那張黑白遺照的瞬間。
謝煙整個人已經懵了。
「不、不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後退。
失魂般喃喃：「不可能的……」
「我只是想讓他回頭……沒想把他逼成這樣……」
「明明都沒有下死手……怎麼可能……？」
「不，不可能！不可能！！！」
謝煙忽然發瘋。
居然想去扒開已封的墓板。
我眼疾手快拉住他：「謝煙！你讓他安息吧！」
主要裡面也沒骨灰啊。
當時童虎吃了幾塊旺旺雪餅。
隨手就把垃圾丟進骨灰盒裡了。
誰能想到真有人能瘋到要看他骨灰？
「他去世前天天酗酒，是真的不想活了，死對他來說是解脫！」
我頭疼地勸道：「謝煙，節哀順變。」
謝煙緩了好久。
才冷靜下來。
他抬起一雙通紅的眼，問：「他的遺物呢……」
「沒了，能值點錢的東西，都被他之前賣掉還債了。」
謝煙又陷入沉默。
我站在一旁，走神看了眼旁邊的墓碑。
那塊之後是我的位置。
裡面只放了個初音手辦。
雖然說不準裴璟會不會扒我骨灰。
但哪天還是得把墓位封死一下。
我說：「還有事，我先走了。」
謝煙立在墓碑前，沒動靜。
我順著小道，慢悠悠地下山。
良久。
山上傳出一道絕望的哭喊。
13
我給裴璟轉去一筆錢。
「包養結束，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消息剛發過去。
裴璟的電話立馬打了過來。
我心臟狂跳，嚇得趕緊拉黑。
沒多久，門鈴響起。
我打開門：「怎麼現在才來？」
站在外面的薛盛微微喘氣：「抱歉，今天課比較多。」
我說：「抓緊時間，開始吧Ťũ₇。」
包養薛盛一個周了，流程他已經很熟悉。
薛盛跟著我走進房間。
似乎是覺得空調溫度有些高。
他把外套脫了。
我催促道：「快點！我等不及了！」
薛盛愣了愣，說好。
他從包裡拿出一疊書。
「季先生上次的問題都完成得不錯，但高數這塊還有些不足，今天我們著重練習一下。」
我接過試卷開始刷題。
現成的名牌大學生，還是同一個專業，不包養白不養。
現在偷偷卷一下。
回家後還能繼續當優秀男大學生。
而你，我的好兄弟，虎。
你始終慢我一步，嘿嘿。
題做了半小時。
追魂奪命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裴璟在外面怒吼：
「季、瑞、陽！你他媽給我說清楚！！」
14
薛盛疑惑地打開門。
「你是……？」
屋裡太熱，薛盛此時臉色微紅。
襯衫扣子也解開了兩個。
裴璟看著他，目光像要殺人。
我慢悠悠地走出來：
「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
裴璟冷笑：「你想結束就結束，憑什麼？」
「我已經膩了。」
裴璟指著薛盛：「就因為他？」
「是的，就因為他。」
空氣一陣死寂的沉默。
薛盛猶豫開口：「那個……還做題嗎？」
裴璟崩潰大吼：「你們還玩教師 play！！」
薛盛：「……」
我拿出手機轉帳：「錢不夠是嗎，我再給你 50 萬，別再纏著我。」
裴璟胸膛劇烈起伏。
良久，他紅著眼抱住我的肩膀，問我：
「季瑞陽，只是包養嗎？一點愛都沒有嗎？」
「嗯，只是包養。」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
我愣住。
我許久都沒說話，裴璟終於死心了。
他自嘲地搖搖頭，「好。」
「最後跟我一次，我就不再纏著你。」
15
我答應了。
只是，當我像以往那樣要把裴璟弄暈時……
他突然反抗。
把酒喂進了我嘴裡。
我：？
一個臥槽還沒說出口。
我失去了意識。
再睜眼，我被鎖在了一個陌生的房子裡。

16
裴璟正站在窗邊抽煙。
他背影寂寥，腳邊一堆煙頭。
不知道他還給我喂了什麼。
我感覺全身都沒啥力氣。
裴璟抽完煙，走到床前看了我一會兒。
「季瑞陽，你厲害。」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臉。
「你是第一個敢這麼玩兒我的人。」
我：「兄弟，有話好好說。」
裴璟沉聲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懷疑裴璟要去找正牌攻來暴打我。
我慌了。
咋回事兒，原文中也沒囚禁這段啊？
我躺床上想了二十分鐘。
也沒想明白。
鼻間隱隱聞到一股燒焦味。
我低頭一看。
裴璟亂扔煙頭，把地毯燒起來了。
我：「…………」
17
我開始哐哐砸門。
打不開，我大聲呼救：
「救命！裴璟！」
「救命啊！」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
濃煙滾滾。
我頭暈目眩，咳嗽不停。
「季瑞陽！下來！」
是童虎的聲音。
我頂著被子，手掌被高溫的玻璃燙傷。
硬是把窗戶打開了。
「季瑞陽！跳下來！」
童虎在下麵騎著摩托車。
仰頭沖我笑出一對虎牙。
我也笑了。
好兄弟！靠譜！
我一躍而下。
摩托車聲浪轟鳴，烈風四起。
逃離中，我回頭看向那棟火光映現的別墅。
竟莫名浮現裴璟說愛我的神情。
再見了……
裴璟。
18
歷時三天兩夜。
我和童虎在一個臨海城市落腳。
「今晚通個宵？」
「通。」我放下行李，「今晚遊戲打到爽。」
為了維持總裁人設。
我和童虎穿過來就沒碰過遊戲。
現在直接西裝飛飛、領帶飛飛。
小衛衣一穿。
重新做回快樂男大。
「咱們就在這地方待到死，等兩對主角談上了，徹底把我們忘了……」
童虎舉手接上我的話：「渣攻戲份結束，回家！」
就這樣。
我們過了兩個月墮落的生活。
睡覺睡到中午，然後去網吧泡著，餓了就點外賣。
要多墮落有多墮落。
說實話沒想像中爽。
畢竟我們是早就死了的兩個人。
為了避免意外，很少做多餘的活動。
童虎晚上睡覺老喊某人的名字。
我也總會莫名走神，想起裴璟。
這樣的生活雖然無聊。
但有朋友陪著，也還好。
直到某天下午……
19
「老闆，我要一桶泡面一瓶可樂。」
童虎邊打遊戲邊喊。
老闆百忙之中應了一聲：「馬上！」
大約過了十分鐘。
泡面送到了童虎手邊。
「謝謝哦。」
「不客氣。」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和童虎同時抬頭。
謝煙站在那兒。
極致昳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
童虎：(°_°)
我：:-D
謝煙慢悠悠地說：
「寶寶，你說你喜歡賢慧的。」
「老子裝了半年的人妻，結果你跑了？」
那表情。
說不殺人是假的。
我拔腿就跑。
童虎反應慢了一步，不幸落網。
我剛沖出網吧大門。
黑壓壓的一片西裝打手攔住了我的腳步。
我聽見謝煙不緊不慢的聲音：
「定位發你了，動作不快點兒，他可就跑了。」
很快。
天空傳來震耳的轟鳴。
我抬頭一看。
臥槽！裴璟開直升機來抓我了！
不是吧，你們小說世界，都這麼誇張的嗎！
主角受一點都不符合人設啊！
20
最後。
我和童虎雙雙被逮。
謝煙摘下黑色手套，矜傲地朝裴璟伸手。
「恭喜裴少，成功從家族眾多繼承者中廝殺突圍，以後有得忙了。」
裴璟淡淡回握：「比不過你一條黑路走到底，500 億的軍火也敢碰。」
謝煙：「刀尖上舔血而已。」
兩人身高腿長。
一個穿西服，一個穿大衣。
看著要多大佬有多大佬。
一旁的我和童虎穿著超絕小學生衛衣。
忽然感覺生無可戀。
自己為自己尷尬的毛病犯了。
裴璟：「這次算我欠你人情，我會幫你金盆洗手，但代價也大，你自己想清楚。」
謝煙：「賺再多錢，終究也是混黑的，上不得檯面。」
「再者，阿虎會怕。」
謝煙扭頭，看了童虎一眼。
「不想再讓他怕到逃跑。」
聞言，裴璟也望了過來。
眼神炙熱地看著我。
我忽然感覺渾身不自在。
想摸摸鼻子，手被綁住了，摸不了。
這時，一道清脆的提示音在腦中響起。
系統：【嗨嗨嗨！我回來啦！讓我看看，我親愛的宿主們把劇情走成什麼樣啦！】
21
一陣漫長的沉默後。
系統石破驚天的怒吼在我們大腦狂哮：
【我*你們*了個*的！你們把主角攻給泡了？？我*了，主角受怎麼辦啊我*！我*啊！！他*的劇情崩了！！！】
童虎：【什麼意思，謝煙是主角攻？？】
「咚。」童虎暈了過去。
謝煙瞳孔巨震，慌忙把童虎抱在懷裡：「裴少，下次再聊！」
裴璟點點頭。
轉身把我押上飛機。
系統還在罵：
【我去你*了個*的，**東西，兩個**，*你*……】
我：「你也沒說誰是受啊，這能怪我們？」
系統繼續罵。
我也火了。
廢物系統從頭到尾玩消失。
現在還好意思來罵我？
我在腦海裡跟它激情對噴 1 小時。
最後把裴璟拉過來就親。
我：「我還就泡了怎麼的？主角攻的嘴兒親起來真爽！我回家還要*他！把他*得再也不能當攻！！」
系統滋啦冒出一陣青煙，死機了。
我滿意地嗤笑。
然後才發現裴璟雙眼欲望濃烈。
領帶都被我扯散了。
22
裴璟沒在飛機上收拾我。
回家就把我的嘴親腫了。
「這兩個月，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裴璟的聲音似裹著後覺的痛楚。
「我以為你真的死在那場大火，被燒得連灰都不剩。」
「我快瘋了，得知你和薛盛不是那種關係後，又每天都在悔恨。」
「你甚至連遺產都全部轉讓給了我……」
裴璟捧著我的臉，雙眼發紅。
「季瑞陽，就算是我隱瞞了身份，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又來了，那種感覺。
像有一千隻螞蟻在身上爬。
我不自在地翻身，背對他說：「裴璟，我是純 1，咱倆成不了。」
後面的裴璟頓了頓。
我抓住他這點猶豫，繼續說：「我是絕對不可能當下面那個的，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放我走。」
「不可能。」
裴璟沒有任何猶豫地道：「放你走，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唔、唔唔……！」
裴璟二話不說又開始親。
我被他拖進房間。
23
第二天。
我剛睜開眼。
裴璟聽到動靜，窸窸窣窣又壓了過來。
我制住他的手：「別，腰都快給我坐斷了。」
裴璟埋在我頸間悶笑。
「以前你關鍵時刻就下藥，還以為你不行。」
「昨晚三點才睡……」裴璟摸了摸我的頭，「沒想到現在還挺精神的。」
我有氣無力地說：「你沒有聽說過，學生那啥堪比鑽石？」
裴璟挑眉：「你這張臉確實像個大學生。」
他捏了捏我的臉：「要不然我怎麼會看上你？」
裴璟睡完我，就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我躺在床上休息。
想起童虎。
很擔心他是否被凶妻毆打。
我：【小統小統，轉播童虎即時畫面。】
系統一聲冷笑：
【你以為你誰啊？命令我？老子是系統，不是人工智慧。】
【廢物玩意兒。】我說，【沒ƭŭ̀₀見過這麼廢物的系統，啥也不會。】
系統被我一激，果然開始狂罵。
系統：【那種小兒科怎麼可能難到我？等著！爹給你展示一下什麼叫 4K 高清！】
系統話音剛落。
我腦海裡便出現了童虎那邊的畫面。
24
童虎頂著一頭炸毛起床。
他的脖子上，戴著一個疑似 GPS 定位的黑色項圈。
走來走去在家裡到處喊：「煙！煙！」
謝煙無奈地從廚房出來。
「我的小老虎，又怎麼了？」
童虎皺眉抱著他，說：「老婆，我做噩夢了。」
謝煙便順手喂給他一塊焦糊的糕點。
童虎齜牙咧嘴地吞下去。
他埋在謝煙頸邊蹭來蹭去撒嬌：
「老婆，外面的日子不好過，以後不跑了……」
「還有老婆，我要去磨牙。」
謝煙：「嗯？怎麼了，寶寶牙齒這麼好看。」
童虎：「可是那個時候……你會痛！」
謝煙一愣，偏頭忍了忍。
最後還是噗嗤笑出來。
「沒事。」
謝煙揉揉童虎的頭，目光寵溺。
「喜歡寶寶的小虎牙。」
我：【……】
感覺眼睛被強姦了。
我：【關了，馬上關了！】
誰要看童虎搖尾巴當老婆奴啊！
系統桀桀怪笑：
【這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嗎？活該！】
【老子就不關！給老子看個夠！】
【哈哈哈哈！辣死你眼睛！】
25
我和童虎一個月後才再見面。
我插兜走進奶茶店。
率先給兄弟展示了一番新運動鞋。
我：「看見沒，全球限量款。」
童虎表情無語。
做作地露出腕間的機械表：「看見沒，牌子貨，五十萬。」
好你個童虎。
我掏出車鑰匙炫耀：「哇，這是什麼，瑪莎拉蒂！」
童虎反手掏出一張黑卡：「哇，無限刷黑卡。」
我：「臥槽！」
我：「你真是一點兒苦都不想吃啊！」
我真的要碎了。
既怕兄弟過得苦。
又怕兄弟開路虎。
系統破口大駡：【我*你們*的*，把主角受的攻搶走吃軟飯！還給你倆吃出優越感來了！**玩意兒！兩個**！】
童虎掏掏耳Ţũ₊朵：【那你再給主角受找兩個攻不就行了？】
系統罵罵咧咧：【人主角受可不是小白臉，人家沒了攻，照樣過得風生水起！】
說完，系統即時轉播了兩個受的現狀。
任淇的餐飲業越做越大。
現在已經上市，全國連鎖分店。
薛盛大三開始創業。
憑出色的個人能力拉來投資，狠狠賺了第一桶金，還清所有外債。
童虎：「這樣不是更好了嘛？」
我：「就是，你憑什麼管我們吃軟飯？」
何苦努力奮鬥。
吃老婆軟飯就能應有盡有。
系統氣炸了：「好好好，渣攻必死的結局無法更改，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笑到什麼時候！」
26
我們暫時沒有在意這點。
而是放任自己，什麼都不想。
過了來到這個世界後。
最輕鬆、快樂的一段時光。
一晃寒冬來臨。
大學生天天使不完的牛勁，我和童虎在家裡待不住。
每日相約爬山，戶外探險。
「季瑞陽！你快看！」
童虎穿著衝鋒衣，跪在黑色的戈壁上大喊。
「我找到了一塊琥珀！」
我握著登山杖走到他跟前。
童虎垂眼看著掌心的金黃色琥珀，神情嚮往。
「我和謝煙的結婚一周年就快到了，我想用這個，親手做一個戒指給他。」
「我們開始得很突然，短短幾個月就領證，沒有婚禮，沒有祝福，什麼都沒有，謝煙卻還是願意跟我結婚。」
「我想好好愛他……」
童虎寶貝地把琥珀揣進兜裡，問：「你要不要？我們再找找，你給你裴璟也做一對。」
我搖搖頭，「不用。」
我早就找到了一顆罕見的藍色寶光石。
戒指對我來說，意義深重。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死。
如非必要，我不想用戒指套住他。
「我給他做條吊墜吧。」我說。
「好勒。」童虎笑得燦爛，「等我做好了，你可要好好幫我看看。」
很快，天上轟隆飛來兩架直升機。
物件各自接人來了。
童虎歡快地跑去抱他老婆。
我則有點裝逼。
慢悠悠走過去，跟裴璟擁抱了下。
「今天這麼早來，都沒玩夠。」
裴璟看到我手上登山時弄出來的擦傷。
臉立馬就黑了。
因為之前有過結伴跑路的經歷。
導致裴璟和謝煙到現在都認為，我和童虎會互相帶壞對方。
裴璟扭頭道：「能不能管好你家的黃毛！天天騎個鬼火來找季瑞陽，三天兩頭找不到人！」
謝煙更不服：「騎摩托怎麼了？你家二刺猿我都不想多說！動不動給童虎分享十八禁漫畫！簡直有害身心健康！」
我：oi！
你們吵架歸吵架。
怎麼把我底褲都翻出來了！
27
童虎還在那笑呵呵地，抱著謝煙道：
「好啦老婆，不要生氣了嘛。」
謝煙冷哼一聲。
這才放過揭我老底，轉身上了飛機。
童虎跳著朝我揮揮手：「拜拜，東西做好了找你！」
他的眼瞳如琥珀般金黃璀璨。
就連對幸福的嚮往，也充盈到快要滿溢。
我們誰也沒有想到。
童虎會死在他做好戒指那天。
那是一場慘烈無比的車禍。
童虎被車身殘片貫穿。
就連虎牙也掉了一顆，血液蔓延到我腳底。
他望著天，瞳孔卻看不到焦距。
嘴唇無力地開合，卻聽不見聲音。
我顫抖著俯耳傾聽：
「煙……」
「謝……煙……」
他從始至終。
就這麼叫著一個名字。
直到眼睛徹底失去色彩。
我從他的手掌中拿出那枚被血浸透的戒指。
如同魂飛天外。
做不出任何反應。
周圍響起刺耳的警笛聲。
趕來的裴璟一把抱住我。
抬手遮住我的雙眼：
「季瑞陽，我們不看……」
28
那天之後。
我整整失語了一周。
無法接受最好的朋友離開。
我開始頻繁做噩夢。
頻繁夢到童虎死去的那一刻。
我總會驚醒，然後發現自己滿臉濕潤。
裴璟眼神擔憂，埋頭一點點吻去我的淚。
啞聲說：「別哭了，寶貝……你還有我。」
我忽然抱緊裴璟。
兇狠地和他接吻。
童虎的離去開始提醒我。
書中的炮灰攻必死的結果。
我想心存僥倖。
想永遠和裴璟在一起。
卻在第二天刷牙時，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連我的結局也要來了。
29
我抽空去找了謝煙。
偌大的別墅內。
整個一樓死氣沉沉，被佈置成了靈堂。
謝煙獨自跪坐在冰棺前，煙灰色長髮垂落到腰際。
他背對我說：「不見客，請回吧。」
七天過去，他還沒有下葬童虎。
而是就這麼守著屍體。
形同瘋魔。
我說：「我有童虎的東西要給你。」
謝煙聞言。
這才有了一點反應。
我把戒指遞給他：「這是他死之前給你做的。」
謝煙接過那枚澄黃的透明素戒。
看著看著。
眼圈漸漸紅了。
「跟他瞳孔的顏色一樣……」
謝煙吻了吻戒指。
沉痛之中，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我不便再看，轉身離開。
回途，裴璟忽然說：「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你也會離開的感覺。」
他歎息：「如果死的是你，我大概也會變成謝煙那種樣子。」
也就是在這一刻。
我忽然不想接受死亡。
我不離開。
不想拋下裴璟一個人。
系統要我生病死去。
我就從今天開始，拼命保持身體健康。
我就不信。
我這條命活不下去。
30
某天下午。
我枕在裴璟的胸肌上看漫畫。
裴璟冷不防問：「最近怎麼瘦這麼多，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了。」
我說：「最近在健身，估計減了點脂。」
裴璟凝起眉頭。
我便岔開話題，讓他陪我一起看漫畫。
我喜歡的東西，裴璟有時候不懂。
但他會去認真瞭解。
他會幫我抽 SSR 卡牌，也會幫我買盲盒扭蛋。
甚至無師自通地摸索了娃圈。
定制他自己形象的棉花娃娃，讓我晚上抱著睡。
「這個，有點像你。」
裴璟指著漫畫中的一個角色說。
我略微驚訝：「像我？」
「嗯。」裴璟說，「如果你穿上校服，肯定一模一樣。」
那是個配角。
僅憑著獨特的少年感和完美的臉。
成功超越主角，成為書中人氣第一。
我：「想看我穿校服？」
裴璟：「可以嗎？」
我笑了，翻身壓在裴璟身上。
「好變態啊，哥哥。」
裴璟氣息瞬間就重了，偏頭親上來。
我熱情地回應。
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能這樣嬉鬧多長時間。
因為，即使我再怎麼與系統抵抗。
我的身體。
也還是在變得越來越糟。
31
起初，是止痛藥再也沒有效果。
然後，是吃進去的飯會全部吐出來。
跑著步會突然骨裂。
反反復複發燒，不斷流鼻血……
短短數日，我的臉頰病態般地凹進去，肋骨清晰可見。
我做了無數心理準備。
卻還是在醒來後，看到皮膚多處潰爛時。
開始發瘋。
「我知道你在看著，我知道你在！你在哪，滾出來！出來！」
「我去你媽的系統！老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世界觀裡沒有靈魂的炮灰！我偏要活著！我偏要愛裴璟！」
「如果相愛就是違背規則，那只能說明你的規則根本就是狗屎！這本書不該存在！你的狗屁故事根本不是愛！只是一團廢紙！」
系統一言未發。
我卻突然捂住胸口。
不可抑制地嘔出一大灘血。
我以為像以往那樣，吐上一口就會停止。
卻越吐越多，吐到整個人幾乎抽搐休克。
整個房間都是鮮紅的慘狀。
裴璟猛地推開門，看著我，眼眸通紅。
32
醫院。
「骨癌？還是白血病？真奇怪……」
「聞所未聞，好像所有的絕症都落在他身上了。」
「明明看骨齡還只有 18 歲……」
睜開眼，滿臉疲憊的裴璟說：「瑞陽，你需要做一個手術。」
這個人，在裝鎮定。
明明眼底的痛苦都快濃得溢出來。
「我知道。」我笑著對他說，「是截肢手術吧。」
裴璟愣了愣，道：「沒了腿也沒關係，只要平安就好，我會給你安最好的假肢，我……」
他說著說著停住。
似乎才察覺眼淚流了下來。
「我出去一下。」
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系統忽然說：【明天下午六點，你會死在手術臺上。】
33
我笑了一下。
翌日一早。
我便對裴璟說：「我給你做了一個禮物，就放在家裡衣櫃的抽屜裡。」
「你現在去拿來……我想Ťųₕ看你戴上。」
裴璟猶豫片刻，點頭：「我回去拿。」
成功支開所有人後。
我獨自從醫院消失了。
我久違地打理了自己。
儘管現在的我瘦骨嶙峋，真的很醜。
但我想給裴璟的最後一面，儘量體面。
我換乘了很久的地鐵，又坐了很久的汽車。
來到我曾和童虎探尋過的山崖。
每走一步，骨頭都像是在疼痛的神經上摩擦。
我面無表情，一步步爬上山巔。
直至站在崖邊，衣擺被風吹得鼓動。
「憑什麼要聽你的，我偏就不按規則走。」
「即使是死，我也要選擇自己的死法。」
意料之中。
裴璟很快便找了過來。
我轉身，笑著對他說：
「你不是說想看我穿校服的樣子嗎？看吧。」
「正式跟你介紹一下，季瑞陽，18 歲，是一名生活在平行世界的普通大學生。」
裴璟怔怔道：「你要幹什麼……」
他試探著朝我走近，伸出的手在顫抖。
「季瑞陽，我求你……過來，過來好不好？」
而我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氣。
腳步慢慢往後退。
「裴璟，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
「我一直很想告訴你，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你可以當我在說胡話，可以不相信，但是一定要記得，我走之後，依舊會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愛著你。」
「我愛你，你要記得我。」
34
裴璟追逐我跳下來的那一刻。
主角不死的世界觀開始扭曲。
巨鷹翱翔飛過，懸崖碎裂變形、峭壁細枝蔓延成參天大樹……
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裴璟往後拉。
他看著我，眼淚大滴大滴墜落，手背青筋暴起，脖子上的寶光石吊墜在空中晃動。
拼盡全力, 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我。
「啊——！！！」
撕心的哭喊穿破蒼穹。
他被衍生的樹枝勾住，整個人離我越來越遠。
我放鬆地笑了。
閉上眼。
耳畔轟鳴巨響。
該死的配角終於落了個粉身碎骨。
35
「夫人！少爺醒了！」
睜開眼，頭痛欲裂。
我望著熟悉的天花板，一時竟有些恍惚。
我媽在哭：「寶貝兒子哎……你終於是醒了……」
我下意識想開口說話。
卻發現嗓子乾澀無比，全身也疼得動不了。
「快快快……倒水來。」
我媽擦著眼淚, 一邊給我喂水, 一邊說：
「你父親也從美國趕回來了, 你知道嗎？你和童虎郊遊出事之後……」
說著說著, 我媽訝然：「哎呦……哭什麼, 崽崽, 媽媽心疼死了。」
母親的懷抱是那麼溫暖。
我卻哭得無法自已。
「我……丟了……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我很喜歡的人……」
我媽不知所措地擦去我滿面的淚。
隨後, 把掉到床下的蕾姆人形抱枕撿起來。
緊張地問：
「是不是這個啊？媽媽不懂這些，這是你最喜歡的動畫人是不是？」
「……」
我媽憂心道：「兒子, 你不要嚇媽媽，你跟童虎那孩子一起出的事，他醒來後, 也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要跳樓，說什麼要回去，要回哪去也不知道, 把他媽媽給嚇壞了……」
36
我和童虎住同一家醫院。
能下床後。
我去他病房串門。
童虎腦袋還纏著紗布，獨自坐在窗邊走神。
「早知道死了還能回來，之前就不那麼傷心了。」
我在他床邊坐下。
童虎回過頭：「什麼啊，我死之後你哭了？」
我垂眼玩手機, 沒理他。
童虎湊著腦袋來討嫌：「哎？到底哭沒哭呢。」
我失笑：「去你的。」
童虎跟著笑起來。
我倆鬧了一會兒, 笑容又逐漸淡下。
康復後。
我和童虎幾乎找遍所有的書店和網站。
都沒有找到那Ṫû³本書。
它就像從始至終都沒有存在過。
好像從始至終，都只是我們的妄想。
原來死亡不是最大的懲罰。
最大的懲罰是我還記得。
卻再也不能見到你。
37
梧桐葉隨風落下。
又是一個秋天。
Ţù²「你們看……好帥啊。」
「一起去要個聯繫方式？」
我和童虎正在等地鐵。
周圍三個女生結伴上來搭訕。
「不好意思，有對象了。」我說。
童虎低頭玩著手機：「我老婆管得很嚴哦。」
女生們連連抱歉, 推搡著跑開。
叮咚一聲。
系統再次出現。
【好久不見, 兩位宿主。】
我和童虎身形一頓。
如臨大敵地抬起頭。
「不用緊張，這次來，只是向你們傳遞一個消息。」
「原小說世界，已經崩塌了。」
我倆同時一愣：「崩塌？」
「嗯，拜你們所賜, 當主角開始懷疑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否真實，世界觀便必然走向崩壞。」
系統繼續說。
「謝裴兩人的執念無法消散，為了處理這個情況, 他們的靈魂已在不久前登陸現實。」
「他們自願放棄自己的信念, 選擇一無所有來到你們身邊，同時也沒有記憶。」
「從現在起，你們徹底脫離劇本的限制, 屬於你們的故事，正式開始書寫。」
「提前祝賀兩位。」
【真愛萬歲。】
38
我和童虎激動地走在路上。
「按照系統的說法，兩個世界有巨大的時間差，那他們現在多少歲了？」
童虎興奮地做了個投籃動作：
「管他多少歲！這次我要找回當 1 的尊嚴！」
我也跟著幻想起來。
雖然不如書裡那麼誇張。
但我和童虎的家境還不錯, 養一個男朋友綽綽有餘。
這次我看誰還敢說我們吃軟飯。
正美滋滋地憧憬著。
我倆忽然被一群激動的追星女孩擠到一邊。
我被撞得踉蹌。
冷不防瞥到大廈上的露天螢屏。
正在播放某商業巨咖的採訪：
「裴氏上年總盈利已達 100 億，那麼接下來您的目標是……」
與此同時，加長林肯下來一位煙灰色頭髮的明星。
粉絲的喊聲頓時震破天際：「啊啊啊！謝晏我愛你！」
我：「……」
童虎：「……」
得。
兩輩子吃軟飯的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