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现实情感

懸崖之上

生日那天,男友約我看雲海。
他站在崖邊欄杆處向我招手。
他的三個發小也都在。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我毫無防備地走了過去。
他突然抱起我,高高舉了起來。
我一米六他一米九。
他一下子用雙手托住我,把我送出了圍欄。
身下是萬丈懸崖。
他胳膊每次微抖都讓我心臟一陣痙攣。
三個發小拍掌吹口哨起哄。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把我放回地上。
我腿都軟了。
他卻抿嘴一笑,單膝跪地掏出戒指,滿臉深情道:「Ťũ⁰然然,嫁給我吧。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就像剛才,無論多危險,我永遠都不會鬆開保護你的手。」
他的發小們一起喊:「嫁給他!嫁給他!」
我用盡渾身力氣,一腳踹過去,爆出了我人生第一句粗口。
「嫁你祖宗!
「草泥馬的深井冰!」
1
一群人都愣了。
周辰更是沒防備,被我一腳踹得雙膝跪地,好像上墳一樣。
他眯起了眼,強忍著怒氣:「怎麼生氣了?
「不過是個玩笑,就是一個讓我們的求婚更加難忘的小遊戲而已。」
交往三年,我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小遊戲。
他是想對我進行服從性訓練。
這種男人,若是嫁給他,睡覺都得兩個眼睛輪流站崗。
越想越氣,我指著他鼻子道:「玩笑?
「把你當人都比這個玩笑好笑!」
這是我第一次在一群人面前發飆。
他的發小們都上來勸和。
「辰哥真的只是想向你秀實力。
「如果真想害你,他一鬆手不,你還能站在這裡說話?」
呵呵,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邏輯。
我都氣笑了。
「你的意思,我現在能活著還要感謝他的不殺之恩?」
發小中唯一的女人林珠陰陽道:「哎呀,有完沒完了?
「開個玩笑還要上綱上線。
「玩不起就不要玩!」
我怒道:「你算山海經裡哪一頁?
「你玩得起,讓他們都玩你!」
林珠眼淚汪汪地嘟起嘴。
「辰哥,我不過是好心想勸和,她憑什麼這麼侮辱我?」
我懟她:「你問別人憑什麼前,先問問自己為什麼。
「問問自己有沒有犯賤,有沒有找罵,有沒有當綠茶白蓮花!」
男發小趙博一聽,生氣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我們這一大早為了什麼跑這來?
「還不是為了你倆求婚的事兒?」
男發小郭勝也添油加醋道:「就那個懸崖,我們還專門測試過辰哥的力氣夠用。
「真是好心遭雷劈!」
「謔!聽這話,原來他這樣做你們事先都知道啊?
「還是你們一起策劃的啊。
「你們可真是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我也忽然明白周辰今天為什麼發癲了。
他們這群發小一直以來都認為我過於強勢。
他們時常半開玩笑半嘲諷周辰搞不定我。
所以,這離譜的測試,他們一起謀劃也就不出奇了。
真是一群同樣該死的倀鬼!
2
周辰看我真惱火了,上前哄我。
「然然,咱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這次求婚,其實我也準備了好久了。
「我就是為了讓你全然信任我,才那樣做的。
「你若不喜歡,我以後不那樣就是了。
「先把戒指戴上。」
說著就把戒指往我手上套。
我拉扯不過他,便接了過來。
他眼裡一閃而過一絲得意。
趙博笑說:「把我們幾個罵了半天,你們倆和好了。
「我們這算不算冤大頭?」
林珠撇嘴道:「拿喬半天,還不是接了?」
三個發小和周辰互相對看,會心一笑。
我就在他們得意的眼神中,出其不意猛一揮手。
一個漂亮的弧線劃過。
那戒指就往懸崖那邊飛去。
周辰一下子撲到欄杆那裡想去搶回來。
用力過猛差點翻出欄杆去。
趙博和林珠死死拽住了他。
三人臉色發白坐在地上。
周辰對我怒吼:「你想害死我!」
我淡淡一笑:「你這離死還挺遠的吧?
「剛才我離得可近多了Ṱü₁。」
周辰一下子語噎。
頓了一下又吼道:「這戒指我花了六位數!」
「噢,那是挺貴重的。
「要不你再找找?
「是不是在欄杆裡面看不清?
「我把你托到懸崖上面再找找?
「還有,你們三個臉為啥那麼白?
「是害怕還是玩不起?」
3
林珠這時突然哭了出來。
她拽周辰的時候,胳膊擦傷了。
這時哼哼唧唧地說痛。
周辰輕拍她安慰著:「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我冷眼看著。
林珠的嬌嗲和周辰的溫柔,怎麼看都是那麼自然和諧。
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這時周辰看著我,陰沉著臉。
「蘇然,我們這麼多人,就為了給你個驚喜。
「你不說感謝,還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驚喜?是讓我驚讓你們喜吧?
「讓我害怕出醜,你們從中找樂子。
「還好意思讓我說謝謝?
「你們配嗎?」
三個發小一起對我怒目而視,開始煽風點火。
「真是好心沒好報。」
「也就是辰哥心軟,要不然誰肯娶你?」
「作天作地,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
真給姐搞笑了。
周辰雖然是律師,收入不低。
可我也是上市公司白領,自己掙錢自己花綽綽有餘。
在他們眼裡,好像周辰和我結婚是給我的恩賜。
就因為他是三條腿的動物,就有優越感嗎?
真不知道我以前眼怎麼那麼瞎,竟然還和這種人交往了三年。
周辰冷聲道:「我今天話放這裡了。
「結婚戒指,我只會為你買一次。
「你能找回來,咱們就繼續。
「找不回來,咱們就分手。」
「分手?真的嗎?」我激動得渾身發抖。
落入他們眼裡,以為我是害怕和後悔。
林珠冷哼一聲:「辰哥,讓她給我道歉。
「不是我說你,什麼眼光,選了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
周辰聽了,厲聲對我道:「給林珠道歉。」
我看著他那張臉,恨不得把它撕成魷魚絲。
「我真是好恨。」我道。
「悔恨也晚了。珠珠原諒你,我才可能原諒……」
我打斷他的話。
「我好恨我不是八爪魚,那樣我就能一下扇你們八張臉!」
周辰瞬間臉黑得像用了幾十年的老鍋底。
我轉身頭也不回就下山。
周辰看我走得決絕,就在後面追我。
「然然,你脾氣一向都好,怎麼能說翻臉就翻臉?」
我啐了一口道:「我脾氣好是因為我修養好,不是為了慣別人不要臉的。」
他還想拉扯我。
我站住,定定看著他。
「周辰,你再動我,我不介意喊救命,也不介意報警。」
周辰悻悻地收了手。
他是律師。
他知道在公共場合強制我代價會有多大。
林珠在後面不忿大喊:「拿什麼喬?有骨氣別回你倆房子!」
切,狗叫!
還是野狗叫,懶得理她!
4
下山後,我第一時間給閨蜜沫沫打了電話。
讓她帶著她的男友,再找幾個朋友一起幫我搬家。
和周辰一起住的房子,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沫沫問我是不是又和周辰吵架了。
我說不是吵架,是分手。
我擔心周辰回來再強迫我糾纏我。
讓她務必帶幾個壯男來給我當後盾。
因為以前我說過分手,周辰割腕自殘。
當時我還有點感動。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他割腕不是因為愛我,而是想控制我。
沫沫他們到之前,我得先打包東西。
衣服都還沒收拾好,周辰就回來了。
他一看我在收拾衣服,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然然,然然,我那麼愛你,你怎麼能拋棄我呢?
「我那麼做,真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的婚姻充滿絕對的信任。
「我以後不那麼做了。
「你不要走。」
「周辰,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Ťŭ̀⁽。
「你說得再好聽,都掩蓋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你想控制我。
「我看得清楚,你不要再費口舌了。」
周辰賭咒發誓說他不是那麼想的。
我冷冷道:「你的話,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他看我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蘇然,我給你臉你最好接著。
「你以為我不讓你走,你還走得出去嗎?」
「呵呵,你摸摸你自己有臉嗎?還給別人?
「還不讓我離開,你想非法拘禁我?」
「非法拘禁?你想多了。
「你忘記我是做什麼的嗎?
「違法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人人都知道咱倆是情侶關係。
「你就是報警,最多也是男女朋友之間的小爭執。
「你Ţŭ̀ₓ覺得你能勝我?」
5
我這才想起來,周辰之前就跟我分享過好多男女朋友或夫妻間暴力傷害的案例。
最後的結局,大部分都是當內部矛盾調解掉了。
女人照樣回歸家庭挨揍,甚至變本加厲地挨揍。
男人通過這種手段,把女人馴得像狗一樣聽話,再也不敢尋求外力救援。
至此,男人就成功建立起了一個王國。
自己是國王,女人是奴隸。
文明社會不能實現的願望,他們通過婚姻實現了。
我忽然明白他跟我分享這些案例的目的了。
雖然他說案例的時候異常氣憤。
可他反復強調,即使他是個律師,對這種情況也無能為力。
他就是要我相信,出現這種情況,女人除了求男人心軟別無他法。
這何嘗不是他 PUA 的一種方式?
只是更隱蔽一些罷了。
他差點就成功了。
因為就在剛才他威脅我的那一瞬間,我真如他所說那麼想的。
我第一反應就是,即使我報警,最終他還是可以全身而退。
而我之後可能終生都要生活在惶恐裡,生怕他報復。
我不如求饒,以後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你看,真是防不勝防啊。
他差點就 PUA 我成功了。
我嚇出一身冷汗。
我鄭重地對他說:「法律,我確實沒有你懂得多。
「但是人性,我比你更清楚。
「你若敢違背我的意志限制我的行動,我就一定要告到你再也當不了律師。
「你想清楚!」
「呵呵,用法律恐嚇我?
「你還是第一個。
「你試試看看。」
說著他起身,一把奪走我的手機。
他一米九我一米六。
他常年健身,我常年坐辦公室。
論體力,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他有點瘋魔了。
我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不知道他會瘋到什麼程度。
我想先不要刺激他,拖到沫沫過來再說。
周辰看我不反抗了,得意揚揚地說:「女人啊,還是乖一點更可愛。
「就像大熊貓,憨態可掬才會人見人愛。
「你乖乖的,我會更疼你。」
我一聲不吭坐在沙發上。
周辰看我光著腳,便去鞋櫃拿出我的拖鞋,半蹲在我腳前,親自幫我換上。
「然然啊,天這麼冷,怎麼不穿鞋子呢?
「著涼了多讓人心疼。
「你說,還有哪個男人能像我對你這麼好呢?」
我點了點頭。
他又起身去榨了杯橙汁端給我。
就像之前交往的三年一樣,他對我溫和有禮關愛備至。
可他整個過程都盯著我,眼底閃現著瘋狂的光芒。
好像他溫柔外表下藏了一個瘋狂變態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有點忐忑起來。
按照沫沫和我的距離,她早該到了。
怎麼還不來呢?
6
周辰蹲到我前面:「然然,咱們交往這麼久了,婚事也該辦辦了。
「我父母那邊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裝作不小心,一下子把橙汁打翻。
整件衣服髒了。
我起身道:「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他說你隨意。
說完就跟在我後面,站在洗手間門口盯著我。
我讓他在外面等我。
他陰陰笑了一下,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拿起一塊洗手皂開始處理衣服。
有他在,我跑出大門是不太可能了。
我若大喊,可能在鄰居聽到前我就被他收拾了。
我現在想到的,就是在洗衣皂上刻字。
洗手間的窗戶是開著的,我可以趁他不備扔出去。
我剛寫了兩個字,突然覺得鏡子裡有個人影。
一抬頭,鏡子裡的周辰張嘴了。
「然然,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那麼真心對你好,你還處處跟我ṭũ̂⁻玩花樣。」
他一把奪過肥皂,慢慢抹平那兩個字。
「我的然然原來喜歡肥皂啊。
「不過是小小一塊,你這麼喜歡,過會兒我就放到你身體裡如何?
「看來我要對你多用點手段,才能讓你記憶深刻啊。
「不然你總忘記你是我的!」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從我脖頸慢慢下滑,故意在我敏感地方摩挲著。
「你說,我怎麼才能讓你記住你的身份呢?
「是在你胸部還是臀部文上『周辰的狗』四個字好呢?」
他目光陰森起來。
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盒子。
他把那盒子擺在了洗手臺上,慢慢打開。
我一看,竟然是一套針具和染料。
我顫聲道:「周辰,你想清楚啊。
「你有大好前途啊。」
他深情款款地回道:「沒有你,有大好前途有什麼用?」
「怎麼會沒有我呢?我不就在這裡嗎?
「你先出去。
「我換好衣服就出去。
「我哪也不去。」
我軟聲安撫他。
他一臉肅然:「然然,不能再騙我了。
「再騙我,你就當不成我的狗了。
「你知道那樣,我會傷心死的。」
我使勁點頭。
他收起盒子走了出去。
我趕緊把洗手間的門反鎖上。
用手腕上的智能手錶打 110。
還沒接通,電話就被他掛斷了。
門外立即傳來周辰的咆哮:「你這條母狗!果然又背叛我!
「打 110?
「你還想害我去踩縫紉機。
「你這麼惡毒,我要怎麼懲罰你才好?」
原來手錶聯了手機,而手機在他手裡。
他即時就可以發現我打了電話。
他剛才裝作離開就是想測試我的。
好歹毒的人!
周辰開始踹門。
我抵住門,一邊看有什麼工具,一邊期盼沫沫快點到。
我知道純體力對抗,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便想拖延一下時間。
「周辰,你冷靜一下。
「總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你說對嗎?
「你想讓我愛你,可人怎麼會愛傷害自己的人呢?
「你對我好,我不就愛你了嗎?」
他沉默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帶著誘哄。
「然然聽話,快打開門Ŧü³吧。
「我不會傷害你。
「我只會愛你,用我的方式。」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沫沫的專有鈴聲。
周辰突然發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差點相信你了。
「忘記了你還聯繫過了沫沫。
「你在等她救你嗎?
「你知道那個婊子在我身下叫得多歡嗎?」
7
我腦子轟然一聲。
周辰剛才說的是「忘記了你還聯繫過沫沫」。
那說明沫沫確實跟他說過了我要分手離開。
難怪沫沫到現在還沒來。
也難怪周辰這麼快就回來了。
以前我倆吵架,周辰都是和幾個發小喝到半夜才回的。
應該是知道我這次真要走了,所以趕緊回來了。
可沫沫真的和他有一腿嗎?
我和沫沫從小一起長大,一路互相扶持。
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就像親人一樣。
這樣的人,真的會背叛我嗎?
我好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但現在,我沒時間去想了。
我只知道,我已經沒有什麼外力可依靠了。
想救自己就只能靠自己。
環顧洗手間裡,掃把都沒有一根。
周辰又在踹門。
「蘇然,你等著。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門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倒了。
我冷汗涔涔。
卻還是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的情形,反抗失敗了,可能非常慘。
可若不反抗就等於把自己交給了瘋子。
坐以待斃絕不是我的性格。
「砰」一聲巨響。
門被撞開了。
砸到鏡子,碎玻璃四處迸濺。
我迅速用手握住一塊兒藏在身後。
周辰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哼,蘇然,你讀了那麼多書,還沒看明白嗎?
「強者為王,弱者就是強者的私產。
「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你真以為你是例外?」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手不由自主地越攥越緊。
玻璃劃破掌心,黏稠的血液浸滿手掌。
鑽心的痛正好讓我冷靜下來。
我在等一個機會。
8
我裝作嚇得渾身哆嗦,腿軟站不住。
他離我不過一米遠。
我一屁股坐在了馬桶上。
他哈哈一笑,像欣賞獵物一樣欣賞我。
「蘇然,你不乖喲。
「你馬上就知道想逃離你主人的後果了。」
他那變態瘋狂的臉越來越逼近了。
我低下了頭。
原來一個男人想偽裝成好男人是那麼容易。
交往整整三年,他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他一直是那麼陽光溫暖。
名校畢業,事業有成。
人長得帥,身材也很好。
不抽煙不粗口。
在人面前溫文儒雅,從不失禮。
在我父母面前,更是孝順謙和。
誰能想到他內心是如此陰暗變態。
他站在我面前,命令我道:「抬起頭!
「讓我看看京大校花是怎麼求主人的。」
「周辰,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虐待我,你就會得到滿足?」
「對,我就是要征服你。
「你現在舔我還來得及。
「求求我,說不定我會心軟呢。」
我看著他,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這就是我自己選的人。
這就是我曾想過要結婚的人。
我一個求字都說不出來。
周辰沒聽到他想聽到的,暴怒了。
他一耳光扇向我:「快求我!說你是我的狗!」
這一掌,打得我臉像火一樣灼熱,耳朵嗡嗡響個不停。
我倔強地昂著頭,與他對視:「沒想到我活著做人,卻要和畜生說話!」
他咬牙彎腰低頭靠近我,揪住我的衣領:「你是想找死!」
太好了!
他這麼近這麼平穩地靠近我。
我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我猛地抬手,將手裡的玻璃刺向他的脖子。
他不愧是常年健身的,反應非常迅速。
即使電光石火之間,他還是一歪脖子躲過去了大半。
那玻璃在他頸部只是劃出了一道血痕。
卻像是一堆火藥被點燃了。
他的眼睛像野獸一般紅了起來,咆哮聲震耳欲聾。
「蘇然,這是你自找的。
「你真以為我沒看到你手裡的玻璃嗎?
「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對我下心。
「我再三給你機會,你都不要。
「我好心想讓你當我一個人的狗,看來你是想當大家野狗。
「我一定滿足你。」
說著,拳頭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我抱住頭彎著腰瑟縮在角落。
嘴角腥甜。
可我跟自己說,要忍住忍住。
忍住才能救自己。
他打了一會兒,看我沒有反應,以為我屈服了。
便從地上撿起我剛才拿的碎玻璃,在我頸部同樣位置劃了兩下。
「蘇然,你記著,這只是開始。
「所有的懲罰都是加倍的!」
9
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辰以為我死了,嚇壞了。
發現我還在呼吸,他又喜極而泣。
我想這一刻他是真瘋了。
他甚至拿出毛巾濕了水擰至半幹。
走到我身邊,把我扶坐起來。
用毛巾替我擦臉。
「然然啊,我那麼愛你,你怎麼捨得傷我呢?
「我們好好在一起不好嗎?」
我哭道:「周辰,我們好好的。
「我再也不鬧了。
「我都聽你的。」
「那你說我是誰?」
「你是我的主人,是我的天。」
「這多乖!別學那些女拳。
「她們都是害你們的。」
我使勁點頭:「我都只聽你的。」
周辰帶著幾分懷疑地看著我。
「然然,你知道小時候我在老家養過一條狗嗎?
「我對它要多好有多好。
「後來,它發情去找別的狗。
「你知道我多傷心嗎?
「我對它那麼好,它還是要找別的狗。
「我便不讓他出門。
「它就咬了我一下。
「那天之後,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那條狗了。
「你知道我多痛心嗎?
「你不會讓我再一次那麼痛心吧?」
我趕緊搖頭,趴到他身上:「不鬧了,周辰,我真不鬧了。
「你早上的求婚還有效嗎?
「我明天就去崖底找那枚戒指。
「我就是死也要把那枚戒指找到。
「我再也不會辜負你了。」
說到動情處,我潸然淚下。
周辰吻掉淚珠道:「然然,我會對你好的。
「你別哭了。
「如果戒指找不到也沒關係。
「我再給你買一個就好。」
我更感動了。
周辰幫我仔細地處理著傷口。
他甚至還有心情給我的手系了一個蝴蝶結。
「寶貝,現在是我們兩個好好休息的時間了。」
我羞澀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頭好暈。
站起來扶著牆,晃晃悠悠走了兩步就差點摔倒。
周辰一把抱起我。
他胳膊真的超級有力。
抱我甚至都不會喘一下粗氣。
我把頭貼在他肩上。
周辰明顯很滿意我的反應。
我能感覺到他後背的肌肉都鬆弛了一點。
走到臥室,他半彎腰把我放在床上。
他想起身,我勾住了他的脖子,閉上眼睛。
他輕笑了一下,就吻了下來。
10
就在他貼上來那一刻,我左手輕輕放在他後腦勺上固定住。
和以前一樣。
他的氣息粗重了起來。
我右手拿出刀片,狠狠劃向他的頸動脈。
兔子蹬鷹,必須一擊即中。
這是我最後一次自救的機會。
țû₍所以我隱忍到他足夠弱的時候,更快更狠出手。
這個刀片,是從他的剃鬚刀上拆卸下來的。
割過動脈那一刻,遲滯了一下,好像不過是剃到了鬍子的硬茬。
我猜他會防備我用碎玻璃作武器,所以那次只是鋪墊。
我失敗了。
我軟聲求他了。
這是三年交往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
他膨脹了,真就以為戰勝了我。
直到血噴濺了出來,他還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他一手使勁捂住傷口,拼命按壓住。
一手想去抓我。
我冷冷地提醒:「你再用力,你的血只會流得更快。
「你想與我同歸於盡,也要看看你現在有沒有那個實力撐到我倒下的時候。」
他這時終於恐懼了。
輪到他求生了。
他掏出手機想撥打求救電話。
我太心慌了,不小心碰到了他țû₁的手機。
那手機摔了出去。
他爬過去想撿起來,卻絕望地發現手機螢幕摔碎了。
我後來就是這麼跟員警如實說的。
11
大口大口的血從周辰的傷口和嘴巴裡湧了出來。
他已經沒有能力與我抗衡了,只能用眼神哀求我救救他。
他嘴巴一張一合。
我站在他頭頂問:「你想說什麼?」
他嗚咽著 120。
我說:「怎麼辦?
「我聽不懂啞語。
「你說清楚點,我才能幫你呀!」
他終於知道我是故意的,又氣又急。
「蘇然……你就……真的看著我死?」
「不,我不會看著你死的。」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笑著說:「我啊,這就去警局。
「你就自己死吧。
「我就不看了。」
他猛噴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門鈴響了。
周辰艱難地翻了一下白眼,隱隱露出喜色。
12
我猜,應該是他覺得能救他的人到了。
是林珠那些發小?
可按照周辰的性格,他該不會想讓他們知道對我卑微的愛與變態的恨交織的樣子,所以他肯定會找藉口不讓他們來。
那就是……沫沫?
沫沫真的會舍我救他嗎?
我倒是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一邊想著,一邊向臥室外走去。
周辰扭曲著身子想跟出來。
那門,明明就一步之遙。
可他卻沒了力氣,軟趴趴躺在地上。
沒手機,也沒戰勝對手的力氣,生死由別人主宰。
這種恐懼絕望的滋味,他終於可以親身體會一下了。
他就那麼眼巴巴地望著我,滿眼都是乞求。
我就在他的目光中,緩緩關上門。
他曾那麼含情脈脈看我的眼睛,一點一點沒了光彩。
「就……一點點……都不心……軟嗎?」
他幾乎都要沒氣了,還是不甘心地問。
我點了點頭。
是的,一點都不會心軟。
如果今天我稍微有一點沒算計到,那麼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就是我。
絕望,是他該得的。
13
我走到客廳,一下子就愣了。
我想到可能是沫沫,但沒想到她竟然已經進了門。
我奇怪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沫沫紅著臉道:「我有密碼。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門,我怕出事就進來了。」
呵呵,看來她和周辰的情誼非一日兩日了。
我裝作奇怪地問:「幫我搬家的人呢?」
她反問:「周辰還沒回來嗎?」
我也反問:「周辰應該已經回來了嗎?」
她環顧四周沒見周辰,便紅著臉說:「然然,既然你和周辰分手了,那我跟他在一起你不介意吧?」
「你們?在一起了?」
「是的,已經很久了。
「他說他愛我。
「每次你出差,他都讓我住過來。」
「沫沫,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我才想要問你為什麼。
「明明我比你成績好,比你長得好,明明我先遇到周辰的。
「是你用了卑鄙手段把他奪走的。」
「他這麼說的?你就信了?就不來救我了?
「你就不怕我沒命嗎?」
悲哀吧?
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男朋友滾在了一起。
而我還傻傻地去尋求她救我。
「怎麼會沒命呢?
「他那麼溫和的人。
「說話都不會大聲的。
「他說要好好和你談談。
「如果你想分手那正好,他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苦笑一下,指著我臉、脖子和手掌心。
「你看,這像是溫和的人能幹出來的嗎?」
「那一定是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惹惱了他。」
我終於知道渣男為什麼有人愛了。
沫沫就算是標準答案吧。
我掏出手機。
沫沫立刻緊張地問:「你要幹什麼?」
「打 120 和 110。」
「就打你那麼兩巴掌,值得你叫救護車和報警?」
沫沫尖細的嗓音刺得我頭暈。
我沒理她就開始撥號。
她猛地搶過我的手機,激動地大喊:「然然,你不能報警。
「他是律師,這樣會毀了他。」
「我這是為了救他!」我堅持道。
「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她瘋狂大喊。
「哢嚓……啪!」
她猛地將我的手機砸到了牆上,四分五裂。
她得意一笑。
我也笑了。
我沖著臥室喊:「周辰,你聽到了吧?
「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的愛人不讓我救你。」
臥室裡傳來一聲響。
沫沫直接沖進臥室。
撲哧就摔了個狗吃屎。
地面上全是周辰的血,又滑又黏膩。
他剛才應該是拽著床單掙扎著想站起來。
結果扯掉了床上他放的一堆想馴服我的工具,卻沒能站起來。
沫沫紅著眼爬到周辰跟前。
周辰已經說不出話了。
只是癡癡地看著我,流出了淚水。
沫沫瘋狂喊他。
可他的眼神,沒在沫沫身上停留一秒。
沫沫掏出手機,一邊哭一邊哆嗦著撥打 120。
門外突然又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
我一瞬間毛骨悚然。
這次又是誰?
14
我悄聲走出臥室。
赫然看見林珠站在那裡。
我心裡一驚。
我算計了半天, 唯獨沒有算到林珠會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我腳上的血跡。
「他死了?」
我冷靜回道:「不知道。
「我正想報警和叫 120,但是手機被摔壞了。」
我務必回答得滴水不漏。
她想了一下,把手機遞給我:「用我的手機報警吧。」
我愣了一下。
臥室那邊傳來沫沫撕心裂肺的哭叫。
林珠跑過去看了一眼, 回來催促我道:「快打!
「這樣更容易取信於警方。」
我腦子裡突然閃現在山頂,我賭氣下山時,她在我身後喊的那句話。
「有骨氣別回你倆房子!」
當時以為她是挑釁。
原來她是提醒我。
可惜我沒能聽懂。
15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到來。
沫沫隨著救護車而去。
林珠和我去了警局。
我講了所有的經過。
我被迫自衛。
當周辰喪失反抗能力時,我想報警和打 120,但是被沫沫阻止了。
所有現場證據和我說的都一致。
林珠也證明我的手機被摔壞無法報警, 我借她的手機報警的。
林珠被認為是和周辰關係更為密切的人。
所以她有利於我的證言被採信。
最後認定我正當防衛成立。
走出警局的時候,天空飄起雪花。
這是一年的初雪。
我和沫沫幾乎每年初雪都會在一起吃頓變態辣的火鍋。
可惜,物是人非。
16
周辰失血過多,導致多器官衰竭。
他一直在 ICU 裡。
沫沫對他的深情遠超我的想像。
周辰沒有家人,沫沫全程陪護。
整整半個月,花了三十多萬。
周辰的錢動不了, 沫沫就把自己的錢全墊上了。
可是周辰還是沒有醒。
醫生暗示她很大可能會人財兩空。
沫沫還不放棄。
她甚至去借了高利貸, 求醫生用最好的藥去搶救。
周辰撐了二十天終於睜開眼了。
沫沫激動得半死。
醫生卻說這是他最後的時刻, 有什麼話快說。
沫沫撲到他身上哭著說,我愛你不後悔。
下輩子,我們早點在一起。
周辰看了一眼她,說:「求你, 讓然然來……」
沫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愛我是騙我的嗎?」
可惜周辰已經回答不了了。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甚至沒有留給她一個字。
沫沫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裡,半天沒動。
17
周辰的助理突然聯繫我。
他說,沫沫守著周辰的屍體不讓處理,精神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了。
我說我和這兩個人都沒關係。
不要再聯繫我了。
助理說:「周老闆把他的遺產都留給你了。」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我倆正聊著, 沫沫突然闖了進來。
她說周辰的醫藥費用七十多萬, 都是她墊付的。
現在要用周辰的遺產償還。
助理說,老闆的遺產全部屬於蘇然女士。
你自願支付的費用不能成為債權。
如果你有異議,可以起訴。
沫沫一聽周辰把所有的遺產都給了我,猝然嚎叫了一聲。
又戛然而止,背過氣去。
再醒來時,沫沫已經不是沫沫了。
她是安定醫院第 59 號病人。
因為一系列的刺激,她終於承受不住瘋了。
周辰的遺產, 我全部捐給了救助婦女兒童的慈善機構。
他這種人能為弱勢群體貢獻一點力量, 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18
懸崖那件事, 我報警了。
趙博拼命道歉, 求我放他一馬。
可是道歉若有用,還要法律幹什麼?
林珠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 她也是事情發生時才知道的。
可是她有把柄在周辰手上, 所以不敢直接提醒我。
她故意綠茶, 其實就是想刺激我, 讓我離開周辰。
她沒有共謀, 所以沒受處罰。
趙博郭勝兩個人因為事先與周辰共謀了懸崖事件,最後按照尋釁滋事被處以行政拘留。
趙博還是體制內工作人員, 被通報到單位後, 丟了飯碗。
這件事不知被誰傳到網上。
趙郭二人社死,工作都找不到。
生物死亡的周辰又社會性死亡了一遍。
有的人說我幹得好,有的人說我太絕情。
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觀念。
沒有一個人擁有隨意傷害別人的權力。
哪怕你說是安全的,哪怕你說是善意的, 哪怕你說那是愛。
本質都是 PUA。
PUA 防不勝防。
所以,愛別人,更要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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