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了三百年的无情道,却见一个爱一个。
清冷佛子,冷酷师尊,高冷师兄,邪魅魔修……
可他们都对我无意。
所以我决定不委屈自己,半路出家去了合欢宗。
正准备与人双修时却被佛子从铺满红缦的床榻上扯了下来。
下一秒便对上了四双充满寒意的眸子。
1
师兄是我爱上的第三个男人。
我同他表明心意的时候,师尊就站在我身后。
当我羞红着脸将自己绣了三日的荷包递给师兄时 ,他只是冷着一张脸说道:「师妹该将心思放在修行上,而非男女私情。」
闻言我将荷包收回。
你不要我还得留着送给下一个呢。
绣荷包可是个功夫活。
「知道了,师兄。」我转身就走。
却看到站在我身后黑着一张脸的师尊。
他的视线看向我手中的荷包。
我有些不自然地将拿着荷包的手往后藏了藏。
因为前两天,我刚拿着这个荷包和师尊表明了心意。
现在又拿来送给师兄,还被师尊当场看见。
多少有些尴尬。
「清芜,你若是再如此行事,师门便容不下你了。」师尊的嗓音淡淡,我却心下一颤。
若是被赶出师门,我就无法日日见到师尊和师兄了。
吃不到,能日日见到也是好的。
膝盖一软我就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师尊徒儿不敢了,不要赶走徒儿。」
师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动容。
「这次便罢了,将荷包给我。」
我不情愿地将已经经过三人之手的荷包给了师尊。
下一秒,师尊手中灵力微动,那耗费我三个日夜心血的荷包便碎成了齑粉。
算了,我再绣一个就是。
师兄是第三个拒绝我的男人。
第一个是隔壁佛门的清冷佛子。
我修了三百年的无情道,却在看他的第一眼便乱了道心。
一心只想将这个男人收入囊中。
可他只是个不解风情的和尚。
我穿着薄纱在灵泉中勾引他时,分明看到他那光秃秃的脑袋都染上了淡粉色。
他却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清芜仙子请自重。」
如此模样倒惹得我更加春心荡漾。
不断地往他身边凑,若即若离。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念的呼吸变得急促,睫毛也在微微颤抖。
「你不如从了我?」我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阿弥陀佛ẗū́⁻。」留下这句话后他便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泉水打湿了他的法衣,紧紧贴在他身上,隐隐露出八块腹肌和清晰的人鱼线。
让我念念不忘了好几日。
我将此事说给山脚下酒肆的老板娘听。
她闻言哈哈大笑:「小仙子,你如此行事倒不如来我合欢宗。」
我猛灌了一口酒:「可我已经有了师门。」
2
被师兄拒绝后,我又一次来了这家酒肆。
刚进门,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小仙子又被拒了?」
我垮着张脸,点了点头。
老板娘遣走了客人,提着一壶酒来到我面前。
「你若是入了我合欢宗,天底下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你。」老板娘伸出涂着红色蔻丹白白皙修长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看着老板娘的眼睛,心里ẗũ₎微微一动。
完了,我好像也喜欢上老板娘了。
下一秒却又清醒了过来。
「你看,这便是我合欢宗秘法的魅力。」
怎么办,有些心动。
可我不能背叛师尊,背叛师门。
当初入门时我还是个半大孩童,师尊说他此生只会有我一个徒弟。
我摇了摇头。
老板娘似乎看出了我的动摇,她笑了笑:「小仙子,不久后你还会来找我的。」
3
回到宗门时,我看到了一袭白衣染血的师尊站在药峰前。
我的心狠狠一颤。
师尊受伤了?
可他已经是大乘期修为,这世界上能伤他的再无几人。
「师尊,你受伤了?」
师尊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担忧。
这时我才察觉,师尊虽然满身鲜血,但全身没有一处伤痕。
那受伤的便另有其人了。
正巧此时,药峰的长老走了出来。
「多亏你用灵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否则就算是金仙在世也无能为力了。」
师尊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清芜,你先回去,莫要在这里添乱。」
我怔怔地看着师尊,我明明只是站在这里,怎么就添乱了?
师尊快步走进屋内时,我拉住了药峰的长老。
「里面的人是谁?」
「一个凡人女子,据说救了离澈一命,是宗门的恩人呐。」
师尊早已大乘,世界上能伤他的人本就无几,一个凡人女子,该如何救他?
带着疑虑我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修为已经荒废许久。
无情道终究是不适合我。
我独自在洞府修炼了许多日,却再也找不到第一次修习无情道时的感觉。
走出洞府,我直奔师尊的殿内。
「师尊!」
殿内无人,我往院中走去。
却看见师尊与一女子在梨树下对弈。
师尊看向那女子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看向我时向来是严厉,失望。
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眼神。
我出声打断这刺眼的氛围。
「师尊,她是谁?」
师尊抬眼看向我:「清芜不可无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江婉儿。」
这便是那个凡人女子,她扭过头看向我微微一笑。
「清芜在此谢过婉儿小姐救命之恩。」我行了个礼,然后跑到师尊身边。
「这是我的徒儿,清芜,也是你的Ṭṻₕ师姐。」师尊对江婉儿说话的语气,是从未对我有过的温柔。
「见过师姐。」江婉儿的声音轻柔婉转,很是动耳。
我却觉得无比刺耳。
我看向师尊,第一次闹了脾气。
「为何不告诉我,你说过此生只有我一个徒弟。」
「不可无礼。」师尊看向我的眸子里都是不满。
我跪在他面前:「请师尊收回成命。」
「为师做的决定便不再收回。」
「师尊……若是师姐不愿,我可以去其他峰,只是不能跟在师尊身边,婉儿有些害怕。」
我没有理会江婉儿的茶言茶语,只是固执地跪在地上。
「她就是太缺乏管教了,才养出了如此无法无天的性子。」说完,师尊便带着江婉儿离开了这里。
我跪在地上,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4
我还是孩童时,被师尊从妖兽口中救下。
从此我便缠在他身边,直到三年后他才松口收了我做弟子。
并说,他既然收了我,此生便只有我一个弟子。
这个承诺,我记了三百年。
我卸下全部修为,单靠肉体凡胎跪在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
半夜,空中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我手中,转瞬便化了。
我就在此跪了三天,师尊从未来看我一眼。
却在三天里,给江婉儿办了一个盛大的拜师礼。
这是我从未得到过的。
第三天夜里,我靠着佩剑艰难站起了身。
大师兄站在我身后:「师妹,不要任性。」
他伸出手想扶我,却被我躲开。
是他先背弃承诺的。
我一瘸一拐地冒着漫天风雪下了山,将自己在师尊处学的本事一点一点散去。
在意识消散前,我敲响了老板娘的门。
醒来时,满身的冷意尽数消散,鼻尖充斥着女子屋中甜腻的馨香。
我想起身,刚有动作浑身便一阵剧痛传来。
老板娘的声音从床缦外传来。
「先别动,你的双腿几近残废,要好好休养。」
我低头看了看快要没有知觉的双腿,记忆渐渐回笼。
「老板娘,我想练合欢宗的功法。」
老板娘笑了:「三百年的道法说废就废,小仙子你对自己真狠。」
三百年来,我为了不在师尊的眼中看到失望,日夜苦修。
吃过的苦比自废修为难熬多了。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师尊望向江婉儿时的神情,不禁苦笑。
我的三百年,竟比不过那人几日。
伤好后,我就留在了酒肆。
平日里帮着老板娘招待客人,再顺便修习新的功法。
我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月,修为已经达到我修炼无情道的第三百年。
就连老板娘也夸我,天纵奇才。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得腼腆,然后期待地问:「那我何时能与人双修?」
「可遇到了令你心动之人?」
我摇了摇头,在酒肆的这段时日,我见过不少容貌艳绝,修为高深之人,却再没有令我心动的感觉。
「那便再等等。」
我疑惑,为何要等到心动之人?
合欢宗与人双修的功法还需要这个条件吗?
老板娘朝我招了招手,凑到我耳边说道:「双修说到底不过是男女之事,自然要挑选自己欢喜之人,这样的双修才有乐趣呢。」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是可惜,近些日子我再也没有动过凡心。
直到那日我见到了穿着一袭红衣的魔修泽桉,他后面跟着的正是佛子无念。
我的心又久违地跳动起来。
5
见到我时,无念不自然地撇过头去假装不认识我。
「上酒!」红衣男子朝屋内喊道。
我提着两坛店里最烈的酒,送了上去。
见到我迎了上来,无念满脸的不自然,眼神躲闪。
让人觉得我与他之间似乎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可我明明只在灵泉之中朝他表明过心意罢了。
他不同意,我也就作罢。
我今日的目标则是坐在无念对面的红衣男子。
我将酒放在桌子上,拿起酒杯为他满上。
近些日子修炼合欢宗的功法小有所成,却一直没有机会对人使用。
倒酒时便不自觉地使用了上次老板娘朝我使的那招。
我看见红衣男子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心中有些得意。
这合欢宗的功法果然好使。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大手用力拉开,不由得惊呼一声。
我被无念用力拽着来到后院,他才松手。
「你是剑宗弟子,如何能习得这些魅惑妖术。」
我却满眼不解,你能与魔修同桌共饮,为何说我修的是魅惑妖术?
「我已不是剑宗弟子。」我冷声说道。
离开三月余,师尊从未传音来问我的踪讯。
反而将收江婉儿为关门弟子之事昭告天下。
我早已不愿意再做他的弟子。
本就是我求来的,现在我不愿意要了。
无念看着我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你可知道叛出师门乃是大罪!」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剑宗已无我在意之人。
若有一天,离澈提剑来我面前问罪,我也会提剑迎上,用尽全力。
「你别将我在此处的事告诉剑宗,否则我便将你在灵泉中看了我的身子一事告诉天下人。」
无念又涨红了脸:「贫僧不是碎嘴之人,只是你在此处的消息不用我说,也瞒不了多久。」
见他向来清冷无欲的脸上泛起薄红,我有些罪恶的想法,却又忍住。
在心中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心中莫名其妙多了些道德感,还是不要打出家人的主意了。
可是将清冷佛子拉下神坛真的很诱人。
我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无念似乎注意到了,立刻摆出一副避我如蛇蝎的模样。
就在这时,与无念同行的红衣男子找了过来。
他语调慵懒,带着调笑:「无念大师离开这么久,原来是在私会小情人啊。」
新的目标来了,我自然先转移了自己放在无念身上的注意力。
「莫要胡说,这是剑宗……」无念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应是想到了我已叛出了师门。
「哦?仙子是剑宗之人?」
我走到他身边笑得魅惑:「我可不是剑宗的仙子。」
泽桉擒住我在他胸口作乱的手。
我装作吃痛地惊呼一声:「弄疼我了。」
「你这做派,倒与我邪修一脉相似。」泽桉浅浅笑着。
在我眼里却愈发觉得他勾人。
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也着了道。
他看向我时,也运了功法,和先前我对他使的一模一样。
敢情之前他眼中的痴迷都是装出来哄我的。
技不如人我有些恼怒,转身离开了这里。
6
无念与泽桉今晚宿在了酒肆的客房。
老ṱū́ₚ板娘看到我失魂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你在合欢宗功法上的天赋确实千年难遇,可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实在是太差了。」
我喝了杯闷酒,回到房间后想到了下午无念同我说过。
此次他们前来剑宗,是为了百年一次的宗门大比。
而泽桉代表邪修一脉,前来参加,也是为了表示邪修一脉与正派暂时休战,和平共处。
而此次大比的最大噱头就是离澈收的关门弟子。
据说入门不过三月,已经筑基期圆满。
是剑宗千年难遇的天才。
而离澈的上一个弟子,三百年才金丹期。
虽说在寻常修士中也算天赋不错。
不过师从离澈这点天赋就不够看了。
我看着自己养得修长白皙的双手,早已经没有了之前剑修的模样。
早知道天底下有这么适合自己的功法,就不在剑宗白白浪费三百年了。
离开剑宗从炼气到金丹,只用了三个月。
嗯……我怎么不算天才呢。
许是那杯酒喝得有些猛,我的脑袋现在晕乎乎的。
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泽桉那张近乎妖孽的脸。
啧……还是忘不了啊。
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老板娘说我这并不是对这些男人动了心思,而是单纯的好色。
想着想着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泽桉门口。
我抬手敲响了他的房门。
泽桉开门时仅仅披了一件红色的外衣。
他刚在沐浴,水珠顺着发梢滴入胸口,滑过腹肌,人鱼线,再往下看双眼却被一双带着热气的大手盖住。
「小气。」我小声嘟囔道。
「姑娘,你是色鬼投胎啊。」
虽然我自认脸皮厚,可被自己心动的对象这样说,我也不禁羞红了脸。
「清芜姑娘,别费力气了,我对你这款的没兴趣。」
又又又被拒绝了。
我是得罪了月老吗?一条红线也不给我牵。
「那你喜欢哪一款的呢?」我继续追问道。
「纯看感觉。」泽桉说道。
我……你真该死啊。
见我脸色难看,泽桉轻笑了一声:「我修的乃是魔道,你与我双修弊大于利,赶快歇了这些心思吧。」
「我对你一见钟情,并不是为了与你双修增涨修为。」
老板娘今日这酒,劲实在是大。
渐渐地我看向泽桉的眼神逐渐涣散。
「三个脑袋的泽桉我也喜欢。」
不知怎的,这句心里话竟然被我说出了口。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他轻笑一声:「你这样死缠烂打是追不到男子的,你得欲擒故纵。」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让我浑身战栗。
下一秒我被他打横抱起,一瞬间的失重感让我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泽桉送我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无念。
鼻尖嗅到那一抹独特的檀香时,我不禁伸手拉住了无念的衣袖。
「好香。」
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你们也有一腿?」泽桉出声问道。
而无念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最后也只是伸出手,将我扯住他衣袖的手拿开。
无念的手和泽桉不同。
他的手很冰,如同埋藏在地底万年的寒玉。
冰冷细腻。
7
在老板娘的帮助下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我羞得满脸通红。
老板娘看到我羞红了脸的模样笑着说:「你还得练,脸皮太薄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几日我一直围绕在泽桉与无念身边。
心动实在是,难以忽视。
我将饭菜放在无念和泽桉面前的桌子上后,朝他们露出我昨晚练了一个晚上的微笑。
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一道轻柔的声音。
「师姐。」
这声音我很耳熟,是江婉儿。
我回头看去,果然是她。
只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我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离澈和纪淮年。
他们见到我的那一刻,丝毫没有惊讶。
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
倒是江婉儿走上前挽住了我的胳膊:「师姐怎么来了酒肆当店小二?」
我为何离开,她似乎比很多人都清楚。
我甩开了她的手:「因为我叛出师门了啊。」
江婉儿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有一瞬间的怔愣。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我转身离开了前厅。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想再见到。
只是没想到我在后院无聊地玩蚂蚁时,纪淮年走了过来。
站在我身后:「宗门大比在即,婉儿师妹说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师妹,三个月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别再任性了。」
任性?
在他们眼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任性。
「你已经不是我师兄了,我也不再是剑宗的弟子。」
「只要你愿意,你依旧可以回到剑宗,做回我们的小师妹。」
「不必了。」
这个我曾经视若珍宝的位置,现在已经无法在我的内心激起任何波澜。
不属于我的,再怎么去争取,也得不到。
我放下拨弄蚂蚁的木棍,准备离开这里,一转身却看见了离澈。
他冷着脸看向我,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擦身而过时我听到他说:「清芜,你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背弃正道,散去一身修为,只为了修炼这些魅惑妖术。」
我在他不远处站定。
「我不认为这是妖术,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快乐。」
离澈皱着眉头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想探查我的灵台,却被我躲开。
「别动。」他罕见地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和我说话是为了查看我的身体。
我在剑宗时,曾为了取佩剑,孤身入剑冢,被上百把利剑捅了个对穿。
浑身是血撑着最后一口气出来的时候。
离澈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到我身边的那柄利剑上。
见只是一柄普通的上品灵剑时,他的失望几乎要变成实质。
我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痛比不过心里痛。
后来他转身就走,浑然不顾只剩半条命的我。
我苦涩地笑了笑,现在做出一副关心我身体的模样,是为了给谁看?
离澈强硬地查看了我的灵台,金丹期修为的我,遇到大乘修为的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离澈仙尊,要对我的小徒儿做什么?」老板娘的声音响起。
可离澈浑然不觉。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也有一丝很难察觉的难过。
「你……同多少人双修过?」我听出了他声音里轻微的颤抖。
哦……原来他以为我如今的修为是同人双修得来的。
忽地,心里腾升起一股恶趣味。
我掰着手指说道:「也就一个两个……七八九十个吧。」
离澈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纪淮年也在此刻愣在了原地。
「师姐你怎能如此堕落?」江婉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她小跑着过来:「师姐,世间女子的名节清白最为重要,你怎可如此自轻自贱?」
江婉儿说这话时,眼神是看向我的。
可余光在不断确定离澈的神态。
离澈却似没听见一般,再次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尾泛着一抹红。
随后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老板娘。
「我要杀了你。」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我没想到的。
老板娘却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朝我挑了挑眉:「小清儿,恭喜你入门了。」
阁楼上还站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
「我倒是说错了,死ṱû⁶缠烂打似乎真有些作用。」只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一股浓浓的酸味。
无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飞身而下,拦在离澈与老板娘之间。
「清芜姑娘并未同人双修过,贫僧可做证。」
「至于她修为增涨得如此之快,实乃合欢宗的功法与她过分契合。」
离澈缓缓回过头来看向无念问道:「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本来这场闹剧就该这样结束了。
可没想到纪淮年此时走了过来。
「无念大师腰间的香囊是何人所赠?」
我双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
那是我送给他的,其实就是想在他身上留下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美其名曰:「我不愿耽误你修行,可这香囊是我亲手缝制,可帮你识破合欢宗魅惑之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无念真的会收下。
他的修为是年轻一代中,最高深莫测的。
据说他参透了连他师傅都无法参透的佛法,区区合欢宗最基础的魅惑之术他怎么可能需要借助香囊识破。
可那晚他收下了。
还挂在腰间。
事情的发展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时,泽桉也黑着一张脸从阁楼上一跃而下。
「你不是说,这个香囊只有我有吗?」
哦……忘了这边也送出去一个。
我在女红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只学会了绣几朵梅花。
所以这两个香囊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方面出奇一致。
就连梅花的绣样也丑得相同。
「师妹,这香囊是你批发的吗?」纪淮年此时又站了出来,因为在不久之前,我好像也给了他一个。
虽然他没有收下。
但在更久之前,相同的香囊,我也给过离澈。
不过那个香囊早就在他的手下成了齑粉。
现在我只要抵死不承认就行。
「什么香囊?无念和泽桉的香囊是我练习女工时做的,扔了浪费,正好送给他们抵御合欢宗的魅惑之法。」我严肃地说道。
泽桉看着我一通乱扯,笑得危险。
我回以微笑。
无念依旧一副清冷的模样,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我继续转头看向离澈,这个在我心底早已经划清界限的人。
我想,我似乎没必要和他解释。
老板娘在角落里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江婉儿像话本里的人物,每到关键时刻总要出来拱火。
「师姐,在民间,女子亲手绣的香囊只能送给亲人和挚爱,你怎可随意将香囊赠予别人,还一下赠这么多,难道你对这些人都有情不成?」
此话一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眼神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修罗场,我有些应付不来了。
离澈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梅花图案,就知道这个香囊也是出自我的手。
可这枚香囊不是早就在他的手下碎成齑粉了吗?
「清芜,你的香囊我还收着,若是你愿意回头,你依旧是我的徒弟。」
我不理解如今的情况,离澈怎么还能说出这句话。
「现在她是我的徒弟了!」角落里的老板娘大声喊道。
「不愿意,婉拒谢谢。」我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里。
我需要一些时间缓一缓。
8
晚些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
推开门是纪淮年。
「师妹,你今日的做法实在是不妥,你毕竟身为女子,婉儿师妹说得没错,作为女子…… 」
我头疼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说什么?」
纪淮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师妹,那香囊可还有吗?」
「没有。」话音落下,我利落地关上门。
一个两个的,都疯了。
合欢宗的功法这么厉害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背着我的小包裹溜出了酒肆。
我需要暂时避一避。
翻过围墙,却看到江婉儿正站在那里。
「我喜欢离澈。」她看着我说道。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没事,我之前也喜欢,祝你成功。」
江婉儿对着我露出一抹笑容:「可他现在心里装的是你。」
天亮得很快,我不愿与她纠缠,要是被发现我就跑不掉了。
酒肆里住的四个男人,个个修为都在我之上。
「往南走,那里有个人在等你。」
离开前,江婉儿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但是我的脚步还是转了弯。
从往东转到了南。
有点好奇,是谁在等我。
9
见到江濯的时候,我ṱù₁正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推门而入的时候,客栈内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我,都是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
他们将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男人围在中心。
男人周身灵气四溢,却并不是修仙之人。
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沉寂的心脏忽地又跳动了两下。
有的时候真的怪自己的不争气。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走到男人身边:「你要死了。」
周围的人瞬间拔出了佩剑指向我。
我并没有在瞎说。
他是个凡人,却有着充盈的灵力。
凡人之躯并不能承受如此磅礴的灵力,他就要被撑死了。
「我能救他。」我放下这句话后,男人微微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美得动人心魄。
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
「你有什么法子?」
「同我双修。」
当着满屋的男人我毫不害羞地说道。
「将军不可,这人必定是个骗子,她一定是馋你的身子。」
我确实是馋他的身子,可我也不是个骗子。
合欢宗的功法本就是将他人的修为转换给自己。
他的身体无法修炼却又不能吸收这些灵力,若是与我双修,我便可将他的灵力转化成我自己的修为。
他这样的人在修仙界便是极品炉鼎。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没骗人。」
他却将一柄长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语气冰冷:「你是合欢宗的人。」
我想了想,我只是修炼了合欢宗的功法,老板娘的身份至今我还不清楚。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合欢宗的人。
他这样的体质定是被许多人盯上过。
正想开口说话,他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便晕了过去。
「将军!」他身边的人连忙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
可是他的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些药对他已经毫无作用了。
其实不双修也行,只是会耗费些时间。
我看着他的脸,最终还是选择管了这件闲事,毕竟吸了他的灵力,也能助我增涨修为。
「请姑娘救救我们将军。」他身边的人见药丸喂下也丝毫不起作用,反而他的气息愈发微弱。
如今便只能赌一把。
「可还有空房?」
他们把江濯抬回了房间ƭŭ̀¹。
见我开始脱江濯的衣物,众人都红了脸。
「将军守了二十年的清白之身,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我无语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小兵。
人都没意识了我想上也无能为力啊。
众人离去后,江濯的上衣也已经被我扒去。
看着他精壮的身体,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想睡。
开始运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知到金丹又大了一圈,ṭū₍正满意地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多谢。」
我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救命之恩……不若你便用这副身体报恩吧。」
江濯愣了一瞬,随后耳尖爬上一抹薄红。
说这句话不过是逗逗他,我看上的男人无一不是从一开始便拒绝了我的。
谁知他思考了一会儿,竟看着我说道:「好。」
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
我这是……没被拒绝了?
正在我沉浸在喜悦中时,床上的纱幔被掀开,我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拽了出去,落入了一个带有檀香的怀抱。
「谁坏我好事!」
一转头却对上了四双充满寒意的眸子。
还有一个看热闹的江婉儿。
麻了,一个个的都拒绝我,现在又来坏我好事。
「婉儿?」江濯的声音传来。
「哥。」
一时间我便知道了,为何江婉儿让我往南走。
以我好色的性子, 遇到江濯这样的极品定是要留下来纠缠他一番。
然后她再带着离澈过来,只是这也来得太是时候了。
「江婉儿。」我咬牙切齿地看向她。
「清芜,同为师回去。」离澈看着我说道,眼神里情绪翻涌。
「你已经不是我师尊了。」我扭过头去。
「那你便同我走。」一向嬉皮笑脸地泽桉也冷了神色, 看着我说道。
纪淮年则是站在一旁满脸落寞地看向我。
只有无念静静地看着我, 一双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
可我朝他说道:「抱歉,我不能破了你的戒。」
「无碍,贫僧的心已经乱了。」他笑得温柔, 我的心却一阵刺痛。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若说对不起, 这些人中我最后悔地就是去招惹无念。
他本是天赋极高的佛子, 却因我乱了心。
「她已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要对她负责。」
我看向江濯。
只是摸了摸你的胸肌, 便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吗?
不管怎么样, 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我不会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走。」
「离澈,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早在你一次一次的冷漠中消失殆尽了。」
「我不愿再与你有任何关系。」
离澈红了眼:「清芜,若是那日我没有将江婉儿带回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摇了摇头。
「没有如果, 我跪在雪地里三天时, 我散尽修为走下山时, 便将你我之间的一切放下了。」
「清芜,你想要什么为师都可以给你, 除了离开我。」
「我只想要自由。」我淡淡说道。
离澈看着我落下了一滴泪:「我给你自由,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哪怕只是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曾经高高在上的离澈仙尊,也会为了所爱之人如此低声下气。
一旁的江婉儿见离澈这副模样,也落了泪。
「师尊, 那我呢,你说过会护我一世。」
「抱歉。」
离澈总是轻易地将承诺说出口, 可又轻易背弃。
「离澈,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10
我背上包裹准备离开独自浪迹天涯时, 却看到无念,泽桉和江濯都站在客栈门口等我。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只是边境战事不休我不能丢下将士们, 也不愿将你锢在身旁, 若是你想, 可随时来找我。」江濯看着我说道, 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话落,他将腰间一枚玉佩递给我。
我欣然接受。
泽桉则是一副你去哪我去哪的无赖模样:「招惹了我,你便甩不掉了。」
「既然心已乱, 佛法已破,那不如换个活法。」无念看着我笑着说道。
我挑了挑眉,默认了他们跟在我身边。
不远处离澈和纪淮年看着我们离开的背影。
「离澈仙尊,师父传讯, 宗门大比即将开始,望我们速回。」
他不舍地看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