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言情

黑豹非要饲养兔子

我不小心把战神踢进畜生道里。
他投生成草原上的一只黑豹。
为了赔罪,我只好也下凡变作一只兔子陪他渡劫。
黑豹被我养大,唤我姐姐。
只是他越来越黏着我。
到了发情期,也不愿离巢找伴侣,只整日舔舐我的毛发。
后来,我的仙力恢复,变为人身。
他顷刻把我压在底下,黑色的身躯覆盖上来。
「阿姐,你既然变作人形,应该什么都受得住了吧?」
1
又跟丢了。
我在树林里转悠,努力嗅着墨怀的味道。
却没注意到,有三只野兔跟在我后面。
「喂,小不点!」
一只大我一倍的野兔蹦到我面前,上下打量。
「你从哪里来?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毛发的兔子。」
白兔不适合藏匿,在野地里确实少见。
「跟你没有关系。」
我没时间搭理他,绕过他走。
他舔了舔嘴唇,扑上来把我压住。
「算了,你看起来也挺可爱的,来和我生一窝崽崽吧!」
其他两只兔子也凑上来,在我身上嗅来嗅去。
我蹬了两下腿,没起来。
忽然想起,兔子的发情期是一整年。
流氓!补药啊!
上方的兔子按住我,蓄势待发。
「别怕,我很快的。」
我快晕了,捂住屁股瑟瑟发抖。
2
正纠结要不要用仙法时,一个黑影从我眼前掠过。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鲜血就溅了我一身。
其他两只野兔很快也断了气。
黑豹凶猛地撕咬下兔子腿,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起来有些生气。
「阿姐,我不是说过,外面很危险,让你不要出来吗?」
我讪笑了声:「墨怀,我也是担心你嘛!」
墨怀丢开兔子,伸出粗大的舌头在我的毛发上舔舐。
我身体抖了一下,鼓起脸,声音模糊地训他。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舔我的尾巴。」
他没理我,将我全身都梳理了一遍。
「阿姐不也没有好好听我的话?」
说罢,他张嘴含住我,像母豹叼崽子一样往山洞走去。
住我们隔壁的灰狼看到这一幕,放声嘲笑墨怀。
「这世界上,恐怕就你一只豹子认猎物做亲人了,还天天把她当祖宗供着,害不害臊啊!」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
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豹,嘴里老是叼着小他十几倍的白兔,看起来确实有些违和。
墨怀轻轻放下我,抬起一双金眸冷然盯着他:「再啰嗦ŧų⁼,我就把你和小情人幽会的事告诉你老婆。」
灰狼噎住,不敢再说话。
我卧在干草上,发觉墨怀又在舔毛发,也懒得动了。
「墨怀,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他动作一滞,把我拱进他怀里。
黑色的毛发把我包裹得紧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阿姐是嫌弃我了吗?」
「没有哇。」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
像是惩罚我似的,他轻咬着我的兔耳朵,犬牙在粉色的内耳处缓慢厮磨。
「我就把你吃了。」
我倒是希望他吃了我,这样还能尽早脱身。
可他半点没让我破皮,倒是我痒得不行,只好求饶:「别弄了,我不说了。」
他这才停下来,满足地抱着我滚了两圈。
「今天不打猎了,陪阿姐好好休息。」
我在他怀里叹了口气。
不禁为我的未来发愁。
这可怎么办?
我把战神养成了姐控!
3
我原来是天上刚上任的司命。
战神下凡渡劫那天,来我这里报到。
他长得威猛高大,煞气十足。
不说话的时候,脸黑沉沉有点吓人。
新官上任,面对这第一个办事的神仙,我有些紧张。
一不小心施错了仙法,把他投到畜生道。
我趴在上头,倒吸一口凉气。
战神被我施错的仙法踢到了畜生道!
他要是回归神位,不得打死我?
我慌得找月老求助。
说是月老,其实是月娘。
她也惊得不轻,想了半天,给我出了个主意。
「要不你下去陪他吧!战神虽然投错了,但该渡的劫一个都不会少。
「你陪着他,让他好过些,说不定回来还会念着你,饶你一命。」
我觉得有理,就跟随战神下去了。
谁知我化身成一只瘦弱的兔子。
幸好身上有点仙法,找了许久终于找到ṱų₍战神。
要不说,还得是战神呢!
投入畜生道,还能投生成食物链顶端的黑豹。
虽是黑豹,但也得遵循这苦逼的渡劫要求。
墨怀刚出生不久,就因为身体虚弱被母亲丢弃。
我把他捡来,悉心照料他长大。
原本想着,墨怀长大后,自己去繁衍筑巢,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谁知道,他就这样赖在我身边,一点都不肯离开。
我思索了许久,下定决心。
既然他不走,那只能我走了。
4
墨怀能独立捕猎后,一般都自己行动。
而我就坐享其成,在家里等他带野果回来。
之前,我担心他会被人欺负,总是放心不下地跟在他后面。
可一路跟下来,简直让我胆战心惊。
墨怀看不上的小野味,专门找猛兽干架。
他一天就咬死了一条巨蟒,两只老虎,四匹莽牛,还能全身而退。
看来我真是多虑了。
人家是有战魂在的,哪能随便被欺负?
若说唯一的弱点,那应该就是我这只没用的兔子了。
之前有母豹曾追着墨怀过来求偶,结果看见他对着我一只兔子又亲又抱,那眼神,别提多鄙夷了。
不行,我不能再耽误墨怀的桃花了。
……
这天早上,墨怀习惯性蹭了蹭我。
「阿姐,乖乖等我回来。」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耳朵却高高竖起,听清他的去向。
察觉墨怀去另一座山头后,我快速揣着两根胡萝卜出逃。
为了防止他找到我,我还故意在不同的路段留下气味,混淆味觉。
奔波整整三天后,我才在一个山洞里歇下来。
我慢慢调动体内的神力,想联系月娘把我接回去。
可惜之前为了养育墨怀,花费了不少心力,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
幸好我居住的树洞很隐蔽,没有野兽会来打扰我。
每天晚上,我都爬到树冠上,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吸收月色精华,争取早日恢复。
一天,我正在洞里酣睡时,忽然被一阵撞击声吵醒。
动物们像是受了惊吓,拼命往同一个方向逃跑
奇怪的是,他们都是一些高大的野兽,看起来却像是食草动物被食肉动物追赶一样惊慌。
我察觉不对,找到一只小鹿询问缘由。
他摇摇头:「别提了,有只黑豹像疯了一样,这两天四处抓捕猛兽,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只白兔。
「你说多好笑啊,兔子这么多,再抓一只吃不就完了吗?
「可那只黑豹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非要他们交代出来……这简直是我听过最荒谬的事。」
他有些幸灾乐祸,多看了我两眼。
「诶?你好像也是只白兔。」
「哈哈,是啊。」
我机械性地回答,魂已经飘没了。
骤然间,我所处的大树猛然摇晃。
我抓住树干,往下一望,小鹿已经跑没影了。
我心跳加快,目光往旁边移动。
正对上一双冷怒狠厉的金眸。
5
我下意识往上爬。
树干又震荡起来,险些叫我掉下去。
「阿姐,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去抓你?」
墨怀盯着我,透出逼人的冷意。
我咽了咽口水,坚持道:
「墨怀,你要勇敢地走出去,建立自己的家族。
「你这样赖在我身边,他们都笑你不正常。阿姐离开你,是为你好。」
「不正常?」
墨怀没听进多少,只抓住一个词反复咀嚼。
「那一只兔子养大豹子正常吗?
「我叫你阿姐正常吗?
「相伴多年,阿姐才说不正常,太晚了。」
他仰头望着我,目光越发晦暗。
「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我皱着眉,觉得他说话有那么点怪异,又细品不出来。
我抬头看向月亮。
十五的月又大又亮,说不准能借此联系月娘。
我咬牙往上跳,心里拼命祈祷神力能快些涌现。
慢慢地,我感受到身体的发热。
我心头一喜,更近了一步。
忽地,一阵狂风吹过。
雾蒙蒙的乌云飘来,严严实实地盖住月亮。
我傻眼了。
「阿姐!」
我后脚一空,后颈很快被叼住。
墨怀恼恨怨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阿姐,你当真要气死我。」
6
我被狠狠报复了。
墨怀把我搓成个毛球,从这头滚到那头。
我愤怒:「你干嘛!」
他抬起肉垫,在我身上轻碾:「踩奶。」
年纪一大把的踩什么奶!
然后我又被他揣到他怀里,全身重重舔舐,不放过一处。
我跟洗了个澡似的,全身皮毛都被淋得湿漉漉的。
伤害值不高,侮辱性极强。
「够了……」
他紧紧箍着我,面无表情:「阿姐,从现在起的每一天,我都会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气味。
「方圆百里,任何野兽都不敢伤你,更不敢收留你。」
我不死心,再次钻空子偷偷溜出去。
没走两步路,很快就被灰狼送回来。
他小心翼翼把我放回洞里,眼冒绿光,一脸兴奋:
「老大说了,只要抓住你,就帮我解决两天的晚餐。」
我以后要逃跑,就难上加难了。
墨怀这招真是奸诈。
我没好气瞪灰狼一眼:「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嘿,生存面前,骨气算什么?」
他望见山洞前一片红彤彤的胡萝卜,随口问:
「这胡萝卜你种的?」
我没精打采回他:「墨怀种的,这两天又开垦了一片。」
现在看来,就是要把我圈养起来的节奏啊。
灰狼目瞪口呆,在我身上又嗅了嗅,立刻反射性地跑得远远的。
「这都宣示主权了。
「不是吧,他还真栽在你一只兔子身上了?简直是疯了!」
他摇着头,叹气离开。
我一头雾水地转身,正好撞见墨怀回来。
他鼻子碰了碰我,围着我转了一圈。
「阿姐,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我有气无力:「有。」
他满意地点点头,俯下身,示意我。
「上来,我们去河里洗个澡。」
7
墨怀刚下水,几条鳄鱼就吓得连爬带滚,飞速躲到岸上。
他熟视无睹,用粗长的黑尾卷起我,悠闲地在水里游荡。
战神的战斗力恐怖如斯,一个天敌都没有。
我发愁地想,要是他以后反应过来修行被毁,发起火来,那谁能保住我?
正郁闷时,我身下的墨怀忽然动作一滞,昏死过去。
我急忙下去察看,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怕,他就是暂时睡着而已。」
我循声望去,又惊又喜:「阿月!」
她笑眯眯地蹲下,好奇地戳了戳我圆滚滚的肚皮。
「司命,你看起来过得挺滋润啊!」
我哭丧着脸:「别说这个了,我现在要怎么脱身啊?」
她收回笑意,认真道:「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估摸着,战神大人看不上这些未开化的生灵。
「所以你帮他化形,找个意中人,我到时再为他牵红线如何?」
一株灵草出现在我面前,落在我手心里。
「你找机会让战神大人服下,他很快就会化出人形了。」
8
墨怀很快醒来了。
他一睁眼就把我叼在这嘴里,警惕地巡视四周。
「阿姐,这里不能久留。」
我在他嘴里边颠边琢磨,要不要趁机把仙草塞进他嘴里。
忽然,墨怀猛地停下,我差点颠进他喉咙里。
「有人。」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个人。
那是个昏迷的人类女子。
容颜姣美,削肩细腰。
我赶紧叫墨怀停下来看看。
他有些迟疑:「阿姐,我不吃人。」
「是要你救人!」
墨怀不肯救,我只好自己下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拽那女子。
他在一旁待了半天,看我连十步都没走出去,咬牙拱开我。
女子醒后,蹙眉哀叫了几声。
「我身上怎么这么痛?」
因为墨怀生拉硬拽,十分不耐烦地把她一路拖到山洞。
我不太好意思,拿叶子舀的水给她喝。
「兔子?难道是一只兔子救了我?」她失声惊叹。
我摇头,指向外面的黑色背影。
墨怀似有所感,转头朝她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龇牙。
吓得女子差点又晕过去。
「果真是你救了我。」
她自动无视墨怀,将我抱在Ṫû⁶怀里,痛快地揉搓了一顿。
「好可爱的兔子,好舒服的手感。」
她说自己叫叶玉,来寻亲途中不慎被强盗打劫,拼死才逃了出来。
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灵机一动。
若墨怀化形成男人,再加上这一出英雄救美,可不是个牵红线的好时机嘛。
9
我跑到外头戳了戳墨怀,指着上空:「看,那边有鹰!」
趁他本能张嘴望去时,把仙草塞进他嘴里。
墨怀:「……」
「阿姐,你要想给我东西吃,说一声就好。
「就是毒药我也……」
我合上他的嘴筒子,使劲晃:「别说话,快吞下。」
这仙草又长又难嚼,墨怀半天都没咽下去,我只好咬断外面那一截。
后面的叶玉伸来一双手将我带走,声音惊恐。
「小兔子,你可要离这凶物远点。」
眼见墨怀脸又黑下去,我忙安抚他:
「别生气,对女孩子温柔一点。」
他压抑着不耐:「我要休息了,让她走。」
「但是人家在外面会被野兽吃的,今晚我们仨勉强挤一挤吧。」
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有些咬牙地嫌弃。
「阿姐,这个山洞臭气熏天,你最好明天就把她赶出去。」
……
怎么会臭呢?
我嗅了嗅,皱起眉。
美人的味道是有点浓烈,不像是胭脂粉味。
但她一抱我,我就犯困。
墨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许是气的。
不过没关系,仙草就快发生作用了。
人形和兽形的心态总是不同的,到时候他就会摆脱对我的依恋。
我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体内有股真气窜来窜去,叫人不得安生。
我没忍住跑去外面透气。
脚下猝然一空,一路滚到潭边。
月光下,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一个青涩少女。
我猛然想起,刚刚咬断的一截仙草,好像在推搡间被我咽下去了。
正惊慌时,后面蓦然有一股力道将我推入水中。
幸好水不深。
我想站直身准备破口大骂,却先被对方托举起来。
看清他的面孔,愣了下神。
「墨怀,你——」
他黑色的身躯紧贴着我,眼神炽热得发亮。
「阿姐,你既然变作人形,应该什么都受得住了吧?」
10
「你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我微妙地感觉到,触碰的地方由柔软的毛发变为健硕坚硬的肌肉。
由平视到抬头,我眼睁睁看着墨怀变成人。
眉眼英俊锋利,轮廓线条冷硬。
我看呆了。
以前没注意,战神长得还挺好看的。
人形和兽形的感受确实不一样。
不对,现在两人都是光着的!
墨怀察觉到我的抵抗,一手按住我的腰部,额头与我相抵,声音喑哑。
「阿姐,为什么总把我推给别人?」
他的眼神哀怨,比潭水还冰凉。
可身体却滚烫无比,热得我脸红心跳。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哆哆嗦嗦地给两人变出衣物。
可越急越使不上力。
我还想板正他的想法:「墨怀,你只是误把姐弟情当做爱情,你这是畸形的爱!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要真在一起,等以后回天上见面,那多尴尬啊!
墨怀眸色越发冰冷幽暗,掐着我的后颈迫使我仰头。
「阿姐,我真想将你拆之入腹,让你的骨肉永远与我相融。」
他吻上我的颈边,舌头上的倒刺滑过皮肤,激得我浑身发颤。
慢慢地,炽热的吻移向嘴唇。
我昏了头,伸手揽住他:「轻一点,胡玉——」
他眼眸猛地清醒:「什么胡玉?」
我捂住嘴,有些心虚:「没什么,我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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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我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我心里有人,没办法再接受别人。」
他明显不信,冷笑:「你最好能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我披上外衣,坐到石头上娓娓道来。
成仙前,我曾是山里的采茶女。
偶然在悬崖下捡到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带回去悉心照顾。
狐狸伤好后化作一个少年,拉着我撒娇,要对我以身相许。
我想着山中孤寂,就一口答应了。
就此相伴了两年。
……
墨怀听后,没什么表情地质问了我很多细节。
我一一解答出来。
因为,那真的是我的过去。
我真的爱过一只叫胡玉的狐狸。
越问,他脸越沉。
「后来呢?」
「他死了。」
我呼出一口气,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段记忆。
「胡玉跑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村民砍死了。」
我凝视着墨怀漠然的脸,认真道:
「如果你能接受当他的替身,在ṭų₊欢爱时叫他的名字的话,那我可以试着和你在一起。」
他险些气笑了。
盯着我,看了很久。
最终化为平淡的一句:「回去吧。」
12
连着几天,墨怀都不见踪影。
他果然犹豫了。
墨怀自尊心极强,不会接受我这么荒唐的想法。
「看样子,那只黑豹是回不来了,」叶玉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以后身边没有墨怀,和叶玉待在一起度过余生,好像也不错。
她蹲下来,挠我的头,声音蛊惑:「走吧,小白兔,跟我一起走。」
我眯起眼,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点了点头。
她抱起我,边朝山下走去,边柔声哄我。
「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困意上来,我眼皮子开始打架。
「阿姐!」
听到墨怀的声音,我睁开眼,从她怀里跳下,跑到墨怀面前。
他又气又无奈地问我:「你这次又要跑到哪里去?」
「哪里去?没打算去哪里啊!」
我有些迷糊,向他抱怨:「我才要问你这两天去哪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一直在附近,阿姐都没注意到吗?」
我疑惑地摇头,转身看见身后空无一人,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阿姐。」
墨怀低下头,碰上我的鼻子,轻巧地蹭了蹭。
「我想好了。」
他平静地说:「我以后改名叫胡玉。」
「嗯???」
墨怀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你就尽管将我当成他的替身。」
我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不介意我心里有别人?」
他微阖着眼,金色的瞳眸注视着我,温柔且耐心。
「胡玉只是你的过去,我想求的,是你的未来。」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说对他完全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把对战神的亏欠转移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墨怀身上,对他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两位真是甜蜜极了,能不能加我一个?」
叶玉不知何时出现,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们。
她诡异地弯起嘴角,面容像波浪一样起伏,变幻出许多人脸。
叶玉是妖怪?
我惊叫不及,一阵狂风吹过,四周就变了模样。
盛大的桃花树下,一个貌美的翩翩公子痴情又哀伤地望着我。
「柳凝,你还记得我吗?」
我一怔。
柳凝,是我以前在凡间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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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一脸茫然,他急着上来提示:
「我是胡玉,是被你救过的那只狐狸,和你一起生活了两年,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再度摇了摇头。
他嗫喏了声,声音低下去:「我、我曾经背叛过你。」
话还没说完,我就冲上去对他一顿胖揍。
「你知道自己背叛过我,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和墨怀说胡玉死了,其实是假的。
忘不了他,更是假的。
狐狸天生放纵,在一起没多久后,就经常跑得不见人影。
有一次,我忍着血肉模糊的脚伤,走了一夜山路才找到他。
见到他正搂着一个村妇的腰身,吻得热切缠绵。
……
「我那时是在吸取她的精气,」胡玉拉住我,飞快解释,「柳凝,你信我,那天过后,我就再也不敢用这种方式修行了。」
我甩开他,冷然道:「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接受不了你们狐族的性子,也无力调教。」
胡玉继续哀求:
「柳凝,我用五百年的修行和上天交换,才换来和你相遇的机ťū́ₕ缘,求你再想一想。」
我诧异了一瞬,胡玉竟真会对我用情至此。
不过也仅限于此。
「所以从我在路边捡到你,就是一场骗局?」我摇头,「胡玉,其实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放我回去,墨怀在等我。」
胡玉变了脸,声音冷淡。
「你以为他对你就是真心的吗?」
他抬手挥袖,放出一片幻境。
里面出现了另一个我。
她正和胡玉站在一起,神色冰冷地和墨怀说话。
「既然胡玉没有死,那我就要重新和他在一起,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不信。」
墨怀拦在她面前,警惕地瞥了「胡玉」一眼。
「阿姐,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胡玉的幻术很高明,连「我」甩袖离去的神态都毫无破绽。
墨怀盯着「我」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
胡玉挑眉嗤笑:「他连你都不能识破,算得上喜欢你吗?」
「那又怎么样?」
我冷下脸:「没有他,我和你之间也不可能。」
胡玉微恼,很快勾起嘴角,语气缓和道:
「没关系,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我的心。
「在那之前,你就先住在这里。」
说完,他țųₕ就化作烟雾消失在我跟前。
我在桃林里四处摸索,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胡玉彻底囚禁在这里。
14
胡玉不让我离开,吃喝倒是每天都没少。
几只小狐狸每天准时出现,战战兢兢地端着食物到我面前。
我没苛待自己,边吃边思索对策。
「喏,今天再看看你那个墨怀又干了什么蠢事。」
胡玉二郎腿一架,又看起戏。
这阵子,他总要逼我看墨怀的现状,然后再狠狠嘲讽一顿。
我瞪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看向墨怀。
此刻的「我」正靠在「胡玉」怀ƭū́⁵里,笑意凉薄。
「墨怀,你整天像条狗一样跟在我后面,烦不烦?
「我养你这么大已经够辛苦了,难道连我自己的幸福都不能争取吗?」
墨怀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变回黑豹,仍沉默地跟在后面。
他脸上多了几道疤,左腿微瘸,是这两天为了保护他们而伤到的。
我攥紧拳头,又气又心疼,恨不得打胡玉一顿。
「胡玉,我都已经被你抓了,你有必要一直戏弄他吗?」
他故作委屈:「你别冤枉我呀!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
胡玉凑近我,趁热打铁。
「柳凝,他这么没用,根本护不住你。
「你和我在这有吃有喝的,不比跟在他后头打猎强多了?你就跟了我吧!」
我心里升起一阵火气。
「我和墨怀在一起就没吃过苦,何况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不像你一样一股狐臊子味,呛死人了!」
「你!」
胡玉气得跳起来,脸涨得通红。
「好,你喜欢他是吧,那我偏要把他弄死。」
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
画面中的「我」忽然眼神一滞,变得锐利阴冷。
我呼吸一紧。
胡玉俯身到她身上了!
他扯起嘴角,慢慢倒退到悬崖边。
墨怀瞳孔紧缩,踉跄飞奔过去。
「阿姐,小心!」
等他赶到时,胡玉反过身,借力把墨怀推下悬崖。
15
我心跳到喉咙口,差点惊叫出来。
还好墨怀没掉下去。
他两只前爪深深扎进岩土里,后爪发力,咬牙撑起整个身体。
胡玉惊异地看着他三两步爬上来,还没说出一句话,就被他猛扑在地。
「终于让我等到了。」
墨怀狠厉咬住他的喉咙,目光森冷:「说,我阿姐在哪里?」
胡玉面容惊恐,颈边的血不断涌出,嘴上还逞能:
「只要我活着,你永远都找不到她。」
墨怀表情没什么波动,利齿却深入几分。
胡玉气都不敢喘,忙聚神施法脱离。
他回到我身边,脸色煞白。
「这黑豹是什么来路,竟然一口把我咬得元气大伤。」
见我还在担忧地望着墨怀,他气得抹掉嘴角的血,怨毒道:
「我管他什么来路,今天非要杀了他不可。」
要是真拼起来,眼下的墨怀还是无法和他抗衡。
我心中叹息,狠下心:「你别杀他。
「我去和墨怀说清楚,让他彻底死心,然后我回来永远和你在一起。」
胡玉狐疑道:「真的?」
「你也知道,幻术骗不了他。」我语气里带了点恐吓,「墨怀真要跟你打起来,你真不是他的对手,何必要弄得两败俱伤?」
胡玉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他,把你永远关在这里。」
16
墨怀已经不在原地。
我寻着味道,在悬崖下找到他。
幻术褪去后,墨怀就被狼群攻击,被迫退到迷雾弥漫的林子里。
他成年以来,还没落到过这么窘迫的境地。
我调起体内的神力,注入他的身体去修复。
墨怀的伤好了大半,变回了人形。
我抚上他的额头,想继续注入时,被他倏然压在身下。
墨怀掐住我的脖子,厌烦拧眉:「又来送死?」
我闭上眼,把自己也变回人形。
「墨怀,快放开我,时间不多了。」
他望着我微怔,手下力度加大,冷笑了声:「越装越像了。」
幻术中的「我」刺伤他太多次,墨怀现在草木皆兵,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我没办法,挺起身,吻上他。
一触即离。
我强忍着脸红,讷讷道:「这下你信了吧?」
17
墨怀眸光幽暗,逼近我,一字一顿道:
「阿姐从来不会主动亲近我。」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
「她已经丢下我,跟那只狐狸跑了。
「就算我被人欺负,暴尸荒野,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再次堵住他的嘴。
急切地吸吮他的两瓣薄唇安抚,不想再看到他自厌的样子。
他由着我吻,却纹丝不动,不肯张嘴。
只有一双金眸静静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心里有疙瘩,停下来,又不知从哪里解释起。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胡玉早就没有感情了,我……唔!」
他反客为主,按住我的后脑,长驱而入。
我敏锐地感觉到,胡玉的气息正在逼近。
狐狸心眼小,就算我和墨怀决裂,他也不会放过墨怀。
墨怀察觉到我的走神,噬人的野性尽露,猛烈地裹挟住我的唇舌。
他喘着气,声音低哑,眼睛却是雾蒙蒙的:
「阿姐,你如果再抛弃我,我就再也不会见你。」
我低下头,没敢应声。
「阿姐?」
没时间了。
我咬破舌根,吻上他,将血渡过去。
口中快速默念法诀,把指尖溢出的一团白光点在墨怀胸口上。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恢复战神的神力。
虽仅三成神力,但打十个胡玉绰绰有余。
「阿姐,你的身体变透明了,为什么……」
墨怀仿佛意识到什么,轻颤着声唤我:「阿姐,你别睡。
「我有点害怕,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阿姐,你不要吓我。」
以身为咒,一旦破除,原身就会泯灭。
我叹息了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歉道:
「对不起,墨怀,我又要抛下你了。」
18
回天庭后,我因神力受损闭关了三天。
阿月来找我,吃了几次闭门羹,干脆硬闯进来。
见我瘫在床上发呆,把我拖起来。
「你一个神仙睡什么觉?任务都完成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我振作起来,疑惑地问:
「不是失败了吗?我没能让战神经历人间疾苦,也没让他造就什么帝王伟业。」
原身泯灭后,我的神识回归天庭,偷摸看了眼我死后的状况。
只知道墨怀最后把胡玉原地诛灭,其他的,就窥视不到了。
阿月和我解释:「以前的神仙下凡一般要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但近百年来晋升的神仙少,对他们要求不高,经历过其中一样就行了。」
我点头:「原来是这样。」
阿月翻了翻命书,夸我:「不过司命你还真有一手,战神这『爱别离』和『求不得』的痛苦指数飙升,创造了近万年的新纪录!」
还有这种记录?这什么恶趣味。
我忽然想起死前墨怀绝望悲凉的眼神,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阿月看出我的心思,好心提醒我。
「历劫后的神仙会喝下抑情水以平稳道心,绝不会留恋人间的情事,你可不要对他太上心了。」
是啊,墨怀和战神根本不一样。
我出了会神,闷声回她。
「我明白了。」
一道金色的旨意忽地出现在半空中。
「战神今日归位,请诸神前往宴会庆贺。」
19
宴会来的神仙特别多。
我藏在后面,只看见战神挺拔宽阔的后背。
心里有些酸涩。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墨怀居然只活了三年吗?
很久没有开宴会,天帝兴奋地喝了不少酒,开始红着脸胡说八道。
「战神这次历劫十分成功,这都要归功于……啊,司命!司命在哪?」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硬着头皮,慢吞吞踱步过去。
「小仙在。」
天帝指着我,继续大大咧咧说:「战神,你得好好谢司命。」
我头冒冷汗地摆手:「不不,这都是小仙分内之事。」
我呼吸紧张,余光瞄了他一眼。
战神依旧身躯庞大,煞气逼人。
他后退一步,面色平静地作了个揖礼。
「司命仙君有心了。」
是墨怀的脸。
却不是墨怀。
我随口推脱了两句,就飞快退回到位子上了。
阿月啧了声,感慨:「这战神看着凶,但性子还挺大方的,都没计较你搞错他投胎的事。」
见我没回应,转过头看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哭了?」
我捏着酒杯,麻木地笑了笑:「没有,酒太辣了。」
她打量我半晌,叹气道:
「司命,我拿个忘情水给你吧?喝了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又灌下两杯酒。
阿月忙把酒壶都拿走,警告我:「我现在就去拿,你别喝酒了。」
她走后,我又去隔壁桌拎了两壶酒,跌跌撞撞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我就被人制住双腕,抵到背后的柱子上。
酒壶「哐当」落地。
下一瞬,阴影笼罩上来,唇瓣被压住,又重又狠地碾磨。
20
我挣扎着溢出几声呜咽,拼命捶打面前像堵墙一样坚硬的身体。
战神掐起我的下巴,冷厉的黑眸深处暗流涌动,不知是痛意还是恨意。
「你要喝忘情水?」
我愣了。
后头宾客的声音传来,我担心被发现,奋力推拒他。
「不行,我们不能……」
话没说完,又被他再次凶狠地吻上。
忽然间,我尝到了极浅的咸味。
我心中一轻,抓住呼吸的空隙,看着他:「你哭了?」
「没有。」
他低下头,不让我看清他的神情。
我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去我那里。」
……
一上塌,黑色的尾巴就紧紧捆住我的腰身。
我感觉不妙,忙往后退。
立刻被他咬住脚腕拖回去。
翻过身,尖牙扼住我的后颈。
是野兽控制猎Ṱű̂⁽物要害的姿势。
粗粝的舌面慢慢划过后背,似乎下一秒就要吃了我。
头上又一痒,我摸上去,气急败坏:
「你怎么变出我的兔耳朵了,还有尾巴……你……」
我的眼前一会儿是黑豹,一会儿是墨怀。
他跟报复我似的,朝我的要害攻击。
「阿姐,我恨你。
「你总是自作主张抛下我,我真是恨死你了。」
……
很久以后,我被折腾得有气无力时,听到极哑、几乎微不可察的一句。
「我好想你。」
21
阿月传音到我耳边,把我叫醒。
我小心地从墨怀身上起来,踮脚出去。
「我来给你送忘情水,」阿月眼尖地发现什么,「哎呀,你这是……」
我脸红地捂住脖子:「墨怀在里面休息。」
阿月大悟,拍腿鼓掌。
「做恨是吧,做恨好啊。」
我摸不着头脑:「做恨是什么?」
她摆手:「人间的新说法罢了。」
「既然如此,想必你就用不着忘情水了,」她在兜里掏了一会儿,将东西递给我,「这个送你,接下来我就等着喝喜酒啦。」
我弯唇一笑。
「阿月,谢谢你。」
进去时,我撞上了墨怀四处寻觅的不安眼神。
他见到我一愣,重新躺下,背着我只露出满是抓痕的后背,冷哼一声。
我微讶,仔细想了想, 明白过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跑了?」
墨怀回身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地说:
「我就该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行啊。」我不假思索地点头。
我拿出阿月给我的红线, 一头绑在他的手腕, 另一头绑在我这里。
红线闪烁几下,不见了。
我喜滋滋地笑:「这样, 我们就永远绑在一起了。」
他眸光微动, 语气却生硬。
「既然你向我求爱, 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受伤的猫猫都这么傲娇吗?
没关系,顺毛就好了。
我揉乱他的头发, 在他警告的眼神下啄了一下唇。
「我也爱你。」
 
墨怀番外
第一次见到司命这个小仙时, 他觉得很有趣。
怯生生的眼睛不敢看他,像只兔子。
他说一句,她的身体就抖一下。
让人忍不住起了戏弄她的心思。
没想到, 他只是在她施法时,恶作剧般说了句:「你很怕我?」
他就被投到畜生道。
……
一只兔子捡到他, 养大了他。
长大后,看到别的野兽议论, 他才思考,为什么自己一只豹子会被兔子养大?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他只想一直圈着她, 舔她蹭她, 为她种胡萝卜。
但是阿姐真的太讨厌了, 老是从他身边逃跑。
他一生气,又种了一片胡萝卜想要噎死她。
后来她跟一只狐狸跑了。
狐狸有什么好的,又臭又花心!
他早就认出来找他的阿姐,故意装了一会儿可怜,阿姐就亲他了。
然后在他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点气味都寻不到。
他从来没这么恐慌过。
绝望之余,只能拼命安慰自己,阿姐是仙女,以前经常帮他挡祸,说不定过阵子就会重新出现。
第一年,阿姐没有回来。
他守着一大片的菜地, 心想, 只要她回来,就一辈子为她种萝卜。
第二年, 她还是没有回来。
他在心里哀求, 只要再见一面,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第三年,他开始恨阿姐了。
为什么总是自作主张,为什么总是抛下他?
让他这么痛苦地度过余生。
要是能再见到她, 一定要扒了她的皮, 把她的血肉吞吃得一干二净。
想着想着, 他就慢慢闭上眼睛。
……
再次睁眼,他回归了神位。
回忆起过往,他嗤笑凡间的墨怀, 竟然会为了一只兔子把自己弄得抑郁而终。
他也不打算找司命算账。
他可是战神,绝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宴会上和司命见面,他的表情保持得很平静。
她看着也很淡定。
呵呵。
接着,他听见红娘要拿忘情水给她。
他都没喝, 她喝什么喝!
果然还是想吃了她,把她吞吃下腹。
「我恨你。」
她笑得很开心:「我爱你。」
烦死了。
只亲一口,谁稀罕。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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