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男友

高鐵上接到前男友發來的消息。
「我有新女友了，怕她誤會，互刪吧。」
不是，這人有病吧？
下一秒，室友跟著發來了消息。
「我和陸衍在一起了，你不會介意吧？」
這能忍？
我將手機遞給鄰座的男生。
「帥哥，能幫個忙嗎？」
1
手機傳來震動，我打開一看，是陸衍發來的消息。
「我有新女友了，怕她誤會，互刪吧。」
不是，這人有病吧？
下一秒，室友跟著發來了消息。
「我和陸衍在一起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盯著消息看了三分鐘，沉默震耳欲聾。
徐珊珊是我的室友，也是我和陸衍分手的始作俑者。
她標榜自己是我們愛情的守護者，打著為我們好的旗幟幹著越界的事情。
當初陸衍追我的時候，徐珊珊主動提出做他的僚機，又借機讓他不停地請客吃飯。
我們吵架，她和陸衍聊個徹夜，說是為了化解我們的矛盾。
連陸衍送我的生日禮物都是她挑的。
她特意在寢室裡問我：
「蘇鬱，你喜歡這個項鍊嗎？我昨天陪陸衍去商場買的呢。」
「你選的？」
「是啊，陸衍和我說不知道送你什麼，我眼光不錯吧，你有我這麼好的室友真是你的福氣。對了，晚上我們在 Boom 訂了位子給你過生日，你還不快點打扮一下。」
我看著忙著化妝的徐珊珊，將禮盒扔在她的桌上。
「這條項鍊挺搭你的裙子的，你晚上戴著去吧。」
然後打開手機，跟陸衍提了分手。
陸衍：「？？？你認真的？為什麼？」
我：「因為戀愛是兩個人談的，三個人的那叫鬥地主。」
2
高鐵的廣播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看著兩人前後腳發來的消息，只是巧合我是不信的。
我都能想像到兩人在一起蛐蛐完再給我發消息的畫面。
這能忍？
思考了片刻，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我的眼光瞟向一旁的男生。
黑色的鴨舌帽蓋在他的臉上，戴著耳機，似乎在閉目養神。
這時候打擾他，會不會太冒昧了。
可在沒禮貌和忍氣吞聲之間，我還是決定選擇沒禮貌。
我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好，打擾一下。」
鴨舌帽滑落下來，一張帥氣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長相，正好在我的心趴上。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被打擾的不耐煩，只是眼裡透露出一絲疑惑。
我厚著臉皮將手機遞過去。
「帥哥，能幫個忙嗎？」
螢幕上是陸衍發來的消息，男生見狀皺了皺眉。
我以為他不樂意，可下一秒他卻了然一笑。
他伸手拿過我的手機，甩了條語音過去：「不是，兄弟，你誰啊？」
然後抬頭看向我，彎了彎唇：「是這樣幫忙嗎？」
3
「是是是。」我瘋狂點頭。
這帥哥可真上道，我都還沒說要幹什麼。
「謝謝謝謝，哥們，你不僅人帥心更善。」
這破嘴，瞎說什麼大實話。
男生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手機突然震個不停，我和他同時低頭看去。
一連串的消息，全來自同一個人，陸衍。
「蘇鬱，這男的誰啊？」
「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為這個男的？」
無語，說這種話，豆角吃多了吧？
「哦，他破防了。」男生突然開口，看向眼睛裡閃過一絲促狹，繼續詢問道：「你想不想讓他更破防一點？」
嗯？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對話方塊的語音鍵。
「呀，被發現了。」
手一松，消息發了出去。
他是懂得怎麼氣死人的。
下一秒，陸衍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本來不想接的，可對上帥哥那一臉想吃瓜的表情。
好吧滿足他，我按了接聽。
「蘇鬱，和你在一起的男的是誰？」陸衍上來就是質問。
高鐵上的樂於助人俠。
我當然不會這麼回答他。
但當著人家的面我也實在不好意思說出男朋友三個字。
「陸衍，你給我打電話，現女友不會誤會嗎？」我故意問道。
陸衍明顯被噎了一下：「我剛這麼發是因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寶貝兒，他現女友誤不誤會我不知道，但是你現男友我會吃醋。」
鄰座的男生突然將頭湊了過來，溫熱的氣息呼在我的手上。
雖然知道是假的，可這一聲寶貝兒硬是把我給整紅溫了。
「糙。」對面的陸衍氣急敗壞得咒駡一聲。
「蘇鬱，你好樣的，我說你怎麼突然和我分手，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他是誰，不然我見一次打他一次。」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莫名其妙。
4
帥哥功成身退，又靠回座椅。
他煞有介事地說道：「你贏了，你前男友現在一定比你更難受。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特別還是在分手後得知這件事。」
「你這麼瞭解，是因為你經歷過嗎？」
帥哥：「……」
他轉頭看向我，面無表情道：「你覺得我的樣子像是會經歷這種事的人嗎？」
深邃的雙眸，高挺的恰到好處的鼻樑，臉部線條流暢且完美。
一張一看就不會吃愛情苦的臉，只會讓別人吃苦。
「謝謝。」
我再一次發自肺腑地向他表示了感謝。
要不是有這個高鐵俠，我就不能在陸衍面前扳回一局。
一想到他和徐珊珊在一起了，我就膈應得狠。
轉念又想到他剛剛破防的樣子，瞬間解氣了很多。
「不客氣，教訓渣男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好崇高的思想道德素質，一看就是大學生。
我試探得開口：「你還在讀大學吧？」
帥哥點點頭：「是。」
「什麼大學？」
「A 大。」
真是巧媽媽給巧開門，巧到家了。
我驚喜道：「我們上輩子一定一起挑過糞吧，這輩子這麼有緣分。」
帥哥肉眼可見地沉默了。
「同學，你挑沒挑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沒挑過。」
他最好相信我是在搞抽象。
5
我和徐珊珊前後腳回到了寢室。
她一進門就直奔我而來，將身子倚靠在我的桌上。
「蘇鬱，你怎麼不回我微信啊？」
我回了，回了沉默。
徐珊珊試探地問道：「你不回消息是不是因為我和陸衍在一起了不開心啊？」
她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茬事，既然她這麼執著。
我拿起手機，點開和徐珊珊的聊天對話方塊，發送了個「1」過去。
我：「好了，現在回了。」
「蘇鬱，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抬起頭看向她：「不是你讓我回消息嗎？我回了你又不開心。」
一旁坐著的薑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徐珊珊將矛頭對準她。
「笑你嘍。」
徐姍姍不想搭理她，又繼續朝我說道：「蘇鬱，你遲遲不回我消息，我擔心到現在，我就怕你生我的氣不理我。當然就算你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徐珊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語氣充滿了委屈。
她一貫如此。
就像當初我因為她和陸衍徹夜聊天的事情發生爭吵。
她在寢室哭哭啼啼得向我道歉：「蘇鬱，我只是看你這幾天因為和陸衍吵架一直很不開心的樣子，所以我才這麼做的，我真的是為了你和他好。你不喜歡我這樣，我下次不會了。」
她哭得眼睛都是紅腫的。
明明沒有邊界感的是她，卻搞得像是我在無理取鬧咄咄逼人。
「蘇鬱，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我給你看聊天記錄，我和陸衍聊得都是關於你們兩個的事。」
確實是關於我們兩個的。
陸衍：「珊珊，蘇鬱要是像你這麼溫柔善解人意的話，我們根本就吵不起來，她總是大小姐脾氣,動不Ṫůₒ動就生氣發火，有時候我真是受夠她了。」
徐珊珊：「你不要這麼說蘇鬱啦，她生氣肯定是有理由的。一定是你哪裡做得不好惹到她了，況且我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
幾百頁的聊天記錄，她偏偏給我看了這幾條。
看完更加生氣了。
我當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現在也是。
6
「你知道嗎？一開始陸衍向我告白Ṱü₍的時候，我嚇了一跳，立馬就拒絕他了。可感情的事情真的沒有辦法控制。我是想著你們也分手好幾個月了，再加上陸衍他再三向我保證他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我才答應的。陸衍說了，改天我們一起請你吃個飯，就當賠罪了，蘇鬱，你哪天有空啊？」
哪天都沒空，因為我怕自己會不忍住把盤子蓋在他們兩個的臉上。
我開始反思是不是當初自己還是表現得太和善了，才會讓她覺得我很好說話。
我一把將手機反扣在桌上。
「徐珊珊，我不是草船，你的箭不要往我這裡放。」
徐珊珊：「？」
「你裝完了嗎？當初我和陸衍在一起的時候，你那點心思和做的那些事我都不想說。真是面子給多了，以為自己是個人了。」
「陸衍分手了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讓你覺得自己特行特驕傲啊，別人不要的你倒是當個寶貝。」
「你來我面前說這麼多不就是為了看到我因為你們兩個在一起而失落難過的樣子好滿足你的心理嗎？抱歉啊，我沒你那麼能裝，我做不出來。」
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得戳穿她內心的想法。
徐珊珊此時的臉色就和菜市場裡的豬肝似的。
她說話時的聲音都在顫抖：「蘇鬱，你今天說話也太難聽了吧？」
我：「那我告訴你，不止今天。嫌我說話難聽你可以不聽。」
7
徐珊珊被氣走了，我的耳根也終於清淨下來。
薑檸朝我豎了豎大拇指：「姐妹，你今天戰鬥力怎麼格外強，以前的你對她可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將高鐵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她聽。
薑檸一拍大腿：「還有這麼好的事？我做高鐵怎麼沒遇到這種樂於助人的大帥哥呢？」
？這是重點嗎？
薑檸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我們學校的，叫什麼？我去校園牆搜搜。」
說著，她打開了手機。
「江岫白，電腦系的。」
「還真有人打聽他發他照片的，我靠，極品啊。」
薑檸將手機舉到我眼前。
映入眼簾的是江岫白被放大到充滿整個螢幕的照片。
因拋擲籃球的動作而緊繃的手臂肌肉線條。
紅白球衣下那勁ťŭ̀₅窄的腰，緊致結實的腹肌，以及…
薑檸感慨起來：「你吃這麼好。」
我：「還沒吃上呢。」
我點開江岫白的微信頭像。
謔，朋友圈比他的臉還乾淨。
讓想要瞭解他的我根本無從下手。
不像我，毛胚的人生，精裝的朋友圈。
薑檸：「對了，明天班長的生日你還去嗎？」
我：「去啊，幹嘛不去。「
薑檸：「這不是怕你到時候看到徐珊珊和陸衍他們兩個秀恩愛嗎？」
我：「他們秀他們的，我吃我的。」
薑檸：「我以為你會被膈應得吃不下飯。」
我不解得望向她：「他們兩個不過是秀恩愛，又不是當著我的面拉屎，我為什麼吃不下飯？」
薑檸：「……」
8
第二天，包廂內。
「陸衍，我就佩服你，我們班兩大美女都被你追到手了，左一個新歡右一個舊愛。」
「是啊，陸衍，採訪你一下，你更喜歡上一任還是這一任？」
喝了酒，有些人的話就多了起來。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問題問得，也Ṱű̂ₐ太不尊重人了。
陸衍沒有立馬回答，只是朝我這邊看了過來，又在我對上他的目光時，彆扭地挪開臉。
過了一會兒，他抬手攬住徐珊珊的肩膀，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反問道：「你們覺得呢？」
徐姍姍害羞得臉都紅了，在陸衍的懷裡作小鳥依人狀，語氣嗔怪：「別這樣，大家都看著呢。」
又故作大方地安ŧŭₗ慰我道：「蘇鬱，你別生氣，我替你教訓他。」
不是，我生什麼氣？
能不能讓我安靜地吃飯，表要 cue 我啊。
可偏偏就是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蘇鬱，你看上去好像恨不開心啊？該不會你對陸哥還舊情難忘吧？」
我：「並沒有。」
「別不承Ṱųₑ認啊，蘇鬱，我們都能理解，畢竟我們陸哥這麼優秀，你說是不是？」
這些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朝說話的那幾人看去，又看著默不作聲的陸衍。
腦子裡冒出四個字，臭味相投。
我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和陸衍在一起了。
跟沾了屎一樣令人噁心。
「抱歉，來晚了。」
突然包廂的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循聲望去。
居然是江岫白。
太好了！！！是江岫白！
我「噌」地一聲站了起來。
「你來了。」
「你來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是我和班長。
班長一臉驚訝地看向我：「你認識？」
原來他是班長的朋友。
我更加確信自己上輩子和他一起挑過糞了。
我點點頭：「是啊，男朋友。」
我和江岫白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我瘋狂朝他使眼色。
他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差異，隨即嘴角上揚，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嗯，對，我是她男朋友。」
9
在江岫白說出這句話後，整個包廂有幾秒的寂靜。
率先打破這份寂靜的是班長。
他驚喜極了：「什麼時候的事，你們兩個怎麼連我都不告訴？」
我：「因為我們喜歡搞地下戀，刺激。」
班長沉默了。
我看向剛剛開玩笑的那幾個，嘲諷地笑笑：「你們覺得我有了現在這個男朋友後，還會對陸衍舊情難忘嗎？」
此時此刻，幾人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精彩極了。
特別是陸衍，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坐在我身邊的人是薑檸。
當江岫白朝我走來的時候，她二話不說麻溜地站起來給他騰出位子。
江岫白坐下後，將頭湊到我耳邊，悄聲問道；「哪個是你前男友？」
人類的本質果然是八卦，連他都不能意外。
我沒好氣道：「你左手邊第三個。」
我下意識地跟著看過去，卻發現此時的陸衍面含怒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江岫白還點評上了：「你眼光真差。」
…這話我真無法反駁。
徐珊珊突然開口：「蘇鬱，你怎麼快就有了新男朋友，怎麼在寢室裡沒聽你說起啊。」
一如既往地陰陽怪氣，搞得像誰不會是的？
我故意大聲得歎了口氣：「這不還不是因為害怕你嘛？」
我牽起江岫白的手在大家眼前晃了晃。
「畢竟這個我寶貝得很，捨不得。」
10
在場的人都懂，眼神似有似無的向徐珊珊看去。
徐姍姍的臉沉了下來，她求助似地看向身邊的陸衍，可陸衍卻對她的求助熟視無睹。
她只好尷尬地笑笑：「蘇鬱，你別開玩笑啦。」
陸衍突然出聲：「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正思考著編個多少時間合適。
江岫白先開了口：「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
陸衍的眼裡閃出幾分暴怒的寒光。
江岫白輕笑出聲：「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啊，要不是你不好好珍惜，這麼好的人哪輪得到我啊，是吧，前輩？」
我宣佈，此時，江岫白就是我的神。
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氣，可又耐不住想看戲的心。
陸衍臉色鐵青，攥著杯子的手青筋突出。
眼看他要發作的時候，班長出來打了圓場。
他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你們有誰還記得我才是今天的主角嗎？」
「我記得啊。」我率先站了起來。
「今天我們大家之所以歡聚在這裡，是為我們共同的好友，我們的班長大大，慶祝他生日快樂。來，大家一起敬他一杯。」
11
手機傳來震動。
薑檸：「可以啊，悶聲幹大事啊，這麼快就拿下了。」
我：「假的。」
薑檸：「？」
薑檸：「放心交給姐妹，假的也給你變成真的。」
說完，她朝著大家提議：「別光喝酒吃飯了，乾巴巴的。來轉瓶子，轉到誰誰就真心話大冒險，不許撒謊不許逃。」
當瓶子轉到江岫白的時候，他選擇了大冒險。
薑檸打開自己的手機放到桌上，用轉盤送到江岫白麵前。
「來，點一下，剩下的交給命運。」
什麼交給命運，聽她胡扯。
這個小程式是姜檸自己開發的。
每次聚會有她心動的男生時，她就拿出這個忽悠人家。
選項根本就不是隨機生成，是她一開始就設置好的。
來來去去無非就是那幾個，果然。
「在現場選一位女士親吻三分鐘，上來就是把大的，刺激啊。」
薑檸的語氣裡是抑制不住的期待。
她這演技，也太浮誇了。
還在場一位女士，她乾脆直接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如果是男女朋友，接個吻無可厚非。
可問題我們是偽裝的男女朋友。
我連剛剛牽了他的手都覺得冒昧，更何況接吻呢？
12
江岫白麵朝向我，用口型悄悄詢問我：「介意嗎？」
我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說來也神奇，明明才見過江岫白兩次，我卻一點也不排斥。
可能因為這兩次，他都幫我解了圍。
當然我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張臉，確實很難讓人排斥得起來。
江岫白附身下來，輕輕在我的嘴唇上點了一下，像羽毛拂過一般。
酥酥麻麻的。
短暫的一秒，令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姜檸不依不饒地喊著：「不行，這哪有三分鐘？」
江岫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害羞。」
不是，到底誰在害羞啊？
我看著他耳後的那一抹緋色，忍不住在內心腹誹。
「砰。」杯子重重落在桌面上發出聲音。
陸衍臉色不虞，聲音陰測測的：「可以下一輪了吧？」
……
13
散場後，班長去結帳。
我和江岫白還有薑檸三人等在後面，正好打一輛車回去。
原本已經離開的陸衍突然折了回來，二話不說朝江岫白的臉上揍了一拳。
江岫白躲閃不及，臉��️向另一側偏。
陸衍雙目猩紅：「我說過，我見你一次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岫白一拳掄在臉上。
陸衍被打得整個人搖搖欲墜的，他仿佛失了理智般要衝上來，被趕過來的班長一把控制住。
「陸衍，你喝多了，不鬧了，我送你回去。」
姜檸看了我和江岫白一眼，立馬附和；「陸衍這樣子，我怕班長一人不行，我幫他一起，我們先走了，你們兩個再打輛車哈。」
說完，她逃也似得離開了。
我問前臺借了藥水，準備先給江岫白臉上的傷口消毒。
我忍不住咒駡道；「陸衍下手可真夠重的。」
江岫白安慰我：「沒事，我下手也不輕。」
昏暗不明的燈光照在江岫白的臉上，眼裡蓄滿了星星點點地碎芒。
他額前幾縷髮絲垂下，稍顯淩亂。
濃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輕輕顫動。
我不自覺地放輕了上藥的動作，心裡內疚急了。
「抱歉。」
江岫白睜開了眼睛，淡淡道：「又不是你打的，你道什麼歉？」
我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剛剛我要你假裝我男朋友，壓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江岫白眼神稍稍閃動一下，緊接著一聲輕微的悶笑從他胸腔裡逸出。
「那你怎麼不說早知道不在高鐵上要我幫忙了？」
我啞言。
可惡，還不是為了爭那該死的一口氣。
「還有——」江岫白停頓了下，繼續道，「你又怎麼知道不是我自己樂意的呢？」
14
那晚回去後，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江岫白的那句：「你又怎麼知道不是我自己樂意的呢？」
該死的，是愛情啊。
果然一語成讖，他就是能輕易讓別人受苦。
第二天，薑檸看到我，驚呼出聲：「蘇鬱，你又熬夜偷偷背梗了？」
我：「……」
胡說，我明明是天賦性選手。
眼神不經意掃過薑檸的桌子，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書，眼神一亮。
「薑檸，把你的六級材料借我。」
「你六級不是過了嗎？還要習題冊幹嘛？拿來蓋泡面啊？」
「它可不是普通的習題冊，它是我通往愛情的寶典。」
我打開和江岫白的對話方塊，輸入：「你過四六級了嗎？沒過的話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吧？」
不行，狗看了都直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找學習搭子呢。
我刪掉，重新輸入：「天啦嚕，馬上要六級考試了，我還沒複習（大哭捶地.jpg)。你過了嗎？沒過的話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吧？」
女人的示弱，男人的軟肋。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但很快又變成了微信名，如此反復。
我的心也隨之跟著一上一下的。
過了很久，江岫白回復了個「好」。
不是，一個好字有必要他打這麼長時間嗎？
我八十歲的奶奶打字都比他快。
我：「什麼時候？」
江岫白：「隨你。」
緊接著他發了張自己的課表過來。
我歡呼雀躍。
「那就明天下午一點半，圖書館門口見，不見不散。」
15
第二天，圖書館。
我看著江岫白麵前的四級習題陷入深思。
「你…看著不像是連四級都沒過的樣子。」
再不濟也得是個六級吧。
江岫白：「嗯，我就是看著聰明，實際不然。」
是了，人也不能什麼都占是吧。
江岫白的目光忽然停住了，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我剛拿出的六級材料封面上赫然寫著「薑檸」兩個字。
靠北！薑檸這人，書是一頁沒翻，名字倒寫得挺快。
我尷尬地笑了笑：「這是我室友的，她上學期過了就把資料送我了。畢竟節約用紙，保護樹木，從我做起，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做起。你說是吧？」
我有時候都佩服自己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江岫白勾了勾唇角：「是，所以我替那些樹木說聲謝謝你。」
……這倒大可不必。哈哈
我看著面前的閱讀理解，ABCD 隨便瞎蒙一通。
反正我也不是真的來學習的，裝裝樣子就好。
我偷偷抬頭朝對面的江岫白看去。
他一手抵著腦袋，一手轉著筆，看著也不像是在認真學習的樣子。
「砰。」
他指間的筆掉了。
江岫白許久沒有動作，嘴角卻不可察覺地彎了彎，突然他抬眼朝我看來。
我來不及收回視線，就這樣四目相對。
江岫白開口：「蘇鬱，你是在我臉上找答案呢還是找翻譯呢？」
糟糕，被發現了。
我硬著頭皮回道：「我就是學累了，所以抬頭看看你那張賞心悅目的臉，這樣才有動力繼續學習嘛。」
「可你盯著我的時間比你做那篇閱讀理解的時間都久。」
16
我坐在教室裡給江岫白髮去消息。
我：「世上有兩種最耀眼的光芒。一種是太陽，一種是上學人努力的模樣。今天已經有了太陽，就缺我們兩個讀書人。所以，江岫白，一起去圖書館嗎？」
江岫白遲遲沒有回復。
不應該啊，以往他都是秒回的。
難道是這幾天的學習讓他太疲憊了嗎？
還是我的原因？
我做了什麼讓他下頭的事嗎？
一整節課我都在認真地反思，越反思越懊惱。
曖昧果然讓人受盡委屈。
但委屈轉瞬即逝。
因為手機傳來震動，江岫白的消息跳了出來。
「剛剛隨堂測試，一直沒看手機。現在結束了，我在教室外面等你。」
教室外面？
我往門外看去。
江岫白倚靠在欄杆上，姿態慵懶，見我看向他，朝我挑了挑眉。
後排傳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那不是計算系的江岫白嗎？他真的好帥。」
「話說，他這裡在等誰啊？」
「等蘇鬱吧，聽說他和陸衍為了蘇鬱都打了起來。」
「羡慕了，什麼時候我也能有讓兩大帥哥為我打架的那天。」
「夢裡有。」
我：「……」
所以謠言就是這麼產生的。
這也太誇張了。
再說陸衍哪是為我打架，他只是以為自己被戴了綠帽。
他是為了他作為男人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面子。
17
知道江岫白在外面等著，我的視線忍不住地向外看去。
「蘇鬱。」
講臺上的老師突然叫了我一聲。
「雖然老師知道自己沒有你男朋友帥氣，但是男朋友下課可以一直看。可老師我可是看一節課少一節課。」
全班哄堂大笑。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教室裡的動靜太大，連在門口的江岫白也聽到了。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朝教室裡的老師鞠躬道了個歉：「抱歉老師，打擾了。」
說完就溜去了其他地方。
江岫白：「下課發我。」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跳出來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揚。
薑檸忍不住湊過來問道：「你們進展到那一步了？」
我思考了會，回答她：「從閱讀理解進展到翻譯題了。」
薑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們是中學生嗎？談戀愛去圖書館？」
我糾正她：「還沒談呢。」
薑檸的白眼感覺要翻到老師的講臺上去了。
「所以蘇鬱，你天天面對著一個一米八幾身材好長相好的單身男性，還能忍住不談戀愛，你是忍者嗎？」
我認真且嚴肅地思考了薑檸的話，覺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在元旦的前幾天，我主動出擊，詢問江岫白他跨年準備怎麼過。
江岫白反問道：「你想怎麼過？」
「一起吃飯吧？」
「只吃飯嗎？」
我驚恐地看向面前的人，「你還想幹什麼？！」
江岫白無奈地笑了聲：「你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吃完飯要不要一起看場電影？」
「奧奧，看啊，當然看。」
嘿嘿，老臉一紅，是我想多了。
18
跨年夜，整個寢室都有各自的安排，大家都在忙碌的準備著，除了徐珊珊。
她在陽臺和陸衍打電話，似乎是發生了爭吵，言語間越來越激烈。
「陸衍Ŧû⁾，今晚是跨年夜，你不陪女朋友，卻要和朋友一起過？」
「去酒吧為什麼不能帶我？什麼朋友，女性朋友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幹的那些事嗎？」
「陸衍，你無恥！」
徐珊珊大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我默默地和薑檸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徐珊珊從陽臺出來時，眼圈還有點微微的泛紅，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她經過我身後時，停下了腳步，語氣恨恨地：「蘇鬱，看到我現在這個這樣，你心裡是不是特別開心啊？」
「是啊。」我如實回答。
沒想到我這麼直接，徐珊珊一時愣住。
我忙著去和江岫白見面，也懶得理她。
快走到門口時，想了想，還是折了回來。
「徐珊珊，陸衍和我在一起時，覺得我沒有你溫柔沒有你體貼。同樣，現在和你在一起了，他又會覺得你沒有別的女生活潑可愛，沒有別的女生性感。這是因為陸衍他本質上就是一個爛人。所以不要質疑自己，更不要內耗，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
當我離開的時候，徐珊珊還停留在原地。
也不是我聖母心發作。
其實拋開徐珊珊在陸衍這件事情上不談，她對我也還行。
曾經她也在我痛經的時候照顧我給我煮紅糖薑茶。
幫我一起搶演唱會的門票。
……
所以, 人就是雙面性的吧。
19
說好的六點在學校門口見，可一直到六點半, 江岫白才火急火燎地出現，都給我等得沒脾氣了。
「抱歉, 抱歉, 我照鏡子的時候發現頭髮長了，想著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就去剪了個頭髮。可我實在沒想到理髮店居然有這麼多和我一樣臨時抱佛腳的人, 我排了好久ŧũ̂ₙ的隊……」
說到後來，江岫白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難怪他的髮型變了。
他額前的劉海修剪成了短碎發, 更加突顯出五官的分明。
再加上他今天這一身穿搭。
青春男大的清爽和帥氣感撲面而來。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急急補充道：「蘇鬱，你別生氣, 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遲到了。」
我沒生氣，我只是在想剛剛江岫白口中說的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是因為和我一起跨年所以才重要嗎？
再說了, 對著他這張臉，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氣都消了。
跨年夜的車格外得多，堵得讓人難受極了。
眼看距離目的地不過兩三百米的路程, 我們決定下車走過去。
冬天的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冷颼颼的，我沒忍住打了個寒戰。
江岫白脫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一股暖意瞬間將我包裹住。
真不愧是加拿大鵝啊。
我看著江岫白身上只剩件衛衣, 擔憂地問道：「你把外套給了我，不會冷嗎？」
江岫白搖頭：「你猜我今天為什麼穿這麼厚的羽絨服？就是為了這一刻啊。」
我不覺笑出聲：「江岫白, 你好幼稚啊。」
我注意到他的鼻尖有根細小的碎發。
「等下, 你別動。」
江岫白很聽話, 連眼睛都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
我抬手替他拿掉。
江岫白鼻尖呼出的熱氣打在我的手背上，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我聯想到那天大冒險時的那個吻。
鬼使神差般, 我脫口而出：「江岫白，我們在一起唄。」
20
江岫白的臉在一瞬間變得五彩紛呈起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是，這是正常人聽到告白之後的反應嗎？
我心一沉。
「江岫白, 你不會是要拒絕我吧？」
江岫白：「不是，我…」
「好了, 你不許再說了。」我制止了他。
江岫白突然握住我的手, 一起伸進他的外套口袋裡。
手指觸碰到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江岫白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我本來都準備好了, 想在零點跨年的時候向你告白。」
他輕輕歎了口氣：「蘇鬱，你太心急了, 在一起這種事, 應該讓我來說。」
口袋裡的手依然被江岫白緊緊握住。
我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溫熱，以及胸腔裡狂跳的心。
原來他說的重要的日子是要向我告白。
我打開盒子, 裡面是一條項鍊。
我向他確認：「這是你自己挑的？」
「對啊。」江岫白緊張起來，「怎麼了，是我眼光太差了嗎，你不喜歡？」
不是, 是我對項鍊 ptsd 了。
「沒有, 我很喜歡。」
我摘下脖子上的圍巾：「江岫白，你給我戴上唄。」
「好。」
江岫白把項鍊放在手心裡捂了一會兒，朝著它吹了幾口暖氣。
他的雙臂圈過我的肩膀, 溫熱的指尖和微涼的項鍊在頸後觸碰。
他的身後，璀璨的煙火在如墨的夜空蔓延。
真好，煙花和愛一起提前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