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笑話夫妻

我和陸西洲是上流圈裡出了名的笑話夫妻。
他為白月光,怒追高鐵出車禍廢了雙腿。
我暗戀竹馬十年,卻始終不敢表白。
婚後,我倆天天做恨。
我嘲諷他:「站都站不起來,還想學人家追妻?」
他譏諷我:「誰像有些人,連表白都不敢。」
再睜眼,我穿回了高中時期。
這一次,我鼓起勇氣準備和竹馬表白。
當晚,雙腿健全的少年卻紅著眼將我抵在牆邊:
「真要和他在一起,你當我死了?」
1
在某音上刷到個高中清純校草當眾表白青梅的視頻。
我激動地抱著平板嗷嗷點贊。
「嗚嗚嗚,青梅竹馬 YYDS!」
「等我 19 歲了,也要談個這樣的!」
坐在輪椅上的陸西洲合上文件,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沈漾,你能不能小聲點?」
似是想到什麼,他輕嗤一聲:
「當年連表白都不敢,你能談上個屁。」
我刷視頻的手猛然頓住,鼻尖微微泛起酸澀。
從小,我就暗戀竹馬周渡。
可我太害怕告白失敗後,落到連朋友都沒得做的地步。
直到五年前周渡不告而別,去了國外的公司發展。
我也因為家族破產,意外嫁給心裡早有白月光的陸西洲。
至此十年暗戀無果。
越想越難過,我起身打算回臥室睡覺。
路過陸西洲時,越想越氣。
忍不住伸腳輕踢了下他的輪椅:
「誰像有些人非要學人家追妻,現在站都站不起來。」
「你!」
陸西洲瞬間氣得臉色鐵青。
和陸西洲結婚這三年來,我倆除了床上以外怎麼都看對方不順眼。
懟得他啞口無言,我心情瞬間Ṱũ̂²順暢。
連帶著睡覺都愜意了些。
2
不知睡了多久,胳膊似乎被人輕輕撞了下。
我蹙眉,語氣煩躁:「陸西洲,今晚別折騰我了好不好?」
耳邊忽然傳來陣陣哄笑聲。
「哈哈哈沈漾上課睡覺睡糊塗了吧。」
「看來校貼吧那個傳聞是真的,她真的喜歡學神陸西洲喜歡的發瘋。」
「是啊,前些天哭成那樣,今天又口出狂言。」
上課?校貼吧?什麼鬼?
我迷糊著睜開眼,卻看見了身穿校服的陸西洲。
他白皙的臉龐染上一抹緋紅。
直到被老師丟出教室外罰站那一刻我才隱約意識到。
我好像水靈靈地就……穿越了?
穿回了十年前的學生時期。
天邊殘陽如血,教室內讀書聲朗朗。
透過窗戶玻璃,我看向了陸西洲桌子下那雙健全的腿。
以及他腳上那雙脫膠的乾淨白鞋。
誰能想到,這個一貧如洗,話也不多的少年。
未來會成為雷厲風行,叱吒商界的頭號人物。
3
穿回來的第一件事,當然是美滋滋抱大腿啦~
哪怕抱不上大腿,刷個好感度也行。
中午在食堂吃飯時,我徑直坐到了陸西洲對面。
少年抬起漆黑的眸,和我目光相對。
「有事?」
我拿出手機,打開了校貼吧翻出一條帖子。
推到陸西洲面前。
「校花徐央央攔路表白學神陸西洲,沈漾疑似失戀,趴在旁邊的草坪地裡哭得要死不活的。」
貼吧評論區蓋了幾百層樓。
早上的時候,高中時的記憶在我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第一件想起的,就是這篇莫名其妙的帖子。
也不知道哪個缺德校友腦洞大開取的標題。
想像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寫小說啊?
那段時間高三學習壓力大,我一放學就去教學樓後面喂流浪貓。
時間長了,它從一開始的戒備到主動蹭我的褲腿。
後來那只貓被人投毒害死了,我埋它的時候忍不住就放聲大哭了。
全然沒注意到旁邊有人正在深情表白。
那個告白的女生是我的死對頭,陸西洲一生的白月光:徐央央。
嫁給陸西洲後,我聽他的私人助理說過,陸西洲是得知徐央央要去國外結婚時,為愛追高鐵才出的車禍。
當時就算是陷入昏迷,他嘴裡也喊著兩個字。
「央央。」
可徐央央這個人我最瞭解不過。
她長著一張清純臉,卻最喜歡看貧困生們為她爭風吃醋。
私下裡更是當著眾朋友們的面說:
「看他們這種窮人為我一步步沉淪的樣子,總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
解釋完貼吧事件後我口乾舌燥,拿起餐桌上的礦泉水淺淺抿了一口。
陸西洲卻面無表情,看不出來他是否相信我。
良久,他才淡然出聲:
「哦。」
「你喝的是我的水。」
我:「……」
4
陸西洲很缺錢。
而我身上最多的就是錢。
我花高薪聘請他放學後幫我輔導功課。
每天特意躲著徐央央走。
這一次,我不想看陸西洲再斷一次腿了。
只因和他結婚後,即使他不愛我,經常和我鬥嘴,卻從未虧待過我。
明知我跟他結婚只是為了挽救爸爸即將倒閉的公司,還是一口應下。
到圖書館後,陸西洲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他長睫懶散耷拉著,修長的指尖輕輕揉著眉心。
我攤開書,八卦似的問道:
「你喜歡那天和你告白的女生嗎?」
陸西洲垂下眸,看不出情緒。
「問這個幹什麼?」
我搖搖頭,翻開筆袋。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
「不管你有多喜歡她,以後也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哦。」
算是對陸西洲的忠告吧。
陸西洲黑眸沉靜,似乎不懂我到底想說什麼。
這一瞬間不知怎麼的,我內心竟升起一股自己很卑劣的情緒。
或許在我眼裡,徐央央不是什麼好人。
可萬一在陸西洲心裡,徐央央值得他付出一切呢?
氣氛有些尷尬,我隨手指了道物理題。
「不說閒話了。」
「這道題我不會,你能給我講講嗎?」
陸西洲拿起筆,掃了一眼題目後便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
細心為我講解每一步需要用到的公式。
窗外飄著雪,他握筆的手指節凍得通紅。
纖長漂亮的手上長了幾個凍瘡。
「好了好了,我看懂了。」
我快速奪過他手中的筆,順手將暖寶寶塞進陸西洲懷裡。
他怔愣了下。
回過神後,卻只敢將手放在外面那層取暖。
少年時期的陸西洲這麼乖的嗎?
那跟我結婚的那個像是話嘮的陸西洲一定是假的吧?
做完一道,我又隨意指了書上一道題。
「這道物理題我也不會,陸西洲你幫我看看。」
陸西洲拿起筆,講解時隨口問道:「不是說,最討厭物理了?」
話落,他似乎覺得不合適,又找補了句「聽你每天都在和朋友抱怨」。
我低垂著眼眸。
「我想考去國外的大學,去找一個朋友。」
對面的人筆驀然停頓住,指節泛白。
陸西洲蹙眉,神色忽然就冷淡下來。
他放下筆,聲線冷漠:「後面的我不會做了。」
我:???
騙人,我剛看到他三分鐘就做完這道題了。
而且你可是學神誒。
開什麼玩笑!!
和十年後一樣,陸西洲的脾氣總是說來就來。
我從來都看不懂他。
氣氛有些冷,桌子上我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
是周渡發來的信息。
「漾漾,我後天回國。」
「來接我好不好?」
5
周渡這此次回國,是受邀參加學校的優秀畢業生演講。
學校裡一多半的學生都到場了。
我坐在前排,看著講臺上那道焦點的身影。
身旁少女嘰嘰喳喳地小聲討論著。
「周學長好帥啊,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你就別想了,聽說周渡拒絕過的女生都能從這裡排到法國了。」
「他這麼帥,誰能忍著不心動啊。」
「……」
我也喜歡周渡,也和大多數少女情竇初開一樣。
自記事起,周渡就是我所有玩伴中最耀眼的那個。
學習,長相,家世,人品,無論哪樣他都是拔尖的。
我認識的女孩子幾乎都向他表白過。
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我們的玩伴中有個女生當眾向周渡表白了。
周渡煩躁地靠在沙發上,伸手勾著我的脖子。
「你們一個個接近我,都是目的不純啊?」
「看來,也就只有我們漾漾真心把我當哥哥。」
我吸著果汁,愧疚地垂下了腦袋。
其實……我才是最目的不純的那個,只是因膽子小不敢表白罷了。
看著那個女生黯然傷神的表情,我只覺得更加心酸。
表白失敗,就代表連做朋友的資格都失會失去。
「……」
陣陣鼓掌聲將我生生拉回現實,演講結束了。
6
周渡朝我走來。
「講了半天,肚子都餓死了。」
我和周渡一起去了食堂。
吃飯時,不少人朝我們這桌看過來。
我討厭極了這種打量的眼神。
就連收拾餐盤也要被人來來回回的看。
走出餐廳,我嘟囔著小聲抱怨。
「喜歡你的人也太多了,走哪都像是動物園裡的大猩猩一樣。」
儘管聲音很小,可還是被周渡給捕捉到了。
他忽然問我:「那漾漾呢,你喜歡嗎?」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對上周渡帶笑的眼眸。
這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我心裡忍不住生出一個錯覺。
他會不會……也是喜歡我的?
就這麼一個分神,我忘記了自己正在下臺階。
腳下一滑,狠狠朝著地面摔了下去。
7
階梯很長。
如果不是周渡眼疾手快拉住我,今天我怕是要進 ICU 裡喝小米粥了。
好在只是腳踝擦傷掉了塊兒皮,還有點崴到了。
校醫給我塗抹擦傷藥膏,疼得我眼淚直掉。
擦好藥後,校醫讓我們留著觀察會兒。
周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裡翻看起我最近的試卷。
「你的成績進步挺快的,有心儀的大學了嗎?」
「我還聽說你有喜歡ƭű̂₋的人了?」
周渡有我們學校的貼吧。
我尷尬地搖搖頭:「不是,他們亂說的。」
「大學的話,我還沒想清楚……」
周渡合上我的試卷,嘴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你以後來我這邊上大學吧。」
「我可以等你的,漾漾。」
幾個字砸得我頭暈目眩。
趁著他出去接電話,我才微微緩回過神來。
周渡這話什麼意思啊?
如果說摔倒之前是我幻聽的話,這次總不會是了吧?
就在我腦海裡一團亂麻時,一道緊張的女聲在校醫務室門口響起。
「校醫叔叔,陸同學頭疼得厲害,麻煩您快來幫他看下。」
是徐央央,緊接著就傳來陸西洲的聲音。
「不用,我躺著休息一節課就好。」
徐央央著急得像是要哭出來了。
「那怎麼行?」
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醫生在給陸西洲檢查。
借著校醫拿藥的功夫,徐央央有些嬌羞的聲音又隔著窗簾穿了過來。
「陸西洲。」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沈漾,所以才拒絕我的表白?」
空氣沉默幾秒,我捏著床單裝作自己是團空氣。
良久,陸西洲幹啞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他說:「不是。」
徐央央高興地勾起唇。
「那我就放心了。」
那一瞬,我莫名感覺嘴裡傳來一陣苦澀。
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由來。
8
傷口感染,第二天早晨時我發燒了。
是周渡帶我去請的病假。
我站在樓梯走廊口,腦袋昏昏沉沉地等他送我回家。
下課鈴響不久,陸西洲從走廊另一頭的教室走出。
手裡捏著一張數學競賽的報名單。
我垂下眸,只是盯著腳踝上包紮傷口的白色紗布發呆。
忽然,一片高大的陰影將我籠罩。
陸西洲乾淨清冽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馬上期末考試了。」
「需要我放學後去你家裡幫你補課嗎?」
我抬頭,嗓音嘶啞得不像話:「不用了,謝謝。」
正巧,周渡已經拿著請假條從主任辦公室走了出來。
他攙扶著我往前走。
和身後站著的那人背道而馳。
我想。
重來一次,我們應該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但願我之前和陸西洲說的話他能聽進去。
9
新學期之後,老師重新分配了座位。
按期末成績自行選擇。
陸西洲是第一個選的。
他走進教室,徑直走到了原來的位置。
教室中排右邊靠窗。
輪到我時,我選了第三排最右邊靠窗。
轉眼看去是院子裡一棵棵的櫻花樹。
等到三月下旬開花了,一定很好看。
……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主動跟陸西洲說過幾句話。
有的只是在表彰大會上聽說他數學競賽又拿獎。
今年學校的保送名額非他莫屬。
可他卻在拿到競賽獎金後,依然參加了高考。
拱手將保送名額讓給了別的同學。
大概是想和徐央央去一個大學吧。
不過,這些都和我無關了。
10
高考結束那天,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重來了一次。
鈴響,自由的風撲面而來。
走出考場。
看著身邊有女同學飛奔著撲向男朋友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我才恍惚間意識到。
我好像一場戀愛都沒談過,就和陸西洲結婚了?
「漾漾,這裡。」
周渡站在不遠處,和我的家人一起大聲喊我。
我驀然想起。
高考前放假那兩天,我的同桌學起了占卜。
她說:
「漾漾。」
「這個月你宜戀愛,表白成功率高達 80%!!」
這是不是老天在提醒物我,讓我彌補未來的遺憾?
那我就要大膽嘗試一次,不論結果。
11
結果就是,我和同桌時媛高考後出去放飛自我了好幾天,才想起來要表白這件事。
還是周渡主動發來消息。
「今晚我帶你出去玩?」
「不行呀,我今晚有高中同學聚會。」
「那聚會結束發消息,我去接你。」
「好。」
夜晚,燥意浮動。
我特意化了個妝,穿著昨天和時媛逛街剛買的一條黑色公主裙。
是我從未嘗試過的風格。
到達包廂時,聚會早已開始。
我順勢找了個角落坐下。
時媛從人群裡湊過來,嬉笑著撞了下我的肩膀。
「天爺啊,我就知道你穿這條裙子肯定好看,平常穿著校服就像普通的乖乖女,誰知道你身材這麼好的啊?」
「別說你準備表白的那個男生了,我都快愛上你了。」
「你還沒告訴我那人是咱們班上的嗎?」
她越說越激動,周圍不少同學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你小聲點。」
我趕忙捂住她的嘴,比了個「噓」的手勢。
慌張間目光四處亂看,卻和不遠處角落裡坐著的陸西洲對上。
他不是向來不參加這種同學聚會嗎?
不合時宜地,我想起婚後和他最後一次爭吵的場景。
陸西洲脫口而出的那句嘲諷:連表白都不敢,你能談上個屁。
關於我喜歡周渡這件事,我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甚至連周渡本人也不知道。
可,陸西洲又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周渡的呢?
不等我思索,時暖又纏問我是哪個班的。
我端起桌子上的果酒抿了一小口。
「不是我們學校的。」
聚會舉行到一大半,我整整喝了三杯果酒。
夠給自己壯膽,卻也不至於醉的太厲害。
12
聽見有人嚷嚷著轉場去吃飯的時候。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
和主辦的同學打了聲招呼後走出了包廂。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周渡發信息時,一隻手將我扯進了樓梯間。
是陸西洲。
不是壞人。
我瞬間放下了警惕心。
他身上酒味兒很重。
我察覺出他情緒不太好。
「陸西洲,你是在生氣嗎?」
誰惹他了?
陸西洲忽然逼近我,嗤笑聲:
「你問的,是 19 歲的陸西洲,還是 27 歲的陸西洲啊?」

一瞬間,我的腦袋仿佛被木槌狠狠敲擊了下。
難不成陸西洲也穿回來了?
借著樓道裡微弱的燈光這麼仔細一看。
面前人雖穿著普通短袖,可那雙微紅的眼中卻沒有一絲少年感。
有的只是怒火和屬於上位者的矜貴。
我甚至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攥著包的手微微用力。
「你什麼時候穿回來的?」
「剛剛。」
剛穿回來就聽到她要和別人表白的消息。
他心中鬱結起一股躁火,無處宣洩。
19 歲的陸西洲很生氣,27 歲的陸西洲更生氣!
我撇了撇嘴。
「你生什麼氣,我沒做錯什麼啊。」
「以前我們是夫妻,可現在我們又沒有結婚,還不如各自尋找……」
話沒說完,就被冰冷的唇堵了回去。
與其說是吻,不如是啃咬。
鐵銹般的氣息在唇瓣間散開,我疼得拼命往後躲,可後面是冷冰冰的牆面。
身前的人想推也推不開。
不知道多久,他才放開了我。
嘴唇被咬破,我疼得直抽泣。
「陸西洲。」
「你憑什麼欺負我。」
他攥著我胳膊的手愈發用力,語氣冰冷:
「真想和那男的在一起,你是不是當我死了?」
我不說話,只是窩囊地一直掉眼淚。
他卻逼問我:「沈漾,討厭我嗎?」
討厭他嗎?
反正這一刻挺討厭的。
醉意上頭,我想不明白陸西洲為什麼有喜歡的人Ṱṻ₄還不肯放過我。
不等我回答他的問題,陸西洲帶著酒氣再次吻上來。
狹小逼仄的空間內,曖昧夾雜著醉意不斷攀升。
唇齒廝磨間,我聽見他說。
「可即使你討厭我,我也不想停的。」
13
那晚,以我扇了陸西洲一巴掌作為結尾。
跟周渡說了聲家裡派人來接後,我越想越懊惱。
陸西洲是故意咬破我的嘴巴。
害我的表白計畫徹徹底底的泡湯了。
!!!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手機一開機就收到密密麻麻的一大堆資訊。
全都是來自一個人的。
「不管你怎麼想,在我這裡我們還算夫妻。」
「你想和周渡在一起,死了那條心吧。」
「婚姻法第一千零四十一條,婚姻家庭受國家保護,實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品等的婚姻制度。」
「婚姻法第一千零四十二條,禁止重婚,禁止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禁止家庭暴力,禁止家族成員間的虐待和遺棄!!!」
「沈漾,你看見沒有?」
「……」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最後的三條資訊。
早上七點鐘發來的。
「醒了嗎?」
「還疼嗎?」
「下來,我買了藥膏。」
所以……
昨晚送我回家後,這人是不是就沒離開過?
我拉開窗簾,果然在樓底的長椅上看見了那道身影。
14
我下樓,順手拿了杯剛榨好的豆漿。
「喝完趕緊回家睡覺。」
我勸說自己。
要不是怕他真嘎在樓底,我才不會這麼好心呢。
他接過豆漿。
我側目看了眼,他嘴角邊的傷痕比我還嚴重一些。
這人是狗吧,為了咬我,連自己也一起咬。
我出聲勸他:
「陸西洲,十年後我們倆心裡都裝著別人,搭夥過日子。」
「現在我們都回來了,還要重複這種錯誤嗎?」
陸西洲冷聲打斷我:
「別想了。」
「我說了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我氣得想跺腳。
「你怎麼這麼霸道,心裡喜歡徐央央的要死,還不讓我追求幸福了?」
陸西洲蹙眉。
「我沒喜歡徐央央。」
「那天你和徐央央在校醫務室的時候我也在,你們的對話我全都聽見了。」
「你親口說不喜歡我,又憑什麼來管我?」
陸西洲語塞,他什麼時候親口說不喜歡沈漾了?
很快,他反應過來其中的誤會。
「沈漾。」
「我說的『不是』的意思是,不是因為喜歡你才拒絕她,而是就算沒有你,我也會拒絕她。」
「當時我頭疼的厲害,懶得多說。」
「早知道你在,我就把話說完整了。」
繞來繞去的,聽得我腦袋疼。
「鬼才信你。」
我撇撇嘴,起身準備回家睡個回籠覺。
「沈漾。」
陸西洲叫住我。
我停住。
「我的腿好了,能站起來了。」
耳邊風聲細微。
我聽見了陸ťüₛ西洲的聲音。
那裡面,隱匿著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
15
送周渡去國外時,我們兩家都在。
他過安檢時,回頭沖我笑了下。
往回走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好像在我重生之前,周渡也曾和我說過這種話。
可那是對著真正 18 歲的沈漾說的。
當時的沈漾聽不懂,也不敢聽懂。
那天晚上,就算是借著酒意,可能我也無法告白吧?
即使我回到高中時期,可我的心智早已不是 18,19 歲的女孩子。
18 歲的沈漾看見周渡那張臉時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想和他在一起。
而 26 歲的沈漾,會下意識考慮很多。
就比如:
周渡的志向遠在國外,闖出一番大事業。
而我不想離家太遠,志向並不高遠。
他閒暇的時候喜歡攀岩,賽車類的刺激運動。
而我比較喜歡宅在家裡養花。
他的溫柔性格是外在的,內在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狠戾。
而我卻和他相反。
「……」
自機場和他重逢的那一刻,我或許就該明白的。
我和周渡是不適合在一起的。
我可能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
16
走出機場時。
我的肩膀被一個迎面走來的乞丐撞了下。
他走得很急,卻還是扭過臉道了聲歉。
「不好意思。」
我扯了扯唇角:「沒事。」
那張臉看著十分面善,眼熟。
可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在哪裡見過。
直到他的背影越走越遠,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當天晚上,我就做了個夢到了自己曾經被綁架的經歷。
夢裡,是我上大一三那年。
一場員警描述十分兇險,而我卻只是睡了一覺的綁Ŧų⁹架。
大三那年,我在路上好好走著,突然就被兩個陌生男人挾持了。
可我的記憶裡只有被人迷暈,捆了綁在後座上。
醒來時人就完好無損地躺在醫院。
員警站在病床邊,跟我的父母訴說這次的情況十分兇險。
那兩個歹徒是躲了五六年的亡命徒,最近被又被警方盯上了,他們就想綁個人當人質試圖再次逃跑。
而我就是那個倒楣的人質。
如果發現逃跑計畫失敗,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殺了我當墊背的。
好在他們的車在路上出了車禍,一死一重傷。
當場就被警方俘獲。
撞的角度很刁鑽,剛好後座傷害是最小的。
所以我毫髮無傷。
正當我暗自慶倖時,夢中場景突然轉換。
綁匪的車上,我被捆在後座上不省人事。
副駕駛上的綁匪不安地看向車子後視鏡。
「大哥,後面除了警車之外,還他娘的有輛跑車一直跟著我們。」
開車的綁匪不動聲色地目視前方,猙獰如惡鬼般地扯出一個笑容。
「管他呢。」
「下了這段路我們就能甩掉他們了。」
離前方分岔路口越來越近,那輛跑車卻猛然提速,以眾人都沒有反應的過來的速度狠狠撞上綁匪的車。
轟鳴聲,警笛聲,叫喊聲……一起湧入我的腦海。
無數員警圍了上來。
在彌漫起的塵埃裡,我看清了那輛跑車駕駛位上的人。
陸西洲。
汩汩鮮血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淌,他整個人早已陷入昏迷。
我著急地沖上去想要救他。
可從頭至尾,我好像都是個旁觀者。
動彈不得。
場景又再次轉換到了醫院。
這一次,我看見了陸西洲的私人秘書小陳。
手術燈滅。
醫生走出來,沖著小陳搖了搖頭。
他說:「陸總的腿最終還是沒保住。」
17
淩晨一點,我驚醒。
我很想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場夢。
可整場夢的真實程度很高。
是我驚醒後回想起來,也會感覺血液瞬間冰涼的程度。
我拿起手機打字,手都在顫抖。
「陸西洲,我想見你。」
他秒回我:
「你穿好衣服,二十分鐘後再下樓。」
「不,你發定位,我要去見你。」
那邊正在輸入中了很久,似乎在糾結什麼。
最後發來了一個定位。
我見到陸西洲時,他站在小巷口的路燈下麵。
身姿頎長,很顯眼。
見我下車,他邁著步子朝我走來。
喉間梗塞,我強忍下眼淚。
「上輩子,你的腿是怎麼出事的?」
「不是因為什麼追高鐵,而是為了救我對嗎?」
陸西洲沒說話,腳步猛然僵住。
似乎在驚詫於我怎麼知道的。
「是不是我不問,你這輩子也不打算解釋?」
這次,他沒有遲疑。
「是。」
我氣得眼睛通紅,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陸西洲忽然蹙眉。
他拉著我往前走,我的腳底就像是灌了鉛,異常沉重。
陸西洲摁著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先坐下。」
他從短褲兜裡掏出了一瓶花露水。
我垂眸,才注意到小腿上讓蚊子咬出了幾個大包。
他蹲在地上,細心地給我塗抹。
鼻子更加酸澀,我問他:
「你怎麼隨身帶這個?」
「剛才你說要來,這邊蚊子多的要死。」
「我去路邊上的小賣部買的。」
他塗著藥,猶豫了片刻後主動說道:
「我不想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覺得愧疚才來找我的那種。」
「我想要的,是你真心喜歡我。」
可我知道後,感覺到的只有心疼。
我小聲嘟囔著:「我,不是那種會因為愧疚和別人在一起的人。」
陸西洲那麼聰明的人,他怎麼會聽不出我話裡的潛臺詞。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見他通紅的脖子。
長久的沉默。
沉默到我都有些緊張時,陸西洲終於放下了那瓶花露水。
他坐在我旁邊。
「後天成績就出來了,你想去哪所大學。」
「還沒想好,但我這次想學醫。」
陸西洲認真思考了會兒,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我們去 c 市念大學吧,離家裡近,還有我們各自適合的專業和大學。」
18
成績出來後,我比自己估的分還高出了 40 多分。
成功被 c 大最好的那所醫學院錄取了。
大一開學那天,是陸西洲送我去的。
他開學比我要晚兩天。
怕再發生未來被壞人綁架的事件,陸西洲直接在我們倆的大學附近買了套房。
課多就在宿舍住,課少就回家休息。
即使知道他商業天賦驚人,可我還是在得知他一個暑假就賺夠了買房錢時驚訝住了。
去學校的路上。
我坐在副駕駛,時不時偷看他兩眼。
陸西洲今天穿的黑襯衣,微微漏出性感的鎖骨,襯得他下頜線更加鋒利。
我抿了下乾燥的唇。
顏狗屬性大爆發。
卻又感覺哪裡不對勁兒。
「陸西洲。」
「你今天,是想孔雀開屏嗎?」
紅燈,陸西洲扭頭看我。
「以前在家裡我不就這麼穿的。」
我回憶了下,好像確實是的。
陸西洲是個ťŭ⁸襯衫控,衣櫃裡大半的衣服都是襯衫。
黑白兩色居多。
可能是因為我已經看慣了他的高中生穿搭吧。
不過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陸西洲這麼好看呢?
進入校園,他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牽我。
忙完Ťù₃一切後才離開。
不出意外的, 當天下午。
校園論壇上被最多人撈的就是他。
「啊啊啊帥得我直接飛孩子。」
「啊?樓上的大襪子你認真的嗎?」
「我認得他,這人是我哥的妹妹的老公!!!」
「誰懂啊家人們, 也是當上大學校園文裡的 npc 了,高中的時候就沒當上。」
「……」
我刷到時,順手將帖子轉給了陸西洲。
「您多招人呀。」
配了張陰陽怪氣的表情包。
19
十分鐘後, 陸西洲又把這條帖子轉會了我。
我點了進去。
只見帖子出了條後續。
「大家都散了吧。」
「這人是隔壁學校的, 人家早就名花有主啦。」
截圖是一張微博。
陸西洲的微博截圖。
是和我和他合拍的大頭照。
「配我一臉, 女生也好漂亮!!!」
「就知道這種帥的慘絕人寰的肯定有女朋友,沒有女朋友也得有男朋友。」
「我就知道我是小說裡炸鍋了的網友。」
「……」
這套流程下來,軍訓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隔壁學校的陸西洲在談戀愛。
不得不說,在心機這方面, 我是無論無何也比不過陸西洲的。
20
國慶長假期,陸西洲送我到高鐵站。
到家後,我發資訊給他報平安:
「我到啦。」
「國慶假快樂。」
他秒回:「寶寶,國慶日快樂。」
我坐在沙發上認真回想了下。
好像上一世的每個大小節假日。
除了情人節和結婚紀念日以外,陸西洲都會以要忙工作的理由讓我回去陪家人。
曾經我覺得是他看我不順眼。
可我仔細一想, 就隱隱察覺到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跟爸媽說了聲後, 我買了張最早到達 C 市的票。
兩市隔得不是特別遠, 坐高鐵三個小時的時間。
到房間後, 我藏好鞋子爬進了衣櫃裡。
透過衣櫃的縫隙, 能看到客廳的景象。
十分鐘後。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是陸西洲回來了。
他放下手裡提的東西,打開筆記本。
走去廚房燒水。
我拿出手機, 給他發信息:
「陸西洲,你現在在做什麼?」
隨後,我看到他熟練地泡速食麵,然後給我回消息:
「在外面和朋友吃大餐呢。」
「……」
真是謊話上長了個陸西洲。
「那你回頭看看。」
他忽然愣住,真的就回頭看了眼。
似乎又覺得自己被騙的樣子很呆, 失落地輕笑了聲。
我小心翼翼拉開櫃門, 輕手輕腳地走到陸西洲身旁。
他不但沒有被我嚇到,反而在我嚇他之前把我反壓在沙發上。
我問他:「你怎麼發現的?」
陸西洲用眼神指了指臥室對面的一面鏡子。
「……」
「你從前為什麼從來不和我一起過節。」
陸西洲的笑容很牽強。
「我從小寄人籬下的,初中那年就搬出來自己住了, 也沒過過什麼節日, 怕你覺得跟我一起過無聊。」
卑微的人,愛起人來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硬生生咽下喉嚨間溢出的苦澀。
「那你為什麼不出去和朋友聚餐?」
而是窩在家裡工作, 忙到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
「沈漾,我等不及要娶你。」
他的聲音裡染上一層深深的疲倦。
我拉著他躺在我腿上。
「別說了,你躺著睡會兒……」
話音未落,我的肚子不合時ţúⁿ宜的叫了兩聲。
中午飯沒吃, 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高鐵, 能不餓嗎?
「我肚子餓了。」
陸西洲忍不住笑出聲了。
我漲紅了臉, 急地去捂他的嘴巴。
「你不許笑!」
陸西洲起身,拿起外套。
「那我們一起出去買菜?」
說走就走。
20
吃過飯後,陸西洲又打算去寫程式。
我故意磨著他吻了十幾分鐘。
感受到他滾燙的身體, 又故意推開他。
「好了, 你去忙吧。」
陸西洲徹底敗下陣來。
「結束再忙也是一樣。」
他直起身,解開袖扣。
似乎想到什麼,手上動作一頓。
陸西洲嗓音嘶啞著將我從沙發上撈起來。
「寶寶。」
「去換那條小黑裙。」
「嗯?」
什麼小黑裙?
我茫然不解。
下一秒, 陸西洲訕笑聲:
「你穿那件裙子確實好看!」
好看兩個字,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
我嘴角抽搐:「……」
那件事就過不去了是吧!!!
當晚,陸西洲到底是沒去寫程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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