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與夫君雲雨後。
我躺在榻上昏昏沉沉之際,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女配真蠢,都沒發現和她洞房的不是男主嗎?】
【男主真是優秀男德畢業生,為了女主死守清白,新婚夜竟然找人代替。】
【該說不說,偽骨科真的香!】
我這才發現,床上衣衫淩亂的不是旁人。
竟是我皇兄!
1
水紅的床幔似水般傾瀉。
燭光昏黃,蓋頭遮住我的眼睛。
微涼的指尖在脖頸處遊走,激起一陣戰慄。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
沉木淡雅熟悉的味道鑽進鼻子,將我密不透風地裹挾住。
今日是我與沈鈺成婚之日。
沈鈺是世家子,品性好,相貌佳。
京中頂好的郎君,無數閨閣少女的意中人。
他性子冷,對誰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方才入洞房時,便有人打趣他,問他可著急去見新娘。
他也只是冷著聲音說那人多慮了。
我還因此擔憂一番,以為他不喜歡我。
與沈鈺的婚事是父皇下旨賜婚。
否則,沈鈺是絕對不會娶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的。
我曾無意見過他一面,公子如玉,清風朗月般的人。
只一眼,便在我心中留下痕跡。
帶著薄繭的手指輕柔地落在我唇上。
溫柔繾綣,纏綿悱惻。
好似一條伺機而動的巨蟒吐著猩紅的信子,將我緊緊捆住,最終吞吃入腹。
我臉上發燙,眼前一片漆黑,陌生的異樣讓我不知所措。
一葉小舟隨波漂流,又遇巨浪,被捲進漩渦,恍然不得始終。
龍鳳燭燃燒,燭火搖曳交纏,燭淚漣漣。
滿室旖旎。
2
驟雨方歇,我躺在榻上,手臂都抬不起來。
我實在沒想到清冷如月的沈鈺床笫間竟是這般模樣。
遮在眼前的蓋頭早已掉落,整個人癱軟無力。
又累又羞。
正是昏昏沉沉之際。
眼前突然浮現一行文字:
【女配真蠢,都沒發現和她洞房的不是男主。】
我以為是太累了,出現幻覺。
可那行文字卻始終停留在空中,揮散不去。
我雖不能全然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心中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
總不該,女配是我,男主是沈鈺吧?
隨即越來越多的文字湧現:
【男主真是優秀男德畢業生,為了女主死守清白,新婚夜都找人代替!】
【男主就算被迫娶了女配,心還是在女主那,新婚夜讓別人代替,自己和女主甜甜蜜蜜,就這個雙潔爽!】
【不是,我不理解,男主是怎麼能找到太子代替他洞房的?】
【樓上的,你看漏了,男主找的是乞丐,只不過太子對女配有意思,自己替換了乞丐。】
【該說不說,雖然都是反派,但這個偽骨科真的香!】
我終於明白。
那些聲稱彈幕的文字中,女配和男主是誰。
心中大石轟然落地。
腦子一片空白。
在我身側躺著的不是旁人。
是我的皇兄。
3
男人正對著我,雙眼輕闔,纖長的睫毛溫順地垂下,全然瞧不見白日的銳利。
高挺的鼻樑上綴著一顆小痣,唇色嫣紅,泛著盈盈水光。
想起方才他對我做的事。
羞憤大過畏懼。
我死死咬著唇,不敢發出聲響。
生怕驚動身邊人。
只可惜,他的敏銳度實在太高。
只察覺我的目光,便緩緩睜開眼。
如鷹隼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我。
心下一緊,對他的恐懼讓我不自覺後退。
封赦眉梢輕挑,眼中如冰雪初融。
「皇妹這是怕我?」
我渾身發顫,不敢看他。
封赦唇邊溢出一聲低低的笑。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
指腹輕柔地摩挲著我的下唇。
「我還以為皇妹很喜歡呢,方才你……」
我忙去捂他的嘴,怕從他嘴中說出什麼駭人聽聞的話。
他垂眸看著我的手,眼中盡是耐人尋味。
我要收回手,卻被他扼住手腕,一把拽進懷中。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皇兄……」
他將食指豎在我唇上。
輕吻我耳廓:「噓,Ţű̂⁴別叫旁人聽見了,咱們現在是在偷情。」
4
彈幕刷得飛快:
【我去我去!太子好帶感!】
【雖然是反派,但是吧,女配和反派這個真的有點爽啊!】
【女配要不從了吧!偏執病嬌太子真的絕!】
我拍開他的手,和他拉開距離。
「今日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走吧。」
封赦也不惱,目光掃過我因為掙扎而鬆散的衣領,雪白的脖頸上綴滿朵朵紅梅。
這些都是他的傑作。
「沒發生?」
我羞惱拽起被子,遮住自己。
「封赦,你是我皇兄。」
封赦玩味重複這兩個字:「皇兄?」
我點頭,提醒道:「況且,我如今也嫁了人,你……」
他俯身扶著我的頭,強硬吻了上來。
這個吻充滿侵略性,直叫人喘不上氣。
封赦眸色銳利:「你喚我皇兄也不是我親妹妹。嫁了又如何?奪過來便是!」
彈幕因他這句話再度沸騰:
【對對對!就該這樣!巧取豪奪!】
【我突然覺得男女主毫無樂趣,我支持反派和女配!】
【我也不想嗑啊!可是反派他又爭又搶!】
【太子身體力行讓女配閉嘴!】
彈幕上的虎狼之詞,讓我紅了臉。
冷靜下來,我看著封赦:「你要如何?」
他把玩著我的頭髮,漫不經心開口:「老東西身體垮了,你且等等。」
他口中的「老東西」是皇帝。
我答應了他:「好,但我要當皇后。」
5
我與封赦確實並非親兄妹。
我娘長得極美,皇帝微服私訪時一眼就相中了她。
不顧她兩個月的身孕,強行將她帶進宮。
連帶她腹中的我,也雞犬升天成了金尊玉貴的公主。
只是我非皇家血脈,在宮中並不受寵。
常年遭宮人欺淩,每日只有剩菜餿飯果腹,穿的衣裳也都是短了一截的。
在我餓得受不了時,偷吃了一塊糕。
那時,我並不知糕是送給太子的。
封赦有瘋病這件事,是宮裡的秘密。
犯病時會拿著刀砍人,被砍死的宮人不計其數。
所有人都畏懼靠近他。
當我被封赦捉住時,他剛砍死一個人。
他鬢Ťű̂ₙ發散亂,目光赤紅,臉上還帶著濺上的鮮血。
「捉住一隻小老鼠。」
我嚇得手中糕點都拿不穩,掉到地上。
封赦撿起糕,不顧上面灰塵,輕輕咬了一口,就扔還給我。
他睨著我:「今日累了,就不殺你了。」
我嚇得瑟瑟發抖,心中發誓再不會接近他。
只是饑餓戰勝恐懼。
抱著僥倖,我大著膽子又偷了一塊糕。
封赦卻像在我身上長了眼睛。
拽著我的衣領,迫使我面對他。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你?」
我抖如篩糠。
他卻來了性子,饒有興趣拿著糕喂在我嘴邊。
看著我一口一口將糕吃完,竟笑了出來。
我知他不會殺我,餓了便常來尋他。
久而久之,我們親近了起來。
他的瘋病也一日日好了起來。
父皇將我賜婚給沈鈺時,他並沒有任何反應。
只淡淡應了一聲。
誰知,他竟又發了瘋,在我新婚夜與我洞房。
6
彈幕上的文字,讓我逐漸明白,我生活在一個話本中。
沈鈺是男主,女主是他的丫鬟青黛。
故事的最後,他會登上皇位,而青黛成為他唯一的皇后。
我這個妨礙男女主感情的公主會被捉姦在床,被羞辱至死。
而作為反派的封赦,因為我的死發了瘋地針對沈鈺。
在綁架青黛時,被萬箭穿心而死。
沈家勢大,老皇帝昏庸,又想鉗制沈家,又想壓制沈鈺。
選擇給我這個血脈不純的公主和沈鈺賜婚。
雖然我沒有做錯什麼,但我的存在就羞辱到了沈鈺。
所以他才會在新婚夜移花接木。
讓乞丐來幫他洞房。
想明白後,我氣得攥緊手心。
沈鈺不仁,也莫要怪我不義。
在兩個瘋子之間選擇,封赦總比沈鈺更好。
鬆開手,月牙痕跡深深刻入掌心。
就算他是男主又如何?
沒到最後一刻,誰知道鹿死誰手。
7
翌日,沈鈺方踏入我房門,便見我坐在銅鏡前梳洗。
我鬆散著衣襟,脖頸上紅梅點點,一路蔓延。
見他來,忙作嬌羞,眉眼含春,怯聲喚他:「夫君。」
沈鈺冷淡回應,卻在看見我身上痕跡時眸色稍變。
「你……」
彈幕炸開:
【不是吧不是吧,這男主有病吧!不是他讓別人幫他洞房的嗎?他還氣上了?】
【男主又不是自願娶她的,為了女主守身如玉,有錯嗎?更何況,最後不是太子來了嗎?】
【樓上的別太荒謬,男主守身如玉的方式很多,他可以睡書房,找別人綠自己,牛頭人?】
【男主就純有病,又讓別人睡,真睡了又不高興,藥劑吧怎樣?】
【太好了,是藥劑師,我們有救了!】
我羞惱道:「昨夜我都說了夫君莫這樣,今日還要給公婆敬茶,只是夫君情難自禁,委實過分了些……」
彈幕飛快滾動:
【女配笑死我了!當你面綠你,你還只能憋著。】
【綠帽男主,太小眾了。】
昨夜是他找人代替洞房的,他心中再有怒氣,也不能發作。
只死死盯著。
半晌,才從牙縫擠出來一句:「傷風敗俗,遮住些。」
我心中愉悅,面前嬌嬌怯怯,渾然一個怯弱公主模樣。
「夫君說得是。」
8
縱使沈鈺心中再如何膈應。
面上還得表現出一副疼愛妻子的模樣。
我抬手,他忍著不適,接住我的手。
彈幕飄出:
【就喜歡你這種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模樣。】
緩步行至正廳。
沈家父母早已端坐高堂等候。
見我二人攜手而來,沈夫人微不可察地蹙眉。
顯然,對我這個兒媳她是極不滿意的。
按理來說,新婦看茶,都要磕頭。
蒲團自然也是早備好的。
即便我非皇室血脈,卻頂了公主的頭銜。
這般做,也不過是為了給我一個下馬威。
夫人身側的嬤嬤提醒我:「公主,新婦敬茶應當跪著,才顯對長輩的尊重。」
我輕輕笑了笑:「理應如此,可我的長輩是陛下和娘娘,夫人可要我跪了?」
彈幕飄過:
【笑死,踢到鋼板了吧!】
【讓女主跪你是因為人家在你手下討生活,讓女配跪,不如直接說自己想當太后ŧŭ̀ₖ。】
我直著腰將茶遞給沈夫人時,她遲遲未接。
她不接,我便要一直舉著。
茶水滾燙,我微微抬手,茶盞便從我手中滑落。
茶水伴隨瓷片飛濺在地上。
甚至幾片茶葉還黏在沈夫人的裙角上。
她猛然站起身,怒不可遏地指著我:「你你你……」
我忙委屈出聲打斷她:「夫人,這府中下人實在不像話,竟端來這般燙的茶水,您若真喝了下去,豈不是會被燙著?」
下人哪裡會不懂事。
只是她想難為我罷了。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她也不能說出實情。
現在被我倒打一耙,沈夫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一張還算保養得宜的臉,面色難看得緊。
彈幕卻很興奮:
【惡人還得惡人磨!這老婆子當初也是這麼難為我們女主的。】
【但真的很爽!男主、男主爹、男主娘一家子臉上跟開了染色坊一樣。】
方才老神在在的沈大人臉色也不好看。
在我說出皇帝和娘娘是我長輩時,他就已然不太能端得住了Ţú₇。
現下見我半點面子都不給,只能忍著怒意訓斥下人。
這次的茶很輕易就送出去了。
9
若沒有彈幕,我不知當日與我洞房的人是封赦。
大概面對沈夫人刁難,我應會忍下去。
如今,我身後已然有了靠山。
不用做小伏低。
沈家尚是臣子,還在蟄伏。
知道我非軟柿子。
怎麼也不敢再對我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剛走出門,沈鈺扔下一句「有事」,便扔下我兀自離開。
從彈幕上,我知道他是去找青黛了。
在我這裡受了悶氣,自然要在溫香軟玉中療養回來。
他不在,我還落個清靜。
回房後,我卸去頭上釵環,坐在銅鏡前拿出一支簪子。
赤金的海棠簪,在如玉的指尖把玩。
身後伸出一隻手,接過簪。
封赦在我耳邊落下一吻:「想我沒?」
我心中無語至極,才分開還沒兩個時辰。
嘴上還是奉承:「自是想的。」
他捏著我的下巴,直直盯著我的眼睛,要將我看個清楚。
「小騙子。」
彈幕刷得飛快:
【死戀愛腦,就知道找老婆貼貼!】
【老鐵,太子不應該很忙嗎?你咋天天纏著女配啊!】
【太子確實日夜操勞~】
10
我看懂了彈幕意思,臉上一紅。
想起正事,壓下那些奇怪的心思。
「你之前說,那位時日無多,可是真的?」
封赦在我頭上比畫著簪子的位置,漫不經心點頭。
「老東西早死早托生。」
封赦對皇帝的厭惡,大抵是與他的瘋病有關。
至於他的瘋病,是宮中的秘密,我並不能得知。
我將他簪在我頭上的海棠簪拿下,放在他手心。
「你將這簪送到雲福樓,找他們掌櫃的,讓他請清塵道長進京。」
封赦嗤笑一聲:「總不能是讓他來救老東西的命吧?」
我認真地看著他:「就是請他救命。」
老皇帝現下還不能死。
彈幕上說的,老皇帝一死,外族就會打進來。
封赦也是因此才會出京。
在戰場上被沈鈺的人背刺,重傷昏迷。
再醒來,屬於他的勢力都會被沈鈺收服。
老皇帝雖不是好東西,可他多活一段時日,便有更多時間找出奸細。
雲福樓的掌櫃是我親爹。
他與我娘青梅竹馬,Ťū́ₖ本是一對璧人。
我娘進京後,他便在京城開了一家酒樓,期盼可以再次見到我娘。
那支海棠簪,便是我爹贈予我娘的定情信物。
11
我本不想理會沈鈺和青黛之間的膩歪。
直到,我看見彈幕說,青黛出府祭奠雙親時遇到了一位貴人。
那貴人會是沈鈺的左膀右臂。
會助他登上皇位。
我立即便坐不住了,徑直走進沈鈺的院子。
果真遇見一個匆匆出門的丫鬟。
我將她攔下,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知道,她就是青黛。
青黛原也是官家姑娘,只是一朝遇了難,這才被貶為奴。
成了沈家的丫鬟。
我挑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這才見到一張楚楚動人的臉。
杏眼桃腮,雪膚花貌,真是我見猶憐。
彈幕更是沸騰:
【女主好美!嬌嬌軟軟,寶寶你真是一塊草莓小蛋糕!】
【女主和女配都好美,一個是豔麗的玫瑰,一個是純潔的茉莉,我都有點嗑她倆了!】
【男主,你小子吃得真好!兩個美女都是你的!】
她似乎有些怕我,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我抬手幫她拭去:「本宮長得很嚇人?」
她不敢看我:「沒有,公主極美。」
「你這丫頭有趣,往後跟著我好不好?」
她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詫異了一瞬,很快就俯下身行禮。
只她還沒跪下。
沈鈺便來了。
他見到我,下意識蹙眉,語氣不善:「你怎來了?」
我嬌笑撫過他肩膀:「夫君幾日未回院子,妾身想得緊。」
沈鈺避開我的手,斥責:「不知羞恥!」
彈幕不放過他:
【哈哈哈哈,雙標狗,自己天天和女主這樣那樣,女配摸一下衣服就是不知羞恥!】
【上次說人家女配傷風敗俗,自己夜裡爬女主床就不傷風敗俗了?】
12
我沒管他,反而將目光放在青黛身上。
自他出現後,青黛便一直垂著頭,似乎不太想看見他。
這與彈幕說的,不太一樣啊!
沈鈺遮住我的視線,將青黛護在身後。
「公主若想尋樂子,也不必來書房,更沒必要難為下人。」
我笑容不減,溫聲回應:「夫君誤會了,我這是覺得這丫頭合我心意,才想著讓她來我房中的。」
沈鈺臉色難看:「這丫頭我用順手了,還請公主換一個。」
我不依不饒:「夫君覺得好的自然是好,只是其他我都不太喜歡。」
我也不是一定要青黛不可。
只是今日,她不能出府。
「這樣吧,夫君若實在喜歡,我也不是那種蠻橫無理的人,就做主給這丫頭開了臉。」
沈鈺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可。」
我還沒開口,他身後的青黛便主動跪在我面前。
「奴婢願意跟著公主。」
彈幕滿屏不理解:
【我有點看不懂了,女主在男主和女配之間選了女配?】
【女主你清醒一點啊!女配她是為了讓你在她身邊折磨你!】
【好魔幻的劇情,看不懂。】
【真的不理解,女主不就應該和男主在一起,幹嘛主動選女配,這不是給男主找麻煩嗎?】
彈幕不懂,我卻懂了。
青黛是女主沒錯。
可她並不喜歡沈鈺。
一開始她與沈鈺之間並不是她主動的。
是沈鈺假借酒意強行佔有了她。
彈幕所說的為了青黛死守清白,不過是沈鈺的自我感動罷了。
如果沈鈺不是男主,他與那些採花賊有什麼區別?
我可能會刁難青黛,但我不是男人,不會強迫她。
不管沈鈺願與不願,我都帶著青黛離開了。
13
青黛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後,生怕惹惱了我。
我從手上褪下一隻手鐲,套在她手上。
「這鐲子你收著,日後你跟著我,總不會有人欺負你。」
她忙要褪下。
我攔住了她:「你不願?」
青黛垂頭想了許久,從懷中摸索出一塊成色尋常的玉佩。
捧在手心遞給我。
彈幕刷屏:
【女主怎麼笨笨的,女配一隻鐲子就想換女主父母的遺物?】
【甜寵文,女主不用太聰明啦!男主聰明就好了!】
【補藥啊!別給她,這明明是和男主的定情信物!】
我沒有收她的玉佩,從她腰間勾下香囊。
「這個不錯,給我吧。」
我將鐲子給她,是因想搶她的機緣。
我已給封赦傳了信,讓他去彈幕上的位置尋。
儘量收服,若不能,那就殺了。
總之,不能留給沈鈺。
青黛想祭奠雙親,我並非不通人情。
只攔著她不讓她去遇到貴人。
總該要彌補的。
「我知今日是你父母忌日,你也不必偷摸出門,一會跟著我上山,給他們點一盞長明燈吧。」
青黛有些詫異,沒想到我會如此通情達理。
忙跪下給我行禮:「奴婢多謝公主。」
我扶住她:「嘴上感謝無用,我要你在心裡記得我的好。」
這個世界是話本子,青黛與沈鈺都是主角。
皆是氣運之子。
我與沈鈺註定站在對立面。
而青黛未必。
彈幕說,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對沈鈺的心意。
如果我搶了她對沈鈺的心意呢?
我並不覺得,這世上只有男女之情能叫一個女子全身心投入。
14
青黛自入府後,便沒多少機會出門。
如一只鳥雀被關進籠子裡。
故而,上山時明顯感覺到她神色歡快了些。
我捐了香火錢,給青黛父母供了長明燈。
小姑娘跪在佛前,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我並不信佛,在一旁看她。
少女身著丫鬟服飾,面容嬌弱,身形單薄。
見我一直盯著,她拭去眼角淚珠。
朝我跪了下來。
「公主,求您,幫幫我,青黛願以命相隨。」
我沒扶她,居高臨下看著她:「我無權無勢,空有一個公主名頭,該如何幫你?」
彈幕上說,沈鈺幫青黛的父親平反後,青黛才真正接受了他。
可沈鈺畢竟是世家子,有這個本事。
她為何要向我一個非皇家血統的公主投誠呢?
青黛重重朝地上磕頭,雙手將玉佩舉過頭頂。
「我知公主非池中物,青黛願奉上此物,求公主為我父討個清白!」
她又一次將玉佩拿了出來。
我才真正重新審視這枚玉佩。
瞧著並不起眼,材質尋常,裡頭還有許多雜質。
直到她將玉佩迎光照過來。
我才發現,內裡另有乾坤。
這玉佩中的雜質竟奇異地組成一個小小的天字。
還沒等我升起疑惑,彈幕已經解釋了一通:
【我去,這不是男主的暗令嗎?】
【誰能解釋一下,為什麼男主的暗令是女主父母的遺物?】
傳聞,前朝皇帝有一支暗衛。
而信物卻不知所蹤。
通過彈幕,我知道這枚玉佩就是信物。
彈幕不知為何青黛父母遺物會成為沈鈺的暗令。
我卻猜到了。
或許,從一開始沈鈺就是沖著這枚玉佩而來。
在上山的馬車上,封赦傳信來。
說已經找到那個貴人了。
那人瞧著也就尋常鐵匠模樣,身手了得。
封赦費了大力氣才將他活捉住。
只是那人骨頭實在硬,寧願尋死也不開口。
青黛說,今日會與鐵匠相見ťų⁵,以玉佩證明真身。
那鐵匠就是暗衛首領。
15
她原也是不知這件事的。
機緣巧合之下,救了鐵匠一命。
鐵匠瞧見她的玉佩,認出信物。
養好傷後召集了暗衛,立下與她相見的約定。
因我介入,她無法與鐵匠相見。
一開始將玉佩給我,是為試探,我是否知情。
見我不知,卻帶她上山給父母點長明燈。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向我投誠。
問其原因,青黛咬唇:「公主不會欺辱於我。」
我將她扶起來,圍著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你可想親自為父母平反?」
青黛詫異不解:「我該如何做?」
我攬過她纖細的腰肢:「你親口說了,你願以命相隨,那便是自己人。既是自己人,就有法子。」
下山時,青黛與我並不同車。
我讓她先去雲福樓尋我爹。
車帷輕動,黑影一閃而過,身旁多出一人。
封赦將我緊緊扣在懷中,激烈的吻落下,我被迫仰頭承受。
直到喘不過氣,他才甘休。
我身體軟軟躺在他懷中,鼻尖縈繞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
我拽著他的衣裳想要查看傷勢,卻被他捉住了手。
封赦呼吸熾熱:「別亂動。」
我忙停下動作,不敢繼續。
馬夫還在外面,我怕他發瘋。
「你要那人究竟有什麼作用?」封赦探究的目光自我臉上掃過。
我揚起笑臉,手指在他心口輕點:「自然是為了皇兄。」
他微微抬眉:「是嗎?」
我故作委屈:「皇兄不信我?」
封赦輕吻我的唇:「阿莞,你只要不騙我,你要什麼都給你。」
他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卻叫我感覺毛骨悚然。
過分平靜的眸中卻帶著一絲不顧一切的瘋癲。
我回吻他:「當真都給我嗎?」
他輕笑:「給你。」
16
我從封赦手中將鐵匠要了過來。
拿出青黛給的信物,才叫他松了口。
我沒有和封赦透露玉佩的事。
畢竟,我想要做的事,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青黛被我送到雲福樓,我爹為她尋了位師父教導。
她曾是官家小姐,學識自是有的,只缺少一些膽量。
我只告訴她,待她學有所成,定能親自為父親平反。
沈鈺一連許多日都未見到青黛。
終還是耐不住性子,裝作不經意朝我試探。
「近些日子下人總用不順手。」
彈幕飄過:
【超經意試探。】
我佯裝不懂:「下人怠慢,發賣了便是。」
聽我這般說,他又皺眉:「公主所言太過,沈府沒有因小事便發賣下人的例子。」
「那當如何?」我故Ťûⁿ意問。
「讓青黛回來伺候罷。」
他果真耐不住性子。
這些時日,我通過彈幕知曉沈鈺的勢力。
能收服的,都已被封赦策反。
實在不能的,都被殺了去。
短短數日,沈鈺便折了大半勢力。
心下自然焦急不已。
青黛手中的暗衛再不能握在手中,那他當真只能眼睜睜看著封赦穩坐皇位了。
我勾唇:「可是,青黛這丫頭實在伶俐,我喜歡得緊。」
沈鈺眉頭緊鎖,手指緊攥:「公主這是何意?」
我給他倒了杯茶:「夫君莫緊張,我並不是不還,只是這丫頭被我送去莊子上,一時半會回不來。」
聽我這麼說,他才有所緩和:「何時回來?」
「至多三日。」
青黛還是要回來的,以防沈鈺狗急跳牆。
只是,他還能不能像從前一樣對待青黛。
那就不好說了。
17
邊境傳來消息,外族最近有異動。
封赦領兵出征前夜,特地來尋了我。
折騰到天明,他才甘休。
我累得渾身酥軟,手指都抬不起來。
他輕吻我的唇,近乎病態一遍遍重複著,讓我等他回來。
我在他心口摸索,發覺他乖乖戴著護心鏡才放下心。
近來彈幕日漸減少,雖已經搶奪先知,卻不能全然保證他的安危。
封赦鼻尖蹭了蹭我的脖頸,聲音蠱惑:「我這一去,還不知幾時才能再見你,阿莞給我留著念想可好?」
我有些迷茫:「你要如何?」
他慢條斯理地將我的褻衣塞進懷中。
「用這便好。」
我忙要去搶,身下一軟,倒在他懷裡。
他捏了捏我的臉:「速戰速決,不會讓你久等。」
我拽緊他的衣領:「封赦,平安回來,你記住,我要當皇后的。」
「好。」
他走得悄無聲息。
我實在勞累,睡到黃昏才勉強找回幾分精神。
只是我剛睜眼,就見到沈鈺面沉如水朝我院中走來。
我掛上笑臉相迎:「夫君怎想起來瞧妾身了?」
他一把揮開我的手,眼睛在看見我脖頸上痕跡時似是要噴火。
「李莞!你個妒婦!你究竟對青黛做了什麼!」
我不知所以:「夫君這是何意?」
「為何青黛自你那回來後便與從前不同了!」
彈幕快速滾動給出解釋:
【我錯過了什麼?這不是甜寵文嗎?為啥女主從女配那回來後就不和男主接近了?】
【這世界終於癲了,女主為了不讓男主接近,甚至劃傷了男主!】
【但是,女主說得好像也沒錯,男主用身份強迫她,她為什麼要喜歡一個強姦犯呢?】
【可是這是一本甜寵文啊!女主如果討厭男主,故事還怎麼進行?】
【樓上的,我不贊同你的觀點,這是女頻,一切劇情都應該為女主服務,女主選擇誰誰才是男主。】
18
沈鈺脖頸上還帶著血痕,大概是青黛用簪子劃出來的。
我了然,原是惱羞成怒了。
他將青黛視作囊中之物,從前柔順的小貓亮出利爪,對他無比抗拒。
我忍不住笑出聲:「夫君對青黛有意,為何不願將她收入房中?」
他鐵青著臉:「青黛不過一個丫鬟,怎配得上!」
是了,他瞧著是極喜歡青黛的,但又不願給她名分。
說到底還是看不起她的身份,覺得她低賤。
後來讓她做皇后,想來也是暗衛營的緣故。
男人是最重利的,沈鈺也是如此。
他找人替自己洞房,不是為了給青黛守清白。
只因我是皇帝羞辱他的,他瞧不上我,才用乞丐作踐我。
沈鈺這番來,定不只是因青黛,還有其他原因我尚且不知。
只靜靜看著他:「夫君若真覺得青黛伺候得不好,大可以換個可心的。」
他衣袖一甩:「罷了,你之後莫要再去我院中便好。」
說罷人就走了,院子卻被人圍住了。
沈鈺這是將我軟禁了。
他大抵也是察覺出我與封赦之間的關係了。
不過也沒什麼好怕的,畢竟我和沈鈺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恩愛夫妻。
宮裡也傳來消息,清塵道長雖有本事,奈何皇帝如今油盡燈枯,拖不了太久。
封赦外出討伐,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京中到底是要亂了。
該做的事我都已經做了,至於其他,只能聽天由命了。
京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封赦重傷失蹤的消息傳進了京城。
我心陡然一緊,渾身發寒。
皇帝已然昏迷不醒,只剩最後一口氣吊著。
皇帝就封赦一個孩子。
偏他也不知所終。
整個朝野群龍無首,沈氏擁躉紛紛上表,要由沈鈺來主持大局。
沈鈺先是推脫,假模假樣將一個不足三歲的宗室子推上皇位。
自己則是成為攝政王,執掌大權。
19
消息還未遞出去。
沈鈺人便先到了我的面前。
眾多甲衛將我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沈鈺神色自若,長劍橫在我脖頸處:「賤婦,你身為沈家婦,不守婦道,放蕩無恥,與人私通,合該五馬分屍!」
他這是覺得勝券在握,便不想忍我了。
烏泱泱帶了一群人,想借我發作。
畢竟我是公主,還是他的妻。
他忍了這般長時間,到底是忍不住了。
我掃視在場眾人,輕撫小腹:「我如今肚子裡已有了兩月身孕,是太子的。」
眾人譁然,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沈鈺臉色難看:「無恥賤婦,還敢攀扯太子!」
鋒利的劍刃劃破我的脖頸,只再深一寸便會割破我的喉嚨。
我將封赦的私印舉過頭頂:「太子親印,諸位大人可曾識得!」
他臨走前將私印留給我,便是怕沈鈺狗急跳牆。
在場眾人紛紛遲疑,不敢上前。
沈鈺反應極快,冷笑一聲:「是否有孕不是你一張嘴就能說出來的。」
沈鈺將太醫請來,為我診脈,果真已有兩月身孕。
沈鈺頓時臉色灰敗。
他怎麼也想不通,分明在我的吃食中下了絕嗣藥,為何我還是有孕了。
他不知道,我在看見彈幕的那一瞬,便已經小心提防了。
我朝他比口型:「你輸了。」
沈鈺無奈,只能放了我,畢竟我肚子裡的,可是太子唯一的血脈。
臨走前,他目光陰鷙:「李莞,別得意!」
夜裡果真來了幾波刺殺,只可惜實力不濟,連我衣角都碰觸不到。
我手握暗衛營,並不擔心沈鈺會傷到我。
劇情中沈鈺當上攝政王不久後就登基了。
我雖有彈幕掌握先機,搶了他許多機遇,他仍舊坐上攝政王的位置。
而封赦還是不可避免地重傷。
我怕不管我如何努力,最終還是會和劇情一樣。
20
皇帝眼看著不行了。
如今皇位究竟是給我腹中還未成形的孩子,還是宗室子,成為朝堂糾紛。
只可惜他們還沒探討出結果,皇帝率先駕崩。
喪鐘敲響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沈鈺的後手是什麼了。
皇帝早留下一封殉葬的聖旨,其中有我娘的名字。
沈鈺拿著聖旨,臉上盡是志得意滿:「李莞,你娘和你腹中孽種,我倒是要看看你會選誰!」
我雖在宮中過得不如意,若無我娘相護,我早該死了。
原我想將她救出來, 可惜幾十人的暗衛究竟是闖不進鐵桶一般的深宮。
現在我娘終於成了沈鈺威脅我的利器。
我緩緩鬆開手:「我選我娘。」
沈鈺親眼看著我將落胎藥灌下肚, 才願意燒毀殉葬名單。
藥效發作,身下鮮血汩汩, 我的臉也愈發蒼白。
眼前一片模糊, 在瀕臨昏迷之際, 我竟是瞧見了雙目赤紅的封赦。
他無措地抱著我:「阿莞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阿莞你別死,是我的錯, 我不該讓你等這麼久的!」
我抬手想摸他的臉, 卻沒有半點氣力, 無力垂下。
彈幕不停翻滾:
【不是,為什麼這麼魔幻的劇情還能自我找補!】
【我支持反派創死男主!主角都崩了, 親媽來了估計都不認識!】
封赦突然冷靜了下來, 眼中帶著近乎病態的癲狂。
「阿莞, 莫怕, 皇兄幫你報仇!」
他一手抱著我,一手拎著刀, 朝著皇宮一步步緩慢走去。
21
封赦將我放在龍椅上,溫柔地幫我撩起碎發:「阿莞, 我答應你的, 會讓你當上皇后,你快醒來看看吧。」
沈鈺猶如喪家之犬, 臉色衰敗地倒在地上, 心口還插著一把匕首。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最後是被青黛親手殺死的。
青黛假意迎合,將毒下在身上。
毒藥發作之際,正是她手刃沈鈺之時。
彈幕仍舊不停:
【女主殺ẗŭ⁷了男主!天殺的!誰告訴我這是小甜文的!】
【爛尾了,我要起訴!】
她們並不知道,故事還未結束。
當封赦頂著眾人壓力將我封為皇后時,故事才正式開始。
我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轉。
而封赦的身體卻衰敗了下去。
太醫來診斷也只說是戰場上留下的舊傷復發了。
在邊疆時, 封赦揪出了沈鈺的人,當場斬殺了。
可還是因瘋病復發,身受重傷。
我派出一半暗衛去尋他, 暗自將他帶回京城療傷。
沈鈺那麼一鬧,整個朝野都不得安寧。
人心各異之際,封赦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眼中。
皇位自然穩穩當當落在他身上。
只是誰都不知道, 我真正想要的不是皇后之位。
從一開始我想要的就是這個天下。
封赦、沈鈺, 都是我的臺階。
任何感情都不如權力在我心中來得重要。
至於那個孩子,子虛烏有的事罷了。
22
封赦病重後,由我代替他上朝, 執掌朝政。
大臣雖有不滿, 但在暗衛營的威脅下, 還是接受了。
青黛則成了我身邊的女官。
我曾經說過, 我會讓她親手為父親平反。
青黛的香囊並不簡單,我察覺到她的能力,讓我爹為她尋了制毒高手當師父。
她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我的假孕藥便是出自她的手。
夜幕深沉, 蟬鳴陣陣。
案牘上的奏摺堆積如山。
我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自我肩頭滑至脖頸處。
封赦眉眼妖冶,語氣帶著蠱惑:「阿莞,我說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將奏摺扔給他, 他看了兩眼,隨手扔開。
「我不要那東西。」
我挑眉:「那你要什麼?」
他目光灼灼。
彈幕又一次出現:
【太好了是大女主,我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