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言情

愛在月光下完美

跟了傅禦三年,我終於懷上了他的孩子。
一心只想借個種的我當天晚上就溜之大吉了。
不久後,孩子出生。
某天夜裡,我在車裡奶孩子,手忙腳亂的時候,傅禦忽然出現在了車窗前。
我尷尬地逗著孩子:「寶寶不哭,叫叔叔。」
他冷冷一笑:「你叫你爸,也叫叔叔?」

1
我叫徐韻,今年剛過二十七,但已經是上市公司的股東了。
上億的資產無人繼承,我很苦惱。
於是打算找個優質男性,生個聰明的孩子來繼承我的財富。
我盯上了傅禦。
他身強體壯愛運動,頭腦靈活長得帥,私生活檢點,因此我很是滿意。
我花了兩年時間,費盡心思,終於入了他的眼。
深夜,他抱著我,將頭埋進我的頸窩:「徐韻,我們結婚吧。」
我摸著肚子,抿抿唇:「我喜歡自由,而且……我們的感情還不夠穩定。」
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和傅禦結婚。
可我有車有房有存款,一天換一個帥哥都行,幹嗎要結婚?
傅禦眸色一暗,仰頭在我唇上咬了一下,旋即低頭緊盯著我:「你想離開?」
「不好說。」我環住他的脖子,媚眼如絲,「不過我們要是有個孩子,或許……」
我剩下的話還沒說完,他滾燙的吻就落了下來。
這晚他似乎心情不大好,把我折騰得都快散架了,才讓我入睡。

2
兩個月後的早晨。
大姨媽遲遲不來,我心裡跟打著鼓似的,於是買了驗孕棒。
我喝了口水,再回頭一看。
兩條杠。
我懷了。
……
當天晚上,趁著傅禦還沒回來,我馬不停蹄地收拾好了東西,趕回我三百平的大別墅。
正悠閒地看著孕婦注意事項,一個電話打來了。
螢幕上閃著「傅禦」兩個字。
我果斷掛掉了。
短短三分鐘的時間,他就打來了十多個電話。Ţû⁻
我當時不都跟他說好了,不用結婚,也沒要他對我負責啊。
不過突然消失好像是不太道德……
我輕輕歎氣,接起了電話。
那邊冷冷傳來一個聲音:「你現在在哪?」
傅禦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
按理說,我突然不見了,他頂多打來問問我去哪了,不至於電話轟炸吧?
「在我媽那兒。」我咬了下唇,胡扯了句,「我家裡有事,回去一趟。」
「地址,給我。」
他好像真不太對勁。
難不成發現我只是借個種了?
「你不用來,我過兩天就回來了。」
「地址。」還是冷冰冰的兩個字。
我長歎一口氣,說了地址。
無所謂,見完他我搬走就是。
姐有的是房子。

3
半個小時不到,我家的敲門聲就響起了。
我裹著毛毯,跑過去打開門,就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把攬進懷裡。
對方身上熟悉的體香撲鼻而來。
是傅禦。
他緊抱著我,似是要將我揉進身體裡,嗓音沙啞:「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張了張口,還沒想出理由來,磕磕巴巴說了一句:「事發突然。」
說完,我又壓低聲音補了句:「我爸媽都睡覺了,你小點聲。」
「我說的不是這個。」傅禦繼續說,「你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蒙逼了:「啊?」
蒙了兩秒我才反應過來,我驗孕棒放桌上忘扔了。
真是得意忘形。
著急收拾東西,都忘了處理這事兒了。
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必須把他踹了。
「嗯?」他追問。
我用力推了推他:「我們分手吧,傅禦。」
話音剛落,他抱著我的手就驀地松了下,耳畔傳來他的輕笑,聽起來有些苦澀:「你想讓孩子沒有父親?」
「孩子啊……」
我抿了下唇,琢磨著怎麼編比較好:「我白天已經打了,其實是來我媽這兒坐小月子呢。」
我能明顯感覺到,傅禦身子僵住了。
他推開我我才發現,他紅了眼眶。
「你就這麼不想跟我有未來嗎?」他顫抖著嗓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傅禦這麼生氣的樣子。
「有點膩了。」我抱著手,面無表情地點頭,「而且我當初就說過了,不要你負責,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好。」
傅禦看著我,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讓我覺得有些心虛。
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他卻已經摔門走了。
我真的很無奈。
哭哭哭,就知道哭。
哪個男人不是這麼過來的?

4
傅禦沒再來找過我,我也開始安心養胎了。
逛某東給寶寶買衣服的時候,微博彈出了傅家少爺在酒吧喝得爛醉的消息。
視頻裡的他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很是傷情。
曾經在商業中叱吒風雲的傅總,如今卻在酒吧獨自舔舐傷口,很多人都在猜,是誰這麼有能耐,能把傅禦給甩了。
我退出微博,摸了摸肚子,又繼續給寶寶挑衣服了。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
……
時間過得很快,我也漸漸顯懷了。
公司裡偶爾會有股東會,我這肚子是瞞不住的。
股東們問我:「啥時候懷的?」
我笑了笑說:「有幾個月了,孩子爸到國外出差去了。」
也不是我想瞞著。
只是這事彎來繞去的,解釋起來,實在太過麻煩了。
而傅禦似乎也從傷痛中走出來了。
因為自微博那次之後,他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了。
我知道他不會在感情上浪費太多時間的。
難過幾天,他就會重新回到商場,慢慢把我和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忘了。

5
孩子快生那天,雪下得很大,正值春節。
我媽和朋友扶著我下車。
一個易開罐忽然扔了過來,沒砸到我們,但是聲響把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旁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
頭髮有些長了,半擋著眼睛。
但我認得出來,那是傅禦。
我心裡一驚,扯著我的大衣把肚子遮得嚴嚴實實。
傅禦指了指我的左邊,夜色太深,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慵懶的聲音傳來:「掛號在那邊。」
我忍著不適,不大想跟他搭話。
轉身剛要走,他就起身走了過來,眉頭緊蹙,將我的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把我打橫抱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往裡走。
怎麼個事兒?不會是要把我扔河裡吧?
「你有什麼病?」他忽然問。
怎麼感覺他像是在罵人呢?
我拽了拽大衣,咬著唇:「闌……闌尾炎。」
他沒再說話,把我放在了大廳的椅子上。
我媽後知後覺地去掛號了。
我正尷尬得想鑽地縫,忽然聽到他說:
「闌尾炎,給你掛產科?」

6
我現在不僅想自己鑽地縫,我還想拉上我媽一起。
「掛錯號了可能,我給她發個消息。」我尷尬地抿了下唇,拿出手機在螢幕上假裝劃了幾下,岔開話題問,「你怎麼在這兒?」
傅禦垂著眸子:「我爸,住院了。」
看他沒再追問,我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你爸身體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他瞥了我一眼:「與你無關。」
「……」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空氣凝固了幾秒,傅禦忽然冷不丁地說了一句:「看你最近過得不錯。」
「啊?」
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我攏了攏衣裳。
不能是發現了吧?
他唇瓣一動,輕輕吐出兩字:「胖了。」
因為孕期水腫,我整個人看著是比之前圓潤了不少。
看樣子,他是沒發現。
我笑著點頭,還不忘堵他一句:「對,心情好,就吃得多了。」
「是。」傅禦眸色一沉,像是在壓著怒氣,沉聲道,「好好活著,你最好別後悔。」
我笑眯眯地點頭,陰陽怪氣地學了一句:「你最好別後悔~」
後悔跑得不夠遠。
他沒說什麼,冷著臉起身走了。
就因為他弄這一出,我又得給我媽解釋了半天,說跟他就是普通朋友,就是碰巧遇上了,人家看我不舒服順便幫幫我。
真難搞。
……
掛號後,檢查的結果出來了。
估摸著應該這兩天就會生,所以我要待在醫院裡待產。
朋友回了趟家,給我拿了很多寶寶的奶粉衣服尿不濕來。
晚上有些餓了,我正琢磨著吃點什麼,肚子忽然疼了起來。
叫來了護士才知道,羊水破了,是要生了。
緊接著我就被推進了產房。
歷時五個小時,終於拉出來了。
護士說,是個帶把的,又把孩子抱來給我看。
孩子是健康的,很白,頭髮濃密,兩隻大眼睛在他的小臉上顯得尤其可愛。
我看了幾眼,就有幾個護士圍上來了。
「好久沒見過眼睛這麼大的寶寶了。」
「這大雙眼皮,長大了肯定帥。」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我彎彎唇角,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我看著天花板,琢磨著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比較好。
生完孩子的第三天,護士叫我下床走動走動。
我裹著棉襖在大廳溜達了一圈,就要回去了。
電梯來了,我剛走進去,後面就湧進來了很多人。
我站在電梯角,低著頭,有點不知所措。
「往裡走走。」有人喊。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人已經滿了。」
我抬頭一看,是傅禦。
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站在他身後,他高大的身子將擠進來的人擋了個七七八八。
「去幾層?」他忽然說。
我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
「去十三層。」
安靜了兩秒,跟前又響起了他的聲音:「月子中心?」
我猛地抬頭,恨不得從這樓上跳下去。
完了,嘴一瓢,說錯了。
我穩了穩心神:「對,有個親戚剛好在這個醫院坐月子,我順便看看。」
傅禦依然沒回頭:「剛做完闌尾炎手術,少走動,別死了。」
「……」嘴真毒。
知道他是因為我把他甩了而記恨我,我並不生氣,沒搭理他。
到了十三層,我就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剛走出電梯,我媽就抱著孩子迎了上來:「韻韻,寶寶餓了,快快快……」
我看看孩子,又扭頭看看傅禦。
四目相對,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7
我梗著脖子回過頭,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說了句:「咳……媽,表姐還沒回來啊?我來幫寶寶沖奶粉……」
電梯門緩緩關上,我沒回頭,不知道傅禦是個什麼表情。
應該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照他的性子,要是發現了,應該會咬牙切齒地走出電梯才對。
「什麼表姐啊?」我媽走過來,糊裡糊塗問了句。
我狡辯:「嘴瓢,嘴瓢。」
我媽不知道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
但我只是想生個孩子繼承我上億家產這事,我也沒瞞著她。
她其實不怎麼同意。
她希望我正常結婚,正常生子,人生幸福完整。
可我爸媽在我小的時候就離了婚,加上我的經歷,都在告訴我,結婚並不一定幸福。
一個人也不會永遠愛另一個人一輩子。
這也是我不願意結婚的理由。
我一直覺得,並不是結了婚生了孩子,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而且,我有車有房有存款,男人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
那天跟我媽爭辯完這事,她就動搖了。
她只輕輕歎氣:「你能照顧好寶寶,媽也同意。」
我信誓旦旦:「當然了!」
……
出院後不久,我報了產後修復班。
寶寶三個月的時候,我已Ţúₖ經恢復得和生孩子之前差不多了。
因為請了月嫂,自生完孩子到現在,我幾乎沒累著。
吃得好,睡得香。
只是偶爾會夢到傅禦。
夢到他在我打電話的時候突然親我。
夢到他故意把瓶蓋擰緊,讓我親親他才給我打開。
夢到他那晚紅著眼對我說:「你就這麼不想跟我有未來嗎?」
三年,我們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了。
說一點都不喜歡傅禦,肯定是假的。
只是我既然開始就做了這個決定,現在就不該再糾結了。
早晨,給孩子沖奶粉的時候,微博彈出一個消息。
我動作慢了下來。
#傅家少爺與當紅女星疑似有新戀情#
看到這個消息,錯愕之余,我其實還有些慶倖。
如我所料,傅禦很快就能走出和我分手的陰影,轉身投入新的戀情。
他一向這樣。
不會為不值得的事留戀半分。
寶寶的哭聲傳來,我放下手機,拿著奶瓶匆匆走了過去。

8
帶寶寶去醫院打疫苗那天,公司臨時開了個董事會。
說是公司和泰勇影視有個合作,要捧一個當紅小花。
我聽了幾分鐘,就低頭給孩子網購玩具去了。
「是這個叫韓怡的?確實漂亮啊……」
「她最近勢頭挺猛的,就是前兩天跟傅家那個少爺傳了點緋聞,再拍偶像劇我怕播出效果不好。」
聽見「傅家那個少爺」幾個字,我才緩緩抬起頭。
旁邊兩個董事會的人還在聊著天。
電子屏上赫然寫著韓怡的簡介資料和照片。
所以,她就是傅禦那個緋聞女友了?
真是巧。
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確很漂亮。
正看得出神,有人忽然問道:「徐韻你也是女生,感覺這小姑娘咋樣?」
我點點頭,笑道:「長得漂亮,能紅,大不了不拍偶像劇嘛,免得人家男朋友吃醋。」
「還是你想得周到。」那人笑了起來,又繼續跟人討論去了。
……
開完會我就準備回辦公室收拾東西了。
我拿著檔推門走進去,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禦站在落地窗前,聽見聲響,緩緩轉過身子來。

不等他開口說話,我身後的助理就解釋道:「韻姐,這是傅總,你剛剛在開會,沒來得及跟你說,傅總要在你辦公室休息會兒。」
我還沒緩過勁來,把助理拉到了一邊:「傅總今天為什麼會來?」
「剛才的會議裡沒說嗎韻姐,泰勇是傅氏旗下的影視公司啊。」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這個事情告訴我們,開會要認真聽。
我示意助理先去忙,然後轉身走了進去,直奔放在桌上的包,抓起東西就往裡塞。
一邊轉頭朝他一笑:「傅總慢慢休息,那我先走了。」
傅禦抬手推了推眼鏡,朝我走了幾步,停在了沙發前,輕輕一笑:「休息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來看看女朋友合作的公司怎麼樣。」
他尤其咬重了「女朋友」三個字。
無疑,就是來跟我炫耀,諷刺我的。
好好好。
我微微一笑:「那傅總慢慢瞭解吧,我先走了。」
我拎起包要走,腳邊忽然傳來悶悶的一個聲響。
我低頭看去,一個粉色的嬰兒口水兜就這麼赤裸裸地躺在地毯上。
我猛地一驚,剛彎下腰,那粉色口水兜就以驚人的速度被人撿走了Ťŭ₄。
是傅禦。
我急了,趕忙走過去,手一攤:「你還我。」
傅禦似乎沒有要還我的意思,左右打量著這個口水兜,皺了皺眉:「嬰兒口水兜?你還用這個?」
我一把搶走,塞進包裡:「我睡覺愛流口水,買來用用不行?」
「是嗎?」他勾勾唇角,「我怎麼不記得會?」
我一噎:「人都是會變的。」
他眸光忽然暗了下來,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
最終他還是沒說什麼,先我一步轉身出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只要一提過去的事,他就會立馬將對我的恨展露無遺,從而忘掉剛剛發生的事。

9
合作的合同定下了,公司說要請合作方吃個飯,好顯得我們誠意滿滿。
我本來是想推託掉,早點回去陪陪寶寶的,但公司裡那幫人說我已經推託很多次了,這次捆也要把我捆去。
腦海裡飄過一串省略號後,我無奈答應了。
但我沒想到,飯局上除了韓怡,傅禦也來了。
說要來陪女朋友。
彼時他坐在韓怡旁邊,正對著我。
我低頭看著保姆發來的寶寶吃飯的視頻,不知道他是什麼臉色。
「傅總,喝點不?」有人問。
傅禦還沒說話,韓怡甜甜的的聲音就緊接著響起了:「張總,禦哥不愛喝酒。」
「那韓怡你喝點?」
張總說完,不由分說就要給她倒酒。
我忍不住出聲道:「人家一個小姑娘,你們就別灌人家了。」
「說得也是。」張總笑笑,「那徐韻,你來點?」
「是啊,徐總以前很能喝的。」
我帶著孩子呢,肯定是不能喝酒的。
擺擺手剛要拒絕,旁邊就有人先一步說道:「韻韻帶孩子呢,哪能喝啊?」
我背脊一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狡辯。
我沒敢抬頭看傅禦。
大腦飛速運轉了幾秒,我硬著頭皮說道:「啊……是,親戚家的孩子在。」
我可求你們別再說了。
我放下手機,起身就把酒拿了過來,祈禱喝酒能把他們的嘴給堵上:「不說我的事,來來來,喝……」
說話的董事喝了一杯,我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他放下酒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韻韻,你家孩子都三四個月了吧?
「孩子他爸也真是的,一出國就去這麼久。」
我低著頭,扯著唇角笑道:「是……」
我沒抬頭,卻感受到了一個炙熱的目光正盯著我。
不用想也知道,是傅禦。
他就算再傻也能聽得出來,我有個孩子了。
四捨五入,還是個獨自帶孩子的媽媽。
沒人注意到我倆詭異的氣氛,大家隨後聊起了合作的事。
可我硬著頭皮也要把這頓飯吃完。
毀滅吧,我累了。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保姆打來的。
寶寶突然拉肚子,發起了低燒。
我心裡「咯噔」一下,拎起包:「你們慢慢吃,我家裡突然有點急事,要先回去一趟。」
視線掃過傅禦的臉的時候,他投過來的目光好像下一秒就會把我吃了一樣。
我咬了咬牙,轉身走了。
……
從醫院出來,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醫生說孩子沒事,就是最近換季受了點涼,引起腹瀉,吃點藥就好了。
我抱著寶寶,心疼不已。
好在我的助理也跟來了,她會開車。
對我來說,她是助理,也是妹妹。
抱著寶寶上了車,他還在哭鬧著。
我低聲哄著:「寶寶不哭,馬上就到家了……」
車停在路燈下,落在我身上的光忽然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我下意識抬頭一看,是傅禦。
他站在車窗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瞳孔裡閃爍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光。
我心驚一下,努力控制住我的面部表情,笑道:「真巧哈……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傅總。」
我說完,就想把車窗關上。
傅禦卻直接把手放在了車窗上。
再關,就要把他手給夾了。
我最終還是沒摁下關車窗的按鈕。
「傅總實在沒事,去陪陪女朋友也好啊……」我繼續說。
他沒順著我這個話題往下說,而是擰著眉頭問道:「孩子,是怎麼回事?」
我能感覺到,他在壓制自己的情緒。
有憤怒,有不解,好像……還有心疼。
寶寶還在哭。
我輕輕拍著,低聲哄道:「寶寶不哭,叫叔叔。」
下一秒,傅禦拉開車門,邁開長腿一步登上了我的車。
後座一邊陷下,我再一扭頭,他已經坐在了我身邊。
緊接著冷冷一笑:「你叫你爸,也叫叔ƭŭ̀ₕ叔?」

10
氣氛一時尷尬到了極致。
「傅總說笑了……這孩子,跟你沒啥關係。」
傅禦沒說話,眼底充斥著複雜的情緒,顫抖著手,隔著繈褓輕輕摸了摸寶寶的頭:「不哭了。
「爸爸在這兒。」
聽見傅禦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頭一顫。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
寶寶的哭聲漸漸小去,直到睡著。
靜謐的睡顏,像是在打我的臉。
因為傅禦一開口,他就漸漸不哭了。
這小兔崽子真是……
助理開車回了我家,大概是怕吵醒孩子,我倆一路無言。
他現在,應該很恨我吧?
不對,應該是更恨我了。
……
到家把睡著的寶寶放到床上,我躡手躡腳地準備退出去。
轉身卻撞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傅禦。
他動了動唇想說什麼,下一秒,就把我拉了出去。
客廳只開著一盞小燈,暗暗的燈照在他的臉上,在牆上映出一個好看的輪廓。
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孩子,怎麼回事?」
跟剛剛一樣的問題。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抿抿唇,才又抬頭看他,「我接近你,就是為了這個孩子。」
「現在我想要的都得到了,你也有新的女朋友了,皆大歡喜,這不好嗎?」
「孩子從小沒有父親,你覺得你能彌補這份愛嗎?」
直擊靈魂的反問。
鬧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你為什Ŧü₃麼不肯跟我結婚?」他問。
我想了兩秒,故作輕鬆地說道:「我不信,你會愛我一輩子。」
所以解決這個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結婚。
「試試看。」
「如果做不到呢?」
我輕蔑一笑,剛說出個「你」字,他緊接著就緩緩吐出幾字:「不得好死。」
他的話輕飄飄的,可語氣卻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又是一愣,眉頭直抽抽。
想過他會給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承諾,卻沒想過他說這麼重的一句話。
傅禦一向理智,不會說這種話。
他認真的。
平復了下情緒,我輕輕歎氣:「別鬧了,我們分手才幾個月,你就有新女朋友了,現在說這些,難道不可笑嗎?」
「記得我爸住院的事嗎?」傅禦繼續說,「他身體不好了,想……」
他頓了頓:「抱孫子。」
「那你跟韓怡生一個不就好了。」我說,「你倆的孩子肯定……」
話還沒說完,傅禦就低聲打斷道:「跟她只是為了應付爸媽,我不會喜歡她,也只想要跟你的孩子。」
我忍不住扶額苦笑了。
傅禦也真是的。
所以,跟韓怡在一起,只是為了穩住叔叔?
我歎著氣,覺得有些累,扭頭坐在了沙發上,沒急著說話。
不過傅禦確實是個戀愛腦。
當時我倆剛在一起沒多久,他就急著告訴他爸媽我們在一起的事。
他爸媽也對我很好。
他知道,我會心疼叔叔阿姨的。
傅禦沒有跟過來的意思,依然站在沙發前。
我打了個哈欠,準備蒙混過去:「既然這事沒有解決方案,先休息吧。」
傅禦聞言,挑眉看了過來,緊接著沙發一角就陷了下去,他坐在了我旁邊:「有。」
我緩緩轉頭:「嗯?」
下一秒,他就俯身猝不及防親了上來。
唇瓣碾著我的唇,我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明天,跟我去領證。ƭú₆」他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領毛啊。
「不領。」
話音剛落,他就又親了上來。
看他今天有我不答應就要把我嘴親到腫的架勢,我趕忙改口:「領……明天就領。」
大不了我明天裝死。
傅禦停下動作,我抿了抿唇,忍不住說道:「你卑鄙。」
他盯著我的唇,眼底掠過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懷著我的孩子跑了,不知道誰更卑鄙。」
「……」
滾出去。
我靠在沙發上,還隱隱有些來氣,問道:「你怎麼能確實孩子是你的?萬一是我跟別人生的呢?」
「那你躲我做什麼?」
一句話,把我問蒙了。
是啊,我跟他是大大方方分的手,要跟誰生孩子跟他有什麼關係,躲著他做什麼。
「那天你掉了個嬰兒口水兜,我就懷疑了。」他繼續說,「想起你在我面前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去查了下,李總又說孩子三四個月大,算算時間,只能是我的。」
「……」
啥叫鬼鬼祟祟……
喝酒都堵不上李總的嘴。
所以今天吃合夥飯的時候,他就已經都知道了?
難怪……我說怎麼這麼巧,在醫院門口碰上。
事已至此,再糾結倒是顯得我矯情了。
我站起身來:「那我先睡了,今晚你自便吧。」
傅禦輕「嗯」了一聲,答應得很乾脆,倒讓我有些意外了。
不過我懶得管他,起身走了進去。

11
大清早我醒來的時候,傅禦已經不見了。
打開手機,看見了他發來的一條短信:【我在樓下等你。】
是一個小時之前的資訊了。
半小時後,我不情不願地抱著孩子上了車,才發現傅禦坐在後排,開車的是他的助理。
我從車窗往裡看了他一眼,感覺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剛關上車門,身後就響起了一道聲音:「我來抱吧。」
扭頭,發現傅禦正襟危坐地朝我伸出了手。
「你不會抱,我自己抱就行。」
然而下一秒,他已經伸手,把寶寶抱走了。
一手托著寶寶的頭,一手托著寶寶的屁股。
抱寶寶的姿勢是對的。
甚至比我的還標準。
我笑道:「這麼熟練,不會還有別的孩子吧?」
「不難。」他沒抬頭看我,「先把孩子送去我爸媽那兒吧。」
「嗯。」我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才後知後覺有點不對勁,「嗯?」
他來真的?
真要讓他爸媽看見孩子,那我可真是插翅難逃了啊。
剛要問,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傅禦媽媽打來的電話。
他抱著孩子沒空,於是我替他接了,然後打開了擴音。
電話裡傳來他媽媽的聲音:「什麼時候帶小韻和我的乖孫回來啊?媽叫張姨做好飯等你們。」
我汗顏。
他已經告訴爸媽了?
不是,那韓怡那邊怎麼辦?
「小韻生完孩子還得多注意休息,所以你們開車慢點啊,媽等你們。」
我聽得出來,比起孩子,他媽媽更關心我的身體狀況。
傅禦應了句:「好。」
我隨即掛斷了電話,問道:「你爸媽不是知道你跟韓怡的事嗎?現在你突然蹦出個孩子來,不會被你爸媽當渣男?」
傅禦頭都沒抬:「我都說清了,而且兒媳,他們只認你。」
「……」
還沉浸在他媽媽關心我的感動中,我正要把手機放回去,卻瞥見螢幕上顯示著百度的搜索記錄。
於是我放手機的動作慢了下來。
【新生兒怎麼抱?】
【產後吃什麼最補?】
【四個月大的寶寶會叫爸爸嗎?】
【產婦死亡率。】
【產後多久可以同房?】
……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後面還有很多關於怎麼帶孩子的搜索記錄。
看得出來,是用心學了點的。
下車的時候,傅禦抱著孩子走在前,他助理跟著我走在後面。
「徐總,你別聽傅總瞎說。」他助理忽然說。
「啊?」
「昨天晚上傅總一夜沒睡,ṭṻₕ都在學怎麼照顧好小少爺。」
我笑了笑:「你怎麼知道?」
「昨天晚上淩晨三點,傅總還打電話來問我,孩子怎麼抱。」
聽見這話,我想了想那畫面,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心疼。
他好像,真的很想跟我過一輩子。

12
被抓到民政局,直到領完證走出來,我還覺得這一切跟夢一樣。
剛出民政局,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是公司的事,要我現在過去一趟。
我跟傅禦打了個招呼,他說他要送我去,我也沒矯情,答應了。
我讓傅禦在辦公室裡等我。
開會開了半天,我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發現韓怡在等我。
她甜甜一笑:「徐總。」
我停下腳步:「什麼事?」
「徐總跟傅總關係很好嗎?」韓怡輕聲問。
韓怡看起來,好像還不知道我和傅禦已經領了證的事。
這事總歸跟我關係不大,還是由傅禦找她說比較好。
於是我含糊了一句:「是,還行。」
「沒想到徐總這麼年輕就有孩子了。」她恍然大悟地應了一聲,又笑道,「徐總,你跟你老公……是不是早就分開了?」
我總覺得她話裡有話,像是在跟我打太極一樣。
一會問問這一會兒問問那的。
「有什麼事嗎?」我直言。
她扭捏了會兒:「就是……麻煩你幫我問問傅總,我跟他假扮情侶這事,能不能算了?」
「?」
我還挺意外。
因為我原本以為,這事會弄得很複雜的。
於是順嘴問了句:「為什麼?」
「徐總。」她忽然低聲叫了我一下。
我一臉認真:「你說,要是有什麼困難,我肯定幫你。」
「我那天在李總手機裡看到你家寶寶的照片了,長得真好看。」她低頭靦腆一笑,「跟徐總你一樣好看。」
我聽得雲裡霧裡,也不敢深想:「那……假扮情侶這事,為什麼算了?」
「其實我……喜歡女孩子,我怕你誤會我跟他……」她頓了頓,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抬頭看向我,「那天在酒桌上,你還為我擋酒袒護我,我很感動。
「所以我……想追徐總你。」
我:「……」
女人,我勸你 iPhone 手機。
韓怡看我一直沒說話,大概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她嘴一嘟,看著嬌滴滴的,惹人憐愛。
我心軟了,無奈問了句:「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她即答:「徐總ţüₑ有車有房死老公,還有這麼漂亮的寶寶,實在是滿足我對另一半的要求。」
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頭頂突然一道陰影。
傅禦站在我旁邊,臉色很難看。
我實在不敢想像他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是怎麼做出這麼恐怖的表情的。
「你跟她說,我死了?」
「徐總……傅總這是?」
兩個人齊齊看著我。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為什麼這麼對我……
直到傅禦拿出剛領的結婚證,韓怡後知後覺想了半天,才不情不願地甘休了。
「徐總,傅總要是對你不好,你就把婚離了,我養你……」
韓怡話說了一半,對上傅禦的視線時,又把剩下的話給憋回去了。
「不會有那天。」傅禦低聲道。
「……」
好了,這下離婚也沒戲了。
找男模的夢又泡湯了。

13
傅禦給我辦了個婚禮,該有的禮節一樣不少。
我嫌麻煩,其實是不想要的。
可他偏不。
他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
我:「……」
也行吧。
忙了一天,一回到家,我就著急跑床上躺著去了。
傅禦從保姆手裡把寶寶抱了過來,熟練地換了紙尿褲又喂完了奶。
等孩子睡著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了寶寶床上,愣愣地看著孩子。
「在想什麼?」我忍不住走過去問道。
傅禦沉默了幾秒,目光有些沉重,忽然朝我走了過來,伸手把我攬入了懷中:「這幾個月,很累吧?」
我一愣。
我知道,他說的是帶孩子很累。
其實還好。
有錢,可以省掉大部分事。
但我沒想到,他卻是因為這個出神。
明明是我帶著孩子躲著他,他這語氣怎麼聽起來有些自責?
我搖搖頭:「還行,有李嫂和劉嫂在,不累。」
出了月子之後,我也就晚上起夜給孩子衝衝奶粉這點活。
傅禦抱著我沒說話,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推開他捧著他的臉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眼睛又紅了。
誰敢信面前這個眼睛紅紅、楚楚可憐的男人,是在公司裡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整天板著個臉的傅總?
我沒忍住笑了,輕輕吻了吻他泛紅的眼角:「你哭什麼?」
他沒說話。
後來我才知道,因為他搜索了「產婦死亡率」這個關鍵字,於是流覽器給他推送了很多因為難產遭了很多罪的母親,有的甚至因此丟了性命。
他被嚇哭了。
番外
我叫徐鄞昇,我媽說,希望我贏得人生。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人生叫贏。
不過在我一歲那年,爺爺奶奶名下的千億家產,就給到了我名下。
三歲那年,我爸我媽的上億資產,也都給了我。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很疼我,還有韓姨,也很喜歡我。
除了我爸媽。
準確來說,是我爸。
據我媽所說,我兩歲的時候,就被我爸攆出他們的房間了。
很慘,我知道。
不過我不生氣。
奶奶說了,忍忍,說不準過兩年就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忍了。
因為要是有個弟弟妹妹陪我一起被攆出去,我心裡應該會平衡許多。
可一直等到我十二歲了,還是沒有。
後來才從我爸口中得知,爸爸捨不得讓媽媽再受什麼罪。
我也捨不得。
於是這事只能就此作罷。
媽媽真的很偉大,所以我一定要對媽媽好。
……
我十八歲那年, 已經學會了管理公司。
閒暇之餘, 學了鋼琴和小提琴,以及七個國家的語言,偶爾出去旅遊, 還算自由。
還有星探來找我,說我肯定能火, 能掙很多錢。
我拒絕了。
因為我好像……不太差錢。
爸爸偶爾會指導指導我如何管理公司。
媽媽總有自己的事。
要麼處理公司的事, 要麼就找幾個姨姨出去玩。
總之,從不黏著爸爸。
我爸:「你整天這麼忙,都沒時間陪我。」
我媽摟著另外一個姨姨:「我這麼忙還不是都為了這個家, 為了你們父子倆, 這麼多年,我容易嗎我……」
我爸:「……」
但我從沒質疑過媽媽對爸爸的愛。
因為我知道,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為爸爸做了很多。
但多數時間,那兩人都在膩歪。
我真的服了。
……
我二十五歲那年, 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
我其實一直沒談過戀愛。
因為爸爸說,如果決定要跟人家在一起,就要對人家負責到底。
我媽聽完,在一旁說了句:「你直接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我聽得雲裡霧裡, 但也沒多問。
不過我覺得爸爸說的是對的,所以從小到大對待感情這事, 我很慎重。
但我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子。
是想跟她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
戀愛兩年, 我們結婚了。
第三年,就有了個女兒。
我媽幾乎都要把她們娘倆寵上天了。
弄得我這個親生兒子很沒存在感啊。
……
我四十歲那年, 爸媽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
媽媽經常忘事。
不認得我們,只認得爸爸。
公司的事爸媽也已經很少管了。
而爸爸總在媽媽身旁照顧。
我有時候會說:「爸,媽這兒有我,你去睡會兒吧。」
他卻說:「誰在她身邊, 我都不放心。」
……
我四十二歲那年, 媽媽走丟了。
爸爸帶她去了公園。
只是去買瓶水的工夫, 她就不見了。
爸爸一天沒合眼,終於在一家舊唱片店找到了媽媽。
爸爸說, 那是他們相遇的地方。
媽媽清醒的時候很少,有時連我和妻女都不認得, 卻唯獨記得和爸爸在一起的一切。
一個年輕的姑娘傷神地坐在唱片店門口,看起來是失戀了。
兩人像是已經聊了很久。
姑娘一邊哭一邊說:「他不要我了。」
媽媽卻說:「燈滅了,你就能看到太陽了。」
小姑娘擦擦眼淚:「那你呢奶奶, 你看到太陽了嗎?」
「當然。」媽媽目光有些呆滯, 卻笑了, 「我的太陽,從未落山過。」
……
不久後,媽媽就離世了。
爸爸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他說,媽媽不怕孤單, 但是他怕。
處理完媽媽的後事, 兩個月後,爸爸也走了。
記得媽媽下葬那晚,爸爸坐在媽媽墓前,又一次紅了眼。
「韻韻, 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
「下輩子,總該信我了吧。」
(完)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