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誤以為我是他救命恩人,與我定親後發現真正的恩人早已入宮為妃。
於是攝政王屠我滿門,強取豪奪宮妃。
重生後,我把他的玉佩掛在乞兒身上。
你不是佩性戀嗎,愛你的佩兒去吧。
01
「小姐,這可是側妃送你的玉佩啊,你就送給一個乞丐?」
丫鬟在一旁驚呼。
眼前的乞丐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只有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此時他的眼眶充淚,將玉佩死死捂在懷中,生怕被人搶走。
玉佩?分明就是我的索命咒。
在乞丐身上,好歹保他十年吃穿無憂。
我擺擺手:「本姑娘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回府了。」
「可是側妃要是問起來……」丫鬟還是忐忑不安。
我嗤笑一聲:「她一個皇子側妃,還管得到我頭上?」
她現在正在和正妃鬥得不可開交呢,哪裡有心思管我戴了什麼?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我思緒四散。
02
上輩子,自幼一起長大的堂姐沈靜淑出嫁前,送我一塊玉佩,叮囑我要時時刻刻掛在腰間。
一年後,先帝因病駕崩,太子懸樑自盡,朝廷動盪之際,默默無聞的四皇子即位,蕭慎霖被封攝政王,沈靜淑也一步登天,成為新帝的貴妃。
在她冊封宴上,為了展示沈家姐妹關係融洽,我佩戴玉佩出席。
那日宴席過後,新上位的攝政王便找上門來。
他陪我看燈會,給我買糖人,喚我諗兒,在所有人面前,宣告我是他的人。
我曾以為是我面容姣好,儀態萬千,讓他對我一見鍾情。
可沒想到,即便是我被人毀容,蕭慎霖仍待我如初。
就在我穿著嫁衣,準備風光嫁給蕭慎霖時,他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從花轎中拖出,眾目睽睽之下將我一劍刺死。
他的嘴附在我的耳邊,說我搶走了別人的人生,他便來搶走我的性命。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看他奪走我腰間的玉佩,讓滿街的百姓掠奪我的嫁妝。
再看他帶兵圍攻沈府,一聲令下,偌大的沈家化為灰燼,紅事變白事。
我眼睜睜看著寵我長大的爹娘葬身火海,看我兄長拼命將嫂子送入密道逃走。
看嫂子抱著不到百日的侄子逃出生天,卻又被蕭慎霖的人追趕,他們像射兔子一樣殺死我長嫂與侄子。
我的信念似乎塌了。
我不明白那個對我柔情似水的蕭慎霖,為何會化身厲鬼。
明明他說了,他對我的愛生生世世,看我的第一眼就愛上了我。
直到我看他提刀入宮,一刀了結了傀儡皇帝,拿出玉佩與沈靜淑對質,然後兩人在皇帝屍體前纏綿悱惻。
那時候我才知道。
蕭慎霖愛的根本不是我,愛的是玉佩的主人。
他看我有玉佩,以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便與我親近,下聘求娶。
蕭慎霖跪在爹娘面前,說他會生生世世對我好。
聘禮送到沈家的那一天,整個京城都知道了,京中無一人不羡慕,我嫁給了英勇的攝政王。
只有沈家人憂心,攝政王權謀太大,擔心我嫁過去後,會被欺負。
於是爹娘替我準備十裡紅妝,只求我高嫁,不要被蕭慎霖欺負。
消息傳到宮內,聽聞貴妃氣得打翻了好幾個名貴花瓶。
於是在我出嫁前一夜,蕭慎霖收到了一封來自宮中淑妃的信。
然後他瘋了。
他恨我不說實情,讓他被我矇騙,卻沒想過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玉佩。
他恨我爹娘送她嫁給四皇子為妾,卻沒想到是沈靜淑想攀高枝,爬上四皇子床,才被爹娘匆忙嫁走。
他恨我全家入骨,恨天下。
我在天上看著蕭慎霖與沈靜淑苟且,皇帝死秘不發喪,待沈靜淑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後,才昭告天下,幼帝登基,攝政王的位置更加穩健。
蕭慎霖雄心勃勃,與沈靜淑日夜纏綿,老天又給他一擊。
當年救他的,的確是我。
只是寒冬臘月下水後,我便突發高熱,險些沒活下來,幸好神醫妙手回春,可我醒來也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記憶。
玉佩,是沈靜淑趁亂隨手摸走的。
她以為是祖母給了我什麼好東西,拿出去才知道這玉佩根本不賺錢,在她沖著富貴出嫁前,好心將不值錢的玉佩「賞」給了我。
知道實情後,蕭慎霖又瘋了。
沈家已經死光了,他只能將沈靜淑大卸八塊。
可他想祭奠我,才發現我被扔在亂葬崗,早被餓狼分食。
於是他又殺了幼帝,登上皇位,每逢我與他大婚之日,都抱著玉佩獨自落淚。
那時候我便明白,原來,蕭慎霖愛的是玉佩。
03
回到家中,看見父母與兄嫂,我的眼淚便立即落了下來。
「怎麼了雲諗?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娘見我流淚,慌忙拿出帕子將我眼淚拭去。
我連連搖頭,撲進娘懷中,久久不能平靜。
片刻之後,我擦乾眼淚,摒退下人後,鄭重其詞地問道:「爹,聖上這幾日是不是食欲不振,上朝時步伐虛浮,說話中氣無力,時常咳嗽?」
爹本以為我要撒嬌才摒退左右,一聽此話面色突然凝重。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我深吸一口氣,佯裝鎮定:「剛才女兒出去,在茶樓中不小心聽見雅座裡有人說話。」
「女兒沒聽太仔細,但聽到了什麼兄長、下藥,什麼清君側、亂朝綱……」
話本中的亂臣賊子該說什麼,我就全往蕭慎霖身上套。
我爹的臉色越來越重,我一口氣將話說完:「女兒本以為是在說什麼話本。可待雅座中的人離開時,女兒才發現,那人竟是宸陽王蕭慎霖。」
房中一片寂靜,娘用力拽著手帕,將我護到懷中。
「好孩子,嚇到了吧。」
長嫂也湊上前來,溫柔地拉過我的手:「小妹,此事你千萬不可在外說。」
我安心地撲在娘的懷中。
蕭慎霖的狼子野心還沒有暴露,在大家眼中,他還是聖上最親近的弟弟,手握兵權,忠心耿耿。
我所說的那間茶樓,的確是蕭慎霖的產業,剛才為了做戲做全套,我甚至去茶樓中坐了片刻。離開時還瞥到蕭慎霖的身影。
有人去查,也不會有破綻。
爹安撫了我幾句後,便換了一身衣裳,取了牌子,入宮拜見。
04
爹回來時,面色更是凝重。
他單獨見我。
「你確定今日在茶樓中說話的,是宸陽王?」
我點頭:「女兒不會看錯的。」
爹歎了一口氣:「怎麼,怎麼,偏偏是宸陽王……」
我知曉,爹一時半會兒有些接受不了。
蕭慎霖在外的形象一直寬厚,當年聖上還是皇子時,與多位兄弟奪嫡,蕭慎霖自始至終都在聖上這邊,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是聖上的人。
他張弛有度,手握兵權,手下的武官個個英勇,在朝堂上事事都以聖上為先。
當年聖上重病,別的兄弟都在想盡辦法奪得皇位,只有他,幾乎哭暈在聖上的榻前。
如此忠君之人,竟會下藥毒害聖上。
爹一直覺得蕭慎霖是好人、好官,私底下對他也讚不絕口。
現在爹知道了此人真面目,自然一時半會無法接受。
他正了正神色,道:「今日我入宮拜見,他的確如你所言,食欲不振,步伐虛浮。往後的事你不必憂心。」
他說完後,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雲諗長大了。」
我面容羞紅。
上輩子我在家中,無憂無慮,從來沒有想過奪嫡之事與我息息相關。
天塌下來,有爹娘和大哥頂著。
我只想著快快長大,有朝一日能夠風光大嫁,嫁給一個我喜歡的,也喜歡我的男人。
可重活一世,我更想讓爹娘安心養老,讓哥哥與嫂子能平安一世。
就在此時,一個下人進來通報。
「老爺,二小姐,四皇子側妃來了。」
我心頭一緊。
沈靜淑怎麼來了?
她不是應該在四皇子府上,與人鬥得不可開交嗎?
05
沈靜淑如今是四皇子側妃,身份不一樣,她上門,我們自然是要笑臉相迎,齊刷刷跪在她面前。
沈靜淑冷哼一聲,等坐下來後才高抬貴手:「叔父叔母何必如此拘束,咱們是一家人,快起來。」
她的視線掃過爹娘,落在我的身上:「雲諗妹妹,我送你的玉佩呢?」
我不動聲色:「側妃送的禮物貴重,我自然是好好收在盒子裡,不敢示人。」
「既然如此,把玉佩拿回來吧。」沈靜淑說得極為輕快。
我從她語氣中,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前世,她可沒有這麼急不可耐地向我索回贈禮。
「你去把我放在梳粧檯上的盒子拿來。」我用眼神示意丫鬟拿盒子。
眼瞧著沈靜淑松了口氣,她故作輕鬆,與我爹娘攀談。
「叔母,雲諗如今歲數不小,應當嫁人了吧?如今可有相看?」
娘笑著說道:「勞側妃費心,我還打算多留雲諗一段時日。」
沈靜淑沒有聽娘的話:「何必留呢,早晚都是要出嫁的。我倒是知道有幾門好親事。雲諗,姐姐給你參謀參謀,你意下如何?」
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全聽爹娘的。」
沈靜淑冷笑一聲,語氣變得有幾分陰柔:「怕不是小妹你想攀高枝,故意遲遲不嫁吧。姐姐我可提醒你,京城中的好男人不多,待嫁的女子可比比皆是,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攀上高枝?」
我與沈靜淑的關係一直不好,雖說是同姓姐妹,自小到大,她總喜歡搶我的東西。
沈靜淑爹娘早年撒手人寰,養在我家府上,為防爹娘難做,我一直讓著她。
可沈靜淑總覺得,是我們家虧欠了她,家中所有好東西都應當是她的。
如今她成了皇子側妃,更加看不起我們,她應當以此為榮,覺得我再怎麼嫁都不可能嫁得過她。
除非,沈靜淑也重生了。
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假裝羞澀,沒有搭理沈靜淑。
片刻後,丫鬟舉著一個盒子快步走來。
「快點給我!」沈靜淑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丫鬟走去。
她走得太快,路過我時,我不動聲色地踩了一下她衣角。
還沒等她碰到錦盒,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撲,距離正好,臉砸在錦盒上,盒子落在地上。
叮的一聲,盒子在地上撲了幾下,蓋子打開,從裡頭露出,碎成幾片的玉佩。
「玉佩!怎麼會碎了!」沈靜淑絲毫不顧及側妃形象,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的表情不像是玉碎了,而是春秋大業碎了。
她面目猙獰地站起身,戴著長護甲的手幾乎戳到我眼睛上,厲聲道:「沈雲諗!你是不是故意的!」
06
無論沈靜淑怎麼說,我都一口咬定,是她不小心害得玉佩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的。
沈靜淑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來給我一巴掌。
她到底還是忍住了:「好,沈雲諗你等著,以後我發達了,是絕對不會再扶持你們家了!紅雲,把地上的玉佩收拾起來,我們走。」
說完她揮袖而去。
眼看著沈靜淑氣急敗壞地離開,娘立刻拉過我。
「玉佩有問題?」
不愧是娘親,我點頭說道:「那玉佩是宸陽王的。也不知道沈靜淑安了什麼心思,把這東西給我。我回來是一氣之下,將放在匣子裡的玉佩摔了。正好物歸原主。」
娘一聽東西原本是蕭慎霖的,臉上的表情立即不好了。
如今男女大防勢如猛虎,一塊玉佩,一方絲帕,一個發簪,都有可能成為男女之間私相授受的證據。
玉佩是沈靜淑的,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東西是個男人的,我娘便會懷疑,是不是沈靜淑想要做局害我。
我安慰娘:「沒事,東西已經不在我這裡了,即便是有人想要抹黑,也抹黑不到我們家頭上。」
娘這才有些被安慰到。
我帶著丫鬟回到房中,剛才還在心疼玉佩昂貴的丫鬟,立刻跪在地上。
「小姐,今日是奴婢魯莽了!不知道,那玉佩是小姐故意給出去的。」
我從妝匣中取出一對白玉耳墜,遞給巧雨:「我知道。這是賞你的,你拿著吧。」
上輩子,蕭慎霖將我拖到大街上斬殺時,是巧雨拼命逃脫,趕回沈家報信,還特意換上長嫂的衣裳,助長嫂逃出去。
只是可惜,長嫂也沒能活下來。
如此忠心的丫鬟,我為何要責怪她呢?
巧雨得了賞,笑得雙頰起了酒窩。
「不過小姐那玉佩在乞丐手裡,會不會落人把柄?若是日後側妃發現了,豈不會怪罪夫人和小姐?」
我嗤笑一聲:「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四皇子側妃,頂多也就在家裡橫。她哪有膽子直接對上我們家?」
在我心中,早就將沈靜淑與沈家分割。
畢竟沈家的頭七還沒過,沈靜淑就迫不及待地滾上蕭慎霖的床。
這輩子,蕭慎霖想要毒害聖上,扶持四皇子上位?也得看看我爹還有禦史台的大臣們同不同意。
我安心入睡,有身體能夠靠著床,蓋著被褥,對我這個漂泊在空中數年的孤魂野鬼來說,簡直奢侈。
一夜好夢。
07
蕭慎霖忽然將一位乞丐接回府中,如視珍寶。
此消息一出,京城中不少妙齡女子傷透了心,可更多的,是看到了希望。
蕭慎霖如今 20 歲,與他同樣歲數的早就抱上孩子了,可他一直未娶,府中伺候的也都是老嬤嬤,沒有一個妾室通房。
對京中貴女而言,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乞丐,根本不足為懼。
聽到消息,沈靜淑又找上門來。
她將我拖到屋中關上房門,死死地盯著我:「是不是你把玉佩給那個乞丐的!你也重生了?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她如此直白地詢問,讓我有些詫異。
我點頭,並沒有否認:「是又如何,玉佩本來就是你給我的,我不想惹火燒身。」
沈靜淑逼近一步,帶著哀求:「雲諗,你想想我。我父母走得早,你是我世上最親的手足,你若不幫我,還能有誰?」
「我幫你,你需要我的説明嗎?」我冷眼看她,「你才是宸陽王的救命恩人,我若是幫你,豈不是又落得上輩子一樣的下場?」
沈靜淑松了口氣,隨後又換上那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她說:「我無父無母,只能替自己打算,與四皇子在一起非我所願。他心胸狹隘,見不得我身上有其他男人送的東西,所以我才把宸陽王的玉佩交給你。」
沈靜淑聲聲期盼,句句都是對後位的渴望。
我也算被她打動:「你要我怎麼幫你?玉佩我已經扔了。」
沈靜淑忙不迭:「你只需隨我去宸陽王府,告訴他,玉佩是你從我這拿走的,不小心給了乞丐。」
重活一世,沈靜淑倒是比上一世更天真。
若是蕭慎霖信這一兩句鬼話,他就不可能會是後來的攝政王。
他從不信別人在他面前說三道四,他只信自己千方百計打聽來的。
前世沈靜淑不是還知道,寫一封似是而非的信給蕭慎霖嗎,重生了她非但沒長腦子,還比上輩子更蠢幾分。
我心中冷笑:「不是妹妹不幫你,但前世我與宸陽王也相處了一段時日,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越是解釋,他越不會聽,反而懷疑是不是有人做局,倒不如讓他自己順藤摸瓜查下去。」
此話一出,沈靜淑倒真的冷靜下來。
她看我時,帶了一絲譏諷:「也是,他陪你逛街騎馬,陪你遊山玩水,你們二人之間的感情倒是好。」
她眼珠子一轉:「雲諗,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說話還帶著一絲酸味呢?
我斬釘截鐵道:「不喜歡了。我只想嫁個平常人家,白頭偕老。」
「妹妹有這心思,姐姐會幫你留意著,到時候一定替你尋一門好夫婿。」
我則是一臉大喜:「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瞞著姐姐了,我想到一個法子……」
沈靜淑離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
08
沒過幾日,沈靜淑竟是大張旗鼓,從四皇子府搬入了宸陽王府。
上輩子再過兩個月,聖上就會因病駕崩,當今太子畏罪懸樑。這些全是蕭慎霖的手段。
現在,正是他與四皇子密謀的時刻。
趁著蕭慎霖在府上,沈靜淑故意與四皇子妃起爭執,在蕭慎霖面前落入水中。
皇子府中的池塘並不深,沈靜淑救起來後便佯裝意識模糊,嘴裡念叨著什麼幼時救過人,什麼玉佩,什麼你救過我,我定會護你一輩子。
蕭慎霖一聽這話便被怔住,他就聽不得玉佩,一聽就發瘋。
於是平日裡冷靜自持的宸陽王,紅了眼眶,直接開口討要沈靜淑。
在這個節骨眼上,別說是個側妃,就算是把正妃送給蕭慎霖,四皇子都甘之如飴。
於是沈靜淑搖身一變,搬入宸陽王府。
不過蕭慎霖還沒有給她名分,只是讓她暫住府中。
親叔叔搶侄子的妾室,此事很快就成為京城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父親下朝歸來後,聽聞此事氣得險些暈過去:「她如此行徑,是不把沈家其他女子的婚事放在眼裡了嗎!」
母親趕緊送上一碗甜湯,悉心安慰。
長嫂也說道:「雲諗聰慧,又識禮數,那些人若是因為沈側妃的事遷怒雲諗,那是他們沒有福分。」
我也上前撒嬌:「爹,娘,雲諗還小,想在爹娘身邊多待幾年呢。」
爹歎了口氣,揉揉我的頭:「雲諗,你隨我過來。」
他帶我走入書房中,摒退左右後他才說道:「聖上體內餘毒已清,不過我看聖上的樣子,對宸陽王恐怕另有打算。如今沈靜淑入主宸陽王府,你作何感想?」
我早就知道他會詢問,沉思片刻後道。
「沈靜淑有宸陽王的玉佩,說明二人本便有私交。她急著將玉佩給我,恐怕是想替宸陽王牽線,讓爹搭上宸陽王這條船。當務之急,是儘快切斷沈靜淑與沈家的關係。以免惹火燒身。」
爹沉思片刻後,神情黯淡:「靜淑是兄長留下的唯一孩兒,是我管教不嚴,才會如此乖張。」
我知曉爹對沈靜淑有歉意,但我更知曉沈靜淑是何人。
前世她能踩著沈家屍骨向上爬,如今她會更加珍惜蕭慎霖,不必我們開口,沈靜淑自然會想方設法,與沈家割席。
我爹不過是個正三品通政使,在沉靜淑眼中,根本不夠看。
更何況,她也會擔心,有朝一日我恢復兒時的記憶,發現玉佩是我的,又將她的攝政王搶走。
說不定,還不用等割席,沈靜淑便會想方設法弄死我。
而那個機會,近在眼前。
09
聖上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甚至連每日早朝都不親自到往,由蕭慎霖與太子代理朝綱。
叔侄二人之間關係竟也融洽,蕭慎霖幾乎事事都順著太子,有俯首稱臣之相。
只是太子實在有些乖張,但凡是蕭慎霖點頭的,他總要反駁兩句,力求壓過蕭慎ƭùₘ霖一頭。
書生們都說太子鋒芒太露,凡事都有些操之過急,反倒是蕭慎霖一改往日慵懶王爺的模樣,不急不緩,應對如常,令朝臣們頗為意外。
就連碌碌無為的四皇子,這幾日在朝堂上也有不錯的表現。
我聽著茶樓中其他書生們的議論,笑著搖頭。
看來不是我沒有看清蕭慎霖,是他裝得太好了,天下人都覺得,蕭慎霖是個好王爺。
太子今日張揚,只會等來蕭慎霖的秋後算帳。
我喝下一杯茶正要離開,卻察覺到一道視線停在我身上,那一刹那,我便覺得毛骨悚然。
我假裝絲毫沒有察覺,面色如常,離開茶樓:「巧雨,回府了。」
不用回頭我都知道,方才是蕭慎霖。
我有些奇怪,他是怎麼注意到我的?
10
京城中的氣氛日漸壓抑Ṫů₃,風雨欲來。
禦史台突然上書,請奏廢太子,奏摺上列舉了太子諸多罪行。同時上奏,立四皇子為太子。
這份奏摺立即被蕭慎霖壓下,可不想久病不愈的聖上,被人攙扶著出席早朝,直接將奏摺扔到都禦史臉上,大發雷霆。
「朕還沒死呢,你們就想擁立從龍之功了!」
這份奏摺打得蕭慎霖措手不及,也恰到好處地離間了他與四皇子。
宸陽王府。
「皇叔,那份奏摺,根本不是我命人遞上去的!我在朝中無權無勢,我真不知道是誰要害我!」
四皇子在蕭慎霖面前哭訴著。
蕭慎霖冷眼瞧著四皇子:「都禦史真不是你的人?那為何繞過那麼多皇子,偏偏上奏要立你為太子?」
「你在朝中無勢力,若是聽本王的按兵不動,本王自會想盡辦法讓你登上王位。可你若是背著本王搞小動作,只會害了我們的大計!」
四皇子鬢角冒出冷汗:「皇叔,我真沒有!這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啊!」
話剛說完,四皇子心中也是一愣,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冒了出來。
不會是蕭慎霖想登基,假意扶持他,將他推到台前,任由文人墨客討伐,讓太子一党對他嚴防死守。
而蕭慎霖則是在背後,等待坐擁漁翁之利吧?
與此同時,蕭慎霖也不相信四皇子的話。
他生性多疑,這麼些年來一直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他習慣了扮豬吃老虎,將自己的真實面目隱瞞。因此也會懷疑,四皇子是不是也同樣假意不作為,為的就是騙他入局。
禦史台不會無緣無故上書請廢太子,更不會無緣無故,立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當新太子。
難道是他搶了沈靜淑,讓四皇子與他離心了?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不歡而散。
四皇子走後,一襲紗衣的沈靜淑端著暖湯,敲開書房的門。
她紅著臉,將湯放在桌上:「王爺,這是妾身親手熬制的雪梨湯,商議國事累了吧,多喝點湯吧。」
眼看見沈靜淑進來,蕭慎霖臉色倒是緩和一些,他拿起一碗:「靜淑真是賢慧。」
沈靜淑莞爾一笑:「妾身自小父母雙亡,一個人住在沈家偏院裡,那些下人們見妾身無父無母,便克扣妾身的伙食。妾身是餓大的,大了些便學會自己做飯熬湯。」
她話裡話外都在貶低沈家。
蕭慎霖喝湯的手微微一愣:「沈家……沈倦是你叔叔?」
沈靜淑點頭,神色黯淡:「外人都說我叔叔有情有義,可他卻分明占著我爹的位置,吞併了我家的財產,想吃我絕戶……」
沈倦,通政使……倒是有可能繞過他的手,將奏摺遞給聖上。
沈家對沈靜淑不好,還壞了他的大計,看來是不能留了。
蕭慎霖冷笑,卻又突然想起那日看見的一個背影。
「沈家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女兒嗎?」
沈靜淑沒想到蕭慎霖這麼問,片刻後才答道:「我叔叔有一女兒,名為沈雲諗。她自幼囂張跋扈,凡是妾身的東西她都要搶去。」
她紅著眼眶:「王爺送給妾身的玉佩,便是被她搶去送給乞兒,以此來羞辱妾身。」
「沈雲諗……」蕭慎霖小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閃過一絲殺意,「她既然害你,還搶走你我二人之間的定情信物,本王是絕不會饒過她的!」
11
那日在茶樓中被蕭慎霖窺探,連著幾日我都沒有安心入睡,每每閉上眼睛,便是他將我斬殺在大街之上的情形。
家中氣氛越發不對,前幾日爹臉上還有笑意,如今卻是愁眉不展。
不知是不是蕭慎霖察覺到什麼,竟安排人在朝堂上參我爹一本,恨不得將我爹當作亂臣賊子。
這幾日我爹無須上朝,在家中等待。
而如今京城大街上,時常有禁軍走來走去,令人望而生畏。
爹將我喚去書房:「雲諗,如今京城中的形勢你也見到了,這是爹的手信。明日一早,你便啟程,離開京城,去遼州,找綏靖將軍!」
綏靖將軍是我爹年少時的好友,可兩人已經有三十餘年未曾見過。
那封手信便是我爹托孤。
我沒有接過手信:「爹,女兒不是不忠不孝之人,怎會拋下爹娘和兄長去投奔他人?何況如今,只是形勢嚴峻,可我相信,蕭慎霖那樣的亂臣賊子,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只會功虧一簣!」
「更何況,長嫂如今才誕下麟兒,女兒還要在家中替嫂嫂帶孩子呢。」
爹歎了口氣,也沒有強求。
說話間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我心頭一緊,立刻推開書房的門朝外沖去。
剛走沒幾步,就見到不遠處有官兵朝書房走來。
看服飾應當是禁軍。
爹țù₄抓起我,就往書房中的密道塞:「雲諗,你快走!」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與爹抗衡:「不!沈靜淑早就將家中密道告知蕭慎霖!密道沒用了!」
我說完腦子已經清醒,我看向爹:「外頭的是禁軍,定然是奉旨來查抄我們家的。蕭慎霖還不敢亂來,只要我們安心在府中等著,聖上絕不會棄我們沈家不顧的!」
片刻後,爹鬆開力道:「雲諗說得對,是爹糊塗了。」
砰的一聲,書房門被推開。
「出來吧,沈倦大人。」
12
沈家上下所有人都被趕到前院,就連剛出月子沒幾日的長嫂,此時也抱著侄子站在一處。
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愁容,有幾個膽子小的丫鬟,都小聲哭了起來。
蕭慎霖從禁軍中走出,笑著看向我爹:「通政使大人。幾日不見,如此狼狽?廢太子立四皇子的奏摺,是你繞過本王,遞上去的?」
我爹冷笑:「宸陽王與四皇子蛇鼠一窩,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嗎?我替你們將摺子遞上去,宸陽王非但不感激,為何還要綁了我全家老小?」
蕭慎霖眯起眼țũ̂ₑ睛:「你以為用激將法,本王便會給你們沈家一個痛快嗎?沈倦,你當初將本王的淑兒關在後院,不給吃的不給喝的,不如今日也讓你們沈家上下,嘗嘗被餓死滋味兒!」
哈哈哈。
我狂笑出聲,眼中的鄙夷簡直不加遮掩。
沈靜淑會被餓死?她吃的可不要太多。
從小到大,但凡是我的東西她都要來分一瓢,見我有好東西,便覺得是我爹娘偏心不給她。爹娘自小便讓我忍讓,我從來不與沈靜淑計較。
沒想到在她口中竟被曲解至此,簡直沒有一句實話。
蕭慎霖聽到我的笑聲覺得刺耳,狠狠瞪向我:「沈姑娘又有何高見?本王聽聞,你自小便愛搶別人東西,還將本王贈予淑兒的玉佩,送給乞兒,折辱她。本王想想該如何處置你,不如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送給那些乞兒?」
這些話實在是令人生畏,我笑著看他:「王爺真當厲害,玉佩在誰手上,便認定誰是你的真命天女。當初我真不該把玉佩給乞兒,就該當街扔進豬圈,讓世人好好瞧瞧,宸陽王妃,竟是一隻珠圓玉潤的豬。」
「你竟敢辱駡淑兒!」
蕭慎霖手上青筋暴起,上輩子刺穿我胸膛的長劍,猛地抬起,劍尖已經抵在我胸前,稍微用力,我便會被長劍貫穿。
我絲毫不覺得恐懼:「我有說錯什麼嗎?沒想到堂堂宸陽王蟄伏多年,如今竟要敗在一個女人手裡。沈靜淑是不是告訴你,是我們沈家攀附權貴,才逼她嫁給四皇子的?」
「現在沈家人都在這裡,不妨告訴你,是沈靜淑自甘墮落,與四皇子私相授受,被四皇子妃捉姦在床,我們沈家不得已才讓她嫁給四皇子。這樣一個人,竟是您的心上人,我真替王爺覺得不值。」
蕭慎霖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手中的劍想逼近一步,卻遲遲不敢。
僵持之間,沈府外的長街,突然傳來一陣訓練有素腳步聲,整齊劃一,由遠至近。
聽著,便不像是京城官兵該有的氣勢。
13
「王爺!是綏靖軍!」一個禁軍連滾帶爬,從門外闖了進來。
與外頭的腳步聲大相徑庭。
蕭慎霖愀然變色:「京城中為何會有綏靖軍!他們這是抗旨入京!」
「宸陽王,你就別掙扎了,隨末將走一趟吧?」一道清亮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門外傳來。
少年將軍眼中含笑,手拿長槍,不緊不慢!走進來。
蕭慎霖手中的長劍還抵在我胸口,我正要想辦法抽身,蕭慎霖卻突然逼近一步,一個反手,我被他抓在懷中,抵作人質。
而我家人也被蕭慎霖的手下控制住。
小將軍一愣:「還有個俊俏小娘子呢。宸陽王,你可真不是個男人,要是頂天立地些,就自己站出來跟我鬥,何至於拿一個柔弱的小娘子,來做要脅呢?」
「你不會在京城中裝王八裝久了,真不是個男人了吧?」
這小將軍是在軍中叫陣嗎,說出來的話那麼難聽。還別說,這罵人罵得還挺准的,蕭慎霖可不就是個王八嗎。
想到這,我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對著蕭慎霖手臂狠狠紮下去。
他心思都在小將軍身上,未料到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居然還會反抗。
蕭慎霖一直養尊處優,這一刀下去,他吃痛得連劍都拿不穩,手一松,我便脫離他的桎梏。
我連忙沖向小將軍:「將軍,快救我爹娘!」
他當即對我豎起大拇指:「小娘子甚是勇猛!你若是來我軍中,我就封你做千戶!」
說話間,他身後的綏靖軍一哄而上,不到一會兒,就將宸陽王帶來的禁軍制服,生擒蕭慎霖。
而我家人毫髮無傷。
蕭慎霖臉上表情還有些夢幻,他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明明佈置好了一切,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但他被鐵鍊綁起來時終於反應過來,去看小將軍:「你以為,你抓了我就有用嗎!你若是現在來得及,還可以趕去皇宮送我兄長最後一程。」
小將軍撓了撓臉,轉頭問我:「小娘子,他哥是誰啊?」
他怎麼會連這都不知道?
我輕笑起來:「是當今聖上啊。」
小將軍哦了一聲,再去看蕭慎霖:「宸陽王,反賊蕭似璟已經被抓了,聖上沒事啊,方才就是聖上要我來解救沈大人的。」
這回,蕭慎霖眼睛凸起:「不可能!他分明已經藥石無醫了!撐不了幾日,就算沒有蕭似璟,他也得死!」
「說什麼呢,聖上洪福齊天,龍體安康,吃得比我都還多,你這亂臣賊子少說兩句。留著去牢裡對著牆說吧。」
說完,小將軍踢了一腳蕭慎霖,命手下將他帶走。
可小將軍還沒走,站在我面前有些訕笑。
「那個小娘子,你剛才怕不怕?末將……我,我叫陸崇川,是綏靖軍遊擊將軍!」
說著說著,他小麥色的皮膚上竟泛起一絲紅暈。
我正要說話,我爹不動聲色將我護在身。
「謝謝小將軍,我女兒今日受驚了,得好好休息。將軍應當還有要事,請回吧。」
陸崇川有些訕訕地帶人離開。
所有人走後,我突然力道一瀉,暈倒在地上。
14
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幾天後。
久病不愈的聖上終於上朝,在朝堂上全然沒有之前的病態,這時候才有人反應過來聖上之前,一直身子抱恙,只是引蛇出洞。
宸陽王與四皇子勾結,宮裡放出假消息,聖上駕崩,四皇子迫不及待進宮篡改遺詔。
宸陽王在宮外殺死太子,將其偽裝成自殺。
這兩人沒有一個成功的。
蕭似璟進宮就被團團圍住,嘴裡高喊著我是四皇子,一抬頭就被他老爹當胸一腳,聽聞骨頭都斷了好幾根。
蕭慎霖去太子府沒找到人,竟也沒發現不對,轉頭來我家想替心上人報仇,仇沒報成,自己反倒被人生擒。
這次的宮變,就像是個笑話。
聖上親自下旨,將蕭慎霖與蕭似璟貶為庶人,三日後問斬。其他同黨皆是如此。
至於二人府中的妻妾僕țůₒ從,聖上仁慈,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而我特意替沈靜淑求了個恩典,讓她與蕭慎霖死在一處。
我也算得上是大功臣,聖上欣然同意。
天牢中,我遞給獄吏一個木匣,他看一眼後便點頭讓我通行。
我拿著燭臺緩步朝裡走,走到最裡頭時,才停下腳步看向裡面被關押著的人。
天牢最裡頭的房間關的,全是罪孽深重的犯人,而此時裡面關了三個人。
蕭似璟一間房,躺在裡頭半死不活,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蕭慎霖與沈靜淑一間房,兩人一人待在一處角落,誰也沒有搭理誰。
「有人來了嗎?本宮是貴妃,本宮是當朝太后,放本宮出去,快放本宮出去!」
聽到我的腳步聲,沈靜淑立即高聲呼救,但等我走近後,她的聲音頓時變了。
沈靜淑幾乎是在尖叫:「沈雲諗!怎麼會是你!你來幹什麼!」
「你到底做了什麼?本宮本來是皇后的!是不是你?!」
我笑著看向沈靜淑,打量著她。
她蓬頭垢面,面容蠟黃,不到幾日的工夫,已經憔悴得令我快認不出來了。
她看我不說話,語氣又是一轉:「雲諗!你是我的好妹妹,你把我救出去吧,大家都是沈家人,我們要互相扶持的,對不對!」
我語氣嘲諷:「如今在天牢中,你還做著春秋大夢呢?你為了當上皇后,踩著我們沈家所有血脈向上爬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們都是沈Ţű̂ₖ家人嗎?」
沈靜淑放聲尖叫,語氣幾近瘋魔:「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想起, 當初將蕭慎霖從水裡救起來的人,是我。」
話剛說完,角落裡那個低頭不曾說話的男人猛地抬起頭來。
他突然沖到沈靜淑身旁,將她一把推開, 然後目光炯炯地看我:
「是你……原來真的是你!雲……諗兒,我想起來了,我愛的人是你, 是她巧言令色,哄騙於我!
「我想起來了, 你本該穿著嫁衣十裡紅妝, 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你是我的王妃!我愛的人是你!是沈靜淑!是她欺騙我!是她寫信騙我!
「我坐上皇位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替你報仇,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寢食難安。諗兒, 我們都重生了, 我們重來好不好?」
我退後一步, 避開蕭慎霖伸向我的手, 眼中滿是厭惡。
「你的愛, 真廉價。」
說罷,我從懷中取出那枚玉佩。
在宸陽王府被抄家前, 我就和巧雨潛入王府中, 將這枚玉佩取出來。
我看著這Ŧū́₋枚上輩子害我全家滿門的玉佩ṭűⁱ, 兜兜轉轉, 它又回到我的手中。
蕭慎霖完全沒有往日的沉穩:「諗兒!當初我落水是你不惜性命救了我, 我求求你, 你再幫我一次,出去之後你想當王妃, 還是當皇后, 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把玩著玉佩, 翻來覆去看了兩眼,便看膩了。
我抬起手,將玉佩丟入蕭似璟所在的牢房。
「現在我不是玉佩的主人了,你也不必與我說這些。時候不早,我該走了。」
我不顧背後二人撕裂的叫聲, 毅然抬頭走出天牢。
15
天氣陰暗又潮濕,雖然在裡頭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但已經讓我覺得頭暈目眩。
站在陽光下,我抬頭看天,候在門外的巧雨笑眯眯地走過來,沖我使了個眼色:「小姐,陸小將軍可在那等著呢。」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少年正迎著光, 沖我傻笑。
「沈姑娘!今日陽光正好,要不要去城外蹴鞠?」
我看著他陽光燦爛的微笑,嘴角也不由得上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