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灣

進入無限遊戲後，因為患有情緒缺失症。
我全程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看著形貌恐怖、渾身發臭發爛的海妖，我一個公主抱將它丟回大海。
「醜魚，躲遠點，別再被捉上來。」
第三天，人魚又蛄蛹了回來。
他紅著臉從魚尾摳下珍珠瘋狂向我示愛：
「你是唯一一個沒有對我露出嫌棄表情的人，我喜歡你，做我的配偶。」
我：「？」
彈幕：【人魚王 boss 你醒醒！這傢伙他是個面癱啊！】

1
【玩家已進入「琉璃灣」副本。】
【通關目標：存活並完成主線任務。】
【叮，副本正在載入中……】
周圍一片混亂，充斥著男女老少的哭喊聲、叫駡聲。
我面無表情地站在準備大廳。
要不是我是個情緒缺失症患者，做不出任何反應的話。
我可能，也還是有點想罵人的。
一個女生哭著說：
「這是哪啊，我們是不是被綁架了……」
一個壯漢四處張望，隨後兇狠地拽住我：
「你為啥這麼鎮定？說！是不是你把我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我：「……」
無機質的電子音適時響起：
「你們在現實世界都已經死了。」
「在遊戲中活到最後，才能得到第二次生命的機會。」
「反之，將被徹底抹殺。」
大廳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輕飄飄地問：「如果我不想要這次機會呢？」
「玩家可以消極遊戲，自行體驗慘死的下場。」
這句話隱隱含著警告。
我卻說：「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如果怕。
我之前就不會選擇自我了結了。
這時，我眼前飄過幾條紅色彈幕。
【哪來的裝貨，長得跟個會所男模一樣，待會進了遊戲就知道哭了。】
【不怕死？呵呵，之前 G 神也像他這麼狂，最後在這個副本哭天喊地，死得翹翹的。】
【臥槽，他載入的場景是捕魚大會？不用看了，必死無疑，走了走了……】

2
副本很快載入成功。
琉璃灣，一個被大海異化的小鎮，全鎮 2 萬人口無一逃過被污染。
玩家需要在污染值到達 100% 之前，成功啟動主線，並完成任務。
而我的身份，是前來考察的投資商。
彈幕幸災樂禍：
【捕魚大會必刷 boss，這新人活不了的。】
【看大 boss 還是小 boss 吧，如果是人魚王那直接沒救了，看一眼都會被污染。】
空氣中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我抬眼環顧四周。
發現海邊聚集了不少漁民，正圍著什麼東西激烈議論。
「就是這東西污染了大海，讓我們全部染上怪病……」
「燒死他！把這個醜陋的怪物燒成灰！」
我擠進人群。
巨大的篝火旁，一隻傷痕累累的人魚躺在地上。
我還想湊近看。
一個好心的 NPC 大媽把我往後拉。
「離遠點小夥子，海妖邪惡，靠近了會被污染的。」
我：「真的？」
對方點點頭：「你是外地來的吧，可怪我沒提醒你，人魚這種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
我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扛起人魚跑遠。
彈幕：【???】

3
彈幕一瞬間激增。
有罵我蠢的，也有罵我作死的。
他們說得倒也沒錯，我本來就在作死。
雖然我今年才 26 歲。
但我確實早就活夠了。
負重奔跑了十幾分鐘，追逐的 npc 被我甩開。
我這才有機會停下來。
仔細打量人魚的模樣。
乍一眼看去。
他確實如漁民所說，是個怪物。
腐爛發臭的身軀，魚鱗脫落，露出的內部組織長滿斑點。
渾身上下都散發某種令人不適的邪氣。
但偏偏，五官卻深邃異常。
髮絲銀白，閉著眼的模樣形似神祇。
我撐在他身體上方：
「魚，來污染我。」
「聽見了嗎，魚。」
「魚，是 boss 就來砍我。」
他沒什麼反應。
我只好躺下。
把人魚緊緊摟在懷裡，希望得到一點污染值。
抱著抱著，人魚耳畔逐漸紅溫。

4
【我的天！這可是人魚王，副本等級最高的怪！以前有玩家只是被他看了一眼，污染值就狂飆 90% 差點爆體，喝了十幾瓶精神洗滌水才刷回來。】
【這新人估計馬上就要噶了。】
字太多，有點影響視線。
我摸索著關了彈幕。
隨後就發現人魚睜開了眼。
這只人魚的眼睛也很邪門。
瞳孔灰白，死氣沉沉。
定定看著你時，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人吸進去。
我與他對視三秒。
一把將他腦袋按進懷裡，繼續貼貼。
「……」
人魚動了動鰭尾。
我抬腳壓住。
人魚動了動手指。
我與他十指相扣。
360°無死角貼了一會兒，系統聲音響起：
「玩家秦亦，污染值上升 1%。」
我：「。」

5
才這麼點。
這該不會是個小怪吧?
我毫無留戀，起身就走。
走了幾步，我停下腳步回頭。
還是把人魚抱到了礁石邊。
「醜魚，躲遠點兒，別再被捉上來。」
我一把將他丟回大海。
黑色的海水死氣沉沉，如某種粘稠的油性液體，腥臭無比。
人魚起初浮在海面，最後才緩慢沉下。
一雙灰白色的眼緊緊盯著我。
就像是要記住什麼似的。
「恭喜玩家成功在初始劇情點存活。」
「您的同情心與大愛令人動容，天使之名非你莫屬，個人技能：天使之翼已覺醒。」
我：「這個有什麼用？」
系統：「使用技能，玩家可以長出一對純白色的美麗翅膀。」
「哦。」我說，「真是好有用的技能。」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彈幕已經震驚。
【這絕對是遊戲 bug！他怎麼可能只漲了 1 點污染值？！】
【眾所周知，污染媒介由精神恐懼傳遞，那豈不是說明這人情緒零波動，極難被污染？】
【我不信他真的不怕！肯定是用了什麼特殊道具，再看看！】

6
我來到小鎮廣場，與其他玩家集合。
準備大廳的近百個人，現在少了一半。
剩下的人大都神情驚恐。
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我注意到他們皮膚水腫，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魚腥味。
似乎是初級污染的症狀。
「歡迎大家來到琉璃鎮，我是鎮長的女兒Ṫũ₇，麗莎。」
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女站在廣場中央，手裡拿著一串鑰匙。
「各位遠道而來，招待不周敬請見諒，我這裡有些住所，只不過條件不一，有的很安全，有的……則比較偏僻，請大家自由分配吧。」
話音剛落。
眾人頓時一哄而上，開始拼命爭搶鑰匙。
我懶得搶。
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抽了根煙。
最後才走上前。
把掉在地上沒人要的一把生了鏽的鑰匙撿起來。
麗莎目光擔憂：「先生，這座小屋有些偏遠，希望您注意安全。」
這個 npc 的瞳孔是海藍色的。
和她脖子上的寶石項鍊一樣。
「謝謝。」我隨口誇讚，「你的項鍊很漂亮。」
對方愣了愣，朝我局促地笑笑。
我轉身離開。
麗莎又在身後喊：
「對了，先生，晚上請儘量早睡，無論聽見什麼，都不要出門！」
來自 npc 的善意提醒。
我認真記下。
當即決定晚上不睡覺。

7
房子是間破破爛爛的臨海小木屋。
住進去的前兩晚，我抽了一宿煙沒睡覺。
結果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什麼都沒聽到。
第三天，我早早上床睡覺。
卻莫名在淩晨兩點醒來。
聽見了海邊傳來的歌聲。
【完蛋，要被蠱惑了。】
【剛從隔壁直播間出來，那女玩家聽見歌聲走進了海裡，立馬就被無數人魚那啥了……】
【繁殖期的海妖可是很恐怖的，這下我看主播還怎麼裝鎮定。】
我打開門。
看著海水裡眾多人魚交配、一片淫亂的景象。
很快鎖定了歌聲的源頭。
月色中，人魚坐在礁石之上，銀白髮絲隨著海風飄動。
他淡色的瞳孔望著我，嘴唇開合。
歌聲低沉動聽。
如天籟降臨，在我耳畔縈繞。
我恍惚間聽見他在說：「過來……過來……」
於是走到了他面前。
「什麼事。」
人魚看著我輕笑：「過來……進到海裡來……」
我繼續往前。
鞋底就要碰到海水的前一刻，我聽見人魚說：
「過來……吻我……」
我緊急撤回一個腳步。
抬眼。
我才看清人魚面色微紅。
腹鰭之下，鱗片微微開合。
「……」
看著眼前這只不知廉恥的男人魚。
我面無表情道：「騷魚。」

8
【不是，我上一秒還以為他已經被蠱惑了，結果他罵人魚王什麼來著？我沒聽錯吧？】
【沒人覺得主播面無表情的模樣很 S 嗎……】
【秦亦，主人中的主人。】
我轉身回屋。
身後的人魚似乎有些焦躁，再次唱起了歌謠。
我也不懂他唱歌是要幹嘛。
可能是圖一個氛圍音吧。
別說，效果還挺好。
這是我十年來睡得最香的一覺。

9
翌日，小屋被人敲響。
「先生，這幾日在琉璃鎮遊玩得還愉快嗎？」
我看著外面的麗莎，說：「還行。」
「那就太好了。」
麗莎笑著道：「今天下午 1 點，我想誠懇邀請您來參觀我們的罐頭工廠，希望您能準時到達。」
主線劇情更新了。
在小破屋裡躺了幾天，屬實有些無聊。
我決定去看看。
到工廠時，在場的玩家比起上次，又少了一部分。
他們皮膚更加水腫，像在水裡泡過。
有的甚至在手臂上長出了詭異的魚鱗。
「這就是我們鎮的主要產業，深海魚罐頭。」
麗莎帶我們走過生產線，仔細介紹。
「我們的罐頭原本十分暢銷，但在大海異變之後，也不免受到了一些影響。」
我：「具體表現在。」
麗莎歎了口氣：「海水污染值太高了，每個出海的漁民都會被污染，我們不得已改變了捕撈方式。」
之後，她帶我們去到了捕魚現場。
只聽一聲爆炸的轟鳴。
遠處的大海炸開黑色巨浪，刺鼻的火藥氣息在空中蔓延。
「爆炸捕魚。」
麗莎平靜地看著遠處。
無數密集的海魚屍體浮現海面。
「雖然犧牲了魚的鮮活性，但口味依然不變，只有成本稍微增長。」
麗莎朝我們點點頭。
「但琉璃灣為我們帶來的資源遠不止食物，改天，我再帶各位詳細瞭解。」
「……」
參觀完工廠。
我若有所思地回到小屋。
正好看見一條被炸糊的倒楣魚躺在海邊。

10
這條悲催的、渾身破破爛爛的男性人魚。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卻已經是和他的第三面。
我面無表情走近。
戳戳他的身體：「魚，醒來。」
他閉著眼，沒有反應。
我略微思索，將他抱進小屋，放在地上。
隨後靠在床頭，無聊地抽起煙。
大約二十分鐘過去了。
等我反應過來時，冰冷的魚尾已經纏上我的腳踝。
「鬆開。」
我垂眼，人魚躺在地上，嘴角勾起。
薄唇弧度精緻，隱約露出尖銳的利牙。
「你又救了我……」
沙啞的、動聽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來。
他緩慢支起上身，濕滑的魚尾在我小腿上靈活纏繞。
「昨晚……我想和你交配，讓你死在海裡……」
「但是……現在又不想了……」
人魚眼神熾熱。
用尾巴陰暗地挑逗著我。
「你是唯一一個，沒有對我露出厭惡與恐懼的人類。」
「我喜歡你……做我的配偶。」
系統：「玩家秦亦，污染值上升至 2%。」

11
令人驚訝的是，短短時間內。
人魚身上的傷口竟已開始癒合。
我睨著他。
淡定抬手，將煙灰抖落在那截魚尾上。
他悶哼一聲，倏然收回自己漂亮的鰭尾尖，心疼地抱著看。
「既然沒事，趁鎮民還沒發現你。」
我朝門口抬了抬下巴。
「自己蛄蛹回海裡去。」
也許是燙疼了他，人魚目光些許幽怨。
他靜靜看了我一會兒。
忽地輕笑，舌尖舔了舔尖牙。
「你在擔心我。」
我：「。」
不想再多廢話。
我直接把他抱起來，開門朝大海走去。
人魚趁機將尾巴纏在我身上。
中途想舔我脖子，被我無情躲開。
我將他丟回海裡，他遊了一圈，回頭看我。
「我叫銀淵，是這片大海的王。」
「再次見面，我會帶來聘禮，然後和你交配。」

12
忙碌了一番的秦師傅。
至今污染值還只有兩點。
其他玩家都在勤勤懇懇找主線線索。
我沒事做。
從屋子裡翻出幾條鹹魚，做飯打發時間。
魚很硬，我拿刀切了很久。
不知道天什麼時候黑的。
一灘黏稠的黑色液體從門外滲進來，蔓延到我腳邊。
【人魚王那個戀愛腦我先不提，純攻擊型怪來了，這回我看他還怎麼Ṱù⁽風輕雲淡。】
【真得 GG 了，這個怪純種瘋批，極端仇視人類，抓到就要弄死。】
巨大的觸手忽然破門而入。
我雙腳離地，整個人被抓著往外拉，後背在衝擊下撞碎木門。
眼前是一隻直徑約六米的巨型章魚。
它渾身長滿肉瘤，整個腦袋都是複眼。
那只佈滿紅色血絲的眼睛看著我，神情瘋狂。
下一秒就張開大嘴要爆我頭。
我挺滿意，沒掙扎。
只在離他的牙齒還剩 20 釐米時。
順手拿刀挑飛了紮在它肉裡的魚鉤。
「嗚？」
章魚巨軀一頓。
回味了會兒剛才的感覺。
試探性地將另一隻觸手伸到我眼前。
那上面也有個銹蝕的魚鉤。
我抬抬手挑了挑。
「噫噫噫？噫噫噫？」
兩隻觸手興奮地合在一起搓了搓。
章魚瞳孔放大，把我放下來，轉過身一屁股坐下。
我起初沒懂它想幹嘛。
直到我發現。
章魚身上那些還在流膿的、猩紅的恐怖裂口。
是被海裡的廢棄魚線給勒的。
我面無表情看了會兒。
吐出兩個字：「可憐。」

13
我握著小刀。
一點一點將它纏進肉裡的魚線割斷。
很快，地上便丟了團沾血帶肉的尼龍線。
「好了。」
章魚看也不看我，開始狂喜奔跑。
它甩著十幾根觸手在沙灘上跑來跑去。
還把身上的瘤子扯下來拋著玩，看起來不太聰明。
「嗚呼~嗚呼呼~！！」
我試圖讓它想起正事。
走到它面前，拿刀劃了它一下。
「來，繼續吃我。」
章魚直接以刀口為起點，自斷觸鬚甩給我。
然後繼續狂熱地奔跑。
我：「……」
「恭喜玩家在瘋癲章魚攻擊下存活，叮，個人武器已啟動成功。」
「平平無奇的一把鈍刀，卻蘊含著深不可測的力量，你會用它來進行殺戮，還是拯救呢？」
「叮，個人技能已升級。」
「您再次展現了您獨一無二的同情與大愛，聖父之名非你莫屬！從現在起，您可以與別人共用您美麗的白色翅膀了。」
「哦。」
「真是好有用的升級。」
我擦擦刀，無視那只傻逼章魚，回了屋。
沒想到它第二天又來了。
我做飯的時候。
章魚巨大的身軀一半擠在我身後，一半擠在門外。
觸手殷勤地給我遞著廚具。
我順手切了它一截觸鬚丟進鍋裡煮。
它甩了甩，不甚在意，須須很快長出來。
彈幕：
【…………】
【所以，以往那麼多玩家，就沒一個發現這玩意瘋是因為身上勒的太疼了?】
【該死，又讓這小子裝到了。】
我煮好海鮮湯。
章魚忽然渾身一頓，似察覺到什麼危險。
轉頭就腳忙腳亂地溜走。
我若有所感出門，看見了銀淵。

14
「這是大海裡最美的一顆珍珠。」
銀淵抬起手。
露出掌心那顆銀藍色的珠子。
「你喜歡嗎？」
我沒說話。
銀淵又掏出Ţų⁵十幾顆新的珍珠。
「還有這些，你喜歡嗎？」
「……」
我繼續沉默。
銀淵微微蹙眉。
他想了想，認真道：
「如果你不滿意，那等我找回海洋之心後，再給你帶來海底所有珍貴的寶藏。」
我：「海洋之心是什麼？」
銀淵仰頭看著我，下身泡在黑色的海水裡。
說：「是琉璃灣的心臟。」
我又開始沉默。
銀淵遊到離我最近的地方，目光專注。
眼睫開合間，白色睫毛像蝴蝶在閃。
「你願意做我的配偶了嗎？」
我蹲下身。
抬起他的下巴：「看清楚，我是男人。」
銀淵道：「我們人魚族尋找配偶，可從來不分性別ṭú₄。」
「如果你介意……」
銀淵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可以為你做雌性的那一方。」
「……」
我輕拍他的臉頰。
「想留在我身邊？」
銀淵眸光亮起，「想。」
我把他從海水裡抱起來。
「第一件事，先洗澡。」

15
主動送上來的污染源，不要白不要。
晚上抱著睡覺。
好歹能漲個幾點。
只是流泥灣太髒，把魚也泡得髒兮兮的。
我拿一桶水從銀淵頭頂淋下。
他閉眼享受，尾巴愉悅地在地上拍拍拍。
「洗乾淨了，才能留下來。」
我這麼對他說。
隨後蹲下身給他搓澡。
沒搓一會兒，銀淵發出一聲悶哼。
他臉頰染上紅暈，眼神也粘稠地望著我。
我低頭看。
這燒魚又開始耍流氓。
「收回去。」我命令道。
他不情不願地收回去。
過了一會兒。
我：「收回去。」
銀淵再次不情不願地收好。
如此重複了四五次。
我明白。
這是一條有些不乖的魚。
我站起身，直接抬腳踩下。
「唔嗯……！」銀淵疼得尾巴亂甩，「拿、拿開！」
我居高臨下俯視他，持續碾壓。
直到人魚疼出了眼淚。
我才結束了懲罰。
「還敢嗎？」
銀淵眼尾泛紅。
自己團巴團巴尾巴，在角落縮成魚球，背對我。
「人魚到了繁殖期就會發情，我沒有找到配偶，已經忍了很久了。」
他聲音幽怨。
我沒理他，走上前繼續給他搓背。
銀淵只氣了一會兒。
就舒適地躺在地上玩泡泡，鰭尾尖乖乖纏在我腕間。
我趁機打量他。
很好，已經規矩了。
被鱗片覆蓋著，只有邊緣略微紅腫。
折騰了一通，我把銀淵抱上床。
他再次興奮，把床單蹭得皺皺巴巴。
「人，交配！」

16
「人，不交配。」
我把他抱進懷裡。
禁錮著他躁動的身體。
銀淵扭來扭去，發出急切的氣音。
「你放開我……」
「不放。」
我把他夾住，讓他動不了。
銀淵急得尾巴拍得啪啪響。
最後實在掙扎累了。
才在我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蹙著眉睡過去。
一直到半夜……
【主播醒醒，boss 要黑化了。】
【第一次看到在遊戲裡睡這麼香的，等會被吃了就完了。】
迷迷糊糊中，我被銀淵的囈語吵醒。
他正在劇烈顫抖，渾身散發出大量黑色邪氣。
我靜靜盯了他幾秒。
起床開燈。
從抽屜裡翻出一隻藥膏。
……
人魚身上的傷，似乎有些能癒合。
有些則不能。
比如那些令人不適的黑斑、潰爛的部分魚表、大量脫落的魚鱗。
很像我幼時所見到過的，因化學物質所病變的魚類。
我把他抱在懷裡，仔細給他塗抹藥膏。
「還疼嗎？」
銀淵氤氳的眼眸看著我。
愣了好一會兒，才說：
「不疼了。」
他的側臉繾綣地在我頸間蹭蹭。
周身黑氣如煙霧般散去。
彈幕再次震驚：
【居然能讓人魚王停止黑化？我直接大喊臥槽。】
【怪不得這小破屋裡會有藥膏，原來是用在這裡的！以前的玩家看一眼就忽略了！】
【這主播真有點實力，家人們我先追了。】

17
翌日，天光大亮。
我從床上坐起。
身旁落了一堆小珍珠。
銀淵卻不見魚影。
「玩家秦亦，污染值上升至 7%。」
「當前副本進度已過半，初始玩家：100 人，現存活玩家：38 人，請玩家儘快啟動主線任務。」
系統公佈現存活人數後。
很快有玩家找到了我這裡。
一個染紅毛的精神小夥，表情很是桀驁。
「喂，要不要加入我們青龍會？只要上交個人武器，我們保你活到最後。」
我婉拒：「不用了。」
正要關ẗũ₀門，紅毛伸手抵住。
「模子哥別不識抬舉！看看，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手裡躺著一塊藍色晶石。
「這是殺死人魚怪之後剖出來的，吃下就可以降低污染值，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搞清楚了這個副本的主線，你要是不加入我們，那你就是我們紅家的敵人！」
我：「。」
不明白他在燃什麼。
我好心地使用技能，送他離開。
「告訴你，我的技能可是最強的火……臥槽這什麼東西？」
逼還沒裝完。
紅毛和他的小弟揮舞著大翅膀飛向天空。
我無心欣賞這個畫面。
開始沿著海岸線尋找銀淵。

18
抱一晚上漲了 5 點。
人魚王效果不錯。
可惜他現在不知跑去了哪兒，我沒找到。
本以為他今天不會再來。
結果晚上半夢半醒間。
一睜眼，就看見他正壓在我身上亂蹭。
臉色通紅，呼吸急促。
狀態比起昨天更加躁動。
「幫我……我忍不住了……」
我平靜地翻身下床，把他抱進木桶。
「多泡冷水。」
銀淵不依不饒纏到我身上。
紅著眼哀求：「我不要水……我要你……」
我把他抱回去。
「不給。」
人魚又要急哭了。
他憋得在地板上打滾。
翻來覆去求我，我卻始終沒什麼反應。
誰讓他面對的是個精神養胃。
最後，銀淵只能慘兮兮地坐在桶裡，狂掉小珍珠。
我頓了頓，拿碗給他接住。
銀淵：「……」
人魚王的眼淚，每一顆都出奇漂亮。
我饒有興致地欣賞著。
銀淵幽幽道：「你不願意幫我……也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你是一個壞人類。」
我想了想，好像的確沒說過。
於是說：「秦亦。」
「秦亦……」
銀淵喃喃念出這兩個字。
他垂下眼，喉間溢出輕笑。
我忽然有種不對勁的預感。
正要起身，銀淵抬眼，眸底一片幽藍映現。
「Alaa，siren’vaa，tii’layano’mah。」
好傢伙。
大意了。

19
第二天醒來後。
看著床上眼皮紅腫、渾身青紫的銀淵。
我冷靜地抽了根煙。
主要是二十幾年沒開過葷，不知道感覺那麼好。
所以一晚上沒停，把魚弄得有點慘。
「醒了。」
我把煙頭摁滅，目光落到銀淵身上。
開始思考對一條魚負責的可能性。
他皺著眉，眼睛緩緩睜開。
銀藍色尾巴甩了甩，又下意識地粘人地纏過來。
我後退一步避開。
看到我的動作，銀淵表情僵了一瞬。
他惱怒地坐下，卻牽扯到了某處，疼得發出一聲「嘶」。
「好疼……！」
我頓了頓，把藥膏丟給他。
銀淵眼眶紅紅的，埋頭扒著看：
「是你把我弄成這樣的，這裡……鱗片都掉禿了。」
「哦。」我不受道德綁架，「自己抹藥。」
銀淵沉下臉，一把將藥膏丟到我腳邊。
我俯身撿起。
走過去，抬起他的下巴。
「忘了你昨晚做過什麼嗎？」
銀淵挑眉：「那又如何，你也很享受不是嗎？」
「……」
閉了閉眼。
我坐下給他抹藥。
銀淵眼睛微眯著看我，表情透露出愜意。
「雖然你昨晚很粗暴，但是我很喜歡。」
「哦。」
「我們還可以這樣嗎？」
「不可以。」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快速給他抹完，「我要出門了，你好了自己離開。」
主線劇情有更新。
我想去看看。
印證一些心中的猜想。
銀淵看我穿了衣服就走，急切地問：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沒回答，頭也不回走遠。

20
繼上次參觀罐頭工廠。
我們這次參觀了海底石油的開採。
麗莎講解得很認真。
我卻沒怎麼聽。
目光全程被海面覆蓋的油膜吸引，些許走神。
最後，麗莎拍了拍手：
「那麼，為了慶祝合作愉快，讓我們一起愉快地共進晚餐吧。」
不出意料，晚上吃的是海鮮。
桌上一邊擺滿了顏色奇怪的臭魚爛蝦。
另一邊則擺滿了潔白肥美的魚翅。
在座玩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動筷。
「嗯……大家為什麼都不吃呢？」
麗莎坐在主位，面露疑惑。
語氣一點點淡了下來。
「是不想跟琉璃鎮合作了嗎？」
我略過魚翅，叉了一塊臭魚放進嘴裡。
嚼了嚼，道：「還行。」
跟鯡魚罐頭一個味。
接著面不改色地把一整條魚吃完。
有玩家見我吃了沒事，也陸續選擇了腐爛魚蝦。
捏著鼻子吃幾口就算作罷。
而選擇了魚翅的玩家。
則是越吃越快，停也停不下來。
恨不得把桌上所有的魚翅都塞進肚裡。
他們大口咀嚼著，臉上表情陶醉。
「好好吃啊！」
直到嘴巴越裂越大，皮膚開始潰爛……
最後被異化成一堆腐肉。
還保持著進食的姿勢。
「啊。」麗莎面露惋惜，「原來這幾位也被污染了，真是遺憾……」
屍體很快被人清理乾淨。
吃完飯，麗莎站起身，公佈了一個消息。
「三天后，琉璃鎮將會舉辦祭祀，全力捕殺人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參與其中。」
「畢竟，如果不能徹底清除污染源，我們就不能將利益最大化。」
「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安全，也是為了我們的共贏。」
系統：「叮，主線任務已啟動。」

21
回到小屋。
我胃部翻湧，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之後，我一直都沒什麼胃口。
銀淵盯了我兩天，隨後消失了半日。
再出現時，他叼回來一小堆海貝，丟在沙子上。
「秦亦，吃。」
我撿起一個掰開。
貝肉鮮甜，不像這海裡長出來的。
我問他：「從哪弄來的？」
「琉璃灣深處，人魚的棲息地，離這裡 260 海裡。」
原來之前ṭų⁶他每天要遊這麼遠。
才能到達我這裡。
我莫名覺得好笑。
說：「狗狗魚。」
銀淵在水裡怔怔看著我。
我才發現自己剛笑了一下。

22
「那就是王的配偶嗎？」
「那就是王的配偶。」
「他真好看呀。」
「對呀對呀真好看……」
銀淵的族人躲在礁石後窺視我。
我抬手摸自己的臉。
一時沒反應過來。
銀淵忽然夠起身，親了我一下。
「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
我板起臉：「不要隨便亂親。」
銀淵理直氣壯：「配偶就是可以親。」
「在人類的世界裡，只有結了婚才是配偶。」
銀淵立馬道：「我要和你結婚。」
我定定看了銀淵幾秒。
他把臉湊到我掌心，愉悅地蹭蹭。
也就是在這一刻。
我忽然有些不忍。
我說：「那你現在回到你的棲息地去。」
「為什麼？」
「三天后，我會坐船去向你提親，這是人類的禮儀，這三天內，你要好好躲在海底，不准出來。」
「如果你不聽話，壞了儀式，我將不會娶你。」
銀淵聽了很興奮。
他低頭吻上我的手背：
「我在你身上打下王的印記，從現在起，琉璃海灣深處的霧氣將不會再迷惑你，你可以進入人魚的地盤。」
「我等你來娶我。」
隨後，銀淵的身形躍入海底。
很快帶著他的族人消失在海面。
第三天，祭祀開始。
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消息。
鎮長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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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鎮長早就因污染重病在床。
所以一直以來出面的，只有他的女兒麗莎。
祭祀中，麗莎頭戴白花，神情難掩悲傷。
而我凝視著她頸間的藍寶石項鍊。
忽然很好奇。
為什麼她沒有受到污染。
「你身上，有人魚之王的氣息。」
回過神。
身著祭祀服的老巫女銳利地看著我。
「你跟那東西有關聯……」
「是的。」我沒有掩藏，「我知道人魚的棲息地在哪，我可以帶你們去。」
出發前，一箱箱炸藥與槍支被運上船艙。
我仍未喊停：「人魚危險，去的人要越多越好。」
在我的堅持下，船數不斷增加。
最後，小鎮裡所有年輕力壯的青年幾乎都上了船。
「求求你，也讓我們上船吧！」
不遠處有十幾個玩家正跪在紅毛身前，不斷哀求。
「再不獲得人魚晶石降低污染值，我們就要死了，我們把道具都交給了你，你說過會保證我們安全的……」
紅毛一腳把那女人踹開：「你們上船不拖累我就不錯了，還想跟我搶晶石？滾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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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
那些人大多覺醒的都是防禦系技能。
所以才能在沒什麼攻擊力的情況下，一直苟活到現在。
我走過去，淡淡開口：「殺過人魚的上船，沒有殺過的，留下。」
這句話一出。
她們頓時面如死灰，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紅毛得意道：「看見沒，大佬都不讓你們這些廢物跟著去！」
我毫不留情轉身：「別多說了，上船。」
260 海裡。
船舶一直行駛了 7 小時。
到達琉璃灣深處後。
漸漸地，一座被陽光籠罩的美麗小島在遠方浮現。
我望著那塊淨土。
聽見系統響起的提示音：
「經過考察，你們最終決定幫助鎮民獵殺人魚，但由於你們已在琉璃鎮停留數日，你們還是不可控制地被污染了。」
「叮，任務第二階段開始，船上所有玩家上升至 90% 污染值，之後短時間內持續上升，並無法解除此負面狀態。」
「再次提醒，短時間內污染值持續上升，請玩家儘快清除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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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瞬之間。
我的身體迅速腫脹潰爛。
我垂眼打量，撚了撚指腹。
青色的皮肉就此脫落，劇痛傳來。
【開始了，以前 G 神在限時戰中幾乎殺光了所有人魚，最後也還是被污染死掉了，琉璃灣副本一度成為死局。】
【好期待主播會怎麼做，人魚王喜歡他，他會利用這一點嗎？】
我來到駕駛艙問船長：
「你能看見前方的景象嗎。」
船長搖了搖頭：「什麼都看不見，全是霧。」
果然。
銀淵給了我印記，我才能看見那座島嶼。
而其餘人依舊會被迷霧遮蔽雙眼，迷失方向。
「我能看見，對講機讓給我。」
我擠到控制台邊：「從現在起，按我說的方向，往右開。」
船長立馬往右快速轉動船舵。
「加速，向前。」
「繼續加速，讓其餘的船也跟上。」
「還不夠快，加速！」
彈幕此時一頭霧水：
【不對，人魚的棲息地在另一邊！他們方向完全反了！】
【別開了！那前面全是礁石山群！】
【主播到底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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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不斷催促下。
船舶速度拉到最快。
三分鐘後，幾聲轟隆巨響。
所有的船全部撞上黑色礁石。
船體遭到破壞，立馬開始進水下沉。
NPC 盡數亂成一片，慌亂之中跳下大海求生。
卻在穿著救生衣的情況下，依舊沉入了黑色的海水。
我氣定神閑地踏上甲板。
紅毛憤怒地沖過來拽我：「你他媽的竟然在耍我們！你不怕死嗎！」
我：「不怕。」
紅毛立馬就想殺了我。
但他連技能都沒使出來，就忽然瘋狂後退，抓著頭不斷大喊。
「不！不要過來！我不想死！我不死！！」
他在迷霧中出現幻覺，污染值迅速衝破 100，爆體而亡。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
我也逐漸體力不支，呼吸困難。
「玩家秦亦，污染值持續上升中，92%、93%、94%、95%……」
我一邊走向船頭，一邊丟下打火機。
身後火藥炸開，紅光漫天。
生於大海，死于大海。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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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隨著海浪漂泊。
我的意識逐漸渙散。
我費力地偏頭，看著遠處那座宛若故鄉的淨土。
想要靠近，卻怎麼也觸摸不到。
混沌中。
一雙手臂托住我的身體，快速往小島遊去。
「別死……」
「秦亦……不要死……」
銀淵把我救上岸時。
我已經睜不開眼。
只能察覺到他無措地檢查我身上的傷。
一滴滴冰涼掉到我臉上。
是人魚在哭。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聽見銀淵悶哼一聲。
緊接著，唇被分開。
鹹澀的液體湧進來。
「喝下去……」
我恍然睜眼。
銀淵割開了他的手腕，藍色血液觸目驚心，被他盡數喂進我嘴裡。
我瞳孔巨震。
還未來得及震驚。
我聽見了船舶螺旋槳的聲音。
「別管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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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睡了多久。
當我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小鎮。
四周一片混亂。
天空陰沉沉的，到處都是人魚的屍體。
我聽見有 npc 在喊：「為什麼我喝了人魚血！身上這些爛肉卻依舊沒好！」
「一定是只有人魚王的血有效！我看到了，前面去的船全都死了，只有這個人是被人魚首領救活的！」
那人說著，瘋狂地朝某個地方跑去。
我慢慢站起身，來到小鎮中央的祭台。
看到了此生都無法忘卻的一個畫面。
銀淵被綁在十字木樁上。
無數猙獰的人們圍著他，尖刀一次又一次用力捅下。
「讓我先喝！」
「我的病比較嚴重！讓我先接一點血！」
銀淵的身體血肉模糊。
頭髮、臉上、地下。
濺滿了藍色的血。
我忽然不管不顧，拿刀沖進人群，拼死把他救下。
他快死了，眼睛被血糊住。
聲音很啞。
我得湊近才能聽到。
「你是……我的……」Ṭúₒ
「想……帶……你回到……大海……」
想帶你回到大海。
「好……」
我抱起他，起身走下祭台。
人群攔住我，面露不善：
「他是污染源，他不能活！」
「你不許帶走污染源！」
我又回頭，把銀淵輕輕放在地上。
「自欺欺人久了，別把謊言也當真了，真正的污染源，不是你們自己嗎？」
我緩緩舉起鈍刀，指向人群。
「醜陋的異變是你們帶給海洋生物的傷疤、骯髒海水是你們過度索取的自食惡果，從現在起，我要讓大海回歸大海、讓琉璃灣重回琉璃灣。」

29
系統適時響起：
「恭喜玩家啟動正確主線。」
「倒計時 30 分鐘開始，請玩家清除小鎮污染源，讓海洋之心重回大海。」
這時，之前沒能上船的十幾個玩家也聽到了這句話。
她們本來奄奄一息，已經在等死。
現在卻自發拿起了匕首，走到了人群後。
準備為自己拼死一搏。
與此同時，我使用了羽翼共用技能。
「你們欺負他沒有腿，那我也讓你們嘗嘗被獵殺的滋味。」
「所有存活玩家，斬殺污染源！」
我揮動翅膀，一躍而起。
隨著第一聲慘叫，拉開了序幕。
鈍刀於空中斬下，被我刺中的 npc 瞬間爆成一攤黑泥。
惡臭液體濺到臉上，我動作不停，飛過之處污穢一片。
人群慌亂奔逃，如螞蟻四散。
但在擁有飛翔技能的玩家面前，不過是行走的靶點。
很快，整個小鎮都快被我和殺紅了眼的玩家屠盡。
直到僅剩最後幾十個鎮民。
麗莎才終於出現。
「別殺了……求求你們別殺了……！」
她狼狽地朝我跪下。
「我願意獻出海洋之心！」
聞言，我才從空中落地, 走到她跟前。
伸出滿是髒汙的手：
「不是獻，是還。」
麗莎顫抖著扯下項鍊，眼淚從眼角滑落, 泣聲壓抑。
「是的，還……」
她將藍色寶石攏在掌中, 高高向我捧起。
「一開始，我們只是想要更多。」
「最後，我們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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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項鍊的瞬間。
麗莎的容貌如她父親那般快速惡化。
最後腐爛成一尊屍體。
我看也沒看，走回銀淵身邊, 把項鍊給他戴上。
海洋之心很快融入他的身體，銀淵的模樣開始變化。
我把他抱起來。
他似有所感，虛弱地抓著我：「不要走……」
「我會沉睡……不要走……」
我嗯了一聲, 沒說話。
只是靜靜地抱著他。
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來到岸邊，我俯身把銀淵放回海裡。
海水以人魚的身體為中心，開始擴散淨化。
「叮。」
我的眼前炸開一片彩花。
「玩家秦亦成功淨化琉璃灣，副本通關成功。」

31
「1972 年, 北大西洋首次發現垃圾帶，現塑膠碎片密度已超 20 萬塊/平方公里, 至今污染仍在擴展。」
「1985 年，墨Ṭũ̂₉西哥灣首次形成『死區』, 深水地平線洩漏 490 萬桶原油, 海洋生物幾乎無一存活, 至今污染仍在擴展。」
「2010 年，印度洋發現巨型垃圾帶, 工業廢水加劇污染, 漁業和珊瑚礁嚴重受損，至今污染仍在擴展。」
「如果大海不再蔚藍。
魚兒還能逃向哪片港灣？」
如果浪濤不再歌唱，人類將於何處尋找希望之源？
保護海洋, 人人有責。
守護生態環境，是每個生命的答案。」
我收起鈍刀, 靜靜看著遠方的海面。
沒有打斷系統說話。
接下來進入副本結算介面。
「玩家個人表現：sss，副本完成度：sss，副本通關時間：s，綜合評價：ss, 相關積分獎勵已下發至個人背包。」
「感謝您為琉璃灣作出的努力, 琉璃灣將永遠崇敬、感謝著您, 並為您無期限開放這個副本的進入許可權。」
「請選擇是否脫離遊戲，並獲得一次重生的機會, 還是繼續遊戲, 獲取更多獎勵？」
我答：「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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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我剛結束一個副本。
便點開系統許可權, 進入了琉璃灣。
在小屋簡單沖過澡, 我套了件白色短袖。
然後便去金黃的沙灘上躺著。
曬太陽打盹。
……
不知道銀淵什麼時候會醒。
這兩個月來。
我每次待一會兒就走。
畢竟除了找他, 我沒有事做。
只能去刷刷副本，打發時間。
今天也一樣。
我悠閒地躺到黃昏時分。
才緩緩起身, 拍拍身上的沙子。
準備回小屋的傳送點。
「沙沙沙……」
浪花拍打沙粒, 潮水湧動。
果凍般的淺色海水中, 一抹瑩光晃了我的眼。
我走上礁石。
發現一處海面撒滿了潔白的珍珠。
我不由自主地俯身去抓。
卻猛然被拽入海底。
咕嚕咕嚕……魚群穿梭，無數細小氣泡浮現。
人魚拉著我在海底纏綿，鱗片折射出點點銀藍光輝, 尾鰭如薄紗般輕盈，長髮飄浮。
銀淵湛藍的雙眼看著我，說：
「我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