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虐戀 po 文女主。
原文裡,她被七個男主糾纏,被玩弄至死。
而我化身時間管理大師,洗腦七個男主為我所用。
在發完 10 篇 SCI、開了三家公司、兩張專輯拿到金曲獎後。
我厭倦了,給他們群發了分手消息。
結果手一滑,給七個人拉了個群。
「對不起,在這段感情中,我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全部的熱情,卻總是覺得你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我好累,下輩子希望你好好愛我。再見,再也不見。」
現在,這七個人正齊刷刷聚在我家門口。
問我:「你到底愛誰?」
1
我剛睜開眼,就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底。
身後驀然傳來一股力道。
穿著昂貴襯衫的英俊少年擰著我的手腕,把我推到鏡子前。
一把捏起我的下頜:
「看看你這副樣子!明明是個蕩婦,裝什麼可……」
話沒說話,就被一聲痛呼打斷。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擰一卸。
在他疼痛的慘叫聲裡,面無表情地說:「道歉。」
「我道什麼歉?蘇綿綿,你是不是瘋了?!」
他失態地大叫,
「明明是你收了別人的情書,還想瞞著我。別忘了,我才是你男朋友!」
他每說一個字,就有一大段關於原主的記憶往我腦子裡蹦。
我整理片刻,忽地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少年被我打懵了。
「那情書是他偷偷放在我包裡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別人給我情書,說明我優秀、漂亮、值得喜歡。」
「這麼優秀的我,卻選擇了你。」
「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麼這麼沒有安全感?還不是因為你太弱,隨便一個男人出現,都讓你覺得贏不過他。」
說到這裡,我微微停頓了一下。
俯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臉。
語氣帶著憐愛:
「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你除了蘇家小少爺這個名頭,還有什麼?」
「你什麼都不能給我,就連買東西,刷的都是爸爸媽媽的卡。」
「你讓我怎麼敢愛你,如果爸媽發現我們的事,你能從他們那裡保護我嗎?」
少年被我這一連串話砸得頭暈目眩。
那雙本就不怎麼聰明的眼睛,看上去一片迷茫。
「綿綿,我應該……怎麼做?」
我彎起眼睛,笑了笑:「哥哥,強大起來。」
「向我證明,你能給我的東西,比其他男人都要多吧。」
「這樣,我就不會捨得離開你了。」
2
他拖著脫臼的胳膊,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坐在房間裡,理了理思緒。
毫無疑問,我是穿進了前些天看過的一本虐戀 po 文《綿綿久絕》。
原文裡,女主蘇綿綿是個孤女,從小被收養,寄人籬下。
她這一生,被七個男人糾纏。
最後被玩弄至死,這七個人才幡然醒悟。
抱著她殘破的屍體流淚。
悔恨自己永失所愛。
而書中出現的第一個男主。
就是和蘇綿綿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蘇庭軒。
原文中,這一天,他在蘇綿綿的書包裡發現了別人的情書。
於是暴怒地折磨虐待了她三個小時。
最後,蘇綿綿奄奄一息,被送進醫院。
想到這裡,我不滿地皺了下眉。
覺得自己剛才下手太輕了。
3
晚上,蘇庭軒進了醫院。
我正要睡覺,突然有人敲門。
是蘇家的保姆。
她說:「蘇小姐,江總今天從國外回來了,給您帶了禮物,讓您下去一趟。」
țũ̂₌我動作一頓。
想起來了。
這位江總,是蘇夫人的弟弟,蘇綿綿名義上的小舅舅,江慎。
也是文中出現的第二位男主。
想到這裡,我開門下樓。
沙發上坐著一個俊美的男人。
身材高大,包裹在剪裁合體的高定西裝裡。
他極富侵略性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
片刻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綿綿又長大了。」
我站在高兩階的旋轉樓梯上。
倚著欄杆,也望著他。
一邊笑,一邊逐一評價:
「舅舅倒是小了。最近忙,沒怎麼健身?看著胸口那裡的剪裁,好像有點空了,嘖嘖。」
「去修個眉毛吧,現在這樣,跟你的髮型不配。」
「一把年紀了,也該注意保養了。有空的話去約個醫美,別的項目不說,熱瑪姬起碼還是要做一做的吧?」
江慎愣在沙發上,不知作何反應。
我想他一定很蒙圈。
在他構想裡,說完那句一語雙關的垃圾話之後。
我就該紅著臉,不知所措:「舅舅……別這樣……」
他再讓大家都離開,抱著我坐在他腿上,肆意玩弄。
最後故意冷臉訓我:「看看你,把舅舅的西褲都弄髒了。」
「不乖的小女孩,要受到懲罰。」
原文裡就是這麼寫的。
蘇綿綿在家的日子沒有一天安寧。
基本就是他和蘇庭軒在輪流搞事。
4
我迎著江慎驚愕的目光,神態自若地走過去:
「舅舅不是說給我帶了禮物嗎?拿出來啊。」
江慎回過神來,停頓了一下,從包裡取出一盒瑞士巧克力。
我低頭看了一下,沒接。
輕笑一聲:「就這?」
「怎麼,我們祖國地大物博,還買不到一盒巧克力了,要專門從國外帶?」
江大總裁被我輕蔑的眼神刺痛了。
帶著幾分怒氣,又拿出一個精緻的絲絨首飾盒。
打開來,是一條熠熠生輝的粉鑽項鍊。
「4.8 克拉,火彩和切割都不錯,勉強達到收藏級吧。」
我接過來,打量幾眼,評判完,滿意地收起來,
「謝謝舅舅。」
江慎冷著臉,沒說話。
大概是在想怎麼跟他那位下個月就要訂婚的青梅竹馬交差。
原文裡,這本是送給那位千金的生日禮物。
而蘇綿綿。
在江慎眼裡,她就是個下賤的玩物。
哪裡配得到什麼好東西。
他只是借著這個由頭過來折磨她。
在她痛苦了一整夜,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到禮物時。
才隨手扔給她一盒巧克力。
掐著她的臉,笑笑地說:「舅舅專門給你買的,獎勵你聽話。」
「喜歡嗎?」
蘇綿綿疼得發抖,還是抱緊糖盒,拼命點頭。
作者的設定裡,她小時候被父母拋棄。
又在孤兒院飽受虐待。
唯一捨不得吃的一顆廉價的酒心巧克力,還被壞孩子搶走踩碎。
於是長大後,隨便一點好處就能讓她以為自己被愛。
她就是這樣,被男人們捅一刀給一顆糖的拉扯吊著。
到血流而盡死去那一天,還沉浸在甜蜜的幻象裡。
但很可惜,我不是蘇綿綿。
5
我揣上項鍊,準備回房睡覺。
江慎在身後叫我:「給你的巧克力,也拿上。」
我回頭,淺笑:「留著自己吃吧。」
「我可不想添加糖攝入多了,皮膚變成舅舅這樣。」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什麼樣?」
我聳肩,略帶憐憫:「鬆鬆垮垮。」
把被暴擊的江慎丟在客廳。
我轉身,上樓睡覺。
第二天醒來,聽傭人們說。
蘇庭軒還打著石膏,就跟蘇家父母申請進公司,開始逐步接手家裡的生意了。
他不學無術慣了,二老欣慰之餘,細問了一下。
得知是我勸學。
於是獎勵了我一輛車。
我開著這輛嶄新的星光紅保時捷回學校。
一路都在思考。
要怎麼,才能讓自己獲得的利益最大化。
這七個男主,雖然脾氣暴虐、無視法律、輕狂自大,對女性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卻無一不是有錢有勢。
在各自所在的領域做到最頂尖。
就因為他們是男主。
就因為他們是男人。
而且因為作者的天然設定。
在文中的前半段,七個男主並不會發現彼此的存在,都以為女主是他們一個人的玩具。
既然這樣……
我看著紅燈跳綠,發動車子,慢慢地笑起來。
6
回到宿舍,我才記起來。
原文裡,因為嫉妒蘇綿綿被校園風雲人物喜歡。
她的三個室友,直接孤立了她。
後期更是各種栽贓陷害。
她無法從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汲取善意,於是只能投奔男主們。
哪怕他們的「愛」帶著暴虐和羞辱。
哪怕那根本就是假的。
我推開寢室門,在幾個人故意當著我的面討論某男模 KTV,試圖孤立我時。
強行插話進去:「你們想去嗎?」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作聲。
「我可以帶你們去,不過那種地方,不太乾淨,挑幾個好的陪著喝喝酒還可以,不要帶他們出臺,容易惹上麻煩。」
都是二十歲的小姑娘,哪裡忍得住。
脾氣最急的林皎皎開口:「你去過?」
「當然去過。」
我微笑,「挺多次了,今天帶你們去,可以讓他們準備幾個最好的。」
「正好,我開了新車來,順便帶你們兜兜風。」
我勾著車鑰匙站起來,「走吧。」
燈光迷離的 KTV 包廂。
三個人看著眼前站成一排的帥哥們,慣有的價值觀直接被解構了。
「左邊第二個,不是隔壁藝術學院最難追的校草嗎?」
「據說有女生給他送蛋糕,直接被他打翻羞辱。」
「原來不是難追,是價錢沒開夠。」
我喝著酒,把經理叫過來,點了她們最中意的三個。
放她們在包廂裡喝酒玩樂。
我轉身出去,敲開走廊盡頭的包廂房門。
不出所料,男主三號淩焰正坐在裡面,左擁右抱。
7
原文裡,蘇綿綿是被室友帶過來,故意灌醉,想讓她出醜。
結果迷迷糊糊地走錯了門。
碰上了淩焰。
這個殘忍嗜血、殺伐果斷的黑道少主。
他直接把蘇綿綿定性為敵對幫派的奸細,肆意折磨,逼迫得她幾欲崩潰。
後來得知她只是走錯包廂,也沒有絲毫歉意。
反而拿那天晚上的錄影威脅。
逼迫她成為自己的奴隸。
此刻,我主動找上門。
淩焰眯了眯眼睛,推開他懷裡的兩個女人。
看著我:「你是誰?」
我面無表情地說:「走錯了。」
語氣冷漠,沒有絲毫歉意。
果然讓脾氣最暴虐的黑道少主一聲冷笑,丟下酒杯走過來,掐住我的下巴:
「走錯了?就用你的身體來道歉吧。」
「還是不了吧。」
我勾了勾唇角,「你太髒了,我怕得病。」
淩焰愣了愣,唇邊還含著笑,眼神卻愈發危險:「你說什麼?」
他邊說,邊想去摸腰間的槍套。
卻撲了個空。
下一秒,冰冷堅硬的槍管頂上他的太陽穴。
我握著槍柄,溫和地看著他。
很善解人意地、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我說,你太髒了,我怕得病。」
8
見到真刀實槍,旁邊兩個女孩嚇傻了。
抱在一起,想叫又不敢叫的樣子。
淩焰咬著牙,冷聲問我:「是誰派你來的?一個女人,別以為自己——」
槍管又用力往他太陽穴上頂了頂。
我撥開保險栓,慢條斯理道:
「少爺,女人沒有理智,不講道理,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他雖然傲慢自大,輕視女人。
但能坐上這個位置,終究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你到底想要什麼?」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只是走錯門了。」
我收起手槍,隨手揣進自己口袋裡,轉身就走,
「這麼危險的東西,先替你保管了。」
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淩焰的聲音:
「你叫什麼?」
我腳步不停:「你沒必要知道。」
但我很清楚,身為黑道少主,本書男主之一,他會以最快的速度查到我的資料。
果然。
回學校後的第二天,我和室友們下課出來。
剛走到教學樓門口,一大捧厄瓜多爾玫瑰就被遞到了我面前。
淩焰站在對面,沖我揚起篤定的笑:
「你好,美麗的蘇綿綿小姐。」
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裡。
我面無表情地抓起那束玫瑰,重重砸在他臉上。
花刺割破臉頰,花瓣揉碎,滲出的汁液和鮮血混在一起,順著他臉頰往下淌。
我看著一旁欲言又止的林皎皎三人:「你們先去吃飯。」
「哎,你這……」
她似乎有些擔心我,又因原作設定中的敵對關係,無法宣之於口。
「沒事。」
我揪著淩焰的領子,把他拖進了一旁無人的空教室,反手鎖上門。
把人抵在門板上,我冷聲問:「拿你一把槍,這事沒完了是嗎?」
動作間沒一點客氣。
淩焰看我的眼神卻稱得上迷戀,甚至臣服:「我喜歡你。」
我神色未變地看著他。
「不就是槍嗎,我這裡多的是,你可以隨便拿去玩。」
他用流血的臉頰,輕輕蹭著我的手背,「給我一個在你身邊的機會。」
我笑了:「你是不是賤骨頭?」
他一臉爽到了的表情。
「是,我是你一個人的賤骨頭,綿綿。」
9
原文裡寫淩焰和蘇綿綿的感情線時,提到過他的童年。
黑道老大有很多兒子。
淩焰能從中脫穎而出,受過很多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
後來,蘇綿綿窺見了這些痛苦。
他卻因為惱怒,把怒火傾瀉在她身上。
蘇綿綿險些在他的折磨中死去。
沒用的男人。
「如果她再心狠一點,比如像我一樣,真心實意地覺得你就是一條爛命,死了也活該。弄不好你還會覺得她更瞭解你了Ťū́²,是嗎?」
被尼龍繩背縛著雙手,跪在地上的淩焰抬起頭來。
因為嘴裡塞著槍管,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
「……什麼?」
「沒什麼。」
我抬起手,又給了他一耳光,
「下賤的貨色。」
西褲緊繃,淩焰整個人都在發抖,眼眶因為興奮泛起漂亮的紅色。
我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勾了勾領帶,突然想起什麼。
「上個月,我的公司接了筆大單子,結果落敗的競品公司心有不甘。最近還雇了黑幫的人,跟蹤我的車。」
我笑笑地問他,
「你能處理好,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我的,小狗。」
9
公司的業務,是我穿進這本書前就很擅長的的人工智慧領域。
至於啟動資金,就要多虧了蘇庭軒和江慎。
蘇庭軒雖然蠢了點,但也很好騙。
幾聲哥哥就能哄得他掏心掏肺。
至於江慎。
他來送錢那天,放下支票和送我的首飾,依舊不肯走。
猶猶豫豫在我面前徘徊半天。
直到我不耐煩地抬起頭:「舅舅還有事?」
他神色奇異:「你沒有發現,我身上有什麼變化嗎?」
「有話直說,我很忙。」
「……你上次說的熱瑪姬,我預約了一個醫生,去做過了。」
他說,「另外,最近去健身房的頻率也有調整。」
說著話,他無意識地挺起把西裝撐得異常飽滿的胸肌。
我伸手拍了拍:「不錯啊舅舅,繼續保持。」
「你這把年紀,想和男大學生們不分伯仲,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了。」
他眼神微微一黯,很快又重新燃起屬於雄性的、最原始的鬥志。
「還有。」
我笑了笑,遞過去一張名片,「舅舅下次醫美可以去這家店,我朋友開的,給你內部優惠價。」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這家美容醫院我有入股。
傻 X 男主的錢,不賺白不賺。
不過江慎倒是提醒了我。
蘇綿綿的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太弱了。
加上 po 文女主天然就有的嬌花軟玉似的設定。
我有再高的技巧和武力,也會被這具身體限制。
10
我在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家健身房。
掃了兩眼牆上的價格表,我屈指敲了敲檯面:
「你們這裡有私教價格表嗎?我要打拳和力量訓練。」
面前抬起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下麵是一張輪廓冷硬的俊臉。
帶著被吵醒後的怒意和不耐煩。
他打量著我,冷笑一聲:「私教?你看我值多少錢?」
我想起來了。
這位,就是本書男主四號鐘峪。
才十九歲就拿過兩枚金牌的國家級運動員。
原文裡,蘇綿綿被人攛掇來了健身房,也是這樣撞見他。
鐘峪很凶地質問了一句,她直接被嚇傻了。
哆哆嗦嗦地報了個價格:「一千塊一節課……可以嗎?」
結果鐘峪嘲諷地大笑,收了蘇綿綿的錢。
卻在上課的時候把她拽進更衣室。
我想到原劇情,嗤笑一聲。
輕蔑地打量著他:「你開價,但我要試一節課,看你值不值你自認為的價格。」
11
我戴上拳套,擺好架勢。
對面的鐘峪一臉傲慢:「你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出拳,往ƭṻ₋我手上這裡打——」
話音未落,我一拳砸出去。
他沒站穩,後退了一步,有些驚詫地看著我。
漸漸收起眼神裡的輕視。
「再來。」
我卻重新站直:「不來了。」
「你連我一拳都接不住,配不上那麼高的價格。」
「我要換人。」
他畢竟才十九歲。
從小天賦異稟,出盡風頭,身邊所有人都捧著他。
被我這麼一嘲諷,臉都紅了。
咬著牙道:「我不收你錢,免費陪練。」
我已經脫下兩隻拳套,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我又不缺錢,不需要免費的殘次品——」
話音未落,一股尖銳的拳風從身後襲來。
我偏頭,接拳,捏住他的手腕,重重一擰。
意料之中的痛呼並沒有傳來。
不愧是冠軍,比蘇庭軒那種繡花枕頭強了太多。
我很快和鐘峪打在一起。
拳風相接,傳來破空的尖銳鳴響。
我大汗淋漓,汗水匯成溪流,順著鬢髮蜿蜒地往下淌。
最後一下,我受蘇綿綿的身體所限,脫了力,沒能打中鐘峪的臉。
他卻不知何故,也收了拳。
我當然不會跟他客氣。
於是緊扣他的肩膀,再揮一拳,直中他的臉。
鐘峪捂著眼睛倒了下去,
我喘著氣,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倒勉強配得上做我的免費陪練了。」
一旁,他的兄弟看不下去了,撲過來:「峪哥,你要不要緊?!」
鐘峪擺擺手,坐起來,眼下一片青痕,目光卻直直望著我:「我沒事。」
原文裡,蘇綿綿高燒才退,他卻在冰涼的水流下折磨她許久。
最後說是自己初次開葷,而她太過誘人,因此沒能忍住。
蘇綿綿忍著眼淚和痛苦安慰他:「沒事。」
現在,他當然也應該沒事。
12
我有了一個免費陪練。
任勞任怨,隨叫隨到。
哪怕我出拳越來越重,幾次打傷他,也不和我計較。
在這樣良好的體驗下。
蘇綿綿孱弱的身體在飛速變得強健。
也因此,在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救下被人堵住的男主五號宋竹川。
性格陰鬱又病嬌的演算法天才。
我有意在旁邊等了會兒,直到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時才出現。
那群人走後,我把滿臉是血的宋竹川從牆角拎起來。
「別裝死。」
我說,「我知道你現在還能說話。」
他艱難地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你剛才,一直站在那邊。」
「對。」
我很爽快地承認了,「本來不想救你的,但你哭得有點好聽,怎麼,勾引我啊?」
他一口氣哽住。
原文裡,這是宋竹川的臺詞。
蘇綿綿冒著危險救了他,反而救出罪過來。
被他用鎖鏈鎖在家裡,關了小半個月。
精神幾乎崩潰。
我可不慣著他。
當即拎著後脖領,把人扯進附近一家私人醫院。
我記得,這是男主六號周欽的產業。
他的個人實驗室也在這裡。
原文裡,他作為生物醫藥博士,研發出不少稀奇古怪的藥品。
最後都用在了蘇綿綿身上。
到結尾,她臨死前。
身體已經被改造得幾乎不像一個人類。
我像拖一條死狗那樣拖著宋竹川走進電梯,把人交給護士。
然後兀自輸入密碼,下到地下三層。
數字燈閃爍完畢,緩緩打開的電梯門外,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我。
「現在脫光你的衣服,抱頭蹲下。」
是原文裡,蘇綿綿誤闖實驗室後,周欽說給她的臺詞。
而我對此的反應是——
扣下扳機。
「砰」地一聲,子彈射出槍口,擊穿周欽的肩膀。
他痛得渾身痙攣,穿著白大褂跪倒在我面前。
我望著槍管冒出的白煙,輕笑一聲:
「周教授,你研製的特效止血藥,現在有了一個完美的試藥物件,不是嗎?」
13
原文形容周欽是一個生物醫藥方面的天才。
然而再多光環,也不能改變事實。
他就是一個拿蘇綿綿做人體實驗的垃圾爛ṱŭ̀₌人。
我把周欽四肢緊束,固定在手術床上。
取出一針暗紅色的藥劑。
望著他緊縮的瞳孔,笑起來:
「別這麼緊張,周教授。身為研發者,你應該最清楚這些藥的作用。」
「這麼害怕,那在此之前,你打算把它用在誰的身上呢?」
針管一寸寸靠近。
在針尖距離他的眼球只有一公分時,周欽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我拿出一紙合同:
「簽字,來我新開的醫藥公司做主研發人員。」
「放心——」
我附在他耳邊,嗓音又輕又柔,像是誘人墮落的海妖歌聲,
「你的腦潛力開發藥劑,為什麼第十七次依舊失敗。」
「我知道答案。」
14
千百年來,男人們信奉著實力為尊。
也一直致力於給女人打造一個邏輯閉環的完美牢籠。
先不許你讀書,壟斷知識和資訊的來源。
再給你洗腦,你在學習效率和創造能力方面,就是比不上男人。
於是到最後,她們自己就會給自己洗腦。
我的確不擅長學理科。
在邏輯思維方面,我的確比不過男人。
其實真的是這樣嗎?
而今,我只不過是比書中的周欽,多掌握了一點點來自原文的資訊而已。
他看我的眼神,已經近乎於對神靈的敬仰了。
15
比起周欽。
把宋竹川弄進我的科技公司,其實要更為簡單。
他是某豪門遺落在外的私生子。
而我只不過向那位想除掉宋竹川的正妻,有意無意地透露過幾次他的行蹤。
最後他逃到碼頭,渾身髒兮兮的,像一條敗狗。
而我穿著暗夜般的黑色晚禮服裙,擁著白毛披肩從私人遊艇上款款走下。
先把手裡的一杯紅酒澆在他臉上。
然後摘下披肩,用柔軟的皮毛一點點擦乾淨他臉上的髒汙。
我端詳著這張精緻的臉,彎起唇角: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那個瞬間,宋竹川像被人從天堂踹入地獄。
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她又救了我,卻不記得我了?
16
完美利用幾個男主的光環。
讓我名下的兩家公司都得以順利上市。
身價大漲之餘,也接到了某名流晚宴的邀請函。
——不是作為蘇家的女兒,或者誰的情人。
邀請函上只有我現在的名字:蘇綿綿。
只是作為蘇綿綿。
17
起初,我只想過去認識點人脈。
結果卻在花園裡看到了一個人。
更準確地說,是花園旁邊的高臺上。
那道纖細修長的身影坐在高臺邊緣,身上的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像展翅欲飛的鶴。
轉身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手裡拿著一枚塤。
我擎著酒杯笑了笑:「裝什麼文藝呢?」
他也不生氣,只問我:「我新寫了一首曲子,你要聽聽嗎?」
「你先吹。」
但我沒料到他會吹得這樣好。
樸拙抱素的音色響起,帶著自然面對一切的無畏,帶著胸口心臟與世界的共振,帶著臨死前靈魂的哀鳴。
我摸了摸濕潤的眼眶,發現自己竟然在掉眼淚。
他認真地看了我一眼:「你能聽懂我的曲子。」
我不置可否:「走吧,先進去,晚宴要開始了。」
他點點頭,站起身來。
與我並肩走了幾步,突然道:「對了,我叫秦燃。」
我怎麼忘了,男主七號就是個天才歌手。
原文裡,如果不是他,最後蘇綿綿不會那樣絕望地赴死。
我步履一頓,停在原地,冷冰冰地看著他。
看得秦燃眼底一點點浮現出疑惑和茫然。
他問我:「……怎麼了?」
「你嫌棄她騙了你,嫌她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她能反抗誰,她能說一個不字嗎?你在臺上開演唱會,萬眾矚目的時候,她流幹了血死在實驗臺上——」
「你有一秒鐘想起過她嗎?」
「你不過是沉溺於自己情深不悔的人設,發現她不配合你的時候,就恨不得她早點去死。」
我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塤。
「曲子寫得不錯,可惜人爛透了。」
18
我把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人氣兒的秦燃丟在高臺上。
轉身回到晚宴廳。
有樂隊在演奏大提琴。
我想起原文。
秦燃是七個男主裡,唯一一個前期沒對女主進行肉體折磨和精神摧殘的男主。
他們的感情線,走的是純愛路線。
被生氣的蘇庭軒趕出家門後,她在大雨中遇到街頭戴著面具拉小提琴的秦燃。
而後。
雨中擁抱,被收留,在城市最高建築的頂級公寓裡。
蘇綿綿擁有了生平僅有一次,沒有疼痛的性。
但也僅限於此了。
像是從幻境跌落現實前最後的烏托邦,在那之後沒幾天。
某場地下拍賣會上。
七個男主碰了面,知曉了對方的存在。
淩焰把蘇綿綿作為商品,送上了拍賣台。
起拍價一塊錢。
「滿口謊話的下流貨色,就值這個價格。」
蘇綿綿被綁住手腳,關在鐵籠子裡,絕望地看著第一排貴賓席上的秦燃。
她在求救。
而他像是第一次認識她那樣,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
輕飄飄地丟下一句。
「太貴了。」
他說,「你一文不值。」
19
我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起身去樓上。
果然在化妝間裡找到了淩焰。
他穿著筆挺的昂貴西裝,連每一根頭髮都打理得一絲不苟。
我到的時候,他剛吩咐手下:「把那兩個叛徒剁碎了,拿去喂狗。」
這麼有氣勢。
被鞭子抽的時候,原來也會紅著眼眶,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嗚咽:「輕一點……」
我揪著他的頭髮,強行把人從地上拽起來。
「她讓你輕一點的時候,你聽她的了嗎?」
淩焰疑惑不解地看著我。
我重重踹上他胯間,把疼得發不出聲音的他丟在化妝間,轉身出門。
我承認,我的心情很不好。
想起原文裡蘇綿綿的下場,讓我有種唇亡齒寒的悲涼。
更重要的是。
如果不是想起了秦燃是誰。
在聽他吹那首曲子的時候,我竟然真的對他產生了一瞬的好感。
正想著,面前光線一暗。
一道趾高氣昂的女聲響起:「你就是那個狐狸精?」
我抬起頭。
面前出現一張十分美豔的臉。
是原文裡的惡毒女配白柳。
江慎那位青梅竹馬的千金大小姐。
「就是你勾引江慎,不許他跟我訂婚的是嗎?」
她冰冷而輕蔑地看著我,「今天能出現在這裡,也是江慎帶你來的嗎?」
「錯了。」
我抬起一根食指,沖她搖了搖,
「我是作為新興科技和生物醫藥公司的創始人被邀請來的,和江慎沒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創業的原始資金,有一部分就是來自於他吧?」
「你靠著男人的錢成立公司,難不成還要我誇你一句獨立女性?」
她抬起下巴,「一個被收養的孤女,胃口倒不小。」
「這我倒是承認。」
我認可地點點頭,「不過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被收養的孤女就不能胃口大?」
「為什麼靠著男人創立公司,就不能叫獨立女性了?」
她被我問懵了。
好幾秒才道:「你、你都靠別人了,當然不能算啊。還有,蘇家收養你,已經給了你飯吃,給了你良好的教育,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忍不住笑了:
「二十年前,你爸作為上門女婿入贅柳家,靠著岳父岳母的勢力發家,甚至反過來吞併了他們的公司。你改姓白,你媽只能待在家做一個空殼貴婦。」
「但提起你爸,沒人說他一個窮小子怎麼胃口這麼大。沒人說他靠著妻子娘家發家,不算一個獨立的男人。」
「他們只叫他成功的企業家,男人們做夢都想成為白總。」
「這世界不是空中樓閣,怎麼唯獨對女人獨立和成功的標準,就定得這麼苛刻?」
白柳眨著眼睛,根本無法回答我。
我向前一步,指尖輕輕撫過她柔軟的臉頰。
「就像,要不要和你訂婚,明明是江慎一個人的決定。」
「他卻故意把戰火,蔓延到你和我之間。」
「我公司新拓展的藥劑和器械業務,倘若跟白家合作,是他根本無法抗衡的,想必他也很清楚這一點。」
「現在……你要上他的當嗎,寶貝?」
20
我當然是騙白柳的。
原文裡,因為蘇綿綿的死。
身為「深情男主」的江慎,最終也沒有和她訂婚。
而現在,不過是把這一切提前了而已。
我隨便找了個空房間,把白柳拽進去談合作計畫。
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我跟你好像不熟……」
「不不不,我們之間恰好不需要多熟。」
我按著她的肩膀,沖她笑,「商業合作,太有感情了,不好談錢。」
白大小姐聽明白了。
她有資金、人脈,和她那個薄情寡義的爸打拼多年的基業。
我手裡的技術,需要依仗她的資源才能開疆拓土。
於是她翹起二郎腿,開始拿喬:
「那麼多人想跟白家合作,蘇綿綿,我憑什麼要選擇你?」
「我不是和白家合作,我是和你合作,這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十指交疊抵著下巴,非常溫和地沖她笑,
「你有一個哥哥,你爸在外面養著的小情人還給他生了對雙胞胎兒子。除我之外,別人都不會把你當成白家唯一的繼承人來合作。」
她沉默了。
千金大小姐只是她的空殼。
實際上,白柳和她那位丈夫上位後就失權的母親沒有任何分別。
只是男權社會,男人們成功版圖上一塊漂亮的裝飾。
良久,她問我:「你怎麼敢說,我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因為你剛才說了,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我挑起唇角,「白小姐,連一個被收養的孤女都敢覬覦的東西,你不想得到嗎?」
21
能和白柳談成合作。
這場晚宴,沒有白來。
結束時,我的手機上同時收到了七條消息。
來自七位男主。
江慎和蘇庭軒問要不要來接我。
周欽和宋竹川在彙報新技術的開發進度。
末了問我可不可以一起吃飯。
淩焰連聲道歉,說他不該讓我輕點,掃了我的興。
「其實你打得再狠也沒有關係,死在你手裡也是甘之如飴。」
說完這句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問我能不能去醫院看看他。
我興致缺缺地回:「很忙。」
還有鐘峪。
應該是斟酌再三,才告訴我,他的比賽結束了,又拿了一枚金牌。
「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再叫我過去陪練呢?」
至於秦燃。
身為男主之一,他能拿到我的聯繫方式,我倒是不意外。
令我意外的是,他在跟我道歉。
「對不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突然那麼生氣,但也許是我哪裡傷害到你了。」
他說,
「如果你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可以隨時聯繫我。」
我坐在白柳的車裡,挑了挑眉。
她察言觀色,問我:「看什麼呢?」
「有些男人,真是賤得慌啊。」
我說,「人家跟他小心翼翼地示愛,他嫌棄人家。」
「我罵他爛人,他還要跟我道歉。」
她懷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前半句不會是在內涵我吧?」
「你跟江慎示過愛?」
她有些難堪地應了一聲。
我本來挺困的,昏昏欲睡。
這下匪夷所思地坐直了身體:「他比你大了整整八歲!你要知道,男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各項能力直線下滑。」
「這是怎麼健身醫美都補不回來的,無價的青春。」
我搖頭歎息,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以為你跟他只是商業聯姻關係。」
22
她眼睛裡閃爍著迷茫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十八歲以後,就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我腦子裡。」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這麼多年,除了他我還能愛誰?」
她眼裡的迷茫做不得假。
我覆住她微涼的手背,嗓音裡帶著誘惑:
「愛我,不好嗎?畢竟我能帶給你的,是遠超過和江慎結婚所能得到的利益。」
她愣愣地看著我,耳朵都紅了。
「你不會是……」
「格局放大一點。這世界上的愛,不是只有男歡女愛的情欲一種。現在我們是合作夥伴,是同盟,是一起謀奪家產的、傳統思想裡大逆不道的共犯。」
我湊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穩固的利益關係,相同的性別,也可以是你愛我的理由。」
「現在,我們在一起走鋼絲,從虎口奪食,大小姐。」
「你愛我,就是愛自己。」
白柳沒聽過這樣的觀點。
她出身豪門,自幼接受傳統教育。
以嫁個門當戶對的好男人為最高目標。
男權社會裡,掌握的錢權越多,反而越會去維護這個帶來利益的畸形架構。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有錢人的思想,比普羅大眾更為封建傳統。
因為他們是既得利益者。
23
我又把白柳帶去了那家 KTV。
林皎皎三人也在那裡,喝著酒玩骰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我推門進去,挑眉:「不點幾個人過來陪著喝酒?」
「沒意思。」
她說,「點了幾次就發現,再帥的男人,他的魅力也主要來源於我的想像力。」
「我只想遠觀他們金玉其外的外表,不想瞭解他們敗絮其中的內涵。」
其他兩個室友認可地點點頭。
原文裡,她們三個就是那種非常臉譜化的惡毒女配。
僅僅是因為嫉妒。
就致力於給蘇綿綿製造各種各樣的麻煩。
後期甚至還和白柳合作過。
一起陷害蘇綿綿。
不過此刻,她們在我的引薦下碰面。
彼此都懷著一種莫名的戒心和敵意。
林皎皎把我拽到一邊,偷偷問:「你和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跟她家境相當,是不是覺得更適合做朋友?」
「沒有的事。」
我笑笑地安撫她,「我和她是商業合作,我們可是朝夕相處地住了好幾年了。」
林皎皎她們滿意了。
輪到白柳不爽了。
她把我拽到門外,雙手抱胸,不爽地看著我:「你跟她們認識了那麼久,感情一定很深厚吧?也對,我們只是商務合作關係。」
「哦,當然沒有。」
我握著她的手,一臉誠懇,「你可能不太瞭解我。我眼中利益高於一切,利益關係也是最穩固的關係。」
她滿臉懷疑:「真的?」
為了平息她們微妙的獨佔欲。
我轉移話題:「這樣吧,叫個人來唱曲兒給大家放鬆放鬆。」
24
然後一個電話 call 來了秦燃。
他畢竟是頂流大明星,怕被人認出來,進來時口罩帽子遮得嚴嚴實實。
林皎皎還嘲笑呢:「遮這麼嚴,待價而沽是吧?」
結果等人摘了口罩,就愣住了。
回頭看我時,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崇拜。
我喝了口加冰伏特加,慢悠悠地說:「上次你沒搶到他的票,現在我把人叫過來給你唱。」
秦燃深深地看著我。
我不得不承認,他那雙空靈如鶴的眼睛,和其他六個男主是不一樣的。
但再出塵如澈,也不能改變原文的事實。
是他來招惹她的。
他本可以不理會蘇綿綿,不帶她回家,不給她那一場溫柔至極的抵死纏綿,不說:「無論什麼情況,我都不會丟下你。」
到最後,蘇綿綿最後的希望只有他。
而他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期許。
以至於她躺在實驗臺上,明明感受到了藥劑過量帶來的強烈不適,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沉默痛苦地死去。
他萬眾矚目地登頂。
憑什麼。
憑什麼。
我說:「不是要贖罪嗎?唱歌吧。」
「她們點什麼,你就唱什麼。」
秦燃沒說什麼,握緊話筒,垂著眼睫在那唱了一首又一首。
中途我還找經理拿了把吉他過來,讓他彈唱。
林皎皎她們聽得蠻高興,酒也喝了不少。
最後,橫七豎八地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叫助理過來,把她們一個個安全送回家,去前臺付了錢。
回頭時,秦燃就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我懶洋洋地說:「你可以走了。」
像在打發一個玩物。
他一點也不生氣,只說:「你不是蘇綿綿。」
25
我唇邊笑容未變:「哦,你說什麼?」
手握上槍托的一瞬間,他說:
「我今晚過來,經紀人是知道的。你殺了我,會惹上麻煩。」
我眯起眼睛,第一次以平等的目光打量他。
片刻後,淡淡道:「你開個價。」
「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
他認真地看著我,「只是你說的那些話,不會是我做出來的。」
「倘若這世上真有一個被趕出家門的陌生女孩,即便我在大雨中遇見她,也只會讓助理幫她在附近找一個住所。我不會帶她回家,也不會對她做那樣的事。」
「更不會,在她只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對她說出那種話。」
看起來,他知道的,比我說出口的更多。
不知道是突然覺醒的原文劇情。
還是那個裝模作樣的偽善大明星,如今重生在他的身體裡。
反正我穿書這麼離譜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我撩了下眼皮,當著他的麵點了支煙。
嫋嫋騰起的白霧裡,我問他:「你是在為自己洗脫罪名嗎?」
秦燃搖頭:
「你走之後,那段記憶憑空出現在我腦海裡。我想,總有緣由。」
「或許在另一個世界裡,我的確不受控地做出了這些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聽懂了。
「你的意思是,雖然你沒有對蘇綿綿做過那些事,但你也願意為此而贖罪?」
他點了點頭,被煙草味嗆得偏過頭去,咳了兩聲。
我往他臉上吐了個煙圈。
輕佻地笑:「不錯,很有擔當和責任心。」
「賜予你榮譽女性的稱號。」
26
這七個人,明明擁有了一切。
可卻連零星半點都吝嗇于分給蘇綿綿。
到最後,她死去。
還要被這些人痛哭流涕著,冠以「我是不懂愛,可你為什麼從來不肯教我」的罪名。
真荒謬啊。
她為什麼要教。
又有誰教過她。
或許是我的到來,改變了蘇綿綿既定的命運。
但如果我沒有來。
我甚至想不到任何讓她逃離這個死局的辦法。
27
所以我沒法代替蘇綿綿對秦燃說出不介意三個字。
正如我不知道他明明可以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偏偏湊上來自以為是地要贖這個罪。
秦燃開始頻繁地聯繫我。
他甚至寫了一首歌,說是要為那些被捂住嘴的女性發聲,唱出她們無法宣之於口的委屈。
並因此受到了女粉們的狂熱追捧。
很諷刺吧。
同樣主題的歌,女人們早就寫了千首萬首。
但他站在這裡,因為他的性別,連發出聲音的力度都比其他人高上許多。
健身房裡放著秦燃的新歌。
我一拳砸在對面的鐘峪臉上。
他按著烏青的眼角站起來,看著我的眼睛簡直在閃閃發光。
「綿綿,今晚可以一起吃飯?晚點我跟人約了一場籃球賽,你可以——」
「沒空。」
我摘下拳套,撩了把汗濕的頭髮,低頭看了看手機。
昨天聯繫的編曲師,已經把成品發到了我郵箱。
我走出健身房,讓司機把車開去之前預約好的錄音棚。
錄好一整張專輯,也只用了我三天的時間。
因為我實在有太多話要說。
不止在這個荒唐離譜的 po 文世界。
也在我之前生活著的那個看似正常的現實世界。
除我之外,還有千萬個我。
她們支離破碎的聲音或許不成詞、不成調,但譜成音符,足夠從萬萬年前唱到現在。
我把專輯發在每一個平臺,然後找了二十家傳媒廣告公司幫我推。
這已經不是一個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
再振聾發聵的東西,也需要被一些力量推到大眾眼前,才能被看到。
28
這張橫空出世的專輯帶來的輿論聲浪,遠比秦燃那首單曲高得多。
首先因為它很尖銳。
其次因為我是個女人。
男人為女人發聲,講述自己所看到的,她身上的不公。
是上位者對下位的垂憐。
女人自己唱算什麼?
要反了天啊!
網上鬧得沸反盈天。
有人說我太偏激了,她們身邊的好男人還是挺多的。
有萬人請願,要求各大平臺封殺我。
還有人在湊錢,要買殺手了結我這個膽大包天、想騎在他們頭上的女人。
而在這樣的聲浪裡,我坐上了前往國外的飛機。
去那場原文裡,把蘇綿綿徹底推向地獄的拍賣會。
我是一個人出發的,連白柳想一起都被我拒絕。
蓋著毯子躺在商務艙的椅Ťṻⁿ子上時。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
原文裡,她是被淩焰擄走,強行帶過去的。
所以連這在飛機上的一時半刻,都不得安寧。
飛機落地時,窗外下著綿綿細雨。
烏雲散出籠罩整座城市的灰色霧氣。
我走進拍賣行的時候,拍賣正好開始。
原文裡,七個人來這裡,都是為了拍下那枚來自中世紀王后皇冠上的鑽石所做成的戒指。
據說那代表了至高無上的愛與權勢。
他們把戒指拍出天價,都想用來送給蘇綿綿。
最後勝出的人是淩焰。
他用一張沾血的支票買下那枚戒指,想在眾目睽睽下戴在蘇綿綿手上,宣告他拍賣的勝利。
也因此,讓其他六個人看到了她的臉。
而後永墮地獄。
29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貴賓席上。
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拍賣師終於捧出了那枚亮閃閃的鑽戒。
七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此起彼伏地加價。
我聽到蘇庭軒在嘲諷江慎:
「舅舅年紀也不小了,最近又是醫美又是健身的,現在還來買鑽戒,是誰讓你老樹開花了?」
周欽也在明褒暗貶地問宋竹川:
「寫代碼換來的薪水,夠你喊幾次價啊?」
宋竹川回以微笑:
「下次研發藥劑的時候,別把自己毒死了。」
鐘峪冷冷地看著淩焰。
淩焰則漫不經心地笑:「再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你大可以試試,是你的拳頭更快,還是我的槍更快。」
秦燃什麼都沒說。
他只沉默地坐在貴賓席上。
在每一個男主出價之後,平靜地喊出一個更高的價格。
一副不拍到絕不甘休的模樣。
30
我突然覺得很無聊。
特別無聊。
時至今日,按原文的時間線,他們身上能用的價值,幾乎都被我榨幹了。
我名下已有兩家公司,都已敲鐘上市。
生物醫藥和人工智慧科技,都是正蓬勃發展的行業。
宋竹川和周欽的天賦,被我透支似的壓榨出來,用以開發新技術。
我發了 SCI,也發了專輯。
蘇綿綿這具本來孱弱的身體,已被鍛煉到與我穿越前相差無幾。
能做的事有太多太多,何必耗在幾個從骨子裡就爛掉的男人身上。
是時候該結束了。
我厭倦地想。
回到酒店的總統套房。
白柳正巧打來電話:「上次我們申請的那三個專利,都已經通過了!預計下周我們的藥品和設施就將陸陸續續投入醫療使用。我爸知道了這事直誇我!」
我喝著酒,懶洋洋地應她:「你還稀罕他誇你啊?」
「當然不稀罕,主要他誇完後給了比我哥哥弟弟加起來都多的股權。你上次說的那個第二階段的發展計畫,可以開始啟動了!」
說著,她撥了個視頻過來。
在胸口畫十字:「果然,信你沒有錯。」
「綿門,永存!」
她興奮地掛了電話,說要找林皎皎她們喝酒慶祝去。
說得我也有些意動。
可惜只能獨酌。
洗完澡出來,我去網上搜:如何結束一段關係。
然後隨便挑選了一段流覽量最高的語錄。
複製,粘貼,群發。
結果大概是心情愉悅放鬆下,出了差錯。
竟陰差陽錯拉了個群。
「對不起,在這段感情中,我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全部的熱情,卻總是覺得你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我好累,下輩子希望你好好愛我。再見,再也不見。」
看著群裡七個男主發來的一連串問號。
我思考了一下。
回道:「總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你們聊,沒什麼事我先退群了。」
31
我是被一陣震耳欲聾的拍門聲叫醒的。
打開監控,七個人齊刷刷站在我門口。
攝像頭的俯拍角度,讓他們看上去像七個小矮人似的。
我昨晚宿醉,這會兒腦Ţũₔ子還有點不清醒。
但已經習慣性拿起枕邊的槍。
原文裡,知曉對方六人的存在,就成了蘇綿綿不貞的證據。
我不得不防。
穿著浴袍打開房門的時候,蘇庭軒第一個紅著眼沖進來。
「你騙我。」
他嗓音哽咽,「綿綿,你騙我!」
「是你說我變得更強,你就不會離開我的!」
我打了個呵欠,糾正他:「我是說,只要你能給我的東西比其他人都多,我就會不捨得離開你。」
「很可惜,你沒有滿足這個條件。」
江慎問:「那我呢?」
「舅舅,你已經三十多歲了,能不能不要問這麼天真的問題?」
至於鐘峪、宋竹川和周欽。
我安慰他們:「至少你們當工具人,確實是比較有利用價值的那一類型。」
「蘇綿綿。」
淩焰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刻骨交織的愛與恨意,
「所以你一直都只是跟我玩玩,是嗎?」
「玩?」
我輕笑了一聲,「你想多了,是你主動送上門當狗。」
「我只是從來沒見過這麼下賤的人,僅此而已。」
他瞪著充血的眼睛看向我。
而我面無表情地望向了一旁的秦燃。
大概是原文裡蘇綿綿的經歷。
我對淩焰和秦燃的厭惡,要遠遠高過其他五個人。
因為他們一個施予蘇綿綿生理上最極致的痛楚和摧殘。
一個精神上給了她愛與希望,又親手打碎。
秦燃溫柔而哀傷地看著我:「我拍到了那枚戒指。」
「但我不需要。」
我赤腳踩著柔軟的地毯,回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再回頭時,聽到江慎壓低嗓音問我:「如果我說,我們七個並不介意彼此同時存在。」
「只要,你肯接納我們。」
我看著他,先是愕然。
等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大笑。
可笑!
多可笑!
原文裡他們的佔有欲,蘇綿綿天大的罪過,如今說來,竟不值一提!構不成問題!
也許是我笑得太過瘋癲輕狂。
以至於他們都意識到了什麼。
淩焰沉默片刻,問我:「所以,你從來沒有一刻喜歡過我,是不是?」
我笑著回他:「我是人。人會愛上一頭畜生嗎?」
話音將落,他抬手,對著我扣動扳機。
只是我的槍,要更快他一步。
32
我早算好了一切。
他的子彈只會擦過我ƭū⁷肩頭。
而我的子彈,會準確無誤地射穿他的心臟。
這事哪怕拿到當地警局也有的聊。
我是正當防衛。
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因為在兩聲槍響幾乎完全重疊的一瞬間,有個人擋在我身前。
是秦燃。
他好蠢,真的好蠢。
原本該是我肩膀位置的子彈穿過他心口。
鮮血噴濺似的湧出來,斷絕一切生機。
那一片蔓延的紅,染髒了他的白襯衫,他彈鋼琴的手,攥在手心的昂貴戒指,和藏在胸口的塤。
正是那枚古樸的樂器,讓子彈微微偏離半寸,讓他比當場咽氣的淩焰多活了兩分鐘。
他倒在我面前,嘴唇一張一合,發出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我……不是贖罪,我是喜歡你。」
「不是蘇綿綿,是你。」
「……我夢到你,夢到那天在花園高臺為你吹曲,已經有好多年了。」
33
挺感人的。
可惜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他說過的夢我並不知曉,我這裡對他只有那天聽曲時一瞬的心動,但也只有一瞬。
或許他那裡的夢境,是一個以他為主角的愛而不得的故事。
但那又怎樣。
原文裡蘇綿綿愛而不得,死得淒涼。
如今換作他。
倒十分公平。
陌生國度的警笛聲響起。
被送到醫院時淩焰和秦燃都死透了。
無論是現場倖存的五個男主,還是監控,都可以為我證明。
是淩焰先對我起了殺心。
回國後五個男主都沒再聯繫過我了。
白柳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很感興趣。
於是借著青梅竹馬的身份,跑去問江慎。
回來跟我學的時候,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你知道有多好笑嗎?他說他愛你,但是秦燃為了保護你而死,從此就成了你心頭的白月光。」
「他還活著,贏不過一個死人。」
她停頓了一下,問我,「蘇綿綿,你不會真的因為秦燃幫你擋子彈,就愛上他了吧?」
「當然沒有,他不擋那一下我也不會死。」
我淡淡應聲,「再搶一個他們的專案,就可以開始收購江氏的股權了。」
她歡呼一聲,過來挽我的手。
「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是選對人了。」
「綿門,永存!」
後面的近十年我都特別忙。
忙著接手淩焰死後那些亂成一團的勢力,忙著吞併蘇氏和江氏的公司。
只偶爾聽林皎皎提起,鐘峪在賽場上受了挺嚴重的傷,被迫提前退役。
而周欽在被我解雇後,被國外某生科實驗室聘請過去。
最後死在了藥劑洩漏事故中。
我沒太關心過剩下幾個男主的下場。
我站得太高,已經看不見他們了。
34
我創立專為山區女童設立的慈善基金會,帳目全部公開透明。
還設立專門監管的部門。
以確保不會有女孩子省吃儉用捐給妹妹們讀書的錢, 被拿去給三十歲的廢物男人付彩禮。
我名下的所有公司,在條件相差無幾的情況下, 優先錄用女性員工。
我設立天價獎金,廣召女性創作者,寫女本位的作品。
一切作品。
音樂、畫作、小說、綜藝、電影。
正如他們當年無孔不入地洗腦我們那樣。
多年前我發的那張尖銳而略顯幼稚的專輯, 最終也只不過成為了千千萬萬塊基石之一。
當然,我是個異性戀。
所以偶爾會找個年輕的小男朋友玩一玩。
不管他們性格如何、職業如何。
都無一例外地擁有一張清冷出塵的面容, 和一雙空靈如鶴的眼睛。
外面都在傳,蘇總年少時,當初紅極一時的頂流秦燃為保護她而死。
因此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
「是的, 她孤獨, 特別孤獨。」
「雖然如今身價千億, 住在宮殿似的豪宅裡,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但她真的很可憐, 只能找幾個白月光的替身聊以慰藉。」
我坐在吧台前, 百無聊賴地給自己調酒。
不遠處,沒關緊門的一樓會議室內。
林皎皎正在跟新劇的編劇講述以我為原型創作出的角色,
「她得到了一切, 卻永失所愛, 多麼淒慘的人生啊。」
「爽劇?開什麼玩笑, 這當然是虐劇。」
35
在由我投資拍攝的第十三部科幻片斬獲百億票房後。
國內某權威雜誌派了記者過來,想做一期有關我的專訪。
大概因為我是女人吧。
記者問我的第一個問題, 就有關婚姻和愛人。
她把那些有關白月光的傳聞拎出來,向我求證。
「愛人?我不需要愛人,因為我的內心圓融自洽, 在這世上我最愛的就是我自己。」
「秦燃……他只是為了我擋了槍,怎麼配做我的愛人?」
我看了看一旁架起的攝影機,
「很不幸,我是個異性戀。」
「如果非要我愛上一個人,恐怕只有性轉後的我自己能滿足了。」
她語塞了一下, 又問我:「我注意到, 你在剛才的訪談中, 多次提到男女、性別等詞彙。」
「恕我冒昧,您是否經歷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以至於特別在乎這方面的問題?」
我看著玻璃杯折射陽光,泛出的斑斕色彩。
像海面蔓延的泡沫。
慢慢扯開唇角,笑起來:
「我的人生沒有經歷過任何不幸的事,我家境富裕, 父母恩愛二十多年。我天賦奇佳,只要是自己想做的、感興趣的事,樣樣都能做到最好。」
「一個女人不是非要受過什麼驚心動魄的傷害, 才可以去認同她的性別。」
「我就像這世上的每一個男人一樣,從有能力思考的那一天起, 就認同了我是個女人。」
「恰恰是因為我得到的太多, 才有餘力去思考,與我同一性別的同胞們,為什麼得到的總是這麼少。」
我看著面前的女記者。
她的眼神漸漸從抗拒到迷茫。
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她會懂的。
就像我破掉這世界強行施加給我的一切枷鎖, 現在坐在這裡。
我不需要愛,不需要陪伴,不需要被救贖。
因為我就是光芒本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