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打算結婚了。」
跟小叔地下戀三年，我終於打算全盤托出了。
走到門外，我看著小叔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而他身後，跟著個妖豔的女人。
「沈總都要結婚了，還這麼難耐？可是你家裡的小妹妹沒喂飽你？」
「她還小，不著急。」
包間的人紛紛起哄。
「律哥，你行啊，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你就不怕你家小妹妹哭鼻子？」
沈律笑的深沉，「作為名義上的小叔，我這是在教她社會的第一課。」
我麻木的擦掉臉上的淚水，我爸還在電話那頭追問。
「想跟誰結婚了？」
「誰都行啊，你看著安排吧。」
1
「孟家有意聯姻。」
我想都不想就應下了，「那就他家吧。」
這次，卻換做我爸沉默了。
「你不要胡鬧。」
「孟家的聯姻不是已經三年了？我答應了。」
這件事，三年裡提過太多次，都被我依次拒絕。
誰都沒想到。
我會在他們都準備放棄的時候，答應了這門婚事。
我敲了敲門，所有人看過來。
沈律兩步邁到了我面前。
兩個寬大的手掌蓋在了我的耳朵上。
「冷不冷。」
我搖了搖頭。
「小叔還不回家麼？」
所有人跟著起哄。
這三年，我跟沈律的關係，他們都看得見。
可偏偏這層關係又捅不破，也沒戳穿。
「那今天就到這，我先回去了。」
就在我們要出去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沈律。」
是剛才的那個女人。
沈律的臉色瞬間落了下來，一雙眼睛帶著威脅的顏色。
「你外套忘記拿了。」
她笑意盈盈的送上外套。
沈律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只不過。
在送外套的時候，她的手指無意間的蹭著沈律的指縫。
無意間的撩撥，讓他渾身繃緊了弦。
似乎對這招很是受用。
我看得出他眼底的興奮，但是沒有戳穿。
上車後，司機開車，我跟沈律坐在後座。
他很高，五官也很漂亮，性格也算得上溫和。
跟我爸爸是過命的兄弟。
按理說，我畢業後就該回去的。
但是為了他，我留下來三年。
「小叔，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沈律瞬間睜開眼睛，帶著幾分恐慌的看向了駕駛座上的人。
他給我的眼色我一個都沒有接。
而是繼續逼問，「什麼時候？」
他怕了。
乾脆妥協下來，將我按在了他的懷裡。
「你也喝多了？」
我沒回他的話，靠在他懷裡，卻聞到了一絲不屬於我的香水味。
我死死的咬著下唇，眼淚一次次的憋了回去。
到家後，我疲憊的靠在床邊。
沈律卻湊了過來，抱著我的肩膀，又摟又親。
「是小叔錯了，別生氣。」
「剛才不是有外人麼？瑤瑤乖，不生氣。」
他把我的手塞進了他的衣服裡，以往，我都會很高興。
可今天卻說什麼都笑不出來。
我固執的追問，「現在沒有外人了。」
沈律挑挑眉，「什麼？」
可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連連幾次追問，其實結果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他手機震動了好多次，他親了親我，低頭看手機。
他故意背著我，可身後，深夜漆黑玻璃上的反光卻照的一清二楚。
一個女人的照片。
跪在地上，胸口大開。
一條胸鏈緊貼著深邃的溝壑。
甚至一張照片就可以讓他渾身燥熱。
看來，我確實不夠瞭解沈律。
他拿著手機出去。
我爸爸的電話剛好打了進來。
「孟家的婚事確定答應了？」
「確定。」
「不反悔？」
「不反悔。」
沉默後，我爸還是給了答覆，「七天后，我會讓你小叔送你回來。」
「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他。」
原本這婚事，我是替我們兩個要的。
可現在看來，沈律ţũ⁷不需要婚姻。
也不需要我。
這三年的感情，太髒了。
2
沈律回來的時候，是洗了澡的。
看起來，還是個冷水澡。
沈律抱著我的時候，只覺得冷氣從身後傳來。
我推開他，想到之前的畫面，就忍不住想吐。
「怎麼了？涼到了？」
「怪我，是我疏忽了……」
沈律自責的拿著毯子將我包住。
他動作幅度很大，腰間的浴巾滑落兩寸。
胯上還有幾道抓痕。
醒目的紅色印記不斷的衝擊著我的防線。
我深吸口氣，別過了視線。
門外傳來門鈴。
我要去開門，沈律把我按在了床邊。
「外面冷，我去。」
大概十分鐘，他又上來了。
「鄰居停水，借洗澡間洗一下。」
我點頭沒說話。
沈律眼底的激動卻告訴我，那不是什麼單純的女鄰居。
「對了，剛才大哥給我打了電話，說你要回去？」
「嗯。」
「為什麼不讓我送你？」
我低頭苦笑，他甚至問的不是：你為什麼要走。
「我剛好有空，送你回去吧。」
「Ťú⁻嗯。」
我轉頭鑽進了被窩，生怕自己下一秒會控制不住的哭出來。
沈律一言不發，大概過了兩個小時。
他試探性的叫了兩聲我的名字。
見我沒回應，就輕手輕腳的走了。
我坐起身，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跟著疼。
我站在二樓的扶梯邊，看著沈律進了一樓的客房。
「沈總就這麼想我？」
「閉嘴。」
女人的聲音更大了。
「那你說是我好，還是齊瑤好？」
「瑤瑤好。」
沈律的話沒有絲毫猶豫，可那女人卻非常的不滿意。
「沈總，你沒有說真話。」
我不願意去看這樣的沈律。
也不想面對如此不堪的感情。
回到房間，腳下似乎踩了棉花。
我倒在門邊，帶著耳麥，手裡抱著平板。
就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一向好睡眠的我，會在房間打一夜的遊戲。
當然，門外的人，也一樣。
沈律回來的時候，動手摘下了我的耳麥。
「一大早上，怎麼還有網癮了？」
我丟下手機，沈律把窗簾拉開。
一向愛我如炬的男人，現在卻忘了，我從不起這麼早。
也沒有看出我的一反常態。
偷吃後的男人總是那樣粘人，連沈律也不例外。
他抱在我懷裡，呼吸平穩又沉重。
門外傳來響動，沈律渾身一顫。
按住想要起身的我。
他沒解釋，我也沒問。
反正，我就快要嫁給別人了。
沈律，我也不要了。
3
「對了，我要出趟差，等回來了，我就送你。」
「嗯。」
沈律一走，就是一個星期。
他無時無刻不在報備。
時而是一張商務車。
時而是一張辦公室。
時而是一張茶水間。
可他不知道。
給我發消息的，還有一個叫做時念的女人。
她給我發了幾張，他們的親密合照。
我淡定的關上了手機。
沈律口中的第一課，我學會了。
但是沈律，從此以後，我們都不會有任何瓜葛。
你虛偽的謊言，我也不想再繼續聽。
「齊小姐，您的快遞。」
「我沒買東西吧？」
「嗯……好像是從北城寄過來的。」
北城？
我簽了字。
我爸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瑤瑤，收到旗袍了麼？按照孟家新婚的規矩，明天你上車，需要穿紅色的旗袍，我讓人定做完給你送過去了。」
「知道了爸爸。」
「爸爸在北城等你。」
「好。」
剛掛斷電話，沈律就從身後抱住了我。
「在跟誰打電話？」
我不自然的後退一步，「我爸爸。」
「等你回去，我把這邊的專案處理完就去北城找你。」
「嗯。」
「應該不會太久，等你過生日前我一定回北城。到時候……我會去跟大哥坦白。」
不管什麼時候，沈律說出這種話，都是讓我意外的。
只不過，唯獨這個時候，我怕是不會高興了。
「買了旗袍？」
「我還沒見瑤瑤穿過旗袍，穿上給小叔看看？」
我搖了搖頭，把衣服收了起來。
「明天吧。」
「好。瑤瑤願意為我穿，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的。」
可他不知道。
明天我會穿，但不是為了他。
而是我未來的老公，孟季塵。
4
夜裡，我做了噩夢。
睡醒喝了水，聽見沈律在走廊打著電話。
靠近門邊才聽清楚。
「所有項目取消，明天以瑤瑤為主。」
「無所謂，沒有什麼比瑤瑤重要，去吧。」
我心中五味雜陳。
就坐在門邊的沙發上，聽著外面的人來回渡步。
最終，他還是敲響了我房間的門。
「瑤瑤。」
「睡了麼？」
他睡不著，我也睡不著。
我站在門這邊，幾次伸出手，最後都落了下來。
我知道他沒走。
本想開了門，聽見了一個溫柔的女人聲。
「侄女睡了，你讓她好好休息吧。」
原本落在門把手上的手，再次狼狽的縮了回來。
他又把那個人帶回來了。
我蜷縮在沙發上，第二天被鬧鐘吵醒。
我拎著箱子出去的時候，沈律也剛出來。
他堵在門口，不讓我往裡看。
可我還是看見了，他床上的女人。
隨便吧，我這次回去，就是要跟別人結婚的。
5
上車的時候，沈律就坐在我的身邊。
車子一路行駛，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快到北城的時候，他的情緒似乎有點急躁。
車內的擋板全部上升。
他按著我的腦袋，側過頭想要吻過來。
可我躲開了。
我按著他的胸口，將他朝後推。
「小叔，到了。」
我要下車，他卻拽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眼神，要讓我瘋掉了。
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跟他逃了這個婚。
「下車吧。」
他開了車門從另一邊下了車。
我沒有從自己這邊開車門，而是從他那邊鑽了下去。
爸媽跟孟家的人，遠遠的就跟我招呼著手。
「為什麼突然回北城？」
我抬起頭，眼睛有點酸。
「你不願意娶我。」
我的回答，也讓他覺得意外。
「大哥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我明年……跟他說。」
他低頭抓著我臉上淩亂的髮絲。
「所以待會……別讓大哥看出什麼，好麼？」
所以我在期待什麼呢？
我低頭沉沉的笑了。
「所以你親自送我回來，不是為了我開心，而是做給我爸爸看的，是麼？」
「你穿旗袍，很漂亮。」
他總是這樣。
不想回答的話，怎樣都不會說。
「大哥。」
「嗯。」
我轉過身，他們已經到了我面前。
爸媽高興的看著我，「瑤瑤。」
「爸，媽。」
寒暄過後，孟家的車隊也到了。
孟季塵穿著一身紅色中式的衣裳，手中捧著一把火紅的玫瑰。
「叔叔阿姨。」
「誒，季塵來了。」
孟季塵又看向了沈律，「三爺。」
沈律點了點頭，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孟季塵挨個打完招呼，又看向我爸爸。
「叔叔，那瑤瑤我就先接回孟家了。」
「好，好！」
我跟在孟季塵身後，剛要上車，手臂被人拽住。
「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沈律慌不擇已的看向我爸爸。
我爸微微一愣，「瑤瑤跟孟家訂了婚，怎麼，這事她沒跟你說麼？」
6
沈律回過頭瞬間看向我。
眼底猩紅。
剛才所有冷靜威嚴的情緒，在這瞬間土崩瓦解。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可那眼神卻在問我為什麼。
Ŧü₇我媽也看出了不對，「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都沒跟你小叔說？」
我要上車，可沈律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
捏到我的手腕都要斷了。
我媽安慰著孟季塵的情緒。
「這孩子在他小叔身邊長大，你說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沒跟他小叔說，讓她們單獨說個話吧。」
孟季塵紳士的點點頭。
「當然沒問題。」
孟季塵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
可卻沒人問我願不願意去跟他單獨說。
我想要拒絕，可沈律頭也不回的就朝著石柱後走。
背影果決。
似乎也沒有給我留什麼餘地。
沈律帶著我走了很遠，一路上，我們各懷心事。
走著走著，我沒注意到他已經停下來。
就這麼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他的背上。
沈律回過頭，背對著陽光，眸光發寒。
7
「為什麼？」
沈律鉗住我的雙手，「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要嫁到孟家！如果知道你是回來聯姻的，我不會讓你回來。」
我麻木的甩開他的手。
「可你也沒有問過我為什麼回來。」
沈律微微愣住。
「那我呢？」
這是我第一次見沈律這幅頹然又想掙扎的樣子。
他抬起眼睛，看向遠處我爸媽的方向。
陽光折射，我看見他眼角的淚光閃爍。
透露出一絲不甘。
「我現在去找大哥說。」
他決然的要走。
我拉住他，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齊瑤！」
他情緒複雜的看著我。
很不滿意我這大膽的舉動。
隨後，又果決的往回走。
「女鄰居。」
聽見我的聲音，他腳步放慢。
「借宿那天晚上。」
他帶著幾分恐慌的回過頭。
可我還是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聽見的那句話。
「我根本沒睡。」
陽光透過他，照在了我的臉上。
明明很暖，可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打著顫。
我話鋒一轉，嗓音帶著幾分顫抖。
「不過小叔可以放心，我爸，絕對不會知道任何事。」
「一點風聲他都聽不到。」
「而且，此次聯姻，沒有任何緩和。小叔，你就還是齊家人人愛戴的三爺。」
8
我隱約好像聽他說了話。
可我聽不清。
耳邊風聲呼嘯。
我一步步走向爸媽。
孟季塵大步走向我，輕輕一拖，我就被他抱在了懷裡。
孟季塵跟沈律的身材差不多。
氣質卻完全相反。
身上的味道輕柔了不少。
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輕鬆下來。
我靠在他肩膀上睡下了。
「瑤瑤還沒醒麼？叫醒吧，馬上到時間了。」
「讓她睡吧，不著急。」
「可是……」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我從床Ṭűₒ上爬起來的時候，床邊站著兩個化妝師。
「齊小姐醒了！」
「齊小姐，我們給您梳妝吧？吉時快到了。」
我迷迷糊糊點了頭。
孟家的婚禮，是在下午的。
太陽落山為吉時。
我這一覺睡了一小天。
我媽差點以為，我要逃婚了。
我笑著打趣，「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去哪逃婚去？」
本以為我媽會被我逗笑。
沒想到神情黯Ṫű̂⁽然，想說什麼，張張嘴，又算了。
我沒再追問。
畢竟吉時要到了。
換上婚紗的時候，手再次止不住的顫抖。
不知道是內心的抗拒，還是生理性的緊張。
我吐了三次才出門。
上車前，我四下看了看，「爸爸呢？」
一直朝著要送我。
怎麼結婚的時候，他不在了。
我媽吞吞吐吐，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你爸爸在那邊等你。」
「好。」
9
可到了會場，我也還是沒看見我爸的影子。
孟季塵俯身低頭接我下車。
突然靠過來，面前的光都被擋住。
他眼角都帶著笑意。
「來。」
我伸出手，我媽在旁邊笑的合不攏嘴。
媒體的閃光燈很晃眼。
孟季塵擋在了我身邊，側著身子，擋住了所有閃光燈。
理性告訴我，他是一個有教養，情緒穩定，切認真的男人。
他非常適合我，也非常適合現在的齊家。
可生理上，我卻排斥著他的靠近。
「雖然我們剛剛接觸，但是你可以放心，我會對婚姻，百分百忠誠。」
我們兩個轉了個身，已經上了台。
他的誓言對我來說不是那麼的重要。
畢竟，我也曾相信過愛情。
可還是笑的開心，「我相信。」
在孟季塵拿出戒指的時候。
我看見了沈律的助理。
他一身是血的在台下。
看起來狼狽極了。
好像是來找我的，但是已經被保鏢攔住。
「齊小姐，你去看看三爺吧？你再不去三爺就要被……」
他被保鏢按住了嘴。
強行的拖了下去。
一雙眼睛，渴望求助Ŧù⁼的看我。
現場吵鬧。
可關於沈律的東西，我總是聽的那樣清楚。
再看沈律其他的兄ťū́⁷弟，雖然都坐在台下，可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司儀笑著開場，「那麼接下來，典禮正式開場，請新……」
我不合時宜的打斷，「我爸爸來了麼？」
司儀笑著，「還沒有，但是……」
「我爸爸沒來，典禮就開始了麼？」
大家全都面露凝重，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我，我爸去了哪。
孟季塵看向下面的助理，「再去請一次齊總。」
「好的！」
那人剛要往外跑，門外傳來一道莊嚴的聲音。
「不用了，我來了。」
10
在場的人，唰一下，全都站起來了。
我爸抬抬手，他們才再次落座。
我爸笑呵呵的摸著我的腦袋，「瑤瑤，爸爸來晚了。」
音樂聲再次響起。
我爸要下臺，我卻抓住了他的手。
「爸。」
他回過頭。
「怎麼了瑤瑤？」
「沈律呢？」
我爸眼角微動，還是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
「不重要。」
「司儀。」
司儀立馬規規矩矩的過來。
「開始吧。」
「好勒！」
我沒有那麼不識趣，非要在自己的婚禮上鬧事。
所有的流程，都幾近完美。
孟季塵扶我下去換衣服的時候，貼在我耳邊輕聲說話。
「三爺對齊家的貢獻不小，你爸不會卸磨殺驢，頂多就是教訓一番。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放心吧。」
我回頭意外的看向他。
他朝我挑著眉，「真的，放心吧。」
「你……」
身後有人來找孟季塵，他拍拍我的肩膀。
「先去換衣服，一會兒我來接你敬酒。」
我跟著化妝師進了換衣間。
我意外的不是沈律怎麼樣。
而是孟季塵都知道。
並且還能在這和聲細語的告訴我。
我換下敬酒服，看著手機。
猶豫後，還是把電話打給了沈律。
可幾個電話過去，都沒人接。
門外傳來敲門聲。
「瑤瑤，好了麼？」
「來了。」
我放下手機，推門出去。
孟季塵帶我去敬酒。
「瑤瑤。」
聽到聲音，我微微愣住。
所有保鏢紛紛躁動。
孟季塵抬了抬手，他們才全都退了下去。
卻也在原地待命，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我身後。
我轉過身。
還是被他的樣子嚇到。
白色的襯衫上，全都是血漬。
嘴角乾涸的血跡被擦過，但是還有淺紅色的印記。
「你來了。」
11
他咳嗽兩聲，臉色慘白。
額前的頭髮上還落著血。
「你結婚，我怎麼能不來。」
他撐著旁邊的凳子，四下找著酒杯。
跟他玩的好的兄弟全都站了起來，擁護在他身邊。
給他遞了個酒杯。
他朝我舉起酒杯的時候，手抖的厲害。
杯中的酒散落下來。
他著急的慌了神。
身後的兄弟又立馬倒上。
他笑笑，一口喝下。
孟季塵陪了一杯，我在原地沒有動。
「這人誰啊？人家結婚，他一身血的進來，不嫌晦氣？」
「也不知道這些保鏢幹什麼吃的。」
「噓……小點聲吧，好像是齊家的三爺。」
「這，這是怎麼了？」
「齊家的事也敢打聽，吃你的吧。」
沈律看著酒杯苦笑，「這，這樣就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怕來晚了……就敢不上了。」
「我還是……想看看穿婚紗的你。」
他手中的酒杯沒拿穩，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沈律看著我的敬酒服，聲音也越來越沙啞。
「可是……還是沒趕上。」
他抬起頭，眼睛又紅又冷。
眼淚順著鼻樑落了下來。
察覺到自己失了態，又急忙擦掉，笑了出來。
「新婚快樂啊，瑤瑤。」
「謝謝小叔。」
我爸給二叔一個眼色。
二叔穿過人群，扶著小叔。
「老三，回去吧。」
12
我知道我爸什麼脾氣。
只要沈律出了這個門，以後再也別想回北城。
我轉過身。
「二叔！」
二叔扶著沈律朝外走，聽見我的聲音，回過頭。
沈律的這些兄弟，全都紅著眼回頭看我。
我爸也站了起來。
「瑤瑤。」
「小叔來都來了，不坐下來喝幾杯酒麼？」
二叔笑著看我，「瑤瑤，你小叔八點的飛機，要來不及了。」
我朝前走了兩步，「讓他自己說。」
我媽急忙站了起來，小聲拉著我。
「季塵還在這，你別鬧。」
孟季塵正巧也說了話。
「兩位叔叔來都來了，一起吃個飯吧？」
二叔下意識的看向了我爸。
我也轉過了身。
直視著我爸。
氛圍被我們架了起來。
「爸，我該給你敬酒了。」
我爸脾氣不好。
我脾氣也不太好。
我爸抬抬下巴，「都站著幹什麼？坐！」
然後拿起酒杯，一杯白酒，一口下肚。
沈律也坐了下來。
「我給小叔訂了七天后的飛機。」
話落，所有人都抬頭看我。
又立馬看向我爸。
二叔憨笑，「瑤瑤，你不知道你小叔的身份證號，還是二叔來安排吧？」
「我有他身份證。」
他們還要說什麼，我拍了筷子。
「他都這樣了，你們是想讓他死在飛機上麼？婚禮也結束了，我逃不了婚。」
一時間沒人說了話。
只有我爸低頭吃著牛肉。
他擦了下嘴，看向身邊的我。
13
「別給孟家難堪，孟家也都在呢。」
孟季塵拿起酒，「我去那邊看看。」
然後就完美退場了。
「爸，你比我更加清楚，我們兩家是聯姻。涉及的只有利益，你覺得這些事，孟家在乎麼？孟家得到的消息，可比你快多了。他們在乎的，是我們齊家的權勢。」
「這場聯姻，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我爸沉默了。
「吃飯。」
我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沈律。
「你不愛他，對吧？」
我爸的臉色落了下來，手按著桌邊。
我立馬按住了他的手。
再晚一秒，我爸就要掀桌了。
「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不如說了。沈律，你看見了，我爸他捨不得。他要想弄你，你現在不可能站在這。齊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我若真願意，我一定會認了你這個姑爺。」
「我不愛孟季塵，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傷養好之前，我不會去看你，傷養好之後，就不要來北城了，以後你是我小叔，也只能是我小叔。」
「你敗給的不是孟季塵，是懦弱。」
我拍拍我爸的肩膀。
「爸，你也不用擔心，孟家跟齊家的合作不會斷。我跟孟季塵的婚姻，演也能演的出來。」
沈律一字一顫，「你能演一輩子麼？」
我笑了出來。
「小叔，我的演技可比你好多了。」
我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在座的都是我嫡系長輩，瑤瑤謝過各位叔叔嬸嬸的捧場，希望以後叔叔嬸嬸可以多多幫襯我家季塵。」
說完，我仰頭，一飲而下。
同時孟季塵也看了過來。
在孟家爸媽的催促下, 急忙過來。
跟著我一起幹了一杯。
「哎呀，瑤瑤, 好說好說, 都是自家人。」
「女孩子，少喝點酒。」
孟季塵低頭看我, 「沒事吧？」
我搖搖頭。
「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以後你有需求，可以儘管提。我辦不到，我爸應該也能辦了。」
我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是吧？」
我爸被我一番話說的感性。
眼眶微微發紅。
「對。」
我跟孟季塵跟兩家打著關係。
這一天下來, 確實忙的很。
一回去, 就沉沉的睡下了。
在我們七天后回門那天。
整個齊家在為小叔送行。
他在看見我的時候, 明顯一愣。
我略過他的視線, 進去找了我爸媽。
「哎呦, 祖宗回來了。」
「來女婿, 快坐。」
我跟孟季塵挨個敬茶。
在到沈律的時候，我微微的笑著。
「小叔今晚的飛機吧？晚上我回門宴，就不去送小叔了。」
他微頓, 「……好。」
我的表現, 任誰看了, 都挑不出什麼。
可晚上，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沈律是我從小就喜歡的人。
說不難過是假的。
每天夜裡，都會疼到渾身發抖。
又不敢發出聲。
所有人都以為，我跟孟季塵的感情培養的很好。
只有我自己清楚。
夜裡的輾轉是多麼的不堪。
一年的折磨下去, 我背著所有人去了醫院。
「你抑鬱的情況很嚴重, 得服藥了。」
「白天很樂觀, 看見人總是陽光向上, 可到了沒人的時候或者夜裡，會控制不住自己負面的情緒, 是這樣吧？」
我慌亂的收回看診單。
「醫生, 你說錯了。」
「我現在很好。」
醫生看我的時候，略帶心疼。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我沉默的看著她, 然後視線慢慢的挪到了窗外。
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醫生，今天是我結婚紀念日, 我很高興。」
再看醫生的時候, 她眼角泛紅。
「祝你快樂。」
我想，她是個感性的女孩。
「你也快樂。」
我拿著包往Ṭũ̂ₑ外走。
剛出了醫院，孟季塵就著急的跑下了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
我媽也從車上下來。
「你們怎麼來了？」
「哎呀，季塵知道你來了醫院, 會都不開了，拉著我就來找你, 可是嚇壞他了。」
我笑笑，捏著他的臉。
「好啦，我沒事。」
我從包裡掏出診斷。
「我懷孕了。」
「真的？！」
孟季塵高興的抱起我，連著轉了好幾圈。
「我要當爸爸了！」
「哈哈哈哈！媽, 你聽見了麼！哈哈哈！」
我跟著他們一起笑。
手裡緊緊的握著心理科的診斷書。
看著兩個人高興的打電話, 各種報喜。
「喂，老齊啊！閨女她懷孕了！」
「喂，老二……」
「喂, 老李……」
我趁著他們不注意，把診斷書扔進了垃圾桶。
似乎扔掉的，還有我自己。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