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

除夕夜的第一百次死亡

除夕夜。
新年鐘聲敲響。
我興奮地打開門準備下樓放煙花。
眼前突然出現幾行彈幕。
【真可憐。一家人除夕夜被滅門了。】
【兇手真挺狠的啊。大過年的殺人全家。】
【現在兇手就在門外。守株待兔呢。】

1
我被眼前漂浮在空中的彈幕猛地一驚。
是我最近熬夜打遊戲出現幻覺了嗎?
這些文字是在說我嗎?
除夕夜。
滅門?
我從來不信這些鬼神之說。
今天晚上還跟迷信的爸媽辯論了一番。
她堅持要大年三十 12 點過後,去幾十公里以外的寺廟上第一炷香。
我嗤之以鼻道:「我不去,我只信仰馬克思。」
爸媽見叫不動我,叮囑我看完春晚早點睡覺,他們上完香就回來。
爸媽走了沒多久,男朋友齊明宇就發來消息。
「小風。咱們去放煙花吧。穿厚點。」
我正愁無聊,一看到資訊立刻套了件外套就準備下樓。
可手剛放到門上,就被眼前的文字嚇了一跳。
正要開門的動作也遲疑了一下。
來不及思考這詭異的畫面是怎麼回事。
只在這些奇怪的文字裡,抓住了讓人心慌的那句——兇手就在門外!

2
我悄悄將眼睛貼近貓眼向外望去。
樓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心裡泛起了嘀咕。
我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我寧願相信三體人在我視網膜上寫字,也不信這些玄學。
我鼓起勇氣打開一條門縫。
奇怪的文字又出現了。
【還以為她臨時改變主意了呢。結果還是要去送死。】
就在這時,我好像看到樓道裡閃過一個黑影。
我頭皮一緊,「砰」的一聲迅速關上了門。
我後退幾步,捂著砰砰直跳的心臟。
難道外面真的有個殺人兇手?
就躲在樓道裡。
算了,要不還是別出去了。

3
這時,男朋友的消息又來了。
「我到你樓下了。快下來。再不下來我就上去了。」
我趕忙回復他:「別來!我爸媽在家!」
萬一門外真的有殺人犯,齊明宇上來不就危險了!
很快,他回了消息:「好吧。那你快點下來。」
我和齊明宇的戀愛,我媽一直不同意。
現在只好搬出爸媽當藉口了。
「你先回去吧,我這會有點事走不了——」
打字剛打了一半。
大門卻傳來有人按密碼鎖的聲音。
兇手在開鎖。
我大氣也不敢出,盯著門鎖。
慶倖設置的密碼足夠複雜。
密碼輸錯三次就會鎖定。
十分鐘後才能再次開鎖。
可緊接著,我的背後泛起一陣寒意。

4
伴隨著「密碼正確,已開鎖」的電子音。
大門緩緩打開一條縫。
我尖叫一聲轉身跑向臥室。
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人沖進來。
一把拽住我的頭髮,我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尖聲大叫著救命。
四面八方的鞭炮聲接連響起。
我的聲音淹沒在巨大的炮竹聲中。
新的一年到了。
那人拖過身後的電鋸。
毫不留情地鋸向我的脖頸。
劇烈的疼痛將我撕裂。
視野變得血紅。
奄奄一息間,我仿佛聽到爸爸的驚呼和媽媽的哭泣。
是了,我想起來了。
彈幕裡說,他殺了我們一家三口。
「爸爸媽媽,你們快走啊……」
我的喉嚨裡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奇怪的文字又出現了——【第一次】。

5
「接下來,讓我們欣賞小品《值班》!」
電視裡女主持人笑容滿面的念著主持詞。
我猛地睜開眼。
摸了摸脖子,完好無損。
爸媽正準備出門。
「小風,你等會早點睡覺。我們去上完香就回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夢嗎?
可是那疼痛和絕望的感覺為什麼那麼真實?
看著眼前的爸媽,我急切地開口:「你們別去!」
媽媽無奈道:「這孩子,總說我們老封建,現在還管起我們來了。」
我急道:「不是!我一個人在家害怕。」
爸爸笑出聲來:「什麼時候膽子變這麼小了?我們一會就回來了。你把門關好。」
我忍不住跺腳:「總之你們別出去。我肚子疼!」
為了增加可信度。
我捂著肚子就癱在了沙發上。
果然,爸媽停下了動作圍上來。
「怎麼回事?吃餃子撐著了?」
「老安,你下樓去買點藥吧。」
「不行!」我趕忙大喊道。
看著爸媽奇怪的眼神。
我支吾道:「我喝點熱水就好了。」
媽媽去燒水了,爸爸給我沖了個熱Ŧūₙ水袋。
經過這一番折騰,吉時也過了。
爸媽無奈地對望一眼:「明天一大早去吧。」
我松了一口氣。
門剛才已經被我反鎖了。
這次應該安全了吧。

6
我打開手機,給齊明宇回消息。
「今晚我爸媽都在家,出不去了。明天見。」
「好的寶貝。新年快樂。」
我放下手機。
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
就在此時,一條條彈幕又一次出現在空中。
【該說女主聰明還是傻呢。這下一網打盡了。】
【本來可以只死她一個。這下滅門了。】
我猛地坐起身。
怎麼回事?
難道我們還是沒能逃脫?
大門又一次傳來「密碼正確,已開鎖」的聲音。
可這一次因為我提前反鎖了門,門並沒有開。
但下一秒。
門鎖裡傳來了機械鑰匙的開鎖聲。
我雙腿發軟,跑向爸媽的臥室。
他們也聽見了門口的動靜,正要去客廳查看。
我急忙去關臥室的門。
但是太晚了。
電鋸從門縫間伸了進來。
我看著我的手臂血肉橫飛,一個東西滾落在腳下。
我低頭看去。
那是我的右手,手腕上的鐲子摔得粉碎。
電鋸聲充斥著我的耳膜。
我看著自己、爸媽的鮮血在那嗡嗡的轟鳴中噴湧而出。
我又一次看見了那條彈幕——【第二次】。

7
我再一次醒了過來。
電視上仍在播放著過年回家的小品。
我急促地攔住正要出門的爸媽:「別出門!外面很危險!殺人犯就在樓下。」
爸爸笑道:「大過年的瞎說什麼呢。你不想去上香不去就是了。」
說著就要開門出去。
「你們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我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爸爸正要打開門的手遲疑了一下。
我三言兩語解釋完,看他們的樣子依舊還是不信。
但見我情緒激動,還是留在了家裡。
我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
先報警。
我在爸媽詫異的眼神中撥了報警電話。
「我要報警,公主花園社區 2 號樓 1102 有殺人犯。你們快來。」
電話那頭接警員問道:「殺人犯幾個人?有什麼特徵?年齡大約多少?」
「殺人犯還沒來,我只知道是個男人。」我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小姑娘,報假警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沒有說謊。你們來了就知道了。」
「好吧,已經交給最近的派出所處理,請在家耐心等待。」
我松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8
媽媽小心地問我:「小風,你怎麼知道會有殺人犯?」
「我……」我靈機一動:「我剛在窗邊看到樓下有個人鬼鬼祟祟。很像今天新聞裡懸賞通緝的那個人。」
我和爸爸把沉重的鞋櫃推到門口擋住。
萬一兇手在員警之前趕到,也能抵擋一陣子。
做完一切後,我和爸媽通通躲進了衣帽間。
眼前又一次出現了那些彈幕。
【蠢得沒邊了。鞋櫃有屁用。】
【不會真以為報警就能得救了吧。好天真。】
【貓捉老鼠懂嗎。就是要讓老鼠自以為能逃脫。ṭų₃】
我看著這些彈幕,心臟直直往下墜。
齊明宇叫我出去放煙花的消息又來了。
我沒心思回復他,看了一眼就關掉了。
媽媽看到我手機螢幕上的消息:「小風,你和齊明宇還在一起呢?」
我嗯了一聲。
「我們不反對你談男朋友,但媽媽是過來人,齊明宇那孩子家庭太複雜,不適合你。」
我嗯了一聲。
我和齊明宇是網戀奔現。
他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妹妹。
擱在以前我一定要跟她辯論個輸贏。
但今天我實在沒心情。

9
外面的爆竹聲驟然響起。
十二點了。
兇手快來了。
我算著時間,員警應該也快到了。
「砰砰砰。」外面在敲門。
爸媽看向我:「是不是員警到了?」
我搖搖頭:「不一定,說不定是兇手。」
門外的人呼喊著:「是不是你們報的警?開一下門!」
我們走到門前,媽媽正要開門。
我按住她:「等一下。」
我隔著厚重的鞋櫃,眼睛貼上貓眼。
門口是兩個穿著制服的員警。
我放下心,打開門。
「是你報的警?你說的殺人犯在哪兒呢?」
「剛才樓下有個人很可疑,所以我就報警了。你們可不可以等一會,說不定等會他就會動手了。」
問話的員警被氣笑了:「很可疑你就報警?你知不知道大年三十我們有多忙。哪有時間在這等你說的殺人犯上門啊?」
他看了看我身後的爸媽:「年輕人不懂事,做父母的也跟著瞎起哄。」
他遞過來一張單子:「在這簽個字,以後別沒事瞎報警。」
我剛要再說什麼,爸爸已經接過單子簽了字。
「不好意思啊,警官,給你們添麻煩了。」

10
「好了好了,去睡覺吧。」媽媽拍了拍我,就和爸爸進了臥室。
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按上一次來看,兇手行兇的時間早已經過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報了警嚇退了他?
可是那些彈幕又是什麼意思?
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正要睡著。
「砰——」客廳傳來的巨響讓我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
我想沖出臥室。
可門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面被鎖上了。
是媽媽。
她早我一步醒來,反鎖了我的臥室門。
「小風!別出來!!」
媽媽淒厲的尖叫和爸爸的怒吼,在恐怖的電鋸聲中慢慢微弱下去。
我雙眼通紅,電鋸鋸開臥室門的同時。
我將手裡的雨傘尖頭重重戳下。
可是那人竟然像不怕疼一樣硬生生將雨傘拔了出來。
還沒等我思考。
眼前血霧彌漫,電鋸從我的腰間穿過。
我努力往客廳方向爬去。
血跡在地上蔓延成長長的河。
爸媽的屍體躺在臥室門口。
媽媽的眼睛睜著,裡面寫滿了擔憂。
【第三次】。
熟悉的彈幕是我最後的意識。

11
在那之後,我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迴圈。
就像彈幕所說,沒有一次能夠逃脫。
我報警,兇手就一定會避開員警再出現。
我甚至用了小說裡的各種辦法。
在地上灑油讓他滑倒,用滾燙的熱油潑,甚至用麵粉製造了一起小爆炸。
可最後依然無法逃脫。
死亡前夕彈幕裡的數字一次次增加。
而這一次,【第十五ṭŭ̀³次】。

12
我沮喪地坐在沙發上,甚至不想睜開眼。
爸媽站在門口準備去寺廟燒香。
看我沒精打采,媽媽溫柔問道:「怎麼了,小風,悶悶不樂的?」
我打起精神道:「媽,我想吃城西那家生煎。吃不到的話我今年都不會開心了。」
「行,我們上完香過去給你買。明天給你當早點吃。」
我點點頭。
目送爸媽出了門。
既然死亡無法逃脫。
那最起碼不要把他們也牽扯進來。
從寺廟到城西,再加上排隊的時間,最起碼要耽誤兩個小時。
那時候兇手早已經殺掉我離開了。
就這樣,用這樣的理由延遲爸媽的回家時間。
臨死前的彈幕很快跳到了——
【第三十七次】。

13
記不清被殺了多少次。
只有死亡前的彈幕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計時器。
數著我的死亡次數。
再次醒來,我沉默地看著爸媽又一次出門。
上天是在玩弄我嗎?
因為我曾大言不慚地說我絕不相信這些玄學。
對爸媽每逢初一十五去燒香的行為嗤之以鼻。
所以上天才會故意讓我陷入這個科學都無法解釋的死亡迴圈中。
等一下!
燒香?
為什麼我一定要待在家裡等死呢!
我和爸媽一起走不就行了。

14
我眼睛一亮:「媽媽,你們等一下,我和你們一起去!」
爸媽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不是說我們是老封建嗎?」
「我現在不這麼想了,咱們快走吧。」
車子緩緩啟動。
我們終於安全了。
滿街的爆竹聲中迎來了新年。
我興奮地望向窗外幸福的人群。
車窗上忽然又一次出現了彈幕:
【死神的詛咒是不會因為地點的變化而改變的。】
【還不如老老實實等死呢。這下死得可太慘了。】
我臉色大變。
下一刻,一輛失控的大卡車沖著我們疾馳而來。
我們的小車被擠成了肉餅。
肋骨刺穿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一樣痛。
這一次,我幸運地沒有死。
而是被送到了醫院。
齊明宇第一時間趕來看我。
「小風你別太難過,叔叔阿姨在天有靈也會放心不下的。」
我沉默地看著天花板。
入夜後,我拔掉了所有的管子,從醫院的八樓跳了下去。
在空中,【第三十八次】。

15
又一次醒來,我選擇留在家裡。
從前面那麼多次的重生中。
我知道兇手的目標其實只有我而已。
爸媽只要不在死亡時間出現在我身邊,就是安全的。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非殺我不可?
我靜下心思考,兇手戴著Ťū́⁻黑色面罩,這麼多次始終沒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可他既然已經決定殺我,又何必怕我看到臉呢?
除非——
兇手是我認識的人!
在又經歷了好幾次失敗的反殺之後,我終於在第四十六次揭下了兇手的面罩。
看到他容貌的一瞬間,我呆了一下。
接著我的胳膊就被電鋸狠狠地切斷。
這一次我死得很慘。
被電鋸切成了人彘的樣子,血快流幹了才死。
我想,是因為我看到了他面罩下那張滿是傷疤、極度可怕的臉。

16
我用重生後到兇手上門這段短暫的時間,努力回想那張可怕的臉。
可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我的人生中,我確定我從來不認識被毀容的人。
更別說和他結仇。
沮喪籠罩了我。
一次次被殺,又一次次重生。
可我連兇手是誰還沒搞清。
齊明宇的消息又來了:「小風一會出來放煙花吧。我帶了好多煙花。」
「我爸媽在家,不去了——」
剛發到一半。
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煙花?
或許我可以用它再試一次。

17
但是也許會讓齊明宇陷入危險。
要不要試一次呢?
我打開我和齊明宇的對話方塊。
「我爸媽不在家,你來我家吧。」
「好嘞。」
齊明宇很快上了樓。
探著頭往裡看:「叔叔阿姨真的不在家啊,那我今晚是不是可以偷偷留下了。」
我拉過他:「我知道我現在說的事你可能很難接受。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你把這些煙花全部給我,然後立刻下樓。記得坐電梯,不要走樓梯。」
齊明宇不知所措:「怎麼了,小風?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我可以和你一起解決啊。」
我猶豫片刻。
齊明宇身高一米八五,經常健身,還練過散打。
或許和他在一起勝算會更高一些。

18
我沉聲道:「馬上會有一個殺人狂沖進來。我不想把你牽連進來。」
齊明宇一臉震驚:「你說什麼呢,小風,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遇到危險把女朋友扔下就跑的人嗎?」
我心中湧起一絲感動。
踮起腳輕輕親了他一下。
很快,門再一次被鋸開。
我握住齊明宇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行動。
彈幕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女主還沒放棄啊。真夠執著的。】
【可是再怎麼掙扎也是難逃一死。只不過換種死法罷了。】
我甩甩頭不再去看那些喪氣的話。
大門轟然倒下的同時。
我點燃了手裡所有的煙花,使勁扔向兇手。
驟然點亮的煙花將周圍照亮得如同白晝。
我在兇手惡狠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難以置信。

19
劇烈的爆炸讓兇手一時難以接近我們。
我拉起齊明宇的手:「快跑!」
我們飛快地跑出家門,奔向一樓。
身後如影隨形的腳步聲已經跟了上來。
3 樓。
2 樓。
馬上到 1 樓了!
身後傳來一聲痛呼。
齊明宇一腳踩空摔倒了!
「小風,別管我。你快走!」
齊明宇焦急地大喊著。
拿著電鋸的兇手就在一步之遙。
我咬了咬牙,拔腿繼續狂奔。
終於到了單元門口。
我推門——可門竟然是鎖住的!
我轉過身,和兇手四目相對。
這一次眼前出現的彈幕是——【第五十五次】。
「小風!!」我在齊明宇淒厲的慘叫聲中閉上了眼。

20
這一次醒來情況有些不同。
我發現時間竟然提前了。
本來已經熄滅的鬥志再次重燃。
還有希望!
我發消息給齊明宇,讓他把他的甩棍、軍刀全部帶上來我家。
齊明宇一頭霧水,連發好幾個問號。
「來了你就知道了!」
我催著爸媽出門,不忘了提醒他們我要吃城西的生煎。
齊明宇帶著武器來了。
他緊張地問我:「怎麼了,小風,你得罪什麼人了嗎?」
我淡定地搖搖頭:「不是得罪。我是要殺了他。」
齊明宇的臉色變了變:「大過年的別亂說話。」
陰魂不散的彈幕再次出現。
【哎喲想反殺啊。真是拎不清自己幾斤重。】
這一次,在武器的加持下,我用匕首狠狠刺穿了兇手的眼睛。
他捂住眼睛慘叫。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發出聲音。
我驚訝地發現,那聲音尖細高亢,似乎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一次我還是死了。
被我紮瞎一隻眼睛的兇手狂怒之下沖我撲來,而我剛好站在陽臺的落地窗邊。

21
我閉著眼坐在沙發上。
「困了嗎,小風?困了就去睡吧。」
媽媽給我拿來一個小毯子。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不能放棄。
為了爸媽。
我也要盡力活下去。
兇手是個女人!
我的腦海裡反反復複地回蕩著這句話。
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開口說過話。
臉又隱藏在黑色面罩下。
唯一一次揭開她的面罩,那臉上坑坑窪窪全是疤痕。
壓根就看不出男女。
不是毫無希望。
最起碼,我對兇手已經有了一點瞭解。
我可以的。
也許下一次我就能成功。

22
可是,就算知道兇手是女人,依舊沒能讓我逃脫死亡。
我又回到了最開始試圖反殺她的階段。
當我再次嘗試了魚線、辣椒粉、讓微波爐爆炸等等辦法。
可結果要麼被殺掉,要麼同歸於盡。
甚至有兩次因為周旋時間太久。
爸媽已經回家,也沒能逃脫被殺的命運。
這一次彈幕顯示的是【第六十八次】。

23
我甚至不敢去想我能夠重生多少次。
如果下一次死亡就不再醒來了呢。
無論怎樣,都無法擺脫死亡的結局。
也許這就是現實版的死神來了。
我是被死神選中的人。
或許我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一次次無力的抗爭上。
之後我放棄了反抗。
用短暫的時間寫好給爸媽的遺書,選擇定時發送。
在兇手破門而入的前一秒從陽臺跳下。
最起碼,我可以自己選擇死法。
可死神似乎想一再捉弄於我。
我還是一次次地重新醒過來。

24
第七十九次醒來,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什麼我不管怎麼做都會死?
這一系列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對科學的認知。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應該從其他維度去找答案呢?
我撥通了王姨的電話。
她是我媽的好朋友,對玄學頗有研究。
她家裡放著各種風水擺件,書架上擺著易經。
還常常拉著我媽大談命理相生相剋。
所以我一直不怎麼喜歡她。
也許她是唯一能幫到我的人了。

25
我借著要寫小說的名義把我的恐怖經歷告訴了王姨。
她沉吟片刻:「如果怎樣反抗都無法改變結果,應該是被詛咒了。」
「詛咒?那我,哦不,那女主應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到那個下咒的人?」
「一般來說,能下詛咒的人一定是非常瞭解女主,應該是她身邊的人。觸發詛咒要麼是特定行為,或者特定時間,再就是一些特殊物件。」
掛了電話,我開始思考。
也許是短劇看多了,我的第一個懷疑物件就是齊明宇。
畢竟懸疑劇裡絕大多數幕後黑手都是女主的另一半。
齊明宇是我的初戀。
可在我之前,他談過好幾個女朋友。
他長相英俊,性格體貼,喜歡他的女生不少。
而且,我忽然回憶起之前幾次被殺的一些細節。
兇手知道我家大門的密碼。
還知道我習慣把機械鑰匙放在電錶箱裡。
還有,第一次求助齊明宇。
我們借著煙花爆炸跑出家門。
我在單元門口被殺。
可我並沒看到她對齊明宇下手。
還有我用匕首刺瞎她的眼睛的那次。
齊明宇先用甩棍打掉了她的電鋸。
但她直直地撲向我。
卻放過了齊明宇。

26
想到我們在一起以來,其實我對他一點都不瞭解。
我們是打遊戲認識的。
沒多久他就表白了。
奔現後開始了我們的戀愛。
他從沒提過他的家人。
只簡短地說他媽媽生Ṫů₅妹妹時難產去世。
父親在他十八歲時也死了。
雖然他對我很不錯。
可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秘密在瞞著我。
有幾次他避開我打電話。
說是他前女友有事找他。
難道他們舊情複燃,所以想除掉我?
我猛地坐直了身體。
齊明宇……會是你嗎?
我登錄了齊明宇的微博。
在關注和粉絲裡仔細篩選。
彈幕又從眼前飄過。
【這春竹瘋了吧。都快死了還有心情吃醋。】

27
我篩選出了三個對象。
都是齊明宇的特別關注。
一個 ID 叫可樂不加冰,我首先排除了她。
她的動態不多。
但置頂的是一張情侶照。
應該是她的男朋友。
而另一個 ID 是西瓜啵啵的也不太像。
她的微博裡自拍照很多,長相清秀甜美。
和那個滿臉疤痕的兇手不可能是一個人。
最後一個 ID 叫 40°
她的主頁沒有露臉照片,大多是分享一些日常。
會是她嗎?

28
我飛快地翻找著她的每一條動態,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有一條動態:「我依然愛著夏天,而夏天不會再來了。」
下麵的回復是齊明宇。
簡簡單單三個字:對不起。
時間正是去年夏天,也就是我和齊明宇認識的前一周。
還有一條是最近Ťū́₎發的。
「我舉槍殺了我的愛人,人們卻贊我英勇。」
我一拍大腿!
終於抓住你了!
大門又一次被破開。
沒時間了。
我心一橫,跑向陽臺,眼睛一閉跳了下去。

29
又一次醒來,我直奔主題。
點開 40°的頭像。
單刀直入:「你喜歡齊明宇,我讓給你。能不能放過我!」
彈幕在眼前閃爍。
【還在垂死掙扎。可惜就是死一百次也找不出真相。】
我握著手機,不停地點開她的對話方塊看有沒有回復。
我忍不住又連發幾條。
「我知道你打算殺了我。我已經報警了。你跑不掉的。」
我撥通齊明宇的電話。
「40°是誰?」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
「小風,你聽我解釋。我和她早就分手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聯繫了。」
我煩躁地打斷他:「我只問你她是誰?」
「她叫鄒以旋,是我前女友。」
「你想和她在一起儘管去。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大叫。
「你在說什麼?你沒發燒吧小風?」
齊明宇的聲音充滿震驚。
「別裝蒜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30
掛了電話,我焦躁地走來走去。
如果如王姨所說,找出真相就能破解詛咒。
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砰的一聲,門被破開。
我絕望地一步步退到窗邊。
手機滑落在地。
我和 40°的對話方塊彈了出來。
「??你誰啊?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我早就不喜歡齊明宇了。大過年的真晦氣。」
這一次,我沒來得及跳樓就被割斷了喉嚨。
「第八十一次」。

31
我意識到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殺我的兇手臉上遍佈疤痕,很是可怖。
她怎麼可能是齊明宇的前女友?
可如果不是和齊明宇關係密切的女人。
為什麼會幾次三番地放過他?
我反復點開齊明宇的特別關注。
她們三個怎麼看都不像那麼殘暴的兇手。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想岔了。
兇手並不在她們之中?
我默念著她們的昵稱。
腦子裡忽然想到了什麼。
可那念頭如輕煙轉瞬即逝,無從捕捉。
滑著微博,一條通知消息彈了出來。
「親愛的夏夜晚風,新年祝你巳巳如意。」
我失望地放下手機,是一條廣告。
與此同時,那個模糊的念頭又一次閃過我的腦海。

32
我的昵稱是夏夜晚風。
因為我名叫安風,又出生在夏天,所以就起了這個網名。
可樂不加冰。
西瓜啵啵。
40°。
她們的名字好像都隱含著夏天的含義。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他們的主頁。
在資料的生日那一欄,都是七月。
我把三個人的微博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她們的生日動態竟然出奇地巧合。
都是 7 月 30 號。
而我的生日也是這天。
一時間,我無法理清楚這和我一次次被殺之間的關係。

33
我給鄒以旋,也就是 40°發去消息。
「我是齊明宇的女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請你幫忙。請務必回復我。」
接著我複製粘貼。
給另外兩個女生也發了同樣的話。
不知為什麼,我的直覺告訴我。
真相一定就在她們三個之中。

34
又經歷了兩次死亡後,我終於弄到了她們的電話。
可樂不加冰名叫李可。
曾和齊明宇短暫的交往過。
在戀愛三個月的時候出國了。
就此分了手。
鄒以旋是和齊明宇戀愛時間最久的一個。
奇怪的是,前一天他們還在一起給鄒以旋過生日。
第二天齊明宇就提了分手。
「那天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提出了疑問。
「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斷崖式分手,你懂嗎?前一天給我過生日的時候我們還在規劃以後,第二天就直接拉黑消失。」
我滿腦子的問號。
「對了,你知不知道你和齊明宇之前的女朋友生日都是 7 月 30 號?」我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那我倒不清楚了,但是我的生日不是 7 月 30 號,我出生的時候戶口上錯了,其實我是 6 月 2 號的生日。」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資訊。
「那你們分手的前一天過生日,過的是 6 月 2 號還是 7 月 30 號?」
「當然是我真正的生日了。那天吃飯的時候我才告訴齊明宇當天是我生日,他還很不高興呢。」

35
我匆匆掛了電話。
還有一個資訊需要我驗證。
只要問一個問題就好。
我緊張地等待著西瓜碎碎冰的回復。
許久未曾出現的彈幕忽然又飄在了我眼前。
【都快死了還有閒心操心這些。看來是嫌自己死得不夠慘呐。】
【我倒想看看這蠢貨怎麼折騰。】
終於,在兇手破門而入的前一秒,我等到了西瓜碎碎冰的回復。
「是的。我的生日是 7 月 30 號。」
「第九十一次」。

36
我揉著酸澀的太陽穴。
難道我又錯了?
什麼狗屁生日,純粹是巧合吧。
我是不是腦洞太大了。
竟然會覺得齊明宇在幫兇手物色出生在 7 月 30 號的人。
西瓜碎碎冰和我同一天出生。
她怎麼就沒事。
帶著不甘心。
我給西瓜碎碎冰發去了一條消息。
「我想知道你和齊明宇為什麼分手?」
沒幾分鐘,我就收到了她的回復。
「因為我得了癌症。不過我不怪他,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的身體猛地僵住。
四個女人,一個出國遠走。
一個身患絕症。
一個條件不符。
所以,只剩我了?

37
我立刻聯繫王姨。
用寫小說的藉口提到了詛咒。
「如果那個下詛咒的人,有意尋找出生在同一天的女生們交往,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王姨的聲音嚴肅:「有一個很邪惡的邪術,找到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在當事人身上放置下過咒的特殊物件,再在特定時辰殺掉他,就能逆轉命格,以命換命。」
「那該怎麼破解?」
我急急地追問道。
「找到那個物件,毀掉它。」

38
放下電話,我的目光落到手腕上。
那墨玉手鐲是齊明宇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當時他說:
「這是我找大師開過光的鐲子,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能辟邪去煞。」
我狠狠地把鐲子摔得粉碎。
墨色的玉鐲碎了一地,可玉屑竟然是紅色的,顯然不是普通的玉鐲。
果然是他。

39
我的心被恨意填滿。
每一個念頭都像尖刀。
狠狠刺痛著我。
我猜,那個女人。
應該就是齊明宇的妹妹齊明月。
剛和齊明宇在一起沒多久。
我去他家找他。
臥室開了一條縫。
依稀是個女人的身影。
我好奇的問他那是誰。
他面露尷尬,上前關上了門。
說他妹妹精神狀況不太好,在家休養。
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40
我在家靜靜等待齊明月的出現。
門開了。
我搶先開口:「你是齊明宇的妹妹吧,齊明月!」
對面的動作停了。
「沒用的。我已經知道真相了。並且,齊明宇千辛萬苦弄來的催命鐲,我也摔碎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齊明月顫聲問。
「你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沒了那個鐲子,他的詛咒已經不可能生效了!」
「我不信!」她拼命搖著頭。
「我哥說了,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改寫命運。我不會再這麼倒楣,我就能擁有你的一切!」
她的眸子裡閃著瘋狂的神色。
我心中暗叫不好,沒想到這齊明月是個瘋子。
就算詛咒失效了,可我還是會死啊。
我又死了。
彈幕告訴我這是第九十三次。

41
醒來的第一時間我就摔碎了鐲子。
明明找出了真相。
可是面對那個瘋子,我還是會死。
沉寂了一段時間的彈幕又發來嘲諷。
【自作聰明的蠢貨。趕緊結束吧。我都累了。】
本來就煩躁的我一下子被點燃了。
對著不存在的對象罵道:「閉嘴吧你們!除了冷嘲熱諷還會什麼?就不能給我提供一點幫助和線索嗎?」
罵完之後,我忽然像被電光擊中。
這些彈幕,為什麼會出現?
為什麼彈幕裡從來沒有提供過一點線索?
除了冷嘲熱諷就是陰陽怪氣。
這也太違背常理了。
就好像……彈幕和兇手是一夥的。

42
我開始回憶所有的彈幕內容。
發現了一個我一直忽略的地方。
我打開和齊明宇的聊天記錄。
彈幕裡的標點符號使用習慣,和齊明宇一模一樣。
所有的彈幕都是他一個人發的!
既然要殺我,為什麼還要搞這些激怒我?
還有,每次死之前出現的死亡次數。
又是為什麼?
如果王姨所說不假。
在特定時間殺掉我。
詛咒就已完成。
為什麼我還會一次次重生呢?

43
我感覺到我的腦子已經混沌不清。
刻骨的仇恨和太多不解讓我無法思考。
就這樣,我又迎來了新一次的死亡。
但這一次死之前。
我拼命用水果刀插進了齊明月的肩膀。
她疼得大叫。
用手去擋。
衣袖滑落。
我看見了一個東西。
齊明月的手腕上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墨玉鐲。

44
我猛地睜開眼。
快速把爸媽送出家門。
為什麼會這樣?
齊明月的手腕上為什麼也會有那個鐲子!
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
我打開電腦,搜索齊明月的名字。
終於在一個小網站找到了十幾年前的新聞。
「江州市一名 13 歲的女孩因不堪忍受長期虐待,在家中用電鋸殺死父親。經心理學家鑒定,女孩作案時正處於精神病發作狀態,且未達到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年齡,免於刑事訴訟。」
長期虐待。
我想到了她那張燙傷的臉。
齊明宇從來沒有提過他妹妹有著這麼悲慘的遭遇。

45
我給王姨打去電話。
「如果被詛咒之人死掉之後卻一次次重生,而殺他的人身上也有相同的下了咒的物品,那又是因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我還真不知道。別急,小風,讓我去問問我師兄。」
我默默祈禱著王姨能帶來好消息。
黑影如期而至。
電話也在這時響起。
「小風,你這個小說的反派也太惡毒了。兇手身上有相同下了咒的物件,說明他不是真凶,背後還有幕後黑手。」
「被殺之人一次次重生,怨氣深重,一定會反噬給害他的人。」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46
齊明月拿著電鋸逼近了。
我抓緊時間問道:「那被殺之人能重生多少次?」
「要想怨氣沖天,會重生 99 次!」王姨的聲音好似從遠方傳來。
眼前血紅的字幕好像在嘲笑我——【第九十七次】。

47
還有兩次。
我能阻止死亡的步伐嗎?
關鍵就在齊明月身上。
她只是齊明宇的一把刀。
我該怎麼說服她?
第九十八次很快失敗了。
但她被我拽倒,手腕撐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鐲子斷了。
她猩紅的雙眼驀地浮現出一絲清明。

48
再次醒來,我深吸一口氣。
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最後一次了。
也是我離真相無比接近的一次。
我在腦子裡把整件事梳理了無數次。
在齊明月出現的第一時間。
我褪下手上的鐲子。
「齊明宇騙了你。這個鐲子, 是被詛咒過的血鐲。他給了我們倆一人一個。」
「他一定對你說,只要在除夕夜的十二點殺了我, 就能以命換命,和我交換命格, 對嗎?」
齊明月的身形僵住了。
「但他騙了你。你戴上這個血鐲殺掉我,我會重生。最後一次死去, 我的怨氣會化成厲鬼, 讓你承受千倍萬倍的反噬。」

49
我看她不為所動。
繼續說道:「你一定覺得你是命中帶煞, 你媽媽因為你難產而死,你又親手殺了你爸爸。還好你還有個哥哥,所以你對他言聽計從, 以為他絕不會害你。」
齊明月忽然抬起頭來狠狠盯著我:「我沒有!我沒有殺我爸爸!」
隔著面罩,她可怖的臉上肌肉顫動著。
我心中忽然一陣慌亂。
「你沒有殺你爸爸,那你爸爸……」
我忽然明白過來。
「是齊明宇!」

50
齊明宇的父親長期酗酒。
對兩個孩子經常打罵。
年幼的齊明月精神漸漸出了問題。
在一次爭吵中,齊明宇殺了他們的父親。
當時他已經年滿 18 周歲。
所以就讓齊明月頂罪。
時間一天天過去。
齊明月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
漸漸地,她想起了當年她並沒有殺害父親的事實。
齊明宇想讓齊明月永遠閉嘴。
可當年殺害父親,他本來也有嫌疑。
如果齊明月再死於非命。
他就會再次受到極大的懷疑。
甚至重啟當年的調查。

51
因此,他想出了借刀殺人的法子。
他告訴齊明月。
他請大師做了一種詛咒。
只要在除夕夜的 12 點,殺了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就能讓齊明月和那人以命換命,交換命格。
然後再給齊明月也帶上血鐲。
等著怨氣深重的我反噬齊明月。
同歸於盡。
我以為齊明月是刀。
其實我才是那把刀。

52
想通了一切, 我舉起那個鐲子。
「明月,我知道你這麼多年過Ṫû₀的有多痛苦。如果你哥哥真的愛你,當年他絕不會讓你頂罪。」
「我們都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這個鐲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鬆開手。
鐲子摔得粉碎。
齊明月愣怔地看著我。
褪下手腕的鐲子。
猶豫地舉起。
我鼓勵地點點頭。
她用力摔碎了鐲子。

53
我松了一口氣。
鼻腔裡卻忽然傳來濃烈的汽油味。
門外忽然燃起大火。
我們驚恐地對視。
齊明月想沖過去, 可兇猛的火勢阻住了去路。
齊明宇的獰笑隔著門傳來。
「你個臭婊子!你以Ṱū₅為你很聰明?兩個賤貨都給我死吧。」
火勢越來越大。
我和齊明月靠在一起。
我心中滿是絕望。
最後一次, 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再也沒有機會了。
空氣愈加灼熱,嗆得人喘不過氣。
媽媽, 不要太難過……
我的意識終於墮入了黑暗。

54
「小風, 小風。我去燒香。你看完春晚就早點睡覺, 別亂跑。」
媽媽的聲音由遠及近。
我的視線逐漸清晰。
一陣劫後餘生的喜悅湧上心頭。
我又一次重生了!
我看向手腕的鐲子。
還在。
但墨色的底色卻隱約透出灰色。
就好像……它已經失去了生命。

55
我摔碎鐲子。
打開門直奔警察局。
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我要報警,我男朋友齊明宇在十三年前殺了他父親,就在剛才, 他還教唆他的妹妹齊明月殺人。」
我帶著員警趕到齊明宇家。
他面色陰沉地打開門。
隔著兩米的距離, 和無數次的死亡,我對上齊明宇的眼神。
他咬著牙:「你做了什麼!為什麼你還活著!」
他雙手被反銬, 惡狠狠地盯著我。
臥室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員警上前聽了聽她的心跳。
「已經死了。」

56
可奇怪的是, 齊明月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也沒有人為致死的痕跡。
我悵然若失地回到家。
爸媽已經回來了。
「小風,你跑哪裡去了?是不是又偷偷約會去了?媽媽特意去廟裡給你求的平安符。快戴上。」
我接過平安符:「我決定聽你的。我和齊明宇分手了。」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你做任何決定媽媽都無條件支持你。」

57
齊明宇的宣判在年後塵埃落定。
齊明月被定性為意外死亡。
重審過後, 撤銷了齊明月當年的謀殺罪名。
齊明宇以故意殺人罪被判無期徒刑。

58
開庭那天我也去了。
還意外遇到了王姨。
「小風啊, 你的小說寫得怎麼樣了?主角成功獲救了嗎?」
「嗯, 邪不壓正。主角成功戰勝了反派。」
我忽然想到什麼, 又問:「王姨, 如果主角死了 99 次,卻並沒有成為怨氣沖天的厲鬼, 反而又重生了, 那是為什麼呢?」
王姨咧開嘴笑了:「詛咒雖然邪惡,但有一種東西能戰勝它。」
我困惑地搖搖頭。
「那就是愛。你這小丫頭還年輕,不懂。除夕夜呀,你媽媽為了求你平安, 去廟裡磕長頭求了平安符,磕了足足一百個呢。」

59
淚水湧上眼眶。
我撫摸著口袋裡的平安符。
原來是母愛,以一種超乎想像的方式。
打破了宿命的枷鎖。
換來了我第一百次的新生。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