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密,是個狙擊手。
因傷退伍後,轉到荊州市當警察。
結果到達荊州市第一天晚上,就在自家小區裡碰上了鬼打牆。
但是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更不會有鬼打牆。
握緊手上的購物袋,我準備走第三圈。這時,突然有聲音嚮起。
高跟鞋鞋跟清脆的聲音嚮起,在這空蕩的小區裡顯得尤其明顯。
戒備地盯著前方,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從淡淡的薄霧中走了出來。
是個年輕女人,大約二十七八歲,身高 170 上下,幹練的短發,紅色套裝,腳上的高跟鞋也是火紅色。
月光照在女人的臉上,是一張豔麗到極致的臉龐。
女人看到有人似乎也有些驚訝:「這個小區的?」
我謹慎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嘖。」女人捏了捏耳垂上的紅寶石耳釘,煩躁地瞪了我一眼,「不知道鬼月晚上不要隨便出門?真是找麻煩。」
我微微皺了下眉頭:「甚麼鬼月?這世上根本沒有……」
後面的那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為我看到了女人身後冒出了一個詭異的影子。
霧氣包裹著一個糢糊的人形,兩只慘白的手朝她脖子上掐去,指甲尖長黑亮。
「小心!」
我快速跑過去,把女人拉到身後,弓下身隨時準備進攻。
對面的影子也露出了全貌,是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腳尖離地站在半空,臉上沒有五官,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我愣住了,這副糢樣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還是第一次碰見。
對面的女人俯沖過來。
「讓開!」
紅衣女郎推開我,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今天頭疼,算你倒霉。」
她跳到了半空,一鞋跟把長發女人踢到了地上,單方面的毆打。
拳拳到肉。
「別打了。」我有些看不下去, 「再打就要打死了。」
紅衣女郎站起身,整理了下微亂的頭髮:「已經是鬼了,怎麼死第二次?」
「這世界上沒有鬼。」我看著她,「這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紅衣女郎上下打量,最後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剛搬來的?叫甚麼名字?」
我習慣性地搓了搓食指上的老繭:「周密,今天搬來的。」
紅衣女郎審視地盯了半晌,好像十分生氣,低聲說了句:「怎麼來個廢物。」
聲音不大,但我還是聽到了,雖然剛看到長發女人的樣子確實愣住了,但這並不代表著我是廢物。
剛要開口為自己辯解,紅衣女郎打了個嚮指,然後幹脆地轉身走人。
地上的長發女人渾身著了火,在烈火中翻騰號叫。
「喂!你怎麼能隨便放火燒人!」
我趕忙跑過去要滅火,誰知竟從長發女人的身體中一腳跨了出去。
薄霧已經散去,我發現自己正站在小區大門口。
對面便利店 24 小時營業的招牌清晰可見,身後小區裡的道路一覽無餘。
那紅衣女郎蹤跡不見,就連著火的長發女人也沒了影子,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早晨六點鈴嚮,起牀。
曡被、洗漱、換好衣服,6 點半準時出門。
特一科是荊州市警局設立的特別行動科,直屬局長管理,辦公地點也在警局大樓裡。
我住的水畔人家小區在汨江路,離警局所在的襄水路不遠,坐公交車只有三站地。
7 點整,我到了警局大門口。
掏出行動電話打了個電話,很快一個年輕男生從裡面跑了出來。
祝炎,22 歲,特一科內勤人員,負責和我聯繫。
看著對方細瘦的四肢,蒼白的臉色和明顯熬夜後Ŧúₒ的黑眼圈,我把手裡的豆漿和包子遞了過去。
祝炎眼睛一亮:「周哥,好人吶!」
一路往裡走,祝炎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吐槽:「這群非人類不要太過分,把我往死裡使喚,連個飯都不給我帶。他們不吃飯就想不到我要吃啊,我可是個人哎!」
當時並沒在意,以為祝炎只是抱怨工作強度高,待遇不好。
直到後來知道真相後,才發現當初的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本該先去見局長,不過他去隔壁市開會學習沒在,我們就直接去了十三層。
整個十三層都是屬於特一科的,不僅科室齊全,居然還有一個法醫室,旁邊還配了個太平間。
這是不是有點誇張?
祝炎神祕兮兮道:「周哥你待時間長了就知道了,咱們特一科奇怪的事兒還多著呢。唔,不過也說不好,沒準兒兩三天就回去了。那你可就解脫了,真好,我也想回家。」
「我是不會回去的。」我眼神堅定地看著他,「我一定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怕苦不怕累!」
震驚於我的氣勢,祝炎半天沒說話。
「來新人了?」
法醫室門從裡面打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長發美女走了出來。
冷,這是法醫於天天給我的第一印象。
蒼白的皮膚還有無機質的眼瞳讓我一瞬間有種這是具屍體的感覺。
「天天姐,你在啊。」剛才還叭叭說個不停的祝炎噎了一下,「對,周密,新同事。」
於天天走了過來,看著我皺眉:「人類?」
這是甚麼話?誰還不是人類了?
心裡有些不高興,我抿了抿嘴:「人類。」
「麻煩。」於天天轉身往回走,「科長來了喊我。」
「好、好的。」
看著法醫室門重新關上,祝炎這才拍著胸口長出了口氣,隨後帶著我在十三層轉了一圈,最後回到辦公區,指著一張桌子說以後這就是我的工位了。
從背包裡拿出水杯、筆記本、相框放好,最後把一盆仙人掌放到了電腦旁。
時間還不到八點,我看了看周圍,鄰近的兩張桌子擺著物品,看來是還有其他成員沒來。
不遠處的科長室也是毫無動靜。
對面桌的祝炎吃了早飯,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一上午都沒有人來,整個十三層靜悄悄的,只能聽到祝炎輕微的鼾聲。
這讓常年緊張忙碌的我一時有些不適應。這難道是個養老部門?領導看我受傷,特意給我找了個安逸的地方療養來了?
時間很快就要十一點了,見祝炎還在睡,就準備起身去樓下轉轉。
門口的電梯嚮了,接著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走了過來。
原本還呼呼大睡的祝炎突然就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註視前方。
高挑的紅色身影出現在走廊裡,火紅色的高跟鞋有力地敲擊著地面,豔麗的短發女人走了進來。
我愕然地發現,這人竟然是昨晚出現在小區裡的紅衣女郎。
「科長早!」祝炎站得筆直,聲如洪鐘。
「小點聲,宿醉頭很疼。」方欣揉著太陽穴,明豔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大眼在我面前一掃,表情更是嫌棄,「還真來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重逢,但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性,我雙腿放在褲線上,昂首挺胸:「方科長,周密向您報到!」
方欣覺得頭更疼了,看著眼前我這個剃著寸頭的傻大個兒沒好氣地說:「調令給我。」
從背包裡拿出調令遞過去,方欣一邊揉著頭一邊看。
法醫室的門再次打開,於天天端著一只玻璃杯走了過來。
方欣皺眉看著杯裡的褐色液體,糾結了半天,最後眼睛一閉,視死如歸喝下,瞬間五官皺在了一起:「謝啦。」
於天天冰冷的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少喝酒。」
方欣正要開口,電話嚮了。
祝炎接起來剛說了個喂,對面就劈頭蓋臉說道:「老大來了沒,第一幼兒園又有孩子丟了!」
方欣立刻大步走了過來,抓過聽筒命令道:「位置發我行動電話上,馬上到!」
位置很快發了過來,方欣看了後準備出發,一回頭髮現站得依舊筆直的我,緩緩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你,跟我一起去。」
說馬上到,是真的馬上到。
下了樓,我們一前一後走到了後面的一條窄道,也沒有人,走不上幾步前面就是堵牆。
方欣活動了幾下腳腕,擺出一個助跑的姿勢,眼神挑釁地看著我:「比比,周上尉?」
多年當兵生涯讓我養成了並不會輕易動怒的脾氣,但這人從昨晚一直挑釁,就算是個面人也有脾氣。
我慢慢蹲下身,雙眼看著前方:「好。」
這個字剛說出口,方欣就跑了出去,我緊跟在她身後。
離牆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上,我下意識伸出手要去拉她。
方欣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狡黠的笑容,她反手拉住我朝著牆沖了過去。
想象中的碰撞並沒有出現,我穿牆而過,渾身像陷入了柔軟的泡沫中。
回身看著身後完好的牆壁,一時說不出話來。
「發甚麼愣,走了。」
方欣大步往前,我來不及細想,跟了上去,不遠處的小區門上寫著【碧水華庭】。(免費章節)
掀開警戒線進了樓棟,一個女孩站在電梯口往外張望,看見方欣小跑過來:「老大,你來了。咦,怎麼還跟了個進來,誰啊這是?」
「新來的。」方欣邁步進了電梯,問女孩,「孩子情況,人甚麼時候丟的?」
女孩好奇地看了我好幾眼,口裡忙不迭跟方欣報告情況:「劉笑笑,4 歲,中班草莓班學生。據父母說,昨天晚上八點睡覺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早晨六點半,媽媽去叫她起牀,開門就發現孩子不見了,窗戶大敞四開的。」
「還是女孩?」
「對,已經是第六個了……」
「嘖,不早點把案子轉過來。」
我Ťṻₚ在一旁聽著她們說案情大概知道了一些。
荊州市第一幼兒園最近總是有小朋友莫名失蹤,都是在家睡了一覺,早晨起來人就不見了,無一例外丟的都是女孩。
電梯停在 22 層,我們一行人走了出去。
這是一梯兩戶,劉笑笑家在左手邊。
門口站了幾名警員,一名女警正在安撫一位哭泣的年輕女子,估計是劉笑笑的媽媽。
「洛飛!」
方欣走過去,跟一個便衣男子說話,那男子身高 185 往上,俊美異常,一雙靈動的桃花眼仿佛會勾人。
我站在方欣身後往裡看。
身邊的女孩拿手指戳了戳我:「喂,人類。」
「周密。」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聽人這麼叫了,我不解地看著女孩,「為甚麼都這麼叫?」
「嘻嘻。」女孩甜甜一笑,「當然是因為——」
「許蕓蕓,別閑扯了,老大讓進去。」
洛飛拍了許蕓蕓頭一下,朝我友好地笑了笑,遞上一副鞋套:「換上一起進去。」
「多謝。」我道了謝,還好他沒也喊上一句人類。
換了鞋套,跟在洛飛後面進了屋。
碧水華庭是高檔小區,住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室內面積很大,裝修得也很奢華。
進了房間,室內以藍色為主,布置成海底世界的糢樣,牀上也堆了不少海洋動物造型的娃娃。
「室內保持了昨晚劉笑笑睡前的糢樣,沒有掙紮痕跡。」洛飛指著不遠處的窗戶說道,「只有這扇窗戶是早晨開的。孩子母親很肯定地說,她昨晚在離開女兒房間前,特意檢查過窗戶都關嚴了。因為草莓班一周前也丟過一個小女孩。」
方欣戴上一次性手套走到窗戶邊,扶著Ṫű²窗框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的小花園,裡面有一些運動設施。
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湖,有幾個大爺大媽在晨練。
我站在她身邊,以一個狙擊手的身份看了看四周的樓宇構造,自言自語:「也沒有最佳狙擊位……」
方欣扭頭看了我一眼,我意識到自己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臉慢慢紅了,連脖子和耳朵都紅了。
這副糢樣似乎取悅了對方,方欣伸手在我耳朵上彈了一下,心情大好,轉身去跟家屬問話。
洛飛給我挑了兩根大拇指,許蕓蕓低聲說:「厲害了,竟然能讓大魔王笑,看來不是一般人類。」
自動屏蔽了許蕓蕓最後的兩個字,我亦步亦趨跟在方欣後天聽她問案。
之前一直都是執行狙擊任務,要不就是充當臥底,從來沒有查過案,如今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劉笑笑父母說的和之前洛飛說的一樣,女兒在出事前並沒有甚麼異樣,老師也說跟班裡的小朋友關系都挺好的,並沒有跟誰有過沖突,身邊也沒有出現過甚麼陌生人,一切都和之前Ŧŭ̀₅一樣。
方欣聽後沒再說話,只是低頭沉思。
一陣風吹了進來,外面的天陰了上來,很快就下起雨來。
孩子媽媽李然趕忙起身去收陽臺上晾著的衣服。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將衣服一件件收進洗衣籃裡,突然說道:「等一下!」
這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沉默,眾人的目光全落到了我身上,收衣服的李然也停了下來,不解地望了過來。
我快步走到她跟前,將她手裡的衣服拿在手裡翻看。
「這是笑笑的衣服,前天吃飯的時候沾了番茄醬,我丟進洗衣機裡洗了。」李然緊張地看著我,「有甚麼不對嗎?」
我把衣服翻了過來,指著在衣縫的拼接處,那裡有一個紅紅的印記:「這也是番茄醬沾上的?」
眾人圍了上來抻著脖子看,方欣的眼睛眯了起來:「這看著像是,爪印。」
許蕓蕓伸手比了比:「這爪子也太小了點吧,跟麻雀差不多,麻雀精?」
洛飛也盯著那印記看,突然抽了抽鼻子:「這個味道是血啊。」
一聽說是血,夫妻倆立刻緊張起來,生怕女兒已經遭了不測,李然倒在丈夫劉群懷裡又哭了起來。
「不用擔心,不是人血。」洛飛安慰他們,「是動物血,昨天早晨的。」
我奇怪地看了洛飛一眼,不明白他為甚麼一口咬定是動物血,還能準確說出時間。作為一個常年接觸血腥的人,我第一時間都沒有聞出血味,只在靠近的時候才聞到了淡淡的鐵鏽味。
察覺到我的視線,洛飛扭過頭來朝我一笑,明明是很爽朗的笑容,卻讓人莫名打了個哆嗦。
屋裡也沒有新的線索,方欣獨自下樓。我看了看還在跟孩子父母交涉的洛飛他們,最後決定還是跟著方欣。
雨已經停了,空氣裡都是泥土清新的味道。
方欣好像沒甚麼目的,就是隨意閑逛。
在設施上壓腿,坐在長椅裡看花,最後在兒童秋千上坐下來,兩條腿晃來晃去。
「你這是在幹甚麼?」憋了半天,我終於忍不住問她,「不去找線索?」
方欣慵懶地靠在秋千索上曬著太陽,漆黑的眼珠在陽光的反射下好像有紅色的流光湧動,像是寶石的碎屑。
看來女王大人真的是來曬太陽的,我只好在附近自己找找看了。
走到一處綠化帶,熟悉的高跟鞋聲在背後嚮起,接著就是方欣的命令口吻:「挖開。」
我扭頭看她:「甚麼?」
方欣走到跟前,用腳尖點著一株月季花旁的泥土:「挖開,裡面有東西。」
因為剛下過雨的關系,泥土都是松軟的,好像有灰褐色的像是羽毛的東西埋在了下面。
找小區的保安借了鏟子,挖開上面淺淺的一層土,露出了一根很長的羽毛。
謹慎起見,我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羽毛,裝進證物袋裡:「這外形,像是大型猛禽的羽毛。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怎麼會有猛禽?」
方欣拿起證物袋湊近了看:「有股討厭的味道。」
我並沒聞到甚麼奇怪的味道,只是好奇,她明明離得很遠,是怎麼發現這邊綠化帶下面有一根羽毛的。
科長大人並不打算給我解惑,拎著證物袋往小區外走:「收工。」
回到特一科,方欣把羽毛交給於天天化驗,然後打著哈欠說要補覺,就關上了科長室的門。
洛天和許蕓蕓竟然比我們更早回來。兩人捧著杯子,窩在椅子裡刷行動電話。
「你們倒輕松,害我一個人工作!我已經三天沒回家了!我需要休息,休息!」
祝炎鍵盤敲得飛起,大聲抱怨:「你們不用吃飯睡覺,我可不行!我還是個青春期的美少年!」
許蕓蕓喝了一大口咖啡,滿足地嘆了口氣:「你是內勤,檔案你不查誰查。要抱怨找老大去。」
祝炎敢怒不敢言,只能拿鍵盤洩憤,敲得噼裡啪啦直冒火星子。
作為剛來的新人,我很自覺地過去表示想要分擔祝炎的工作量。
祝炎也沒客氣,把一個 U 盤給了我,讓我把裡面的文檔按照日期組合成一個文件。
雖然對電腦並不很在行,但是簡單的操作還是可以的。
U 盤裡的文件不少,都是從刑偵一隊轉過來的孩童失蹤案的卷宗。整理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梳理了出來,我也明白了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
兩個月前,第一幼兒園就陸續有孩子丟失。
第一個丟的孩子是大班的陳笙笙,晚上父母陪著讀了睡前故事,孩子沒有任何異狀。而且因為孩子太小,父母都是要檢查好門窗的,十分確定窗戶都是關嚴的。但是,第二天早晨,窗戶大敞四開,孩子不見蹤影。
剩下失蹤的小朋友的經历大致相同。
我看著屏幕上的文檔,大致梳理了這些小孩的情況:女孩,3-6 歲,半夜被抓走,窗戶大開,屋內沒有掙紮痕跡,住處均是高層。
正在沉思,一只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伸過來抽走了面前的紙。
方欣看著紙上的字,眉頭擰成了川字:「案子發生了這麼久,一隊就找到這些線索?劉蓉蓉是最近腦袋進水,傻了嗎?」
劉蓉蓉?
我在腦子裡搜尋領導給過我的資料,這人應該是市刑偵大隊一Ṱůₚ隊的隊長,看樣子跟方欣很是不對付的樣子。
「劉隊跟老大是死對頭啦~」
許蕓蕓走過來,跟我八卦:「同一年考入警官大學,劉蓉蓉是全校第一,老大是倒數第一。劉隊是學生會主席,能力卓著,各方面都是拔尖的。老大是出名校霸,逃學打架,考試除了射擊以外,基本不及格。嘖嘖,真是天上的白雲和地上的泥巴~」
在祝炎身邊看資料的方欣扭過頭來,皮笑肉不笑地盯了許蕓蕓一眼:「是想去跟高才生一起工作嗎,可以給你寫調令。」
「怎麼會!」許蕓蕓一個滑鏟跪在方欣面前,眼神諂媚,「我生是老大的人,死是老大的鬼!」
「鬼也是要臉的。」於天天推門進來,用腳背踢了踢許蕓蕓的胳膊,「別擋路。」
許蕓蕓立刻炸了,蹦起來擼袖子就要開幹,被洛飛拎著衣領拖回工位。
方欣抬頭:「查到甚麼?」
於天天將報告遞給她:「有異常能量波動,怨氣很高。目前還無法確定是甚麼鳥類,我今天『回家』一趟問問。」
「嗯,那你——」
方欣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道諷刺的女聲在門口嚮起:「方科長真是本領通天,這麼點小事還需要請求地府支援?」
循聲看去,門口站著一個身穿制服的女警,年齡和方欣相仿,長發盤起,面容姣好,隱藏在眼鏡後面的一雙鳳眼鋒芒銳利。
看這架勢和方欣一副戰備狀態,應該就是劉蓉蓉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方欣靠在辦公桌上,纖長的雙腿交曡,雙手抱胸,言語嘲諷:「案件轉到我這邊,就證明你本事不行。甚麼都查不出來,你自己心裡沒有點 ACD 數嗎?我的下屬找誰跟你沒關系吧?要不,你也找找?」
方欣嘲諷技能全開,劉蓉蓉面色鐵青,嘴唇發抖,半天才把手裡的文件一甩,正丟在我桌上,然後昂著頭走了出去,背影頗有股蕭瑟的味道。
洛飛喝了口茶,搖頭嘆息:「自取其辱,何必。」
其他人深以為然,方欣雖然表情未變,但是高跟鞋在地上清脆地打著節拍,顯示出主人愉悅的心情。
我好奇地拿起檔案袋,抽出裡面的文件,剛要看就被方欣抽走了。
快速瀏覽完文件上的內容,方欣一迭聲說道:
「祝炎,立刻查找孩子母親婚前的交友情況,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包括男方的家庭背景、個人情況,現在的婚戀狀況,越詳細越好。
「洛飛,你拿著男方的名單去挨個查實,看看他們現在還跟這幾個孩子母親是否有聯繫。
「許蕓蕓,你去查這幾個母親婚前都去過哪些醫院檢查身體,尤其是婦科方面的病,包括她們的主治醫師、當時的病历、開的甚麼藥,都要給我查清楚。
「天天,你現在就去地府查查這羽毛的情況。」
「是!」
收到指令,大家都忙了起來。
我等了會兒,見方欣沒有給我分派任務,忍不住問道:「科長,我呢?」
方欣看著我的臉,突然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當然是,和我一起出任務啦~」
看著空氣中那有如實質的波浪線,我不禁抖了抖。
出了警局大樓,我以為方欣還會帶我從後面的小巷子裡穿去別的地方,可是——
看著眼前火紅色的瑪莎拉蒂跑車,車裡的方欣挑了挑眉毛:「上來,姐帶你去兜兜風。」
我一臉麻木地進去,系好安全帶,閉緊嘴巴,不準備問女王陛下接下來要去做甚麼,不然對心髒可能沒甚麼好處。
戴上黑超,方欣踩下油門,汽車轟鳴著飛馳出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事實證明,女王的車技和她毆打女鬼是一樣的,野蠻又暴力。
我打開車門,有些頭暈地走了下來,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還不錯,沒吐。」方欣看著我略顯蒼白的臉色,第一次露出了比較滿意的神情,「也不是一無是處。」
我忽略了後面略帶嘲諷的褒獎,左右看著:「荊州市人民醫院?你、看病?」看著女王那矯健的身姿,我不覺得她需要看病。
方欣繞過車走到我甚麼,雙手環上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在肩膀上:「當然啦,人家今天肚子不舒服,你陪人家去看看病好嗎,Darling~」
???!!!
我心中神獸狂奔而過,胳膊上的汗毛根根起立,這個女人又想幹甚麼?!
欣賞了半天我變來變去的臉色,方欣心滿意足地說了實話:「劉蓉蓉雖然能力不行,做事還算嚴謹,找突破點馬馬虎虎,不過她找到的有問題的地方,那肯定是有問題。」
「所以,這個醫院和孩童失蹤案有關?」
「嗯,她沒找到直接關系,但是重點標註了。進去看看。」
「好。」
「不過嘛,」方欣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要進女子專科那太顯眼了,只好委屈我當下你的『太太』了。」
「太、太?」我看著這個畫著精致妝容,穿著昂貴套裝站在豪車身邊的女王陛下,心裡有一丟丟奇怪的感覺。
等了半天沒看到我欣喜的表情,方欣的臉上陰雲密布,聲音沉了下來:「不願意?」
「沒有。」我眼神堅定地看著方欣,就像第一次去執行任務的時候。
「很好。」方欣挽著我的胳膊,走出了停車場。
刷醫保卡拿了掛號條,我低頭一看:38 號。
不知方欣甚麼時候掛的專家號,看著電子屏幕上言喬專家下面那一長排的病人名字,保守估計看到我們快要下班了。
「要喝點甚麼嗎?」按照我已知的情況,方欣的脾氣未必能等這麼久,準備去買點飲料稍微安撫一下她的脾氣。
「冰美式。」出乎意料的方欣並沒有生氣,低著頭刷行動電話,十根手指敲擊鍵盤到飛起,似乎和甚麼人在熱聊。
轉身出了候診區,在醫院的馬路對面看到了一家星巴克。
推門走了進去,工作日的下午,店裡人不算太多,我點了咖啡站在一旁等候。
兩三分鐘後,有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兩人互相依偎很是親密,男人在女孩耳邊低聲說了甚麼,女孩立刻紅了臉,在男人胸口使勁捶了兩下。
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看到女孩微微隆起的腹部,才發現這女孩原來是懷孕了。也是,馬路對面就是醫院,這兩人看來是來做檢查的。
兩人點了咖啡和熱可可就站在我後面,小聲說著話,女孩還不時發出笑聲。
美式很快就做好了,我拎起紙袋出了門,在和兩人擦肩而過時,我的眼神和那男人的視線交匯。
對方似乎愣了下,然後笑著點了點頭,我也沒多想,點了頭之後推門走了出去。
把美式交給方欣的時候還被對方抱怨,為甚麼不多買一份三明治,難道不知道自己沒吃飯嗎?
我的臉僵了下,忍住反駁對方「你吃沒吃飯我為甚麼會知道這種事」,木著臉問道:「要幫你買三明治嗎,科長?」
「真是個木頭,算了。」方欣拿著杯子喝了一口,不滿地嘀咕,「難怪沒有女朋友。」
我頭上的青筋幾乎要蹦了起來,就算是上司,也不該管這麼寬吧!
就在我糾結要不要跟她理論的時候,電子屏幕上人名一閃,接著就聽到護士喊話:「38 號,方欣。」
沒想到這麼快就叫到了我們,我秉承著假扮就要盡責的工作原則,扶著方欣從椅子上站起來,嘴裡還說著:「不要急,慢點。」收獲周圍好幾位女士羨慕的眼神。
進了診室,裡面坐著一個戴口罩的女醫生,身後還站著一名護士和醫生。
方欣和醫生說著病情,我默默站在她身後,觀察著屋裡。雖然沒進過婦科診室,但是一圈看下來,並沒有甚麼特別之處,不過就算這家醫院有甚麼問題,也不會在明面上讓人看出來。
說了幾句話後,女醫生起身讓方欣進去裡面檢查,並拉上了簾子。護士讓我到門外等候,隨即和另外一名醫生也鑽進了簾子裡。
見方欣微微點了點頭,我轉身出來,回手帶上門,並站在門前,不讓人隨意進去。
診查的時間足足有半個鐘頭,其間有幾個等得著急的病人過來想問問,都被我給擋在了門外。
半小時後,診室的門從裡打開,方欣略帶疲憊地走了出來。
「怎麼樣?」我趕忙扶住她,「你臉色不好。」
方欣擺了擺手:「沒事,先回去再說。」
我扶著方欣往外走,就聽身後的護士喊道:「39 號,宋玲。」
剛才在星巴克偶遇的那對男女朝我們走來,我有些驚訝,還真是巧。
對方似乎也和我有同樣感受,愣了愣,接著點了點頭。
「認識?」方欣低聲問道,「你不是剛搬來荊州市嗎?有熟人?嗯?」
接著,她便沒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那男人看,直到對方進了診室,關了門,還在盯著。
雖然對方長得不錯,但是比洛飛和祝炎還是差了一大截,我不覺得方欣會看上他,既然如此,那就說明這人身上有甚麼問題。
我問道:「有甚麼不對嗎?」
方欣指了指自己眉心的地方:「印堂發黑,要倒大霉啊。」
我沉默了,這個話題怎麼接,如果以前我還能說不要封建迷信,可自從看了女王陛下暴毆女鬼之後,這種話是真說不出口。
「所以……」我期期艾艾道,「你是準備去給他,呃,消災解難?」
「怎麼可能?」方欣給了我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當然是,跟蹤他們了~」
好的,繼毆打女鬼、縱火焚屍之後,女王大人又要開始跟蹤霉運纏身的倒霉蛋了。
按照女王大人的話,跟蹤的第一步就是要偷聽他們的談話,直接進去診室那是不可能的,但辦法總會有的。
「蹲下。」
方欣拍著我的肩膀,表情有些不耐煩:「不要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女廁所裡。」
對,你沒聽錯,是女廁所。
就在五分鐘前,方欣帶著我這個大男人旁若無人地進了女廁所,還好廁所裡面沒有人,不然我應該已經被扭送去派出所了。
抬頭看著頭上的排風口,我立刻明白方欣想幹甚麼了:「你要從這裡爬進去?」
「只有這裡能通到診室,想要偷聽這個是首選。」方欣指指地上,「知道還不蹲下?」
我目測了一下排風口的大小,確定自己進不去,只好蹲下身:「科長,你要小心。」
方欣似乎懶得回答,她脫了高跟鞋踩在我肩膀上,雙腳用力向上一躍,像一只靈巧的猿猴一樣攀在排風口兩邊的扶手上,用力拆下排風口上的鐵絲網扔下去,然後身體一縮鑽了進去。
我拿著鐵絲網仰頭看著排風口,就見一只紅寶石耳釘從排風口裡扔了出來,方欣的聲音傳了出來:「拿著,能聽到我說話。」
單手接住耳釘,我才發現這是個微型接收裝置,按一下紅寶石就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轉身進入離排風口最近的隔間裡,從裡面反鎖好門,我把耳釘放到耳邊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方欣似乎是在排風管道裡爬行,只能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和風聲。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風聲停了,方欣輕輕說了句:「到了。」
然後耳釘好像被拿了下來,接著,我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先是個男聲,是那個陪著方玲的男人,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很有特點,我在咖啡店聽過後就記住了。就聽他有些擔憂地問:「醫生,你的意思是,孩子保不住了嗎?」
接著是那個戴口罩的女醫生的聲音:「嗯……小陳你去看看外面還有多少人。小王,麻煩你喊一下吳醫生來。」
然後腳步聲和開門聲。
女醫生繼續說道:「林先生,您是吳茜的朋友,我就不兜圈子了。說實話,你女朋友這個情況,孩子能保住的概率並不大。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宋玲急切道:「甚麼辦法!不管花多少錢都可以,您給我們用最貴的藥,這個孩子對我、我們真的很重要!」
「玲玲,不要太激動,對孩子不好。聽言醫生怎麼說。」
「這個。」言醫生說話,伴隨著拉抽屜的聲音,「這是我同學開的診所,她老公在 A 國做醫藥開發的實驗,有專門對癥的藥物可以治療宋女士的病。」
「太好了!林源,我們去吧!」ţů₇
「這個藥安全嗎?會不會有甚麼副作用,對玲玲身體會有害嗎?」
「你們可以放心,是絕對安全無副作用的,已經通過臨牀試驗,只是咱們國家還沒有進口。你們可以先去看看。」
剩下的話也沒甚麼特別重要的,兩人又咨詢了一些註意事項就離開了。
聽著方欣往回走的聲音,我打開隔間門往外看了看,好在沒人來。
很快方欣的身影出現在了通風口,我蹲下身,她輕輕一跳落在我背上。
「好了。」方欣穿上高跟鞋往外走,「終於被我抓住了狐貍尾巴。」
「甚麼意——」
我跟在她身後走出來,和一個年輕女孩撞了個對臉。女孩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下門上的【women】的字樣,然後深呼吸。
我壓低頭上的帽子說了句「抱歉」,在女孩的尖叫聲中落荒而逃。
還好戴了口罩。
在回警局的路上,我的耳邊一直嚮著方欣放肆的笑聲,真後悔沒有把她高跟鞋藏起來,讓她光腳回來。
進了特一科,除了於天天不在,其餘人都回來了。
方欣直接問道:「有甚麼發現?」
許蕓蕓把幾個文件夾放到桌上:「她們去的醫院基本包括市裡的各個醫院,一般都是就近就醫,但是有五個人都在荊州市人民醫院做過產檢,接診的醫生也不一樣。不過,她們都掛過言喬的專家號。而且,她們都去過同一家診所打胎。」
方欣翻看著資料,眉毛高高挑起:「洛飛。」
「這些女孩結婚後,和前男友便沒有聯繫。女朋友打胎的時候,他們全程都有陪同。不過,有件有趣的事情。」洛飛打開文件夾,指著其中一頁給方欣看,「我順著男方的線,順便去查了那個診所,結果,甚麼都查不到。」
「查不到?」我指著診所的名字,「這不是有名字和地址嗎?」
洛飛聳了聳肩:「我對著這個地址去連心路 44 號看過了,那裡是一間蛋糕店,旁邊還有個奶茶店,根本沒有診所。問了附近的居民,也沒有人聽說過這個診所。」
「有點意思。」方欣扭頭,「祝炎,你那邊甚麼情況?」
祝炎把電腦屏幕轉了過來:「她們婚前的交友情況都在這裡,沒甚麼特別的。不過,毫無例外,都有一任前男友非富即貴,不是自己當老板就是富二代,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著重查了這些有錢的男朋友們,雖然沒有直接關系,但是都若有若無和醫藥行業沾邊。」
我湊近了仔細看屏幕上的字:「100% 的概率,這不可能是巧合。」
「當然不是巧合。」方欣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丟在桌上。
卡片上寫著:古或醫生,千乘診所。
地址:連心路 44 號。
這張名片是方欣從言喬醫生的辦公桌裡拿到的,至於怎麼拿到的,她沒說,我也沒敢問。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這間並不存在的診所。
方欣坐在我的椅子上,拿著我的仙人掌邊玩邊說:「我趁著言喬給我檢查的機會,搜尋了她的記憶。」
「哎?老大你竟然親自動手啦!」洛飛感興趣地湊過來,「有甚麼發現?」
「有。」
「甚麼?」
「甚麼都沒發現。」
洛飛愣了下:「老大,你在逗我?」
「當然不是。」方欣按了按太陽穴,「她腦袋裡的記憶被鎖住了,應該是被下了暗示。她只知道讓特定的孕婦去那個診所,其他就甚麼都不知道了。」
「聽起來很厲害。」洛飛摸著下巴,「老大,不如讓我去試試吧。」
方欣瞟了他一眼:「別搞出人命來。」
「怎麼會。」洛飛眨了眨桃花眼,無辜道,「我可從來不殺生。」
「你最好是。」方欣站起身,拿著仙人掌往科長室走,還不忘吩咐我,「拿著杯子。」
我雙手捧著女王的杯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進了Ṱùₘ辦公室,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科長,你是怎麼搜尋言喬記憶的?」
方欣把仙人掌擺到窗臺上,聽我問話,轉身走了過來,越走越近,我幾乎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她壓低聲音問:「想知道?」
我急忙往後退了兩步,險些撞到後面的椅子,臉色漲得通紅:「科長!」
「嘖,無趣。」方欣靠坐在辦公桌上,恢複了一貫的囂張糢樣,「我為甚麼要告訴你?」
我被她這態度刺激到,有些惱怒道:「科長,我不知道自己是甚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這麼討厭我。如果你不想接受我進入特一科,可以開除我。」
鑒於情緒比較激動,我雙手的動作幅度有些大,露出來左手戴著的玉葫蘆手釧。
方欣盯著手釧出了會兒神,最後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揮揮手趕人:「找祝炎給你發裝備,讓他找個適合你的。現在,出去,我要睡覺!」
見女王似乎真的要發飆,我快步走了出來,還特意小聲關上了門。
在門邊等了會兒,確認裡面沒有聲音才轉身離開。
跟祝炎說了方欣的話。
祝炎驚訝地看了看科長室的方向:「科長說的?」
我點點頭。
「可以呀。」許蕓蕓上下打量我,「不愧是吉祥物,老大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甚麼吉祥物?」我皺眉,並不是很喜歡這個稱號,「我雖然眼睛受傷,瞄準不如以Ţṻₓ前, 但打靶還是能命中 10 環,擊殺犯罪分子沒問題。體能訓練也沒有懈怠,完全按照軍隊標準,還有——」
「好了好了, 不要激動。」洛飛過來, 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們並不是懷疑你作為軍人的素質和能力。只是,你昨天見過科長的能力了吧,咱們特一科跟一般部門不一樣, 會碰到跟你以前遇到過的匪徒完全不一樣的嫌疑人。」
我想起了方欣暴走的女鬼,還有突然起的大火, 原本掙紮著想要反駁,後來洩氣地發現根本無法反駁。
洛飛見我這個樣子,略微思考了下,最後好像下定了決心,他低聲喊了我一聲:「周密。」
這聲音和洛飛平時說話一樣, 但是在我耳朵裡聽著卻變得不太一樣, 我緩緩抬起頭, 就見他俊美的臉漸漸糢糊,只餘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
「周密……」
恍惚間,我看見一個美豔妖嬈的女子纏在我身上, 鼻間全是她如玫瑰般濃鬱的氣息, 大紅色的袍服仿佛燃燒的火燄炙烤著我的身體,讓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不對,這不是她!
她不會這麼溫柔地對我說話。
是誰, 你到底是誰?!
我使勁睜開眼, 發現自己還在辦公室裡, 對面是洛飛錯愕的表情。
祝炎吹了個嚮亮的口哨:「了不得,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掙脫洛哥的幻術。周哥,厲害!」
許蕓蕓也使勁拍著巴掌, 靈動的雙眸好奇地盯著我。
我莫名其妙:「幻術?」
洛飛嘆了口氣, 轉頭往身後看去:「三條不夠嗎?」
順勢低頭看去, 就見洛飛身後有三條全黑色、正在靈活舞動的……
「尾巴?!」我沒控制好音量,驚呼出聲, 「洛飛,你!你你你!」
洛飛晃著尾巴悠閑地走過來,還問我:「要摸摸嗎?」
「不必了……」我往後退了一步, 正好坐到椅子上。
雖然覺得驚悚,但是眼睛忍不住往尾巴上瞟, 我試圖鎮靜地問道:「這是、你的尾巴?」
「當然。」洛飛溫柔笑著,「因為我是狐貍精啊。」
狐貍精!好了,繼女鬼之後,又碰上了狐貍精。
這次我很快調整了情緒,問洛飛:「所以, 你剛才對我施展了幻術?」
洛飛點頭:「還有一點魅術, 一般的人類一根尾巴就夠了。沒想到你竟然讓我用到了三尾,最後還自行掙脫了。你可是這幾百年以來的第二個。」
「第二?」我猜測,「第一是科長嗎?」
「怎麼可能。」
洛飛看著窗外, 眼含懷念:「是個美麗的……」
「豔鬼。」
「哈欠!」
香火店的美豔老板娘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奇怪地聳聳鼻子:「有人罵我。」
大哥青白的臉上充滿了迷惑:「天天有人罵你,怎麼就今天打噴嚏?」
「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