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去世後,是周易欽用他的八年暗戀和兩年陪伴讓我走出來的。
可當我們修成正果,他卻不甘心了。
他和那個暗戀他的女人一夜荒唐,並有了孩子。
他逼著我流產。
「只要你接受那個孩子,我們就扯平了。」
「薑願,我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是不是在你眼裡,我也是這麼可憐又卑微?」
1
我和周易欽再一次因為孩子的問題發生了爭執。
一大早,我正在書房收拾文件。
周易欽換好了衣服突然開口。
「你什麼時候有空?」
「怎麼了?」
他說:「你儘快抽一天出來,我們去把手術做了。」
我的注意力都在合同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什麼手術?」
周易欽目光下移,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拿著文件的手一頓。
一時間,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許久,我轉身看他。
「周易欽,你是要跟我離婚嗎?」
他怔了下,連忙搖頭。
「怎麼可能?我為什麼要跟你離婚?」
「那你為什麼非要我流掉這個孩子?」
我不理解。
我是大概半個月前發現自己懷孕的。
連續跟了兩個案子,我昏倒在了會議室。
老闆嚇死了,以為我是過勞心梗。
結果一檢查,發現我懷孕了。
這是個好事。
我很開心。
我以為周易欽也會像我一樣開心。
可聽完消息後的他卻沉默了。
那一夜他輾轉反側,隨後的三天也心不在焉。
直到第四天,他對我說:「現在時機不對,以後我們會再有的。這個就……算了吧!」
他要我終止妊娠,流掉肚子裡的孩子。
我們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我從家裡搬了出去,在酒店住了一周。
這一周,我拒絕見周易欽,也拒接了他所有的電話。
後來,他頹然地找到我。
「薑願,是不是只要我不低頭,你就永遠不會回頭看我一眼?你不能對我那麼狠心!」
狠心?
我對周易欽早就狠不下心了。
我自然地跟著他回了家。
孩子的事被我們囫圇了過去。
我想著等忙完,抽個時間好好跟他談談。
卻沒想到,還沒等我開口,他卻舊事重提。
2
我的質問讓周易欽煩躁地皺起了眉。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時機不對!你為什麼非要現在生下這個孩子?孩子以後我們會再有的,這個不行!」
周易欽的一字一句像重石一樣壓在我的心上。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在酒店住的那一周,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你的公司出了問題,你的身體出了問題,我甚至拿著你的體檢報告去掛專家號。周易欽,我理解不了。我們是合法夫妻,我們沒有出現感情問題,我懷孕了,我們生下這個孩子不是順理成章的嗎?時機不對?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
周易欽再次沉默。
就在我以為這次的談話又要無疾而終的時候,他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3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我是有些生氣的。
我知道,周易欽絕對瞞了我什麼。
他不想告訴我。
可這個秘密關係到,他為什麼不要我們的孩子。
現在,他大概是要向我揭曉這個秘密吧。
我想著,不管他是因為什麼,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
他傷了我的心。
我不會那麼輕易地原諒他。
但同時,不管他是因為什麼,他是我的愛人,我會陪他一起渡過。
我真是這麼想的。
我做好了跟他同舟共濟的準備。
可事後我才明白,我有多可笑。
車子行駛過大半個城市,停了下來。
我順著周易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家花店。
花店老闆穿著一身寬鬆的長裙,淺笑著把客人送出店外。
等到客人走遠,她有些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腰。
她懷孕了,肚子不小,看起來已經快要生了。
「認識她嗎?」
我遲疑地搖了搖頭。
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你再想想。」
我皺眉看向周易欽。
「她到底是誰?跟我們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周易欽看向遠處,表情很淡。
「唐雪,我們的高中同學。」
我想了半晌,終於從記憶中挖出了這個人。
在我們的高中三年,有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兒——短髮、張揚、彈琵琶。
學校每年的文藝會演,她都會參加。
她的模樣我已經很模糊了。
但她把琵琶彈出醉臥沙場的架勢,卻讓我記憶猶新。
我還記得她曾做過一件很出格的事——在廣播站公開向周易欽表白。
我猛地偏頭看向周易欽。
「她喜歡你!」
周易欽沒有否認。
「我以為那只是年少時的衝動情懷。可是一年前再遇到她,她卻對我說,她還是喜歡我!」
我的呼吸停頓了兩秒,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
「你想說什麼?」
周易欽對上我的目光。
「十三年!我喜歡了你十三年,她喜歡了我十三年。你知道嗎?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卑微又可憐。」
「所以呢?」
周易欽諷刺一笑。
「有時候我總忍不住想,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
周易欽沒有把那個名字說出來。
但我們都知道,他想說的是方宇。
我的初戀。
心臟病去世。
周易欽用他曾經的八年暗戀和後來的兩年陪伴讓我卸下心防。
我以為他總歸是明白我的。
可現在,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他卻還在執著這個問題。
「周易欽,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臉上的悲傷收斂,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不在乎了,即使你心裡永遠放不下他,即使我永遠排在他後面。姜願,只要你接受唐雪肚子裡的孩子,我們就兩清了,重新開始!」
「你說什麼?」
一瞬間,我是懷疑自己幻聽的。
「唐雪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周易欽,你是要告訴我,你出軌了嗎?」
「我沒有!」周易欽疲憊地揉著眉心,「我只是給了她一個孩子!」
我徹底冷下了臉,下了車,摔上車門就要走。
「薑願!」
周易欽追上我,緊緊拉著我的手。
「我知道你一時間沒辦法接受,你可以好好想想。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更平等地在一起,而不是我一直退讓!」
我渾身的肌肉緊繃,牙關緊咬,一字一句。
「放開我!」
「周易欽,你真讓我噁心!」
周易欽的力道突然松了。
「你說什麼?」
「我說,你讓我噁心!」
他突兀地笑了。
「噁心?你說我噁心?」
「所以你也跟那些人一樣,覺得我是你身邊的舔狗,是不是?」
「我舔了你十年,你終於可憐我,跟我結了婚。可直到現在,你心裡都沒有放下那個人。」
「你知道嗎?我在別人眼裡就是個笑話!」
4
周易欽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我的心卻越來越涼。
方宇去世的時候是周易欽陪在我身邊。
他告訴我,他暗戀我八年。
「從進入高中到現在,八年,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我拒絕了他,不願意拿他療愈自己的傷痛。
他說沒關係。
「即使你不喜歡我也無所謂,只要讓我陪著你。不然我不放心。」
後來我接受了他。
他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即使你現在沒有那麼喜歡我也不要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相信,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明明一切都在如他所願。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生出了這麼多的不忿和怨念。
往昔的柔情和愛意已然分不出真假。
這讓我,不寒而慄!
5
「周易欽,是你嗎?你來看我了?」
唐雪的聲音突然出現。
她拖著笨重的身子,穿過馬路,朝我們這邊小跑過來。
周易欽皺了皺眉,鬆開了我。
他上前兩步扶住了唐雪。
「著什麼急,慢點!」
唐雪吐了吐舌頭,一臉開心地抓著周易欽的胳膊。
「我想快點見到你嘛!你過來怎麼都不給我打電話?如果不是我看到你……」
「唐雪!」
「嗯?」
「我帶薑願過來看看你!」
唐雪臉上的笑意僵住。
她慌忙鬆開周易欽的手,有些慌亂地看著我。
「小……小……小願,好久不見!」
眼前的這一幕太荒謬了。
我連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可唐雪卻急匆匆上前,想要抓住我。
我連忙後退一步。
「不要碰我,磕了碰了,算誰的?」
周易欽過來,攔在我們中間。
他語氣淡淡地對我說:「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一聲嗤笑,點點頭。
「我也一直以為你是知道的。」
周易欽愣了下,剛想說什麼,被唐雪打斷。
她白著臉朝我深鞠ťū₁了個躬。
「小願,都是我的錯!我本來只想留下這個孩子,沒想打擾你們。可我的身體出了問題,我不一定能看著這個孩子長大!不過你放心,等我生下孩子就會離開,不會影響你們的!」
周易欽也看向我。
「你好好想想吧,不用著急給我答覆!」
「不用!」我回望他,「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
「周易欽,孩子我會拿掉!」
「然後,我們離婚!」
6
蘇禾應該沒想到。
她離婚後要幹的第一件大事兒,竟然是陪我去流產。
我從家裡搬了出來。
一開始周易欽不同意。
我提出離婚讓他暴怒。
他幾乎摔了大半個家。
「薑願,你怎麼可以這麼輕而易舉地說出這兩個字?這麼多年,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你理解不了,你當然理解不了。一直以來都是我跟在你身後,你可曾回頭看過我一眼?」
「她等了我十三年,只想要一個念想,我拒絕不了。」
「我看到她就像看到我自己。」
「你以為我真的是想要那個孩子嗎?薑願,我只是想要你向我證明,你是愛我的!」
我盯著周易欽看了許久,越看越陌生,越看越面目可憎。
「不用證明了,你就當我沒愛過你吧!」
我語氣諷刺地對蘇禾說:「你和江野離婚的時候,我覺得江野就是個混帳東西。可現在卻發現,他至少比周易欽坦率幾分。錯了就是錯了,他認、不狡辯、爽快離婚!」
可是周易ṱù₇欽呢?
離開的這幾天,我在反復地思索他的話。
我一度進入了他的思維,覺得他好像說得沒錯。
這些年他為我付出了很多。
他對我的好,有目共睹。
甚至他的母親都忍不住打趣:「我這兒子就是替你生的,他要是把對你的好分一分給我,我都偷著樂了。」
很多人羡慕我,說周易欽能和我修成正果,那真是來之不易。
所以我是有好好珍惜的。
是我做得不夠嗎?
還是我哪裡做錯了?
為什麼周易欽會有那麼多的怨恨和不甘?
蘇禾握住我的手,滿臉不贊同。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因為誰,不重要。如果他非要說是因為你,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
我苦笑著低下頭。
從業至今,我經手的離婚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總是能理性地勸慰別人。
我總是能精准地分析出一個人行為背後的真正動因。
我告訴女人們不要被 PUA。
我自認為閱人無數,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能寵辱不驚。
可真當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才發現,我也就是個當局者迷的普通人。
我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時候,外面人不少。
蘇禾背對著我站在那兒,攔著江野和周易欽。
看到我,周易欽的目光很慌亂,笑容也有些勉強。
「小願,我來接你回去!」
蘇禾一錯身,擋住他。
「周總,你是自己走,還是我找人來請?江野應該知道,我認識的人挺雜的!」
「蘇禾姐……」
「別叫我『姐』!」她說,「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周易欽最後是被江野拉走的。
離開前他死死地盯著我:「離婚的事,你說了不算。」
我沒有作聲,蜷縮在病床上。
小腹那塊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冰涼。
一陣一陣的脹痛刺激著我的神經。
這並不是多強烈的痛感,卻讓我渾身發抖。
我只能拼命地往被子裡縮。
這個孩子,我還沒有好好感受他的到來,他就被我親手拿掉了。
但這是最好的選擇。
於我,我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母愛,ẗṻₗ讓一個還沒成形的孩子,拖累我的一生。
于他,他憑什麼成為我和周易欽失敗婚姻的苦果?
這是最理性的決定。
但並不代表我不難過。
我想,就讓我再軟弱一晚吧。
等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我還是那個無堅不摧的薑律。
蘇禾把我接回了她家,說要親自照顧。
她問我準備怎麼辦。
「離婚啊,但首先我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周易欽說的話,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7
關於這種事情的調查,我有自己的門路。
但其實,我只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唐雪是不是人工受孕。
我找了人,讓他幫我去醫院查病例。
當天下午,他給了我答覆。
唐雪是自然受孕。
周易欽的謊言不攻自破。
他就是出軌了。
對於這個答案,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我也以為我不會受任何影響。
可當我下床喝水時,卻腿一軟摔在了地墊上。
「怎麼了?沒事吧?」
我苦笑著搖搖頭:「以前遇到那些被丈夫背叛的女人,我總是冷眼看著她們發瘋、哭泣、歇斯底里,我以為我會比她們做得更好!」
蘇禾摟住我,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
「想哭就哭,有什麼大不了的,被傷害了還不讓人難過?沒這個道理!」
不知道是因為蘇禾的話,還是她的舉動,或者是她身上傳導給我的溫度。
這一刻,我壓抑了多天的情緒終於爆發。
眼淚洶湧而出,聲音也由最開始的哽咽轉為號啕。
我哭得瑟瑟發抖,哭得蜷縮在地,最後昏睡了過去。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等!」
「等什麼?」
等唐雪的孩子出生。
這個孩子將關係到我的離婚官司怎麼打。
周易欽出軌的證據,我找不到。
近一年的時間他都沒有讓我有任何察覺,現在再想查就更難了。
不過沒關係。
只要有了親子鑒定,就能把他的背叛坐實了。
不過出於流程,我還是要首先問周易欽一句:「你同意跟我私下調解離婚嗎?」
8
這是我在蘇禾家住了一周後,第一次同意見周易欽。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並沒有聽清楚我在問什麼,而是直勾勾ƭűⁿ地看著我。
他說:「你騙我的,對不對?」
「騙你什麼?」
「其實你並沒有把孩子打掉,你是騙我的!」
周易欽的話讓我的心臟抽了下。
「至於嗎?非要醫生當著你的面做手術你才相信?還是要我再進一次手術室?在你心裡,到底是他犯了天條,還是我罪大惡極?」
我的話讓周易欽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所以你就那麼輕而易舉地打掉了我們的孩子?不爭不吵、不哭不鬧,甚至都不告訴我!薑願,你真狠心!如果你懷的是方宇的孩子,你也會這樣嗎?」
這番話一瞬間讓我暴怒。
但職業敏感度卻讓我在下一秒品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周易欽,你後悔了?逼我打掉孩子,你後悔了?」
周易欽噌地站了起來,臉色白得嚇人。
他說:「我不會跟你離婚!」
很好,看來私下調解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
我在蘇禾家休養了半個月,醫院複查沒問題後,複了工。
我本來是想搬出去的。
她不讓,說兩個人,有個伴兒。
「就當我們結成離婚搭子,幫著彼此渡過這段難熬的時間吧!」
我想了想,覺得不錯,也就同意了。
我從周易欽那兒搬走了自己的東西。
那天他本來是不在的,後來突然趕了回來,但全程都沒有說話。
他一直冷著臉站在那兒,任由我忙進忙出,最後離開。
蘇禾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輕笑一聲:「想求和,但不願意低頭。因為我沒有推進離婚的進度,他覺得我只是跟他鬧一鬧。這種時候就得忍,誰先低頭誰就輸了。他甚至可能還覺得自己有點委屈。這大概就是他的心理活動吧!」
周易欽帶我去見唐雪的那時候,她已經懷孕第三十周了。
這段時間過去,離她的預產期也就不到四十天。
我和周易欽沒再聯繫過。
倒是他母親給我打了個電話。
出於對長輩的尊重,我接了。
她先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周易欽的不對,接著話鋒一轉開始勸和。
「其實那姑娘也挺可憐的,因為身體的原因,她要是把孩子流掉,可能就再也懷不上了。我們都是女人,你應該能理解吧!」
其實我挺羡慕周易欽的。
雖然他父母也是離異,但他母親卻是實實在在把他當眼珠子。
不管誰對誰錯,沒有底線地護短。
不像我,父母離婚後就誰都不愛搭理我了。
於是我語氣平和地說:「理解,當然理解!所以您也多勸勸周易欽,只要讓他跟我把婚離了,您不僅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孫子,還能白得一個新兒媳婦兒,何樂而不為?」
周易欽的母親沉默了。
我想,她大概是真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吧!
但很遺憾的是,她沒有勸動周易欽。
直到唐雪生產那天,他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9
唐雪發作,比預產期提前了兩天。
上午送到醫院,晚上七點二十分就順產了個大胖小子。
周家幾乎全員出動。
我到的時候畫面還是挺溫馨的。
周易欽抱著孩子,半是溫柔半是感傷。
唐雪躺在病床上,滿眼笑意。
如果不是我的出現,這該是多幸福的一家三口。
最先發現我的是周易欽的母親。
她有些尷尬。
「小願,你來了!快,快來看看孩子,他以後也是要叫你『媽媽』的!」
我撲哧一笑。
「婉拒了哈!」
周易欽有些怔忡。
他抱著孩子前進兩步,又退回去把孩子放下。
「你來了!」
「嗯,有點事兒需要你配合下!」
「你說!」
我指了指身後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
「需要給你和孩子做一個親子鑒定,麻煩你配合一下!」
周易欽臉上的表情淡去,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唐雪突然情緒爆發。
「不行,我不同意。孩子才剛出生,他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
我偏頭,好笑地看著她。
「你知道孩子出生後是要采足底血的嗎?正常操作,不是抽筋拔骨,你不用跟我演這種母愛爆棚!」
唐雪把無助的目光投向周易欽。
周易欽就站到了她身前。
「她不願意!」
「哦,不要緊!她不用願意,只需要配合,包括你!我是按正規流程來的,你應該也收到法院的傳票了吧!」
周易欽徹底冷下了臉。
「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明顯嗎?拿證據,離婚!」
對峙了半晌,周易欽突兀地一笑。
「行,做!」
他的這個反應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半個月後,我的感覺被坐實。
親子鑒定結果顯示,周易欽和唐雪生下的孩子,沒有親子關係。
這種感覺很不好。
我等了這麼久,就等著一招致命,最後卻發現是自己被反殺。
10
我沖去了周易欽公司,把鑒定結果摔在了他臉上。
他不躲不閃,淡定得很,就好像等著我來一樣。
「急什麼?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小願,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周易欽把來龍去脈告訴給了我。
去年的同學會,唐雪醉酒後說了她對周易欽這麼多年的感情。
周易欽說,因為同情,他加了唐雪的聯繫方式。
從那時候開始,唐雪就經常聯繫他。
後來唐雪過生日,希望他過去陪她。
周易欽去了。
他們喝了很多酒。
尤其是唐雪,明顯都醉了。
為了給唐雪買醒酒藥,周易欽離開了一會兒。
也就是那一會兒的工夫,唐雪被人帶走了。
周易欽找到她的時候是在酒店。
她衣衫不整,一片狼藉。
「她以為是我,她很開心。我認了!」
「後來她懷孕了,想把孩子生下來……我沒法告訴她,只能將錯就錯。」
「收養她的孩子,是我對她的彌補。小願,如果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沒辦法對他視如己出,至少現在不行!」
我能說什麼呢?!
這一件件、一樁樁,我只能說「6」。
周易欽攔住我的去路。
「你就沒有其他要說的?」
我想了想:「兩天后咱們的離婚案,按時到場!」
周易欽沉下了臉。
「我已經告訴你真相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煩躁地「嘖」了聲。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腦回路異于常人呢?周易欽,我不是你說兩句話就被你牽著鼻子走的人。你沒有出軌又怎麼樣呢?不管你是願意當聖父,還是為了贖罪,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別扯上我!」
周易欽看向我的目光逐漸失望。
「我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呵!」我嗤笑一聲Ŧū́¹,「怎樣的話?無情?冷漠?可是,你自作主張把我拉入你們的因果時,可曾問過我的意願?因,我不能知道。果,卻該我受著?那當你的老婆,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啊!」
「所以你介意的只是我沒告訴你,對不對?」
我冷淡地搖搖頭。
「周易欽,動動腦子吧!」
11
我和周易欽的離婚案,如期開庭審理。
周易欽沒有缺席。
可他的態度也很明確——不離婚!
因為他的態度堅決。
因為我方無法提供明確的雙方感情破裂的證據。
法院判決,雙方不予離婚。
走出法院,周易欽攔住了我。
他無奈地看著我,就像看一個頑劣、驕縱的孩子。
「小願,這次算我錯了,以後我不會再有任何事瞞著你。這次的事我們一筆揭過,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也很無奈。
「周易欽,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是你說幾句話就被你牽著鼻子走的人!」
說話間,我拿出手機,點開那張照片放到了他面前。
周易欽臉上的雲淡風輕瞬間瓦解。
「誰給你的?」
「還能有誰?」我淺淺笑著,「這張照片上還有拍攝時間,原來你們同學會的第二天就滾到了一張床上,急不可耐啊!」
周易欽錯開了我的目光,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
「我可以解釋,那是個誤會,我們都喝多了,只有那一次!」
「一次一次又一次,周易欽,你到底還有多少謊言?不過,不重要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拿著你出軌的證據卻不放出來嗎?」
周易欽沉默著。
我說:「因為即使拿出這張照片,也沒法扭轉乾坤。一審,我已經做好了離不了的準備!」
周易欽緊繃著,反反復複還是那一句話:「我不會跟你離婚!」
「周易欽,對我而言,最可悲的是,在我的專業領域,卻沒辦法讓你淨身出戶。」
周易欽低吼:「薑願,我不會跟你離婚!」
我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是嗎?不著急,慢慢來!」
12
和周易欽打完離婚官司的第二天,我向律所申請了外派。
一周後得到了肯定答覆。
蘇禾幫我收行李時有些感傷。
「哎,這也太突然了!」
我笑了笑。
「其實我們所裡早就跟我說了這個事,不過被我拒了。那時候想著兩個人分隔兩地,影響感情。但其實這對我而言是個很好的機會,工資翻倍、閱歷增長,何樂而不為?這叫什麼?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要出國的事,沒告訴幾個人。
但周易欽還是知道了。
我在機場看到了他。
幾天不見,他周身的氣場越來越陰鬱,整個人緊繃著。
他問我:「為什麼要出國?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嗎?」
「我說了,不著急!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讓一讓,我還要趕飛機!」
周易欽朝我靠近。
「你就這麼討厭我?為了躲著我,不惜出國?」
我後退一步。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薑願!」周易欽低吼,「你就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周易欽,你在浪費我的時間!」
我繞過他想走,他卻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不准走!」
我冷淡地回眸看他。
「你是想讓我叫保安,還是需要我報警?」
我掙脫開他向前走。
他急切地大吼:「我錯了!」
「薑願,我錯了,你別走!」
我的腳步不停。
他再次拉住我,語氣中帶著祈求。
「我們談談,薑願,我們談談!」
我想,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有些事說明白也好。
就算不說明白,只為了情感發洩,談一談也沒壞處。
可是從何談起呢?
周易欽起了個頭:「我們就非要走到這一步嗎?」
我看著他:「那不然呢?」
「薑願,我喜歡了你八年,那是八年,不是八天,你就這麼狠心?」
「周易欽,你所謂的八年,我願意承認時,它是加分項。如果我不願意承認,它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你的八年,我既不知道也沒獲利,憑什麼要我背負?」
周易欽被我說愣住了。
好半晌,他開口:「你就是這麼想的?原來這麼多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薑願,你以為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因為我嗎?你就沒有半點錯?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為什麼會不要那個孩子?」
「因為我?周易欽,你不會自己出軌了,就懷疑我也出軌了吧?」
周易欽沉著臉看著我。
他說:「你昏倒住院的那天,我去過醫院。」
我沒懂。
「然後呢?」
周易欽愣了下,接著諷刺地笑出了聲。
「你就非要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
我失去了耐心,起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我。
他說:「我聽到了你跟蘇禾打的電話。」
蘇禾?
我記得。
那一天剛好蘇禾給我打電話,我就把好消息告訴了她。
我說了什麼呢?
我說:「我懷孕了,特別高興!其實我一直想要有個家,屬於我自己的完整的家,我想和他有個孩子,一半像他一半像我。以前他還起過一個名字,男孩兒的。可萬一生的是個女兒怎麼辦?」
「薑願,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方宇。可即使你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你想的還是他。你讓我情何以堪?」
「我想的是他?你從哪裡得出的結論?」
「他的照片,你和蘇禾說話時,一直摩挲著他的照片!」
我拿出證件包,打開,露出裡面那張陳舊的證件照。
「你說的是這個嗎?」
周易欽的目光定住。
他猛地起身,帶倒了身後的椅子,「哐當」一聲巨響。
「怎麼可能?」
他半彷徨半無助地看著我。
「為什麼?不可能!什麼時候?怎麼可能?」
我緩緩站了起來,拿出那張照片,放在桌上。
「你第一次帶我回你家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學生證,就把照片摳了下來。其實在更早的時候,在我答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把方宇的照片拿出來了。還有孩子的名字,我答應你求婚的那一晚,你自己說的,可是你忘了。」
「小願!」周易欽在抖。
他死死地拉著我的手,他的聲音帶了哽咽:「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們的孩子……我……」
我推開他。
「需要我安慰嗎?」
他呆呆地看著我。
我平淡地說:「我的安慰是,即使沒有這個誤會,我們的最終結局也是走向結束。因為你不信我,你看不到現在、看不到將來,只看得到過去。然後,我感謝你,感謝你讓我及時看清現實,終止錯誤。周易欽,再見!」
我走得很果決。
但我很難過。
我曾真心地愛過一個人,但他不信我。
我努力地付出、拼命地去愛,想要湊齊我缺給他的那八年。
可他無知無覺,怨我恨我。
那麼這五年,我到底在做什麼?
無力感、挫敗感侵襲著我。
我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
窒息、茫然、無助!
姜願啊薑願,你可真狼狽。
13
我在國外待了一年。
這一年,我在工作之餘選擇了深造。
學習和工作擠滿了我所有的時間。
很忙。
但也很充實。
我沒了再去胡思亂想的時間,等再想起,人已經平和了。
我和蘇禾經常聯繫。
她說周易欽總是去堵她,想要知道我的住址。
蘇禾拒絕了幾次,煩了,就報了警。
他這才消停。
周易欽找不到我在哪兒,但他總能找到我的聯繫方式。
他給我打過無數個電話。
我有時候沒注意,接到過幾次。
但一聽是他的聲音就掛了。
「他倒是沒真的把那個孩子收養了,不過他也養著他們母子,又是給撫養費又是幫開店。聽說最近還要辦周歲宴,他媽想大辦,周易欽沒同意。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婚都沒離,還鬧這出,也不怕丟人!」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江野說的。」
我有些驚訝:「你們還在聯繫?」
一說起這個,蘇禾就有點暴躁。
「我已經快忍到頭了,最近準備找幾個人把他揍一頓,煩得很!」
江野大概是想把蘇禾重新追回來。
男人好像都這樣,總是能輕易翻篇。
就好像他說了「對不起」,就該被原諒,再舊事重提就是你的不對。
可是他們不知道,有些創傷是癒合不了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
「週三的飛機。」
「那行,我去接你!」
14
我回國的這一天,陰雨,微冷。
蘇禾很貼心,給我帶了外套。
江野也在。
面對蘇禾的冷臉,他欲言又止,最後對我說:「老周本來是要過來的,可是臨時有事……」
「那孩子生病了,陪著去醫院了,是不是?」
江野錯愕。
「你怎麼……」
「唐雪告訴我的,她跟我打賭,賭周易欽今天絕對不會來接我。」
江野想替他解釋。
我再次打斷他,並留下了自己新的號碼。
「不要緊,等他忙完讓他聯繫我。」
這次回來,我還是住在蘇禾家。
所有的東西都還是老樣子。
這種突如其來的溫馨感讓我感覺特別奇妙。
於是,我竟然連時差都沒倒,就睡得特別好。
周易欽是第二天早上聯繫的我。
大約十來點,他給我打了電話。
「你醒了嗎?我怕打擾你睡覺,一直在等著。」
他的聲音和話語都帶著小心翼翼。
我就當沒感覺到,直截了當地說:「我就是告訴你,一周後我們的離婚案二審,記得到場。」
周易欽沉默了。
我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電話又打了進來。
這次他的語氣變得急切。
「薑願,一年了,我找了你一年,聯繫了你一年。可你剛回來,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卻還是離婚。為什麼?我就那麼十惡不赦嗎?你就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嗎?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就算要我跪下來求你,你也先得首先出來見見我吧!姜願,你不能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我。」
「周易欽,你知道為什麼是一年嗎?」
他不知道。
「你說我因為你躲去了國外,其實沒錯,我就是在躲你。一年,你知道這個時間意味著什麼嗎?從一審到現在,我們分居了一年,這就是最有利的感情破裂的證據。二審,不管你同意與否,我們必離!」
其實挺可悲的。
在我的專業領域,我和我出軌的丈夫離婚,耗時一年半。
時間不是關鍵,而是這個時間會很磨人。
它煎熬人的內心、磋磨人的意志,讓人焦慮,讓人崩潰,讓人到最後忍不住退縮、放棄,然後說一句:「算了,湊合過算了!」
這些都是我這麼多年親眼見證的。
當然也有快的方法——引他家暴、引他出軌、引他犯罪。
但這無異於走鋼絲,最後摔下去的即使是他,自己又當真能完全不受牽累?
太難了!
所以我明白。
想更簡單地處理這件事,我就要目標明確。
一年就一年。
我耗得起!
也必須耗!
15
二審判決下來的這一天,我和周易欽甚至不用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直接結束了夫妻關係。
壓在我心上的石頭終於消失。
這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讓人愉悅。
反觀周易欽,他仿佛一時間被人抽去了精氣神。
他看我的目光很複雜,好像有恨又好像有怨。
他說:「薑願,你真狠。這一年,我以為我可以挽回,可你早就把我判了死刑。原來你一直都在算計我!」
我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那你就當是我算計你吧!今天我心情好,不想吵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沒有指望周易欽幡然醒悟、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能這樣的人太少。
更多的都是怨恨加仇視。
這才叫現實。
事情處理完後,我再次出國。
半年後回來,升職加薪。
在我第二次出國的那段時間,周易欽跟我發了條郵件,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我回復:【既然對不起的事已經做了,對不起就別說了!】
16 番外
周易欽沒想過薑願會直接把孩子拿掉。
在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開始隱隱後悔,但被他強壓了下去。
他不敢。
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因為他的逼迫,被殺掉。
如果他後悔,他會瘋掉。
江野問過他:「帶著薑願去見唐雪,你怎麼ţúₖ敢的?」
周易欽不敢。
他和唐雪的關係,他一直死死瞞著。
他不敢頻繁地跟唐雪見面,他不敢主動聯繫唐雪,甚至在每次回家的時候他都會提前一步把唐雪拉黑。
姜願眼中容不得沙子。
如果讓她知道了,他們就完了。
可是,當周易欽意外聽到那些話時,他就不理智了。
這麼多年,方宇就是他的噩夢。
他一直生活在方宇的陰影中。
他總是在比較,薑願到底是更愛他,還是方宇。
所以,他提出讓薑願流產,並帶薑願去見唐雪,都是為了要姜願向他證明,她更愛他周易欽。
周易欽卑劣地想過,他希望達到的是什麼結果。
大概是薑願失去冷靜,崩潰、咆哮、Ṫű⁶歇斯底里。
周易欽不喜歡唐雪。
但他很享受唐雪對他的崇拜和愛意。
他想,如果薑願知道了唐雪的存在,她會不會慌,會不會害怕失去自己。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他該給薑願一點危機感了。
等到薑願後悔,他會告訴她真相,並原諒她對方宇的念念不忘。
這才是周易欽想要的結果。
可是呢,薑願沒哭沒鬧,打了孩子,並提了離婚。
一瞬間,周易欽從天堂掉到了地獄,遍體生寒。
江野問他:「你做這麼多,到底想幹什麼?」
周易欽說:「證明薑願愛我!」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敢這麼做的底氣是什麼?」
周易欽愣住了。
他的底氣是什麼?
他的底氣是……薑願愛他?
其實很多事情,周易欽不敢去深想。
每每想起,他都會從睡夢中驚醒。
於是他開始甩鍋。
姜願有錯,唐雪有錯,甚至他媽都有錯。
但他周易欽沒錯。
他只是做了當下他覺得最好的決定。
即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麼做。
他固執地養著唐雪和那個孩子。
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 他是對的。
可是唐雪不滿足, 她想要更多——更多的錢, 或者, 跟周易欽結婚。
周易欽覺得唐雪瘋了。
他又不喜歡唐雪, 為什麼要跟她結婚?
這個想法一出,周易欽就頭皮發麻。
所以,薑願會跟他在一起,就是因為……
不能想, 不敢想!
周易欽拼命壓制著,直到嘴裡滿是鐵銹味。
周易欽和唐雪畸形的關係沒有維持多久, 很快就崩盤了。
起因是唐雪把孩子扔給了他媽, 和別的男人跑了。
周易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她。
他質問唐雪為什麼要這麼做。
唐雪嗤之以鼻:「你不是說要給我養孩子嗎?給你了, 我不要了!」
「那是你的孩子!」
「可要不是因Ŧū́ₒ為你,我根本就不會生下他。」
唐雪抽著煙,輕蔑地打量著周易欽。
「你們男人可真奇怪, 有老婆的時候天天跟我蜜裡調油,現在老婆跑了,倒是給我裝起了正人君子。怎麼, 偷的更香?」
周易欽感到了難堪。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只是可憐你!」
「可憐我?可憐我什麼?」
「是你說你喜歡了我十三年!」
唐雪的表情逐漸匪夷所思。
「你有病吧!」
「你騙我?」
「情話懂不懂?我說你就信?這麼多年,我們連面都沒見過,我靠意念喜歡你十三年嗎?哦,對,聽說你暗戀了薑願八年。是不是謊話說著說著,你自己就信了?」
周易欽低吼:「我跟你不一樣!」
唐雪冷嗤一聲。
「你騙得了她, 你騙不了我。你所謂的暗戀她八年,你都做了什麼?戀愛一個沒少談,女朋友一個沒少找。她空窗了, 你有了機會,發現還是最喜歡她, 於是拿出所謂的八年, 給自己加點籌碼,結果說著說著還真把自己說委屈了!」
唐雪無情地撕下了周易欽的遮羞布。
這讓周易欽徹底惱羞成怒,打了她一巴掌。
唐雪不是好欺負, 還有那個帶著她跑的男人。
周易欽被揍得很慘。
他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摩挲薑願的名字半天,最後給她發了三個字:【對不起!】
他沒指望薑願理他。
可是薑願卻回復了。
【既然對不起的事已經做了,對不起就別說了!】
周易欽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又哭了。
那個被薑願扔掉不要的孩子,周易欽最終還是決定好好養著。
但他媽卻不願意了。
因為她終於知道,這並不是她的親孫子。
可不知道周易欽是為了彌補還是為了贖罪, 一意孤行。
他媽直接被氣進了醫院。
江野家裡有錢, 他說不幹就不幹了,扔下一堆爛攤子給周易欽。
家裡的一件件, 公司的一樁樁, 周易欽越來越疲于應付。
他要做的越來越多, 可卻賺得越來越少。
他有時候會想,他怎麼就把日子過成這樣了呢。
他知道薑願回國了,升了職, 越來越風光。
但他從來不敢出現在薑願面前。
後來碰到過一次,在酒店。
她雲淡風輕地在酒桌上談笑。
他卻點頭哈腰像條狗。
周易欽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真像條狗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