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在三十九歲那年養了一個外室。
他的愛慕者把消息透露給我。
他得知後,特意過來警告:「素素不是外人。」
原來林素是我婆婆閨中密友的女兒。
她父親戰死,母親殉情。
一個月前,宋聿去接她,兩人在途中日久生情,他說她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他們都以為我會大發雷霆。
我卻說:「怎麼能養在外面讓人看笑話,不如抬為平妻。」
我建議他們早點生個孩子。
因為系統跟我說:【你的身體月底就會修復好,還有十天就可以回去了。】
我辛苦生的兒女,肯定是要帶走的。
01
三月春,二十天過去。
宋聿第九次夜宿『書房』。
距離明月郡主送來消息已經過去七天。
對此,我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每天該吃吃,該睡睡。
明月郡主早年和我搶宋聿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到了嫁人的年歲,不惜嫁給一個病秧子,丈夫死後做了寡婦,還堅持和我搶宋聿。
這不,見我知道宋聿養外室還一直沒反應,便故意送來帖子約我去賞寶。
一路跟隨領路的丫鬟來到會客廳。
一眼望去,四處擺了不少的博古架。
琳琅滿目的擺件,樣樣是珍品。
我的笑意還未揚起,轉眼看到不遠處的宋聿,唇角瞬間抿得平直。
不止是他,連不愛出門的婆母也在。
林素正坐在他們邊上,不知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惹得他們眉眼帶笑。
其樂融融的模樣,倒是比我還像一家人。
一抹紅闖入視線裡,攪亂我的心緒。
明月郡主快步來到近前抓住我的手,像是擔心我會跑了一樣。
「宋夫人,許久沒見還是如此光彩動人。」
她誇張的熱情,讓我覺得好笑。
本就是為我和宋聿搭的戲臺。
立即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宋夫人怎麼沒和宋大人一起過來?」
站在明月郡主身邊的婦人笑道。
吵鬧的動靜引起宋聿一行人的注意。
接二連三的問題更是讓他們變了臉色。
「我今天還差點認錯人了,宋老夫人不是說宋夫人身體不適嗎?」
「她是宋夫人,那宋大人身邊的女子是誰?」
「我知道,聽說宋大人養了個外室。」
此話一出,滿堂寂靜。
宋聿臉色發青地怒斥:「閉嘴!」
他起身擋在臉色慘白的林素面前,不曾忌憚旁人,反而看向我的眼神充滿防備。
Ṫũ̂⁰明月郡主沒有掩飾的冷笑一聲,邊上一唱一和的不是她姐姐,就是她哥哥的女兒。
她父親南陽王和聖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眼下根本沒把宋聿惱怒放在眼裡。
她屈指在侄女額頭敲了一記:「哎呀,你這丫頭,不可胡說八道,宋夫人別介意啊,她年紀小不會說話。」
一時間,所有人又看向我這個當事人。
仿佛在等待我去向宋聿討教一二。
當初攻略成功,宋聿為了娶我,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尤記得當時明月郡主也在場。
那時,她一改跋扈的模樣,咬著唇又生氣又傷心。
宋聿品格越好她越是不甘心。
愛之深,責之切。
難怪現在宋聿違諾,我還沒怎樣,她就先一步黑化了。
迎上宋聿晦澀的目光。
我心如止水移開視線,素指一抬,點向博古架的方向:「郡主,那套白玉茶具挺漂亮,可否轉讓給我?」
明月郡主怔住,要哭不哭的質問我。
「你為什麼不生氣!他背著你偷偷買了個大宅子,接連幾夜都歇在那女人的屋裡,你難道不難過嗎?」
難過的!
一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淚水沾濕枕頭,也沒能想明白。
好在有系統天璣的陪伴。
它勸我過去看個明白。
徹底看清楚,也就徹底死了心。
直到現在還沒能緩過來,心裡卻仿佛經歷了狂風驟雨,留下一片狼藉。
但總有一天會好的。
此時,我臉上掛著笑:「郡主,你的茶具賣不賣,還有那套紫翡頭面,不賣我就走了。」
特意走這趟,不是為了宋聿。
而是為了……明月郡主手裡值錢的寶貝!
天璣與我相處十九年,見我傷心得難以自拔,轉頭就去穿越局幫我申請待遇。
只要我答應回去後給古人直播。
不僅能把想帶走的人帶走。
還能帶上嫁妝!
我盡力讓視線停留在色彩瑰麗的翡翠上。
——「天璣,最值錢的就這兩樣嗎?」
天璣:【倒也不是,其他的她應該捨不得賣給你。】
我就說,明明看著都挺值錢。
02
黃金保值,玉石無價。
屆時天璣會兌換成通用貨幣給我。
不愁賣不出去。
見我沒有搭理宋聿一行人。
滿堂賓客,忽然竊竊私語起來。
我沒注意他們,視線牢牢盯著那兩樣寶貝,生怕別人搶先一步買走了。
「行,賣給你了。」
她瞪我一眼,轉身不再搭理我。
帶上兩件珍寶,我走得匆忙。
無他,嫁妝裡有宅子、商鋪和田莊,要在十天之內賣出。
十天后,我就要走了。
還沒走出明月郡主的宅子。
宋聿就追了出來:「阿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沒新意的開場白。
踩著馬車前的車凳上,我面無表情的臉,在回身的瞬間轉換成溫柔一笑。
「沒事,我都知道,你們情難自禁嘛!」
一抬眼,發現林素也跟了出來。
我藏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縮。
她聽到我說的話,眼裡閃爍著亮色。
我話音一轉:
「只是忠勇將軍夫婦剛走沒半年,你就算是忍不住,也該忍一年的,何必如此急不可耐,置名聲於不顧。」
林素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煞白。
宋聿雙手攏在袖裡,笑了下:「你看你,還是誤會了。」
「我和她沒發生過什麼,只是去接她的路上出了點意外,我若是不收留她,她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見他一臉輕鬆,我心裡冒出念頭:到底年近四十,城府深沉。
明月郡主說破天,他也不會輕易承認。
不過費盡心思騙我,為了什麼呢?
擔心我性格烈,會和他一別兩寬嗎?
又或許是覺得穩住我,他就不會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
我怔怔望著他許久,在他眉頭微蹙時苦笑歎息:「你買的那處宅子,是我的嫁妝呢!」
仿佛沒看到他瞬息變幻的神色。
我抬手為他整理一下衣襟:「我倒是不在意,可隔壁就是明月郡主的宅子,這些年來她一直盯著你,你自己好好處理,惹惱了她可不是什麼好事。」
反正我都要走了。
對前夫自然沒有什麼佔有欲。
在他試圖握住我手的前一刻。
我轉身上了馬車,撂下一句:「回府。」
宋聿似乎還想和我上同一輛馬車,守在外面的車夫攔下了他。
在別人門口,他不敢爭辯。
回到府上沒多久,宋老夫人的嬤嬤就來叫我過去一趟。
每次宋聿在我跟前受了委屈。
宋老夫人就會命人把我叫過去訓誡。
她一如既往地擺架子,手執戒尺,一見我進屋就厲聲呵斥:「跪下!」
以前攻略宋聿,為了博取同情,我不介意膝蓋裹上棉墊,跪下裝一裝可憐。
如今有了退路,誰還樂意受氣。
當即向伺候老夫人的丫鬟發問。
「老夫人為何生氣?」
「可是你們伺候得不好?」
僕隨主,老夫人在我面前囂張慣了。
她身邊的常嬤嬤也冷眉冷眼。
「夫人說笑了,您今日就不該赴宴。」
「事情鬧得如此難看,外頭都在說大爺背信棄義,當不得重任。」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想必夫人比奴婢懂得多。」
「大爺名聲有損,對公子前途肯定有妨礙。」
「家裡姑娘往後也要嫁人,此事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笑話提起,這讓她以後怎麼見人?」
03
我沒有反駁,若是問為什麼不指責宋聿管不住下半身,她肯定會說誰家的爺們不風流。
與三觀不一致的人計較不值當。
不如轉移她們視線。
我沉吟片刻開口:「明月郡主搭台看戲,一次不成功,也會搭第二次。」
「換做尋常人也就算了,偏偏林素是已故忠勇將軍的女兒,近來南邊戰事頻發,倘若此事處理不好,聖上恐怕也要過問。」
三兩句話,讓宋老夫人眉頭緊鎖。
沒等她們想出所以然。
我直截了當道:「宋聿與我說,他們途中遇到些許麻煩,不如就說途中有人刺殺林素,他盡心保護反被人誤會,現在謠言影響到林素名聲,乾脆抬她進府做個平妻好了。」
宋老夫人看著我的眼神驚疑不定。
連我幾次直呼宋聿名諱,她也沒注意到。
常嬤嬤也糊塗了,一向刻薄的她,哎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不同意!」宋聿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面上沒了往日談笑自若的沉穩。
我見他滿臉不高興,不知為何笑了下。
「別鬧,平妻又不會委屈林素,你再怎麼喜歡她,總不能貶妻為妾吧?還是說你想同我和離?」
這個辦法是最恰當的。
在我還沒帶兒女離開的時候。
我不希望他們心中的那座高山塌了。
宋聿眼底的洶湧徹底粉碎,「你瘋了不成?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怕她生下孩子,日後與時安爭長短嗎?」
不能回去的話,或許會害怕這樣的事。
可我有了退路,便不在意了。
我突然想到,或許許多人就是沒有退路,不得不在痛苦的地方掙扎。
此方世界的女子都是這樣過來的。
宋聿膽敢偷腥,肯定是覺得我和他生兒育女,徹底綁定在一起沒了退路。
「不這樣,還有別的辦法嗎?」
「你與她親密無間時,怎麼沒想過孩子們?」
「外面關於你的流言蜚語,傳到孩子們的耳朵裡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可有想過?」
宋老夫人哪裡會允許我說她兒子的不是。
然而不知道什麼刺激到宋聿。
這次,宋老夫人還沒說出阻攔的話。
他就疾言厲色地質問:「賀南珠!別人不曾親眼所見污蔑我也就算了,你為什麼也不信我?」
實在是沒忍住,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錯了,我不僅親眼所見,還親耳聽到了,你費勁糾纏我,不就是想知道答案麼!」
告訴他也沒什麼。
「賣給你的宅子左側是明月郡主的嫁妝,右側那套是我後來購置,打算留給文芳做嫁妝。」
他想要知道,我是不是故意把宅子賣給他。
想要知道我到底知道多少。
一如我沒有親耳聽到他對林素訴說情話。
別人同我說他偷腥,我也不會相信。
「原以為你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才會對她比較上心。」
「沒想到她是你念念不完的人兒。」
「她爹瞧不上你,把她嫁給旁人,你不想娶刁蠻的郡主,轉頭和我花前月下。」
「這麼重要的人回來了,我成全你們還不好嗎?」
沒談戀愛時嘲笑別人戀愛腦。
輪到我自己,竟然也沒好多少。
多次想過永遠留下陪他度過一生。
害怕我離開後,他會活不下去。
直到站在牆邊,聽到他對林素說。
「母親安排的相看,我恰好到了娶妻的年紀。」
反正都要娶妻,既然林素嫁了人,所以他不管娶誰都可以。
我就是那個不管是誰的選擇。
忠勇將軍身死,將軍夫人殉情,只剩下與夫家和離的女兒林素。
消息一出,他就迫不及待去接人。
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作為攻略者,算是卑鄙無恥的一種身份。
懷揣目的接近他,與他相約白首,生兒育女,最終會離他而去。
現在,愧疚清零。
他抱得美人歸,我也該回家了。
我對他說:「真好,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04
撇開他們母子回到院子裡。
我連忙安排人去書院:「讓時安回來,別聽外面亂七八糟的消息,有什麼想知道的,回家我會告訴他。」
當初明月郡主上竄下跳鬧得太大。
我和宋聿的恩愛名聲。
在她招搖的風格下聲名遠播。
佩雲極盡誇張的說著外面的事。
「他們說您得了失心瘋,說老爺既然守不住,就不該許下諾言誆騙人,還說,說……」
「還說了什麼?」
「說男男女女偷香竊玉,罔顧禮義廉恥,說他們豬狗不如。」
我聽完罵宋聿的話,剛剛和他爭辯的火氣都沉寂了不少。
「小孩都懂的道理他卻不懂,做不到非要張這個口,現在好了,罵的如此難聽,可不能讓文芳和時安聽到。」
最初那會,我根本不介意他愛我。
偏偏他費盡心思裝作喜歡我。
用這種方式讓我對他死心塌地。
「我還當母親是要為父親解釋,原來外頭說的全是真的!」
我的一對兒女撥開珠簾走了進來。
十五歲的年紀,個頭都不小。
兩人紅著眼眶,儼然不是好糊弄的。
女兒宋文芳解釋道:「我聽到動靜不對,就讓人去把哥哥接回來了。」
她向來得我真傳,十分警醒。
我沒顧得上的事她先做了。
剛剛還不知道在外頭聽了多久。
佩雲低著頭,顯然也有她的手筆。
見我沒有生氣,她軟著語氣勸說:「晚一些知道也是要知道的,以後離了宋家,公子和小姐肯定會問起原因,若是知道沒能維護您,他們只會更加傷心。」
在得知買宅子的人是宋聿隨從。
我一直帶著佩雲調查此事。
不僅是她,我身邊的人都是孤兒,他們只聽從我的調令。
我的父母偏寵姐姐,娘家人我一直用不慣。
想著給無父無母的孩子一個工作機會。
沒想到日久見人心,有了意外收穫。
宋時安聞言皺起眉:「母親打算去哪裡?父親肯定不會在這個關頭和您和離。」
我不知道兒子是否願意一起走。
女人在此處不好過,男人卻不一定。
所以我問了兒女這個問題。
文芳抱住我的胳膊:「我當然要隨娘親一起。」
宋時安表情古怪:「我要是留下來,母親可願為我留下來?」
我乾脆俐落的搖頭。
他又問:「如果我非要留下來呢?」
我咬牙扯出一抹淺笑:「為娘會把你打暈了再帶走。」
宋時安掀袍跪在我腿邊,如小時候一樣枕在我腿上:「那娘親要去的地方一定很好。」
那是當然,不好肯定不會帶上他們。
我拍拍他的背:「你願意信我最好,否則犯倔也沒用,娘捨不得你留在後娘跟前吃苦。」
有後娘,親爹也會變後爹。
重大選擇是一份難以承擔的責任。
不該壓在十五歲的孩子身上,不然他以後想起來覺得後悔,只能痛恨自己。
我寧可他Ṱū́ₓ隨我離開,後悔的話便來恨我。
距離系統申請下來的日期還有五天的時候。
我母親和我姐姐一起來到宋家。
05
賀夫人一進屋就摒退下人。
「前幾日,宋聿找你爹喝酒,心情很是苦悶,你們都是老夫老妻了,怎麼還為些許小事鬧起來了!」
「現在這會兒,他對你心懷愧疚,你越是生氣越不能拿喬,否則就是把他往別人身上推!」
賀寶珠慢悠悠地搭腔:「有本事的男人哪有不風流的,這麼多年過去,他身邊只有你一個,已經很是了不得了,何必計較那麼多,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點。」
說到此處,她譏諷地笑了下。
「南珠你啊~就是太精明了,總是咄咄逼人,他行差踏錯沉迷溫柔鄉,你又何嘗沒有過錯?」
她們一通數落,我左耳進右耳出。
以前總覺得,和他們關係不好也不能就此疏遠,他們對我不大好,但不到結仇的地步,說不定還能對我的兒女有所幫助。
現在我仍舊不打算怎麼樣!
誰讓我就是個圓滑的人,習慣給自己留後路。
萬一系統愚弄我,就算留下來我也沒有徹底撕破臉的仇人。
如果徹底離開,他們就是過眼雲煙,我又何必執著於過往?
不過宋聿和宋老夫人還真有意思。
那天我氣不過說了宋聿的不是,宋老夫人心裡肯定又不舒坦了。
她兒子哪裡會錯呢?
說不定她還覺得宋聿十幾年對著我一個女人,太過委屈了。
他們心情不順,轉頭就默契的去找賀家人,尋來這兩尊大佛壓一壓我的氣性。
我嘴角含笑,頻頻點頭應是,張口就是『母親說得對』,閉口就是『姐姐的話有道理』。
直到佩雲放重腳步,端來點心茶水。
一直絮叨的二人,終於停了嘴。
我垂眼喝茶,餘光注意著佩雲。
她朝隔壁比劃了一個細微的動作,我頓時明白,宋聿應該就在隔壁。
十幾年過去,兩家關係牢靠。
父母也好,姐姐也罷。
他們不樂意我和宋聿關係不好。
他們會想盡辦法勸說我,讓宋聿安心,保證我不會因為他娶林素而鬧起來。
既然她們說的差不多,也該輪到我說了。
我放下茶杯面露疑惑:「可我不是已經同意林素入門了嗎?」
邊上二人險些沒端住茶盞。
賀夫人詫異:「你同意了?」
我順從地點頭,對上她們不信任的眼神,眼眶微紅地委屈起來了。
06
「母親和姐姐還不瞭解我麼?年少慕艾的階段,確實起過獨佔的心思,成婚不到兩年後我就累了,一大家子的事忒難管了,凡事出了差錯,只能我一個人擔責。」
說到此處我還歎了口氣。
「我巴不得有個人來為我分擔一二,可惜宋聿當初許下諾言,我幾次想開口都不敢說。」
不是想知道我什麼態度麼。
成全他們又何妨。
「抬林素為平妻,還是我提議的。」
「可是宋聿不同意,我都不敢操辦他們兩人的事,原本打算避嫌讓老夫人來操辦。」
「剛要過去說,你們就來了。」
「宋聿該不會是因為不想對林素負責,才心情鬱悶吧?那爹可能會錯意了。」
母女二人啞然無聲,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當槍耍了。
賀夫人皺著眉,語氣儼然帶上了責怪:「宋聿也是,說話模棱兩可的,你爹還以為是你不懂事。」
與她完全不同,賀寶珠一臉不信:「你當真不介意?」
賀夫人不禁也懷疑的看向我,嘴上還不忘提點:「時安已經十五歲,你不用擔心林素以後生個孩子來和時安搶家業。」
感情我說的她們還是不信。
不對,也許不是不信我會同意,而是覺得我留有後手,會在緊要關頭鬧起來!
難怪……難怪她們一直糾纏!
甚至,宋聿和宋老夫人也覺得林素進門那天,我會從中作梗。
否則為何背著我那麼多小動作?
先是和我爹喝酒,隨即請我母親來做說客。
看來,我應該給他們一劑定心丸。
「我真沒介意,只是說不氣人是假的,宋聿馬上就四十歲的人了,為男女之事壞了名聲。」
「不僅兒女跟著丟人,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母親可能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看我熱鬧,往常沒什麼聯繫的人都送來帖子邀我赴宴,就想知道這事會怎麼處理,我又是如何想的。」
「這還是輕的了,更有甚者想要趁機奚落我一番,仿佛我做錯了什麼,導致宋聿憋壞了,不得不去找寡婦廝混。」
一番交心的大實話下來。
賀夫人臉上難得流露出憐惜之色:「唉,女人就是命苦。」
轉而又欣慰道:「險些忘了,你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知道為孩子著想,為娘總覺得你們還小,沒想周全,錯怪了你。」
看似為我著想,實則輕拿輕放。
完全沒有對宋家不做人事的憤怒。
要真以為她會體貼我就錯了。
相反她還不斷用言語激我,仿佛我這個時候不歇斯底里才是錯的。
她喋喋不休道:「為娘曉得你現在心裡還是不太舒坦,但你往外看看,好日子都是對比出來的,多幾個女人還是次要,誰家三十九歲沒有庶子庶女?不管他如何不對,也已經為你省了許多事。」
明面上她煞費苦心的提醒我知道好賴。
實則暗示我,難堪也是對比出來的,以前多舒坦,以後就有多為難。
她想讓我生氣發怒,這樣就有理由用她做母親的身份,以達到強行禁足的目的。
我偏偏不如她的意,恭順地點頭:「娘的意思我都懂,只是我需要點時間,身邊多出個丫鬟都要適應,何況是府上多了個做主的人。」
下首位置的賀寶珠冷著張臉,一改方才的從容,陰陽怪氣起來。
「你可別適應太久了,免得讓人說你拿喬,把人越推越遠,一不小心墜入別人的溫柔鄉去了。」
她這話一出,險些笑死我。
賀夫人一番話沒刺激到我,反而刺激到她了!
一直以來,賀寶珠有父母疼寵。
可惜挑的男人眼光不太行。
不僅樣貌、前途皆不如宋聿。
她家以前那個還能看的男人,和宋聿差不多的年紀,已經是個滿臉油光的大肚腩。
房裡ṱü⁾還有四個妾,包含了好人家出來的良妾,提上來的通房,婆母送來貼身照顧的丫鬟,上官打賞下來的美人。
一個個還特別能生。
與那等狠辣厲害的主母不同。
賀寶珠色厲膽薄,不是個絕對的狠心人。
折騰妾室的事她沒少幹。
一旦對方懷孕,她就不敢亂來。
賀夫人把宋聿和外頭的男人做對比。
我還沒怎麼樣,賀寶珠倒是對號入座,如鯁在喉一樣的難受。
07
她心裡不舒坦。
必然會想辦法讓我也不舒心。
前腳讓我別拿喬,後腳又說。
「你不想聽外人念叨你,乾脆出去住一兩個月散散心,等回來還能看清宋聿是個什麼態度,他若真心待你,肯定不會讓林素越了你去。」
看似出了個讓人心寬的好主意。
實際上,我出去住一兩個月回來,宋聿和林素怕是孩子都懷上了。
「姐姐說得對,看著他們其樂融融,我也容易想不開,不如出去散散心。」
離開人前的機會送到我面前。
不把握好豈不是太傻了。
未免提議遭到反駁,我體貼添上一句。
「過幾天,等他們辦酒那天我就回來,免得外頭的人胡亂揣測,說我們面和心不和。」
一副掏心掏肺維護宋家名聲的架勢。
惹得二人呆住,好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都咽了回去。
只能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我。
憋悶的氣了半晌。
賀夫人乾巴巴地感歎:「你現在也太懂事了。」
我認真地點頭:「連母親都誇我懂事了,看來我這次沒做錯。」
恭順得不像話,讓人覺得荒唐。
她們二人走的時候,神情訕訕,多少有些心虛。
被矯枉過正的我笑容滿面的送她們離去。
站在門前,我還和佩雲感歎:「和家裡人說說貼心話,果然心裡會Ṱů⁶鬆快許多。」
佩雲聽著嘴角微抽。
不知道隔壁藏著的人可否心安了?
傍晚用膳的時候。
一直不敢見我的宋聿終於出現。
他放低身段同我道歉,不忘解釋:「你聽到的那些話其實是為了讓素素安心,我並未真的惦記她。」
我點頭「嗯」了一聲。
沒有說太多,但他覺得這件事應該是過去了,還很開心的給我夾菜。
於是我提議:「到時候林素進門辦酒,交給母親來安排吧,我去莊子巡視一圈,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食材,不能讓外人覺得咱們怠慢了她。」
如此細緻入微的安排。
宋聿明明很受用,偏偏又要客氣:「沒必要,讓下人去做就行了,不能怠慢她,難道就該怠慢你?凡事講究先來後到,她雖不是外人,但也該尊敬你,不能越過你。」
我一再堅持要去。
他才滿臉不太放心地答應下來,順勢安排了不少人跟隨,可能是怕我一去不回。
離府當天,路邊的桃花落了一地Ṱũ₃。
我帶上兩個孩子和一干手下,假模假樣的去巡視莊子,暗地裡則是加快了售賣產業的速度。
賣出的產業,落入一些權貴手中。
他們非但沒有透露給宋聿,反而坐等著瞧好戲。
做戲做全套,一筐筐的食材,在我的安排下送進宋府。
宋聿再警醒,也會以為我為了孩子讓步,真心幫忙準備接下來的婚宴。
他們的婚期定得很快。
佩雲把探聽來的消息全告訴我。
「聖上親自為二人澄清關係,還賜了婚,現在外頭沒人敢說大爺的不是了,反過來誇他英雄救美,心懷仁義了。」
情理之中的結果。
話語權本就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一些話宋聿自己說沒用。
換個有地位的人來說,效果就大不相同。
何況此人還是尊貴的聖上,一分道理,也能說得讓人深信不疑。
邊境不穩,涉及皇子奪權。
嚴懲一些人後,聖上打算用林素安將士們的心。
所以無論宋聿保護林素的說法是不是真的,聖上也會為他們找個合理的理由,用喜事沖淡其他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事。
大婚前一天,宋聿派人來接我們。
猜測得到驗證,他果然是不想讓我插手他和林素的婚事,送回去的食材就算沒問題,他也不敢用。
他們一直在防備著我,擔心我壞事。
坐上回府的馬車,我渾身輕鬆自在。
佩雲惴惴不安:「真是今天走嗎?」
我拍拍她的手背:「你且放寬心,我自有辦法。」
他們知道我打算離開,卻始終不知道什麼時候走。
他們不知道,我嫁妝存放的的庫房,離府時就被我搬空。
產業售賣收來的黃金和寶玉,也讓天璣收走,只留下一些空箱子。
到了地方。
宋聿親自在大門前等我歸來。
他扶我走下馬車,臉上終於流露出安心ẗŭ₀的笑容。
可看到我面上淡淡的笑意。
他又不太舒心的皺起眉。
用膳時喝了許多酒,借著酒意纏著我說話。
夜裡厚著臉皮摟著我躺下。
08
我背對著他昏昏欲睡時。
他突然悵然道:「以前我夜裡與人飲酒,你都會去親自去接我回家,喝多了你會生氣的捶我兩下,可今夜我喝了那麼多,你一句話也沒說。」
我困得要睡過去,還記得要圓滑:「喝酒傷身但你娶妻高興,我勸你別喝,說幾句風涼話你就高興嗎?別在這挑三揀四,早點睡吧,省得明天起晚了,母親又要怪我了!」
迷糊間,察覺到他將我攬入懷中。
我知道事到臨頭,他心裡沒底。
一如我瞭解他的性格如何,他也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
他的擔心是對的。
我從始至終就沒打算原諒他。
既然瞭解我是什麼人,還選擇踩著我底線獲取歡愉,那就該承受我的不原諒。
一夜無夢,醒來時身旁已經沒人。
一想到我的夫君娶新娘,正在去接親的路上,而我馬上要參加他的婚禮,就覺得有點滑稽。
宋老夫人甚至沒敢讓我去招待客人。
生怕我在婚宴上失態,鬧出笑話來。
直到新郎接到新娘,前往正堂拜天地。
常嬤嬤姍姍來遲請我過去。
我到地方的時候,正好是他們拜完正堂,要拜天地的時候。
我在廳堂門口停住腳步。
常嬤嬤不敢催促,生怕緊要關頭鬧出聲,壞了吉時,急得去宋老夫人身邊求助。
突然!
一陣悍雷響徹天外。
廳堂裡,廊道下,所有人往外看去。
他們正好看到了我,屏住呼吸等我鬧起來,面上全是看好戲的神情。
宋聿站在新娘身旁,恰好與我相望。
他是聖上跟前的紅人,或許是紅氣養人,歲月格外優待他,沒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儒雅的氣度,俊秀的容顏。
惹得他身邊的林素癡迷不已。
那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我臉上的癡迷愛慕。
【回歸倒計時開啟。】
滿堂寂靜下。
唯有我能聽到天璣的數著數。
我突然開口:「宋聿,我要回家了。」
宋聿怔住,隨即看向眾人:「南珠,你別在今日鬧笑話了……」
說教的話還沒說完,驟然變了臉色。
一道柔和的光傾落在我的身上。
周遭雲霧湧動,環繞在我的身前。
頃刻間我雙腳離地而起,不斷的往上漂浮而去。
宋聿驚駭欲絕,撇下新娘沖了過來,只來得及拽住垂落在我身側的披帛。
輕薄的飄帶在他的拉扯下,自上而下墜落,隨著風飄逸翻飛。
我垂眼憐憫的望著他,輕聲道:「孩子我會帶走,祝你們早生貴子。」
華麗的飄帶,與他面若死灰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對比。
猶如一副定格的畫布,淒美至極。
在我上升途中,佩雲他們腳下雲霧湧現,以我為中心彙聚而來。
時安和文芳難掩驚慌,齊齊喊了一聲『母親』。
我淡定的把他們擁入懷中,默默在心裡讚歎,論浮誇還得是天璣。
不斷有人仰望著追尋而來。
他們的喉嚨仿佛被扼住,沒人敢在這神異的一幕面前發出聲音。
直到一切徹底消失,化作一道巨大的天幕。
……
【編號 0604 天璣為您服務。】
【資產提交中……】
【直播開啟中……】
【現金額度受限。】
【六十六億發放完成!】
【剩餘資金兌換明細:中式園林獨墅 1 處、市中心大平層 1 套、四室兩廳 10 套(已出租),豪車 3 輛,剩餘首飾一箱。】
【直播天幕已開啟。】
【檢測到公司活動開啟,獎池開放一秒,優先為宿主搶號,003 強身健體藥劑已發放。】
我還在為六十六億震驚,接二連三的房產砸得我眼花繚亂。
【已為您開啟大樑盛況轉播。】
系統面板逐漸展開。
視頻裡一道天幕懸浮在大樑天空。
上面正好是我年輕許多的臉。任何人都可以通過天幕看到我。
09
巨大異響伴隨著特殊的景象。
許多人都扔下手頭的事,忙不迭跑出去查看。
一開始不知道方向,四處亂瞟。
很快有人抬頭望天,直愣愣看了許久,激動地大喊起來:「神跡,是神跡!」
與此同時,鏡頭來到宋府。
本該熱鬧的宴席,絲竹聲沉寂,許久都沒人敢發出聲音。
宋聿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
明月郡主喝了許多酒,忽而大笑起來:「宋聿啊宋聿,神女你都不珍惜,不怕遭天譴嗎!」
有人不信,疾步跑出宋府,驚疑不定地往上空望去。
天幕依舊懸掛在空中,並非變ŧûⁿ戲法能辦到。
「賀南珠是神女!」
「天啊,她該不會降禍于大樑吧!」
「胡說,神女怎會計較男女之情,如今功德圓滿,更不可能隨意降禍人間。」
「可惜宋聿沒能遵守諾言,否則此刻也隨神女去了天上!」
除了文芳和時安。
其他人年齡都隨著我下調一些。
天璣說是為了讓他們更好適應新環境,也算是一項隱藏福利。
回來後,我沒貿然帶他們出去。
先給他們做了基本培訓,大概瞭解一下這個世界。
佩雲拿著系統派發的身份證明。
得知這裡沒有賣身為奴的說法,所有人都是自由身。
登時熱淚盈眶:「這裡果真是仙境!」
等她逐步瞭解歷史。
忍不住把神佛換成偉人。
日日感恩的燒上一炷香。
文芳和時安二人的自律,險些在遊戲和電視劇面前破功。
我也沒管他們,想玩就玩會兒。
我也玩,嘻嘻!
後來天熱,我帶他們去買了衣服。
坐著車。
熟悉的街道,車輛川流不息。
我們下來逛了許久,經過朗朗讀書聲的學校,隔著圍欄是寬大的操場,有上體育課的學生在奔跑。
吃完特色小吃,帶他們進商場。
文芳臉頰紅紅的對說:「我喜歡這裡!」
看著她手裡捧著奶茶,燦爛嚮往的笑容,頃刻間,我渾身過電般感到驚悚,想起操場上肆意奔跑的少年。
差一點,我差一點點就放棄了這些。
放棄讓女兒擁有在陽光下奔跑的權利。
甚至我自己,也曾套上枷鎖,捨棄自由的靈魂!
回來,何曾不是解放我自己!
我的夢想,我的真實。
差一點封鎖在另一個世界。
在大樑,我甚至不能大聲說話。
山河雖美,我卻不能出門遠遊。
不僅是女子出遠門容易遇到危險,還因為我已嫁做人婦。
一直到試衣環節,我才緩過來。
其他人還好,小時候是孤兒,別說是卷起袖子幹活,嚴重時衣不蔽體也是有過的。
文芳和時安,因為一件短袖臉紅。
走出去又被路人的超短裙和吊帶辣紅了臉,紅著紅著也就習慣了。
等他們逐漸不會對新事物大驚小怪,我便給他們請了家教。
未免他們習慣什麼都做到盡善盡美,在豐富的新知識面前受到打擊。
我特意交代:「除了識字,明理,不一定非要全都學會,可以挑選喜歡的方向學下去,知識主要起到一個啟發的作用。」
可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能力。
在普通學生眼裡覺得枯燥的知識,在他們眼裡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一切內容都充滿了吸引力。
好奇心讓他們在知識的海洋裡上下求索,逐漸找到自己的方向。
後來,他們逐漸獨立自主。
時安受到我的影響尤其喜歡做生意,沒了束縛後,跟我要了一筆資金,拉了一個團隊開公司,開啟造星計畫。
文芳在農學裡埋頭苦讀。
佩雲明面上是管家,私下是個美食主播兼手工大佬。
她一套手工繡品就能賣出高價。
車夫考了駕照,閑著的時候喜歡出去釣魚,和附近的老年鄰居關係很好,還因為見義勇為,成了特聘人員,每年有一段時間都在出差。
擅長醫術的佩紅,在鄰居的介紹下拜了個老師,一直跟在老人身邊深造。
侍衛長明成了劇組武指。
自由得之不易,他們總是分外刻苦。
明明我坐擁萬貫家財,把他們當做家人富養,他們也沒有懈怠,仍舊投身於喜愛的事物中。
常能看到他們屋裡的燈,很晚才熄滅。
受到他們影響,我選擇把 003 強身健體藥劑交了出去,背上行囊去旅行。
沒過多久。
多項疾病的ŧŭ₄研究取得了重大成果。
在我看來,一生沒有病痛確實很爽。
可我清楚,這個藥在別人手裡,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終有一天依舊能回饋於我。
我在世界各地留下腳印,熱衷於幫人造夢。
和家人聚少離多。
但大家從不覺得孤獨。
五十九年後。
我在兒女的哭聲中閉上了雙眼。
渾渾噩噩往前走時。
來到一個昏暗的路口。
一隻金燦燦的橘色的小貓在舔爪洗臉,一抬頭看到我就喵喵喵的跑過來,抱起它的時候,我看到它脖子上掛著一塊小牌。
正面刻著:米糕,0604。
背面則是我的手機號碼。
我抱著它摸了摸,突然喊了一聲:「天璣?」
【嘻嘻,想我沒!】
它在我懷裡站起來狂蹭我下巴。
0604 是我米糕的生日。
原來天璣是我的米糕!
我就知道!
我最愛的小貓,一定會在我死後來接我離開。
道路盡頭。
一扇古樸的門正在迎接我的到來。
模糊間我聽到:【編號 0604 天璣為您服務,即將開啟下一個世界。】
宋聿番外:
天幕出現的第一個月。
大樑上下見到了許多沒見過的物品。
灶台點火不用火摺子,燈是能照得敞亮的,出門行走可以自己開車。
衣食住行,處處都是震撼。
有人豔羨,有人咒駡。
但對天幕而言不痛不癢, 對天幕裡的人而言也不痛不癢。
直到賀南珠說買賣人口是要坐牢的,世上沒有奴僕,每個人都是自由身。
短短一句話,讓許多人停下手裡的活, 癡癡嚮往。
許多人心裡埋下種子。
也為未來的衝擊,埋下了禍患。
神女叫賀南珠, 神女曾是宋家婦。
宋聿背信棄義得罪神女, 所有人為了保全自身, 逐漸遠離宋家。
好在他娶林素一事,與上頭的決策息息相關,避免謠言影響到皇室,唾駡宋聿的言論悄然平息。
宋聿原以為, 一切都會過去的。
直到聽見母親與人笑談:「她走了又如何, 她帶了我宋家的子孫去仙境,以後我死了, 仙境裡的產業,還不是我宋氏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我突然想起以前母親要懲戒賀南珠時,她臉上流露出的抗拒, 以及些許好笑又無語的神情。
原來,那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以前她看我的眼神是溫和的,自從我與林素扯上關係之後,她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抗拒, 想笑又無言以對。
原來那時候她打心底就覺得我蠢!
長夜最是難熬, 萬籟俱寂。
安靜得我許久沒能睡好。
林素奪走我手裡的酒壺, 心痛的勸說:「你喝這麼多, 喝斷腸, 她也不會在意分毫!」
是啊,她不會在意了!
唯獨第一天。
她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看過來。
而我, 一直在看著她的一切,越來越欣賞,越來越羡慕, 越來越後悔。
我癡望著天幕:「曾經她對我情根深種,如果我沒有違背諾言,她一定會帶我離開!」
記憶裡,她無數次用憂愁的目光看向我, 也許是在捨不得!
我親手放開了風箏線, 斷了我和她之間的羈絆。
她把看重的人全都帶走了。
唯獨拋下了我這負心人。
天幕出現的第一年, 有人起義造反了。
第二個天幕是時安他們的學習天幕,一開始大家沒覺得什麼, 反而覺得那些字缺胳膊斷腿, 全是一下大白話。
直到有個農戶,按照我女兒文芳學的農業知識,種出畝產翻倍的作物。
上層權貴才意識到,書籍不再是他們手裡獨有的武器。
大白話誰都聽得懂, 更方便傳播知識。
隨著天幕裡兩個侍女的成長。
以及她們出門工作,得到同等報酬的事情發酵。
一支由女子主導的起義軍,悄然彙聚。
未來, 變得不再穩定。
即便後來天幕消失。
仙境裡的一切美好,也成為埋藏在眾人心底的期盼。
終將會生根發芽,長成森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