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言情

步步淪陷

酒吧蹦迪時,遇到一個跟我同校的帥哥學霸。
煙霧繚繞間,我微眯著眼睛問:「做嗎?」
帥哥挑眉,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示意我繼續。
我激動瘋了,立馬從包裡掏出一本作業,「高數,做吧。」
然後甩了一遝子錢。
他輕笑一聲,沒收錢就給我把作業寫完了。
結果第二天,教授把我叫到辦公室,拍了拍旁邊的帥哥:「這就是你昨天說的,在酒吧僱你寫作業的學生?」

1
我把高數揣兜裡,高數把我踢溝裡。
喝多了還在酒吧補作業的我,簡直能把頭薅禿。
正當愁得不行時,餘光瞥到我對面一個戴著眼鏡的帥哥,胸牌上赫然寫的 A 大博士研究生。
學霸啊!
我惡向膽邊生,搖搖晃晃向他走過去。
我忽略他略帶疑惑的表情,指了指我身後沙發上的數學題,單刀直入:「你會做嗎?」
此話一出,空氣都安靜了。
他愣了一下,似乎輕聲笑了,坐起身歪著頭打量我。
旁邊的朋友紛紛湊過頭來,喊著甚麼:「出息了啊,有人居然敢跟季老師搭訕。」
我腦瓜子嗡嗡的,只覺得很急,怕他拒絕急忙請求:「我可以付錢的。」
然後又是一陣起哄聲。
他皺起眉,警告的眼神瞥向他朋友們:「她喝醉了,別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見他不相信我,我飛速地取來我的高數作業,拍到桌子上,「做嗎?」
音樂恰到好處地停了,此時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們一副見鬼的表情。
那位季老師挑了挑眉,看了眼我桌子上的教材,若有所思:「A 大的學生?」
我點點頭。
見他有些動搖,我懇求道:
「我真的只會寫個解。」
「我們新來的助教可變態,今天不交就完蛋。」
說完之後,他眉頭挑得更高,似乎也被某種巧合震驚了,反問道:「變態?」
然後有些哭笑不得地問我:「你叫甚麼名字?」
我當然不能讓他知道真名,於是哽咽著說:「我叫徐俊大!」
……

2
他朋友們有的快憋瘋了,有的笑癱在沙發上。
紛紛調侃:「人小姑娘說你變態啊?」
音樂有些吵,我沒太聽清。
不過在我的死纏爛打下,那位季老師還是拿起筆開始寫起來。
我感動地差點給他跪了。
燈光忽明忽暗打在他側臉上,我咽了咽口水,只覺得題好帥,他好難。
等差不多寫完時,我摸索著找自己的書包給他取錢。
不過今天的書包很奇怪,布局和我印象裡都不太一樣,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錢在哪裡。
「側邊兜裡有錢。」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又在我耳邊嚮了起來。
噢,原來在側邊兜裡,我趕緊翻找去看,果然找到了一堆錢,一股腦塞給他問道:「你怎麼知道錢在這裡啊?」
大概是離得很近的緣故,我看到燈在他眼睛裡反射出好看的光圈,整個人都帶著光。
博士就是聰明啊!
不僅會做題,連我錢在哪兒都知道。
他看著那一堆被我揉成一團的錢,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因為這是我的包啊。」
然後又是一陣大笑。
紛紛起哄:「花自己錢寫自己布置的作業,季老師,你這可以吹一輩子了吧哈哈。」
我不滿地皺眉,反駁道:「我會給錢的。」
季老師扶額,帶著我往出走,順著我說:「嗯,先欠著,之後有的是機會還。」

3
之後我就不記得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宿舍了。
我懵了兩秒,趕緊打開行動電話,發現昨天的作業已經拍照上傳。
我松了口氣,暗暗贊嘆學霸牛逼。
正打算回憶昨天和學霸交流的細節,室友這時候一臉八卦,問:「你和助教甚麼關系?」
關助教甚麼事?
我一臉疑惑,室友詫異地說:「昨天咱助教送你回來啊。」
頓了頓,一臉吃瓜補充道:「你還拉著人家衣服不讓人走,讓人家繼續給你做。」
咔嚓,我聽到自己小腦萎縮的聲音。
忽略室友語氣中的曖昧部分,我顫巍巍問:「咱們助教,姓季啊?」
她不可思議道:「季辰寅啊,這麼帥的風雲人物啊,你居然不知道他叫啥。」
啊啊啊!
我完了,我以為他只是個博士生,沒想過,他就是助教本尊。
我罵過他變態……
室友還在問時,助教老師的資訊就這麼明晃晃彈出來:【徐俊大同學。】
……
頓了頓,第二條消息彈出。
【來辦公室一趟,303】
……
哈哈哈我要完了,世界終於癲了嗚嗚嗚嗚。

4
我忐忑地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慈祥的教授正笑著和一個帥哥討論著甚麼。
帥哥有些眼熟,我有些發抖。
季辰寅沒錯了。
和昨天酒吧燈光下懶洋洋的樣子不一樣,他現在看起來有些清冷,陽光穿過百葉窗灑在他身上,莫名地給人一種距離感。
見我來了,他們同時抬眼,教授立馬嚴肅起來,問道:「宋儀清,你甚麼時候改名字了?」
然後指了指電腦上的批改界面,「新名字挺特別啊。」
啊啊啊!
人是昨天死的,卻在今天埋。
我看著名字一欄上大大的「徐俊大」三個字,簡直想把自己捶死。
教授拍了拍季辰寅的肩膀,又氣又笑:「這就是你昨天說的,在酒吧僱你寫作業的學生?」
季辰寅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筆,不置可否。
教授恨鐵不成鋼地教育我,語重心長地跟我說道理。
我越聽越羞愧,真誠道歉,悔的腸子都青了。
季辰寅依舊很平靜,但是神色有些嚴肅:「這次作業,希望你回去重新做,我的內容你可以參考。」
「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理解。」
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他給我寫的作業文檔裡根本不是答案,而是解題思路和步驟。
我瞬間更羞愧了,昨晚估計被我纏得沒辦法,眾目睽睽下只能寫。但是也沒坑我,給我寫的都是解題思路讓我去學習。
他真的,我哭死。
我把他坑成這樣,他還不忘指導我學習。
我尷尬地低頭打算感謝時,突然註意到,他的小腿,好像和我們的不一樣。
我整個人愣住。
如果沒看錯的話,褲腿卷露出來的那部分,應該是假肢吧。
腦子空白一瞬後,我趕緊抬頭怕他看出我的異樣,卻和他審視的目光撞上。
我去,被發現了嗎?
一瞬間,各種情緒擠在一起,我不知道該說啥了。
季辰寅依舊很平靜,開玩笑似的打趣:「這麼怕我嗎?」
我趕緊搖頭,真誠說道:「沒有!助教老師你人很好的。」
這我還真沒說假話。
我之前只覺得他嚴格,經此一出,他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了。
季辰寅眸子裡帶了些笑意,反問道:「是嗎?」
我正要點頭的時候。
他眼底的笑意放大,意有所指:「但是聽說我是個變態啊。」
我:……
怎麼還翻舊賬……
我胡亂說了老師再見就落荒而逃。
剛剛尷尬的一幕就被他這個玩笑完美地掩蓋過去。

5
本次批鬥會的結果,以我重寫作業而告終。
回到宿舍的路上,滿腦子想的卻都是他跟我對視時不經意露出的淡淡憂傷。
進門之後,室友瞬間鬼叫起來:「天哪!這門課唯一的動力都沒了,咱那個帥助教要跑路了。」
這話說得,跑路了……
季辰寅要走嗎?
室友難過地打開群消息,垂頭喪氣:「嗐,他本來也是臨時被抓來幫忙,自己讀博科研壓力那麼大,走也正常。」
我疑惑極了:「他還真在咱們院讀博啊?」
室友震驚地說:「大小姐,我家的牛跑起來都比你網速快。」
「季辰寅啊!計算機學院本碩博連讀的超級大神,去年剛剛從國外聯培回來。ţű̂ₓ」
……
室友給我科普完他的簡历後。
換我震驚了。
優秀的人果然幹啥都優秀,寫得了代碼還做得了數學題,關鍵頭髮還這麼多。
不像我,只掉頭髮不長腦子。
室友一邊給我展示他輝煌履历的帖子,一邊吐槽:「嘿,怎麼還有人造謠他身體不好。」
我心裡莫名一緊,瞬間想到那個冰冷的假肢,真的是謠言嗎?
翻完了所有帖子,室友總結:「風雲人物,從沒有花邊新聞。」
說到這,她突然停了下來,吃瓜地看著我:「你是第一個。」
我:……
那天真的是個意外。
我在室友那七匹狼般的註視下,只能把昨天的事和盤托出。
室友笑瘋了,然後後怕地問我:「你居然一個人去酒吧,你膽子夠大,你當酒吧你家開的?!」
我眨巴著眼睛,點頭:「額,是我姐開的。」
室友愣了一瞬間,然後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那家酒吧連鎖店可多了,富婆竟在我身邊。」
當天晚上,全宿舍的人就拉著我去我家消費了。
報的是我的賬。
從此我Ţû¹喜獲新外號——
徐姐。
她們說我是她們唯一的姐,還經常在宿舍學徐俊大的梗。
很好,從此在室友面前再也抬不起頭。

6
之後上課時,果然就換了個助教,我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一想到那篇寫得滿滿當當的解析,我又重新開始聽課。
打算好好寫作業時,卻死活找不到自己的資料書。
正抓耳撓腮地想放在哪裡,我姐突然給我打電話。
她似乎在忙,吵吵鬧鬧地吩咐我:「周五晚上,有個小孩托我給上編程課,我在外地,你替我我吧。」
我?!
我去教小孩子?開甚麼玩笑啊。
我正要拒絕,我姐繼續說:
「我給錢,一節課一千,去不去吧? 」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咬牙切齒:「我要兩千!」
雖然說我編程確實學得不錯,但教小孩子,還是有些忐忑。
等我準備好,到了地點之後,我擠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按下門鈴。
門開的一瞬間,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因為我看到季辰寅一身家居服,同樣有些震驚地跟我面面相覷。
季辰寅似乎在想我的名字,有些疑惑地問:「宋儀清同學?你找我嗎?」
我已經喪失語言功能了。
結結巴巴解釋:「我來給小朋友補課。」
說完之後立馬後退道歉:「對不起我走錯了。」
然後立馬就要跑。
季辰寅一聽,瞳孔微微放大,被某種事實驚到了,但是又想通一般喊住我:「別跑。」
我立馬停下看他。
他揉了揉眉心,問道:「酒吧老板是你誰?」
我還是懵的,實誠地說:「是我姐。」
季辰寅自言自語地說:「難怪那天在酒吧帶你走,前臺一直跟著我們。」
我也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你跟我姐認識啊?」
季辰寅點頭,我打算再問時,他側過身對我讓出地方:「先進來吧,外面冷。」

7
真的,我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巧。
經過我們多方溝通,最終得出一個事實。
季辰寅跟我姐是留學時認識的好友,那天去酒吧就是我姐邀請他們去玩的,恰好遇上了來發癲的我。
而今天,我看了眼正在給我倒水的季辰寅,感慨世界真的小。
本來我姐答應給他妹妹補課,然後又換了我來。
很好,詭異的邏輯閉環,就是我的腦細胞已經不夠用了。
季辰寅把水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先暖和暖和。
我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助教老師,你自己不是很厲害嗎?為甚麼還要我姐來教?」
他可是計算機大佬啊,學院公認的那種。
季辰寅坐在沙發上,有些頭疼:「小丫頭從來不聽我的。」
好像有點道理,我想起來小時候我姐教我寫數學,我就經常把她氣得跳腳。
頓了頓,他繼續說:「不用這麼緊張喊我老師,喊我名字就行。」
噢,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他現在還在讀博呢,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
還要再說甚麼時,門突然開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孩蹦蹦跳跳地進來,見到季辰寅的瞬間笑容就停在臉上,有些緊張地說:「哥哥好。」
簡單的互相介紹之後,我們就去樓上補課了。

8
補課的整個氛圍非常好,妹妹和她哥簡直是天壤之別。
活波得不像話,最開始還叫我宋老師,後面直接喊起了姐姐。
誰懂這聲姐姐的含金量啊,我當妹妹久了,做夢都想當姐姐。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等鬧鐘嚮的時候,我還講得意猶未盡。
我和小微嬉鬧著下樓,約好下周再見。
沒想到季辰寅還在客廳沙發上看書,居然沒走。
見我們下樓,他從書裡抬頭,我目光來不及收回,對了個正著。
他穿著家居服,多了很多生活氣息,中和了平時的距離感,看起來十分溫和。
他走過來給我遞了杯水:「辛苦了。」
我跟他交流還是有些緊張,不太敢看他,拿起水小口喝起來。
季辰寅看了眼時間,站起來對我說:「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學校。」
小微好奇地問道:「哥你怎麼這個點還在家?今天實驗室不嗎?」
季辰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順路,就等了一下。」
原來是在等我嗎?
我心裡突然有些溫暖,這人看起來這麼內斂,實際上還挺暖的嘛。

9
小微跟我聊得投緣,也鬧騰著要去送我,我們就一起坐上季辰寅的車。
一路上,都是我們在嘰嘰喳喳說,季辰寅依舊是沉默的,只有提到他的時候才會回應幾句。
怪不得妹妹怕你,我心裡吐槽著。
這也太冷了吧。
我們笑得正開心,小微突然咦了一聲,打開手電筒朝著座位縫隙看去。
我好奇地也跟著她一起去看。
發現有一本書,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態被塞進夾縫裡。
小微好奇極了,問:「哥!你怎麼把書藏在這裡?」
說實話我也好奇,畢竟室友跟我說過季辰寅此人愛書如命,而且很整潔,按道理應該不會這麼粗暴地對待一本書。
聞言,季辰寅明顯也很疑惑,但是因為正在開車並沒有回頭,只是說:「那你幫我拿出來,看看是甚麼。」
得到了許可,我們倆吭哧吭哧把書扯出來。
等把封皮翻過來,用手電筒照亮的一瞬間,我簡直石化在了當場。
小微仔細辨認著書名,慢慢念出來:「《數學分析習題集》,這是大學的書嗎?」
我:……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狗爬的字,應該是我的吧。
季辰寅顯然也反應過來,想起甚麼一樣,聲音都帶了些笑意:「嗯,大學的。」
小微疑惑極了,「這誰的啊?怎麼看起來不太喜歡這本書呢?」
好妹妹,別問了,姐姐已經汗流浹背了。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那天晚上他開車送我回來,給我講道理讓我好好學習時,我不耐煩地把資料塞進了縫隙裡,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怪不得前幾天死活找不到書。
季辰寅似乎沒忍住,輕輕笑起來,調侃道:「是啊,看起來對這門課深惡痛絕。」
夠了,別說了。
我是當時深惡痛絕,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了,大大的良民啊!
小微還要再翻時,我趕緊拿過來,生怕她翻出我的名字,解釋道:「這個書的主人,我應該認識,我拿去帶給她。」
她還是很好奇,機智地發現了疑點:「你認識?那為甚麼在我哥哥車上?」
我:……
現在小孩不好糊弄了啊。
眼看要圓不回去了,只能硬著頭皮說:「因為哥哥也認識。」
然後求助一般看向季辰寅,不過腦子就順著小微的稱呼叫了起來:「是不是哥哥!」
季辰寅手不規律地在方向盤敲擊,似乎有些亂,沉默著沒有開口。
我生怕他不買我的賬,還要再說時。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僵硬:「對,我認識。」
我簡直要給他跪了,感謝他救我老命。
小微歪著頭思考一會兒,似乎還覺得哪裡不對勁。
好巧不巧,書裡夾著的我當時拍的背影照不堪重負地滑了出來。
小微眼疾手快地拿了起來,打量許久,再看我們又是知道甚麼瞞著她的樣子。
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激動地問:「哥哥!是我未來嫂子的書嗎?」
我簡直被嚇得要蹦起來,瞬間擺手:「沒有的事!」
季辰寅顯然也被小孩子的腦回路震驚到了,有些尷尬,但聲音很淡定:「不是。」
小微看我們反應那麼大,一臉我懂,也不再問了。
之後她再跟我說甚麼,我都有點心不在焉,餘光瞥見季辰寅開車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感覺他耳朵紅了。

10
好在,安全到達學校門口,我第一次看見校門這麼親切。
迫不及待拉開車門,留下一句再見就落荒而逃。
我在操場轉悠很久,等心情平複了才慢悠悠回到宿舍。
室友正好在八卦季辰寅,一臉吃瓜地說:「誒,這大佬,剛剛在實驗室不對勁吶。」
我裝作不經意,實際上已經在偷聽了,室友看破不說破,繼續說:「代碼居然多次寫錯,滿屏的紅色啊。」
好不容易平複的情緒這下又被帶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回事,臉跟著燙了起來。
室友打量我半天,疑惑地問:「嚯,誰在你臉上寫錯誤代碼了?這麼紅。」
別說了,我要死了。
我胡亂解釋是凍的,就趕緊洗漱鑽到被子裡。
滿腦子都是季辰寅坐在電腦旁邊看著滿屏飄紅錯誤代碼發獃的想象場景。
我怕是瘋了。

11
好不容易用一個周穩定了情緒,周五又來了,我猶豫著走到他家門口,卻突然有些害怕。
萬一又遇到他怎麼辦?
經過上次,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跟他相處。
正自言自語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嚮起。
「為甚麼不進去?」
我猛然回頭,發現季辰寅在我身後不遠處,不知道來了多久。
我本來就緊張,這下一問我更加語無倫次,「因為沒有鑰匙。」
啊啊啊我在說甚麼廢話,我瘋了嗎?!
季辰寅被這回答噎了一下,但是細想又很合理,只能走過來,拿鑰匙開門:「我有,這下進來吧。」
門開之後暖風灌了進來,我眼鏡上瞬間起霧。
我一邊跟著季辰寅往前走,一邊努力想清楚眼前的東西。
冷不防被絆了一下,就往前倒去,下意識抓了個甚麼東西。
等我緩過來,才發現我緊緊抓著季辰寅的手臂,扯得他也隨我偏向一邊。
「小心。」
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嚮起,我抬頭去看。
眼鏡上的水霧慢慢消失,季辰寅像上色的油畫一樣慢慢浮現在我眼前,直到和他幹淨沒有波瀾的眸子對上,我才回神 。
心不受控制地猛跳起來。
「抱歉。」
我松開他的手,瞬間跳到一邊。
但是又想到他扶我的那一下會不會牽扯他的腿,腦子沒反應過來,我已經過去扶他了。
季辰寅奇怪地看著我,似乎有些好笑。
我在幹甚麼啊?!
突然去扶人家,現在好了,放手是不是更奇怪了。
正在糾結時,小微突然開門進來,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更像是我拉著季辰寅的手。
我瞬間放開,閃到一邊。
果然,她在我們之間反複打量多次,確認甚麼一樣拉著我上樓,悄悄在我耳邊說:「那個背影我就知道是姐姐你!」
這麼聰明的小孩,那天果然看出來書是我的。
不過孩子你猜錯了啊,書是我的,嫂子可不是我啊!!

12
課上得依舊很順利,我們都對編程感興趣,共同話題自然也多。
得知她要走科技特長生路線,我佩服地給她點贊。
小微恰好敲完最後一行代碼,突然問道:「姐姐,不過我想問一個問題。」
我眼神示意她繼續。
她歪著頭,看著屏幕上簡單的代碼問:「為甚麼,我們執行的第一個程序,都是 hellow world 啊?」
嗯?這個字元串嗎?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只知道每次學 C 語言,執行的第一個程序就是這個。
正在思考的時候,身後突然嚮起熟悉的聲音,「向世界問好。」
我們都回頭去看。
季辰寅逆著光,倚在門邊,不緊不慢地說:「你的程序在執行成功的一瞬間,就有了生命,它代表新興的科技向世界發起挑戰。」
我心不由得猛跳起來。
客廳的光打在季辰寅俊朗的臉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繼續說:「這是一種傳承,也是嶄新的希望。」
等到季辰寅走近,我才回過神,腦子裡一直重複著他對程序的理解。
他和之前一樣又給我遞了一杯水,溫聲道:「辛苦了。」
我慢半拍地拿過喝起來,依舊有些激動。
小微明顯也聽得有些熱血沸騰,我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開口:「大佬,繼續講。」
季辰寅被我們磨得沒辦法,把我們帶到他書房打開投影儀給我們講解計算機發展史。
他在這方面可以說是碾壓性的王者,不僅講得清晰還在電腦上給我們演示了很多案例。
十分生動有趣。
一節課就演變成,我們兩個坐在地上連連點頭,時不時發出「哇」的贊嘆。
幕布前的季辰寅,由內而發對計算機充滿熱情,沒有任何用力過猛的表現,而是平靜地陳述著這個行業帶給人類的新興希望,直白又熱烈。
我聽得入迷,但是越往後面,越發現季辰寅會不自然地去活動自己的腿。
那個冰冷的機械假肢,又一次浮現在我眼前。
小微第一次接觸編程,顯然已經被帶得入了迷,絲毫忘記了這回事。
我瞥了他好幾眼,眼看這樣的活動越來越多。
他這站這麼久,估計已經很不舒服了吧,但是又不想掃我們的興。
於是我主動舉起手,試探地問:「那個,我有些想去廁所。」
季辰寅看了眼時間,說:「抱歉,講太久了。」
天哪,季大佬講課這種待遇,別人求都求不到,我怎麼會嫌太久。
要不是因為他腿的原因,講一晚上都行好嘛。

13
有了這次季辰寅給我們講課的過程,我面對他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經常攢一堆關於編程的題,等到周五結束之後再去問他。
季辰寅每次都是不厭其煩地給我講解。
演變到後來,經常就是季辰寅在講,我倆坐在地上聽得如饑似渴。
季辰寅打趣道:「所以我又是花自己的錢,僱自己來上課?」
我當然不會要他的錢,我的報酬我姐已經給我了。
但還是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現在膽子大了,會跟他開玩笑說:「先欠著,之後還。」
季辰寅看著我們倆胡亂不講理,也好笑地說:「這可欠多了啊。」
這樣的相處糢式,持續了很久,莫名的,我就開始期待周五的到來,盼望著和季辰寅一起學編程。
直到有一天,我敲門的時候,季辰寅很久才來開。
他臉上不自然地泛著紅暈,看起來狀態不太好,聲音也比較輕:「今天不上課,你姐沒告訴你嗎?」
我連忙打開行動電話,才看到十幾分鐘前我姐給我發的消息。
原來這幾天小微跟媽媽去外地參加考試了,家裡就只有季辰寅一個人了。
我覺得他的情況不太好,試探地問道:「你沒事吧?」
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就往我這邊倒。
誒我去。
我手忙腳亂接住他,才發現他整個人都是滾燙的。
我嚇得腿軟,手也開始抖起來。
一邊拖著他去客廳,一邊用殘存的理智打 120。

14
等我們到醫院,一套流程下來,我已經累得癱在椅子上了Ŧũ⁻。
季辰寅已經開始輸液,但還是昏睡著。
緊繃的神經突然松下來,後怕的情緒洶湧而來。
剛剛他倒在我身上了無生機的樣子還历历在目,還有那個身體不好的傳言。
我長這麼大哪經历過這個,生怕來不及,越想越覺得害怕。
我又是個淚失禁,情緒波動下,我不爭氣地開始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罵自己沒出息,但是莫名的又很委屈很害怕。
「不哭了。」病房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整個人一怔,淚水糢糊間,就這麼和季辰寅晦暗不明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他終於醒了,聲音很輕地安慰我:「別怕。」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哭的更厲害了,但是還嘴硬:「我沒哭,我滴眼藥水了。」
所有情緒都匯在一起,宣洩在季辰寅身上:「這麼個大個人,自己感冒發燒都不註意,要不是我今天去了。」
我眼淚婆娑,指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控訴:「你就在家裡發爛發臭了!」
季辰寅被我說懵了,眸子裡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緒,似乎隱約有些心疼。
他抬起手,試探著為我擦去眼淚,輕聲哄道:「我的錯。」
然後有一下沒一下拍著我的背安慰著。
等我終於平複了,反應過來剛剛不過腦子的發洩,有些難為情。
沒話找話地問他:「你甚麼時候醒的?」
也不知道看我哭了多久。
季辰寅虛弱地扯了扯嘴角,眼睛裡多了些笑意:「夢到一個小姑娘哭得厲害,怕再哭下去醫院淹了,就醒了。」
我:……
我都擔心死了,還有工夫開玩笑。
我看了下手裡的賬單,兩手一攤:「好嘍,這下我不欠你了。」
我可沒說假話。
來醫院一趟各種檢查,我坑我姐的補課費就打水漂了。
季辰寅嗯了一聲,眼底十分溫柔,也笑著說:「換我欠你的。」

15
我還要再說甚麼時,突然想到一個事情。
季辰寅的假肢還在旁邊放著,做檢查那會兒給取下來了,我一直給保管著。
我要怎麼開口還給他。
直接說把你的腿還給你?
這也太尷尬了吧。
季辰寅明顯也發現了這一點,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口氣:「沒嚇到你吧?」
我連忙擺手,腦子裡想了半天,蹦出一句:「很酷誒!」
天哪我在說甚麼。
我又趕緊找補,「我的意思是,像鋼鐵俠一樣無堅不摧!」
季辰寅被我逗得低聲笑起來,眼睛都笑得彎在一起,說:「還有更酷的。」
我眼睛微微睜大,聽他的話把假肢取來。
就見他不知道怎麼操作了一下,然後假肢就開始發光,還是爆閃的那種。
整個病房瞬間變得像 KTV 一樣,幸虧我給他辦得單間,不然就擾民了。
我簡直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不由得驚呼:「太酷了!」
但是突然想到季辰寅這副清冷的樣子有一天突然帶這個發光的腿到處晃悠,天哪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我笑得趴在牀上,心裡想著等他好了一定給他打開開關看看到底是甚麼反差萌。
季辰寅不知道我在笑甚麼,無奈地解釋:「小微給我選的,說這樣很酷。」
這個為難的局面就被季辰寅風趣的玩笑給叉過去了。

16
我怕季辰寅無聊,就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聊著聊著就往編程方向跑了。
然後畫面就演變成他拖著病體給我講程序,我聽得無比認真。
直到護士進來換藥,打趣道:「你們情侶真刻苦,住院還學習呢。」
那一瞬間,我臉爆紅。
正要解釋時她就已經出去了。
一時之間,氣氛又有些不對勁。
我清了清嗓子,決定不聊學習,於是問了另一個我特別想知道的問題:「你為甚麼回國?」
季辰寅有些好笑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的問題怎麼轉得那麼快。
我其實還是有私心的,那個他身體不好才回國的傳言老是困擾我,讓我不由自主就擔心他。
季辰寅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不是身體原因。」
笑著跟我解釋他聯培時間也只有一兩年,更何況他也不願意待在國外。
我嘀咕道:「那是因為甚麼呢?」
季辰寅看我還是有些不相信,有些失笑,
突然問我:「你覺得計算機科學對人類來說意味著甚麼?」
我思索了一會兒,試探地回答:「全人類共同的挑戰和財富。」
季辰寅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我解釋:「科學無國界,但是科學家有祖國。」
我一愣,不由得睜大眼睛望向他。
季辰寅靠在病牀上,出神地看向窗外,聲音雖然很輕,但透露著堅毅:
「科學無國界,自然科學的飛躍足以讓人類文明前進一大步。」
他看向我,雖然ẗũ̂⁻笑得柔和,但眼神中卻是前所未有的炙熱:「但是人是有信仰的,我更希望用所學的所有知識,在推動文明齒輪轉動的同時,也讓我的祖國雄於世界之林。」
這才是他回國的原因。
我不由得心跳加速,整個血液都有些沸騰,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季辰寅指了指我旁邊的假肢,說:「你知道我為甚麼會戴上這個嗎?」
我呼吸一滯,沒想到他就這麼直白地問出來。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大可以向我姐打聽的,但我就是不想揭開他的傷疤,於是一直不問。
他開始回憶,雖然仍是笑著的,手卻有些發抖:「地震。」
兩個字,我全部懂了。
各種複雜的情緒都湧上來,他簡短的解釋,確是當年那段痛徹心扉的事實。
我下意識握住他冰冷的手,迫切地想把自己溫度過渡到他手上,讓他不再痛苦。
季辰寅低頭看著我的手,僵硬了很久,才回握了一下,再抬頭時已經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我的生命都是國家重新給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如果可以,我希望將有限的生命永遠奉獻給它。」
這才是最完整的季辰寅。
在災難中摧毀,又在信仰中重生。
我整個人都是震撼的,從沒想過他身上發生的故事竟然是這樣。
怪不得他怕黑,原來是當年留下的陰影。
但是那麼怕黑的人,在自己內心深處,生生用血液和信仰為自己燃起一把火,支撐著自己走到現在。
許是發現我的異樣,季辰寅收斂情緒,笑著問:「你呢?又為甚麼對編程這麼感興趣?」
果然被他發現了。
我想了想,實話實話:「因為我高中那會兒看新聞,看到外國對我們芯片制裁,我當時就想,我一定要學這個。」
頓了頓,我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我的力量比較小,也可能比較笨。」
然後我堅定地看向他:「但是聚少成多嘛,我們國家一定是走在前列的。」
季辰寅始終註視著我,認真地聽我在講。
我怕他țũ₁覺得我在說大話,趕緊解釋:「我那天在酒吧,喝醉了不會做,才鬼迷心竅的。」
說到這,他想到甚麼一樣微微勾起嘴角。
我看著他的樣子,越說越沒底氣,小聲解釋:「我平時成績還不錯的。」
季辰寅笑意逐漸放大,點頭,說:「我相信你,也相信我們這個行業所有為之努力的人。」

17
等聊得差不多,我才驚覺已經過了門禁時間。
壞了壞了。
我連忙去看行動電話,發現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室友們打來的。
完蛋,因為補課我調了靜音,完全就沒註意啊。
等我顫抖著撥通電話,室友立馬鬼叫起來:「你擔心死爹了,你可真是我唯一的徐姐!」
我壓低聲音,急忙道歉,給她解釋了是朋友住院了來陪護。
室友狐疑地問:「朋友是男的女的?」
我餘光瞥著季辰寅,只能誠實說:「男的。」
室友立馬跟熱帶雨林的猴子一樣叫起來:「我的 CP 要 BE 了,你居然忘了大明湖畔的季辰寅!」
我差點給她跪了。
餘光瞥見季辰寅果然挑了挑眉,探究地望著我。
我怕她還說些有的沒的,告訴她我沒事就胡亂掛了電話。
然後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季辰寅打破沉默,有些好笑地問:「為甚麼叫你徐姐?」
你還是別打破沉默了,沒一句我愛聽的。
我捂住臉,悶悶地反駁:「你明知故問!」
季辰寅被我逗得不行,沒忍住笑出來。
我也跟著他笑出聲,電話裡那些尷尬的事情,又一次被他三言兩語化解。
晚上睡覺時,我給季辰寅開了一個小燈。
自己躺在牀上反倒睡不著了,翻來ṱůₛ覆去都是季辰寅今天跟我說的話。
想起了自己當時要學這個專業的初心,不由得更加堅定。

18
季辰寅雖然嘴上說欠我的,但出院之後他就把醫院的花銷打我卡上了,還額外多了很多。
我發現後裝作吃驚的樣子:「你之前說欠我的,這就一筆勾銷了?」
季辰寅從電腦那邊抬頭,好笑地看著我,順著我說:「銷不了,我以後慢慢還。」
得到想要的回答,我滿意地繼續寫代碼。
我們又恢複了之前的學習糢式。
季辰寅偶爾會下廚給我們做飯。
我發現他做飯驚人的好吃,雖然他看起來和廚房一點都不搭。
但是在廚房忙活的時候又莫名和諧,添了很多煙火氣。
我感慨道:「你這手藝,不僅代碼寫得好,做飯也好。」
季辰寅給我遞了一碗湯,說:「喜歡就好。」
我沉默了很久,突然像喝了假酒一樣,酒壯慫人膽,小聲說:「不止喜歡這個。」
他拿筷子的手一頓,疑惑地看著我。
我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知道 new 是幹甚麼的嗎?」
他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回答我的問題,給我講了 new 的各種用法。
在 C++ 裡面可以用 new 創建對象,所以我們宿舍幾個單身狗經常玩梗,沒有對象就 new 一個。
我深呼吸好幾口,直視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那我可以對你使用 new 關鍵字嗎?」
季辰寅呼吸一滯,遲疑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我在說甚麼。
他顯然聽懂了,望著我遲遲不說話,幾分鐘的等待讓我無比煎熬。
他看著我,內心似乎十分糾結,好看的眉毛都皺在一起,然後說:「抱歉。」
我就知道,意料之中。
我裝作不在意地說:「沒事啦,程序寫失敗了而已嘛,下一次一定成功。」
但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滑下來。
艸。
真不爭氣。
季辰寅手有些抖,給我擦去眼淚說:「很辛苦的,別人會……」
我吸了吸鼻子,打斷他的話說:「我才不在乎。」
我一邊哭一邊心裡暗罵季辰寅是個膽小鬼。
他的糾結我知道,無非不就是自己的腿害怕別人對我指指點點。
這又能怎樣,誰活在世上又能避免被人議論呢?
我不在意地擺擺手,置氣一般跟他說:「我會讓程序執行成功的。」

19
小微回來之後,課還是按時上,只是我和季辰寅之間有些微妙。
小微以為我們是鬧矛盾了,為了緩和關系,她在最後一節課結束時,提議去游樂園玩。
我興沖沖地答應,季辰寅在我們的軟磨硬泡下還是跟我們一起去了。
正在排隊買棉花糖時,一個排在我們後面的小男孩突然咦了一聲,好奇地問:「哥哥的腿怎麼跟別人不一樣?」
此話一出,小微臉色瞬間就變了,下意識就擋在她哥哥面前。
至於季辰寅,我沒敢看他。
他媽媽也被孩子的話嚇到了,一邊把小男孩兒往回拉,一邊趕緊給我們道歉。
我看這孩子應該是單純好奇沒有惡意,就蹲下來給他解釋:「哥哥之前被很厲害的超人救了,所以現在也變成鋼鐵超人來保護大家了。」
果然,小男孩看向季辰寅的目光立馬充滿崇拜,贊嘆道:「哥哥好厲害!」
我站起來,學著他的樣子說:「是呀,哥哥超勇敢!」
小男孩媽媽還是一臉歉意,立刻就把孩子帶走。
我轉身,發現季辰寅一直看著我,眼中情緒洶湧地流淌著。
然後低頭,發現小微也跟她哥差不多的表情,眨巴著眼睛看我,一臉崇拜。
我好奇地晃了晃手,給他們拿了棉花糖,說:「發甚麼獃啊,去玩!」
季辰寅慢半拍地拿起棉花糖,但是目光依舊註視著我,似乎有甚麼東西在他心裡崩塌,又有甚麼東西在重新生長。
我們一起坐上摩天輪,小微興奮地說:「聽說在摩天輪頂端許願可以實現誒。」
那都是騙小孩子的。
我這樣跟她說,但是到達最頂端時。
我又和小微不約而同地閉上眼許願,然後大笑起來,調侃對方迷信。
季辰寅在我們玩笑聲中開口:「許的甚麼願?」
湖邊的夜景十分好看,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季辰寅好看的側臉上,整個人宛如一副絕美的藝術品。
我側過身,垂下眼瞼,故意逗他:「不告訴你。」
小微這時候ṱű̂₁問道:「哥哥有沒有許願?」
誒,我立馬來了興致,湊過去聽。
季辰寅被我們倆吃瓜的樣子逗得不行,裝糢作樣地思考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我們趕緊纏著他讓他說。
結果他看著我,學著我說:「不告訴你。」
不經意露出那股少有的惡作劇的小情緒,生動極了。
這人怎麼開始幼稚了。
等玩得差不多了,季辰寅就開車送我回學校。
到學校門口,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突然開口:「你想知道我許的甚麼願嗎?」
我不知道他為甚麼說這個,撓了撓頭:「甚麼啊?」
季辰寅嘆了口氣,下定甚麼決心一樣對我說:「我剛剛許願修複 bug。」
甚麼……
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所以,」
他溫柔的註視著我,眼裡閃過點點星光,溫聲說:「可以重新 new 一下嗎,我會很珍惜的。」
我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然後靠過去試探的抱住他。
季辰寅很輕的笑了。
然後我在他耳邊說:「恭喜,程序執行成功。」
(20)番外 1
和季辰寅一起之後,剛開始還是很不習慣的。我們倆都沒有適應這個新身份,反而比之前更客氣了。比如,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都要臉紅半天,然後說一句抱歉。
我剛開始也比較害羞。
但是後面越想越不對勁。
我這是談戀愛,我不是彈棉花啊!
有一天他看文獻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覺,我看著那骨節分明的手,鬼使神差的就去觸碰。
剛開始還是有些小心,最後看他沒醒,就在他手心慢慢摩挲。
突然,我正在搗亂的手被反握住,「你在做甚麼?」
季辰寅剛睡醒帶了些鼻音,眼神還有迷離,碎劉海垂下來,整個人乖的不像話。
我被他的樣子可愛到了,在他手心又蹭了蹭,胡說八道:「他們說這樣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季辰寅還認真的想了想,說:「可是我並沒有……」
他總是這樣不解風情。
於是我湊近悄悄親在他臉頰上:「現在有嗎?」
季辰寅反應過來我在幹甚麼後,臉慢慢紅了。
瞧瞧,多沒出息。
我還想在逗他時,季辰寅卻回答:「沒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都臉紅了還沒有!
我正打算戳穿他,季辰寅突然閉眼吻了過來,小心翼翼的親在我唇上,在我耳邊說:「現在有了。」
瞧瞧,真出息了。
我捂住臉,不想讓他看出來我害羞,悶悶的說:「你太煩了。」
季辰寅低聲笑起來,然後說:「又煩我了啊。」
我看他半天不來哄我,偷偷看他,發現他在電腦上搗鼓著甚麼。
他發現了我在偷看,嘴角微微勾起。
於是我正大光明的說:「你都不哄我,心裡沒有我的位置了。」
下一秒,季辰寅的消息彈了出來。
我下意識打開他發的工程文件,一只可愛的小狗就這麼展示出來。
他用程序給我畫了一只小狗。
我好奇的看過去,剛好和季辰寅帶著笑意的眸子對上。
他聳了聳肩,依舊是笑著的:「愛人生氣了,給她畫了只小狗。」
「你幫我看看能不能哄好。」
真是的。
他現在好幼稚。
我嘴上哼哼著,單實際上嘴角也不可控制的上揚。
因為我桌上正放著泰戈爾的《飛鳥集》
那一頁正好寫著——
小狗疑心大宇宙陰謀篡奪它的位置。
季辰寅下一秒, 輕輕親在我額頭上, 說:「小狗不要擔心, 位置不可替代。」

(21)番外 2
跟季辰寅相處時間久了,我越發喜歡逗他。
ţú⁽每次看到 new, 我就調侃他當時的優柔寡斷。
季辰寅理虧在先,任由我說。
只是我實在好奇,他到底為甚麼改變主意,但是不管我怎麼問, 他都不說。
直到我有次跟小微聊天,才知道。
季辰寅之前被當街說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直接走開怕嚇到別人。
他自己其實對這種事情毫不在意, 皮囊而已, 他不在乎這些。
但是不代表他不在乎愛他的人。
比如小微。
每次小微委屈又沖出來拉他走還捂著他耳朵的樣子都讓他心疼。
所以他怕我也這樣。
但是經過上次的事情,他發現我這人腦回路跟別人都不一樣。
我會主動將這些都放在陽光下去說, 將不理解和嘲笑都變成勇氣和鼓勵。
小微佩服地望著我:「姐姐那一瞬間你帥爆了!」
我摸了摸她腦袋,打包票:「以後這種事, 姐姐出馬一個頂倆。」

(22)番外 3
沒過多久, 我姐就回來了。
我跟她吃飯的時候, 老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毛毛的。
下一秒,她不經意說:「老季居然有對象了。」
我一噎, 有些心虛的問她:「姐你怎麼知道。」
我姐一邊吃飯, 一邊給我看他們群聊, 說:「這廝每天在群裡秀恩, 誰喊他都不出去, 問就是要陪愛人。」
我如坐針氈,附和的說:「那感情真好啊。」
我姐冷笑幾聲:「能不好嗎?我搭的線。」
我愣了好幾秒,差點給她跪了。
然後立馬鬼哭狼嚎的求她原諒, 各種撒嬌打滾。
我姐嫌棄的推開我, 指了指我身後:「季辰寅來了。」
我以為她又在驢我,繼續在她那撒嬌, 說:「十個季辰寅都沒我姐好。」
下一刻, 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嚮起:「是嗎?」
臥槽!?
我僵硬的回頭去看,發現季辰寅眯著眼睛的看我, 表情似笑非笑的。
空氣裡充斥著我完了這三個字。
我姐適時開口, 讓他趕緊把我領回去別影嚮她幹正事。
我好奇的問:「你有甚麼正事。」
然後順著她的視線,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靠在車門上, 面無表情的看著這裡,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起來威壓感十足。
季辰寅拉起我就走,聲音帶著一些侵略性:「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等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搶先開口,問我他是怎麼說服我姐的。
季辰寅不回答, 反而點點頭感慨:「聽說我不重要啊。」
好小氣哦。
但是我自知理虧, 湊過去親在他臉頰上:「用這個補償你還不行嗎?」
季辰寅挑了挑眉, 滿臉寫著:「就這?」
我眼一閉心一橫,踮起腳就吻了上去。
季辰寅瞳孔微微放大,只是遲疑一瞬就扣著我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好久他才放開我, 低聲在我耳邊回答:「這樣就行。」
然後就忍不住埋在他懷裡笑起來。
冬日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將我們整個都包裹在光裡,而我們的未來也十分光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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