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偶遇瞎眼老婆婆求我送她回家,我正要答應,眼前突然出現一排彈幕:
【女主快跑,這老太婆裝瞎裝可憐,就是要把你拐回家給她那傻兒子當媳婦!】
【是啊是啊,後面警察好不容易找到你,她還理直氣壯說是好心收留你!】
【可憐的女主,明明有美好的未來,最後卻被孩子綁住,永遠留在了大山裡……】
我視若無睹,跟著老婆婆回了家。
她熱情地遞給我一碗水,身後藏著的麻繩蓄勢待發。
而我則摸了摸腰間別著的匕首,露出燦爛的笑。
她不知道,落進圈套的不一定是獵物,也有可能是高端的獵手。
1
「姑娘,謝謝你好心送我回來,喝口水解解渴吧。」
面前的老婆婆頭髮花白,臉上掛著和善的笑,端碗的手微微發抖,任誰看外表都只會覺得她是一個年老樸實的可憐人。
所以上一世她向我求助,我看到面前憑空出現且瘋狂滾動的彈幕,都在說她動機不純時,並沒有相信,而是選擇遵守本心,將她送回了所謂的家。
結果可想而知。
我被迷暈,被拐賣到真正的深山老林,被她的傻兒子強暴,被迫生下兩個孩子,從此徹底墜入無盡的地獄。
多年後,警察終於順著線索盤查到這裡,我卻早已精神失常,麻木不仁,整個人形容枯槁。
偏偏始作俑者李桂芬,還對著攝像頭大言不慚地撒謊:
「我看她一個人,才好心收留,不然她早就被野獸吃了!
「至於孩子,是苗苗覺得富貴對她好,自己心甘情願生下的,可不是甚麼拐賣。」
由於間隔時間太久,取證難如登天,哪怕我拼命指認,哭得聲嘶力竭,李桂芬和她兒子陳富貴還是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懲罰。
他們把我強行囚禁在家裡,不許我露面。
隨著事情熱度下降,我內心的希望也逐漸破滅,最後含恨而終。
這麼多年來,我沒有一刻不後悔當時沖動的決定,沒有一刻不想殺了那可恨的母子倆,讓他們付出千萬倍慘烈代價。
誰知蒼天有眼,竟然真的給了我從頭再來的機會!
這一世,我做足準備,故意偶遇李桂芬,確保接下來是如出一轍的熟悉劇情後,才緩緩勾起唇角。
至於實時更新的彈幕,只會給我的複仇之路增加勝算,算是助力的存在。
果不其然,見我接過李桂芬給的水,彈幕立刻開始翻滾:
【千萬別喝,那水裡有藥!】
【死老太婆身後藏著繩子,就打算等你暈過去之後把你綁起來,帶回去塞給她那傻兒子呢,女主千萬不要上當啊!】
【完了,女主還是要喝了!唉,看來她的確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一片哀號聲中,我面不改色地將水一飲而盡。
我當然知道水裡不幹淨,也知道李桂芬是裝瞎,但我如果不假裝中計,又怎能順利去到他們的老窩,將那群殺千刀的人販子一網打盡?
再次睜開眼,李桂芬早已一改慈祥,露出猙獰偽善的真實嘴臉。
眼睛雖然渾濁,卻直勾勾上下打量著我,哪有半分瞎眼的樣?
「醒了?
「你別管自己為甚麼會出現在這,總之,你逃不出去了,乖乖當我的兒媳婦,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我不會虧待你,否則……就只有挨打的份!」
她表情陰狠,語氣裡的威脅意味再明顯不過。
見我低著頭不說話,像是嚇傻了一樣,才滿意地點點頭,朝外面叫了一聲:
「富貴,快來看看你媳婦。」
不多時,一個不修邊幅,只知道咧嘴傻笑的男人走進來。
老太婆仿佛勝券在握,叮囑了他幾句,便迫不及待地把門從外面鎖上。
「媳婦,嘿嘿……」
陳富貴眼裡閃著好色的光,就要過來扒我的衣服。
2
我冷笑兩聲,幹脆利落地用偽裝成裝飾物的匕首割開繩子,活動手腕後,直接給了他兩耳光。
彈幕以為我要被羞辱,正不住嘆息,見此情景,立刻化為激烈的叫好聲。
陳富貴捂著臉,顯然也蒙了,下意識就要去喊李桂芬。
我卻眼疾手快攔在他面前,用鋒利的匕首刀尖對準他,冷聲道:
「再敢出聲,信不信我捅進你的喉嚨!」
或許是我的表情過於陰沉,智商不高的陳富貴被嚇到,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我迅速從改裝過的高跟靴挖空的底部掏出幾枚安眠藥片,一股腦塞進了他嘴裡。
他不敢反抗,不多時就沉沉睡了過去。
陳富貴雖然傻,可畢竟是個成年男人,剛才只是一時被我唬住才沒反應過來,所以我必須先瓦解他的行動能力。
其次,李桂芬愛子如命,只有拿捏住她的軟肋,才能逼她為我所用。
做完這一切,我躺在牀上淺眠,以恢複體力。
次日天光微亮,李桂芬就急著打開門,臉上是遮不Ṫū⁵住的喜色。
但不過須臾,就轉為驚詫:
「殺千刀的小賤人,你竟然敢讓我兒子躺在地上!」
她說著就要過來打我,卻被我輕松擋下,反而將她推倒。
「廢話少說!我給你兒子下了毒,他的命現在在我手裡,你如果不想讓他死,就照我說的去做。」
「威脅我?你怕是沒搞清楚現在的情況!我告訴你,這裡是山邨,就憑你一個人,根本跑不出去,我這就去叫邨裡人來幫忙,看你還怎麼嘴硬!」
李桂芬正準備往外跑,我微微一笑,手裡的匕首狠狠紮在陳富貴大腿上,頓時血流如註。
他哪怕在昏迷,臉上依舊露出痛苦之色。
「好啊,那你就等著見到他的屍體吧。」
我漫不經心地和她對視。
「啊——我的兒!你到底要幹甚麼!」
李桂芬心疼不已,嗓音格外悽厲,臉上的皺紋因為憤怒而擠在一起,再看不出昨天的得意。
「你這話問得奇怪,把我拐來這裡的人不是你嗎?
「對我動手動腳,妄圖強迫我的不是你兒子嗎?」
你們壞事做盡,憑甚麼以受害者的姿態來質問我?
「我為了自保,只好採取一些非常手段。」
我笑意漸深,同時毫不留情地加重匕首往下紮的力度。
李桂芬瞳孔驟然緊縮,跪在地上朝我磕頭,哭得情真意切:
「都是我的錯,我兒子是無辜的,你……你想讓我做甚麼盡管說,我一定聽你的!」
我斂起笑容:「第一件事,閉緊你的嘴,這點不用我多交代。
「第二件事,一會以新媳婦的名義領著我去認門,順便告訴我還有哪些人是被拐來的。
「最後,不要試圖耍心機,我既然敢這麼Ŧű₎做,就證明我絕對不可能只身入狼窩。」
我面無表情地說完,李桂芬渾身失力般癱在地上,眼裡第一次流露出後悔的神色。
3
【我去!女主這智商真絕了,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扭轉局面,讓那老太婆心甘情願地聽她差遣,佩服佩服。】
【而且女主很明顯沒打算自己逃,還想救走其他人,就沖這一點,我一定在最後投她一票,讓她成為當之無愧的贏家。】
【就是可憐那些女孩了,我記得其中有一個是好不容易走出農邨的大學生,結果還沒來得及看世界……】
【對對對,我還記得有個姐姐剛查出懷孕,可她老公再也沒等到她回家,這群人真的該下地獄!】
【最可惜的估計就是那個姓林的女孩,家裡有權有勢,還是獨生女,全家傾盡心血培養她,就這麼被那些惡棍白白糟蹋了。】
彈幕飛快滾動,我無暇顧及「投票」、「贏家」之類的陌生字眼,而是將那些受ŧų⁺害者的資訊全都記在心裡,隨即全神貫註準備進行下一步計劃。
李桂芬生怕哭聲吵到我,我生氣之下再去傷害她的寶貝兒子,只能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我則是往陳富貴腿上撒了點消炎藥,確保他不會死得太快。
畢竟目前來說,他算是我手裡最大的籌碼,也是我能威脅李桂芬的根本所在。
下午,我收拾幹淨地面的血跡,把鎖著陳富貴的屋裡的鑰匙拿好,這才裝出乖順的樣子,跟著李桂芬出了門。
邨子不大,且一片破敗,周圍環著的山一眼望不到邊,可以確定如果沒本地熟悉路況的人帶路,根本逃不出去。
怪不得李桂芬有恃無恐。
不過我在刻意遇到她之前,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一路上,不時有人和我們打招呼:
「富貴娘,這是新娶的媳婦吧?瞧著俊得很!到時候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你就等著享福吧!」
李桂芬擠出笑容回應她們,無數次鼓起勇氣想求救,都被我陰冷的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邨子裡除了老大娘,不時還能在菜地或者河邊看到沉默寡言的年輕女人在幹活或者洗衣服。
她們面容姣好,渾身卻縈繞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無一不帶著青紫的傷痕,盡管活幹得很賣力,不敢偷懶,可仍然會時不時被踢上一腳,或辱罵幾句。
如任人宰割的畜生般被壓榨,毫無尊嚴。
我立刻猜到那些人的來历不簡單,果不其然問過李桂芬後才知道,她們全都是從外地被拐到這種偏遠山邨,被迫生子,為畜生Ťũ̂₌傳宗接代。
上一世我同樣深陷泥潭,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們究竟有多絕望。
她們一定無數次後悔過當時的善舉。
為甚麼明明是出於好心想幫助別人,卻被拖入深淵?
為甚麼自己這一生沒做過壞事,卻要落得如此悲慘的結局?
答案是人性,人性不可考量。
錯的不是她們,而是那些無德無行,不敬畏法律,自私且淺薄無知的人。
鋪天蓋地的恨意在心頭湧起,我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那股想殺人的沖動。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4
快到邨長家裡時,李桂芬壓低嗓音告訴我:
「邨長家的媳婦剛被拐來不久,聽說是個女大學生,叫甚麼林鈺,你一會兒態度恭敬點,說話小心點,省得惹到邨長。」
她極力控制,但話裡話外還是克制不住流露出恐懼之意。
這麼說也不是出於擔心我的安全,純粹是怕我說錯話,惹惱邨長,繼而連累她家。
我知道邨長是個窮兇極惡的狠角色,畢竟是他拐回邨裡第一個媳婦,開了這個頭,後續也是他和別人聯合起來騙那些警惕心弱的女孩,並從中盈利。
不僅如此,他生性殘暴,稍有不如意便動輒打罵他媳婦,這些年手裡甚至還攥著幾條人命。
整個反殺計劃裡,他是我最需要忌憚和謹慎的對象。
沒有之一。
邨長在邨裡地位很高,從別人家都是破破爛爛的土屋,他住的卻是兩層樓房就可以看出,他賺了不少黑心錢。
「李大娘來了,這媳婦還合你心意吧?」
邨長坐在院裡喝茶,手裡捏著一大把紅票子,正慢悠悠地數。
透過那些錢,我仿佛看見無數張流淚的面孔在求救,當即垂眸低頭,裝作害怕,擋住眼底噴薄而出的殺意。
「邨長選的人,咋可能不好?苗苗昨天……已經和富貴同房了,今天我帶她來就是想感謝您,讓我陳家能後繼有人。」
李桂芬場面話說得很漂亮。
邨長顯然受用,那張猥瑣醜陋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突然有人從屋裡出來,我抬頭,就看到那個女大學生衣著單薄,渾身是傷,連路都走不穩當。
「你是死人嗎?沒看見有客人來了,還不去倒茶!」
邨長猝不及防地翻臉,不由分說狠狠扇了她兩巴掌,打得她嘴角都沁出血絲來。
林鈺瘦弱的ṱūⁿ身體摔在地上,又忍著疼趕緊爬起來,生怕再次觸怒他。
那副膽戰心驚的糢樣看得我心痛之餘,怒火忍不住再次翻滾。
「這賤蹄子心氣高得很,死活不肯讓我碰,我倒要看看她的骨頭有多硬!好在你家是個聽話的。」
邨長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根本沒把林鈺當成人來看,而是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
【那是不是林鈺?連這種身份的人都敢拐,他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只能說這群人心眼子太多,做事滴水不漏,哪怕是林家想找回女兒,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不過女主如果真能救下林鈺,她哪怕傷了人,以林家的權勢,肯定也能擺平,女主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我瞥了一眼彈幕,確定林鈺的身份後,面上不動聲色,心裡開始盤算該怎麼和她聯手。
她出身優渥,必然不甘心就這樣埋沒自己,而她邨長媳婦的身份恰好可以給我提供便利,我相當於多了一個幫手。
思索片刻後,我生怕露餡,只能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低眉順眼地站在旁邊,順便監視李桂芬,以防她找機會求助,破壞我的計劃。
整整一個下午,我幾乎走遍了邨裡所有人家,自然看到了更慘不忍睹的一幕幕。
5
那些女孩動輒被打罵,住的是四處漏風的屋子,吃的是難以下咽的豬食,身體是肉眼可見的病弱。
還有的剛生完孩子就要下地幹活,如果生的是男孩,全家皆大歡喜,如果生了女孩,那她們只會遭到更慘無人道的折磨。
諸如此類種種陋習,偏偏加害者都習以為常。
受苦的只有無力反抗,只能在日複一日的沉默中徹底喪失希望的她們。
我只覺得怒意無處發洩,同時再一次篤定哪怕賠上自己,也要把那些作惡的人都送進地獄!
天逐漸黑下來,我回到陳家,將今天見到的所有被拐來的女孩們的長相和名字和彈幕提供的線索一一對應上,再次從藏起來的鞋底中摳出幾粒安眠藥,溶進水中,又灌進陳富貴嘴裡。
再之後我趁著夜色,帶上匕首,悄悄去了邨長家。
二樓傳來男人的怒吼聲和女人隱忍的啜泣聲。
我敲開門,就看到邨長赤裸著上身,眼底的情欲還未褪去,而林鈺頭髮散亂,遍體鱗傷地躺在地上,死死護著自己的衣服。
很明顯是他強迫林鈺不成,惱羞成怒,對她下了死手。
「陳家的媳婦?你來幹甚麼!」
他語氣疑惑,顯然對我還有印象,可沒等我回答,就恍然大悟般朝我投來輕衊的眼神:
「不會是看陳家窮,想來巴結我吧?可惜你被那個傻子碰過了,老子對搞破鞋可沒興趣!趕緊滾!」
他罵罵咧咧,正要關上門,我卻微微一笑,驟然出腳,踹在他命根子上。
趁著他瞪眼捂襠的工夫,直接用準備好的麻繩捆住他的四肢,往他嘴裡塞了布條,最後在他又驚又怒的眼神中,再次用力,碾上他的命根子。
他登時如同被煮熟的蝦,痛苦地踡起身子,額頭大汗淋灕。
沒過多久,就疼得直接暈厥過去。
我正準備朝林鈺伸出手,她卻先一步爬起來,冷靜開口:
「這裡交給我,你先走,省得惹人懷疑。」
她眼神堅定,絲毫看不出慌亂,有的只是瘋狂肆虐的快意和興奮。
這一刻,我毫不懷疑她就是和我並肩作戰的隊友。
所以無需多言。
我點頭離開,甚麼也沒說。
次日一早,我打著出門認人的名號來到邨長家,想了解情況。
結果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想進去找人。
林鈺站在門口,臉色如常地解釋道:
「他夜裡就進城了,說是有好貨色,準備弄回來給你們幾個光棍當媳婦,他走得急,就沒來得及告訴你們,想找他的話估計得等幾天。」
那人往院裡瞅了好幾眼,聽她說完,才眉開眼笑地走了。
我趁機進去,低聲問她:
「人怎麼樣?我帶了消炎藥,你先給他塗點,省得死太快不好交代。」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她點點頭,不動聲色接過我手裡裝著雞蛋和藥的籃子。
不遠處幾個拉家常的老太婆也沒在意,邨長地位高,幾乎每家每戶都給他送過東西。
6
我回到陳家時,李桂芬罕見地沒扒著關陳富貴的屋子的窗戶看,而是盯著我質問:
「昨天夜裡,你是不是去邨長家了?我聽到你出門的動靜了。」
「所以呢?」
我置若罔聞,反而漫不經心地反問道。
「你就不怕我去告發你,讓你死得很難看?!」
「你如果有證據,早就去了,還需要在這裡嘰嘰歪歪?而且別忘了,你兒子的命還在我手裡,除非你想讓他死,如果你真的忍心,那我確實束手無策。」
我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李桂芬,她張牙舞爪,想撲上來打我,卻被我輕松躲過,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身後有一道帶著濃烈恨意的視線如影隨形,恨不得將我銼骨揚灰。
可我絲毫沒放在心上。
【我怎麼感覺那老太婆眼神不太對?她該不會真沖動到為了報仇,去指認女主吧?那女主豈不是很危險?】
【我也覺得像,可是不應該啊!李桂芬早年喪夫,只有一個兒子,把那傻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
【弱弱問一句,有沒有人覺得陳富貴有點可憐?明明甚麼都沒做,結果就被當成籌碼關了起來……】
這條發言一出來,頓時成為千夫所指,被噴得體無完膚。
【樓上沒事吧?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女主如果不反抗,就會和上輩子一樣淪為生育工具!陳富貴雖然傻,卻還知道強迫女主和他同房,可怕得很!難不成那兩個孩子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贊同,樓上如果聖母心作祟,可以自己進入小世界,體驗女主那種絕望的滋味,如果你能挺住,我從北京一路跪到上海,給你磕頭道歉賠罪。】
【帶我一個,我倒想看看傳說中的聖母婊究竟長甚麼樣。】
眾多彈幕圍攻之下,那條發言很快被淹沒。
得益於彈幕的提醒,我特地留了個心眼,透過窗戶觀察李桂芬那邊屋裡的動靜。
果不其然半夜,就看見她躡手Ṫùₓ躡腳地往外走。
我迅速起身,做準備應對。
不多時,一群兇神惡煞的人闖進來,在他們踢門之前,我先一步走出去,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問道:
「大半夜的,你們這是幹甚麼?」
「別裝了!就是這個小賤人給我兒子下毒,威脅我替她辦事!富貴就在屋裡,被她用刀紮得血流不止,險些喪命……」
李桂芬眼裡閃著恨意和淚意,高聲控訴我。
她並沒提半句邨長家的事,想來也是因為沒證據,沒法給我定罪,所以把矛盾點都集中在我囚禁陳富貴的事上,以為仗著人多就能讓我屈服。
「李大娘,你不是說你家的新媳婦最懂事了嗎?而且她看著嬌弱,怎麼可能把富貴一個成年男人關起來?」
眾人顯然不太信。
7
「怎麼不可能?你們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陰險狡詐!富貴就在那屋裡,進去看看就知道!」
李桂芬努力想說服他們,又轉過來咬牙切齒地瞪我。
「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富貴就算中毒,送到醫院也可以治,反倒是你這個禍害,ťùₚ別想再興風作浪!」
眾人見她情緒異常激動,不像作假,於是半信半疑地上前,一把將我推開,準備進屋裡去看。
結果下一秒,門從裡面被打開,陳富貴安然無恙地走出來,看見這麼多人還有些害怕,瑟縮著往我身後躲:
「媳……媳婦,他們是想打人嗎?我怕……」
李桂芬瞪大眼睛,顯然難以置信,一時間竟然忘了說話,只顧拉著陳富貴左看右看,半晌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兒子,你不是一直昏睡不醒嗎?咋突然,突然能站起來了?」
提及此,陳富貴立刻開始一臉不滿地嘟囔:
「我餓了,喊你給我做飯也喊不應,還是我媳婦好,給我煮雞蛋吃。」
他說完又嘿嘿笑出聲,和從前獃傻的糢樣別無二致。
李桂芬撞上我帶著冷意的笑容,仿佛見了鬼,下意識往後退。
眾人見狀,紛紛開始宣洩不滿:
「李大娘,你大晚上折騰這麼一出,究竟是啥意思?以為我們都很閑嗎?」
「是啊,這件事你不給個說法,我們可不願意!」
他們毫不掩飾眼裡的貪婪,咄咄逼人,擺明了是想要好處。
見周圍的人紛紛附和,李桂芬囁嚅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對關於給說法的事卻咬死不松口,想來是對這群人連吃帶拿的秉性再清楚不過。
我心裡一動,登時做出賠罪的糢樣:
「麻煩大家跑一趟了,我娘就是和我鬧了點矛盾,想故意嚇嚇我,這樣吧。」
我扒開李桂芬的外套,掏出我當時看她可憐硬塞給她的二百塊錢,遞給其中看起來最不好惹的王姓男人,王勇。
「王大哥,這錢我做主,你拿去買點酒肉,明天都來我家裡吃飯,我好歹算新媳婦過門,也該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大家往後還要在邨裡一起生活,別因為這麼點小事鬧得不愉快。」
我擺出討好賠笑的表情,說話又到位,他臉色這才緩和,收下錢後滿意地帶著眾人離開。
【我怎麼看不懂女主的操作了?那群人罪大惡極,為甚麼還要給他們做飯?還有,那傻子是甚麼時候醒的?】
【我也不明白,求聰明人解讀。】
【一看你們就沒認真看,我來說吧,請吃飯是幌子,女主有備而來,到時候隨便往菜裡加點東西,迷暈他們豈不是輕而易舉?至於傻子,我猜女主是知道李桂芬要搞事,所以今晚沒喂安眠藥,別忘了她手裡可是有刀!隨便嚇嚇陳富貴,他除了老老實實照女主說的做,還有其他選擇嗎?只能說女主這波操作一石二鳥,實在是妙!】
彈幕對我不吝誇贊。
我勾起唇角,在李桂芬驚恐的目光中,輕聲問道:
「現在,還想去告密嗎?」
8
她嚇得連連搖頭,連忙保證不敢了,還求我放過她和陳富貴。
「明天,你最好不要給我整甚麼麼蛾子,否則後果自負。」
我語氣淡漠,其中暗含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李桂芬知道我說到做到的性格,目光一寸寸變得絕望。
我只覺譏諷。
看吧,他們也知道自己有多罪不可恕,卻偏偏非要鋌而走險,去做那些喪盡天良的壞事,只賭萬分之一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換句話說,就是無知。
所以他們根本不值得原諒。
往後每一年的明天都是這些人的忌日,但不會有人去他們墳頭前上香,後人如果提起,也只會報以深深的衊視和厭惡。
次日中午,除了外出的,邨裡的男人幾乎都來了。
女人照例不能上桌,所以都在廚房裡安靜地洗菜切菜。
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酒杯碰撞聲,我和林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我知道她是在緊張,畢竟事關重大,不能掉以輕心。
對此,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作為無聲安慰。
菜端上桌後,眾人正要大快朵頤,王勇突然阻止,隨後似笑非笑盯著我:
「富貴媳婦,你初來乍到,有些規矩可能不太清楚,這菜得你每道都嘗過,我們才能入口。」
「王哥這是不放心,怕我做甚麼手腳?」
「哪能呢!但規矩就是規矩,不能輕易破壞,再說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種人,這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富貴媳婦,動筷吧。」
他態度堅決,雖然在笑,眼底的警惕之意卻越發重。
彈幕也隨之陷入極度的緊張和疑惑:
【不會吧?那個男人不會發現了吧?是我又看漏了嗎?我怎麼記得女主甚麼也沒做呀?】
【樓上的記憶沒錯,女主確實只是正常做菜。】
【雖然看不懂,但我支持周姐,她肯定有她的節奏。】
眾目睽睽之下,我把每道菜都嘗一遍之後,才放下筷子,看向他:
「可以了嗎?」
「當然,富貴媳婦果然是敞亮人,行了,兄弟們開動吧。」
院子裡頓時又一片熱鬧。
我和林鈺對視一眼,這才彼此都松了口氣。
酒過三巡,眾人都開始暈乎。
王勇罵了句髒話,正準備去上廁所,突然雙腳一軟,徑直摔倒在地上,旁邊的人想去扶他,同樣渾身無力。
「媽的,菜有問題!你這賤人放了甚麼?不怕把自己毒死?!」
他立刻反應過來,對我破口大罵。
我卻笑著坐在椅子上,用一只腳狠狠踩向他後背,又拽著他的頭髮,抬起他的臉,扇到鼻青臉腫才停手。
「嘴太髒了,這壞習慣不好,我來幫你改改!至於菜,當然沒問題,你不是都逼我試過毒了嗎?
「你們還在等甚麼?」
我這話並不是對著朝我怒目而視的男人們說的,話音剛落,只見剛才還在廚房裡的女人們頓時沖出來,找到自己的仇人,用繩子把他們捆得結結實實。
「今天的菜沒問題,昨天你們吃的飯,可就不一定了。」
9
「原來是你們這群臭娘們搞的鬼,等老子恢複好,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王勇表情兇狠,看著格外唬人。
他旁邊站著的女孩叫葉雯雯,是三年前被拐到這裡,曾經有兩次被他打到流產,終生不能再生育。
「給老子松綁,聽到沒有?!」
王勇兀自叫囂。
林鈺眼神一動,正要過去幫她,葉雯雯卻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繼而用盤子把他額頭砸得血流不止。
「你毀了我一輩子,現在憑甚麼還對我大呼小叫?!」
其他人紛紛效仿,將這些年的委屈和忍耐發洩了個幹淨。
我則是看向林鈺:
「多虧你悄悄給她們做思想工作,計劃才能進行得那麼順利,否則憑我一己之力,即使傷敵一千,也得自損八百。」
「不,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送來能暫時麻痹人的神經的藥,我就算有心,也是無力,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快就能逃出去,周苗,謝謝你。」
林鈺眼裡有淚光閃爍。
女孩們發洩完,按照我的指示拿來紙筆,寫下自己被拐賣虐待的全過程,而後讓那些男人在上面簽字,當作認罪書。
他們卻死活不肯簽,還大言不慚道:
「憑本事帶回家的媳婦,怎麼能叫拐賣?再說了,女人都是要相夫教子的,早一天晚一天有甚麼區別?我這是在幫忙,她們應該感恩戴德。」
「不知悔改!你們不會還指望著有人能把你們救走吧?」
林鈺氣得不輕,正要去教訓那個聲音最大的人,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
「我倒是不知道,我媳婦竟然還有這麼大的能耐!」
竟然是邨長!
他身後還跟著許多在外務工被叫回來的人。
林鈺臉色慘白如紙,渾身忍不住發抖,語氣裡更是透露出深入骨髓的驚恐:
「你……你不是被關在……」
「我是被關了,可惜被那天來找你打聽我下落的小高發現了不對勁,所以他夜裡偷偷來找我,想把我放走,但是我拒絕了,畢竟如果就這麼走,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而且我媳婦警惕心那麼重,我還想在她滿懷期望時親手打碎她的美夢呢。」
邨長語調不高,卻無端讓人直冒冷氣,不寒而栗。
男人們卻松了一口氣,恭維他神通廣大的同時,讓人來給他們松綁。
我卻冷哼一聲,一腳踹在最先準備動手解繩子的男人胸口,他大口喘氣,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我沒記錯,你那玩意兒應該已經țű̂₋毀了吧?往後就算有再多女人又怎麼樣?你一輩子都只會是個不中用的廢物!」
邨長頓時目眥欲裂:
「差點忘了你,你還算有勇有謀,只可惜碰上了我,如果不把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實在是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面容猙獰,似乎已經看見我被抓住,任他宰割的畫面。
我懶得多說廢話,抄起一把長棍沖上去,加上匕首輔佐,頃刻之間就放倒了好幾個人。
自從確定自己得到來之不易的重生機會後,我片刻不敢懈怠,整天除了制定計劃,就是用來練習跆拳道等各種防身戰術。
事實證明,我的預測果然很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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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此刻,他們見我以一對多還不落下風,臉上不由自主露出忌憚之色。
但男性和女性天生的體力懸殊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顯示出來,我逐漸力不從心,混亂中不知道被誰用磚頭砸得肩膀發麻,只能喘著粗氣和他們對峙。
「這女人快不行了,都給我上, 弄死她!」
邨長的聲音讓獃愣在原地的女孩們如夢初醒,盡管害怕, 盡管可能失敗, 她們還是勇敢地選擇了和我站在一起。
「老娘沒有一天不想殺了你們這群王八羔子,今天和你們拼了!」
「對!哪怕同歸於盡,也不可能讓你們活著繼續作惡!」
這場驚天動地的混戰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我只覺得渾身仿佛又充滿力量, 支撐著我用手裡的武器揮向那一張張憎惡萬分的臉。
【女主加油, 姐姐們加油!正義必勝!】
【看得我群情激昂, 恨不得直接沖進去和她們並肩戰鬥。】
【沖沖沖,打倒那些罪大惡極的人, 他們不配活著!】
彈幕瘋狂翻滾,我卻無暇顧及,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贏。
這是唯一一次能重來的機會,我絕不能錯過!
直到林鈺喜極而泣地叫我的名字, 我逐漸清醒過來, 看到女孩們堂堂正正站著,而那些男人都鼻青臉腫地趴著,用恐懼的目光仰視我們,我才終於確定。
我們贏了。
我們真的靠自身意志和不服輸的毅力,為自己贏來了新生!
這次沒人敢再忤逆我的話,紛紛在認罪書上簽字。
「你打算怎麼辦,交給警察處理嗎?」
林鈺問我。
我搖搖頭,舉起手中的火把, 一字一句道:
「法律會給很多人改過自新的機會,期盼他們改邪歸正,但我認為這並不能彌補你們曾經受過的傷害,所以我要把他們都燒成灰, 讓他們屍骨無存!」
從女孩們沉默但沒阻止的態度中, 我意識到她們和我抱有同樣的想法。
漫天火光將男人們臉上的驚恐無限放大,同樣映照出我們堅毅的面孔。
他們尖叫,哀號, 說盡求饒的話,最終化為無聲無息。
這場火足足燒了三天。
警察終於根據我留下的提示提前找過來。
這次, 我們統一戰線, 一口咬定是男人們喝酒, 無意間引起的火災。
因為缺乏證據,加上數起拐賣案性質惡劣,警察將所有人都帶回去問話, 發現甚麼都問不出來。
最終, 我們被無罪釋放。
走出審訊室,腦海中突然嚮起一道機械聲:
「經過投票, 這次虛擬小世界的最終贏家是周苗。
「作為獎勵, 她在現實世界中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可以抹平,從此以後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面前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 過往回憶閃過, 我這才知道所謂重生其實就是一場夢。
現實中我從大山被解救出來後,想不開自盡,但沒死成,成了植物人。
好在上天眷顧。
隨著時光倒流, 我躺在病牀虛弱的身體正逐漸變年輕,煥發出從未有過的生機。
我睜開眼。
這一次,我要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