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言情

遇见你是一生欢喜

一次酒后失控,我怀了邻居的孩子。
我问他怎么办。
他回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是,第二天我去了医院。
隔天晚上,江易来到我家,看着我手里的冰阔乐,咬牙切齿地叫我:「祁年年。」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干吗?」
他忍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拿走我手里的冰阔乐,哄道:「乖,你现在不能喝冰可乐。」
看着到了嘴边却飞走的阔乐,我顿时暴跳如雷:「关你什么事?」
1
见到江易之前,我对这个名字已经如雷贯耳。
他是我房东兼闺蜜的哥哥。
只不过,跟他相关的标签,都不是什么好词,诸如——面目狰狞、心肠歹毒、老奸巨猾……
反正就是属性十分的明显。
我一直很奇怪,明明江乐是个明艳动人、性格可爱的大美女,怎么会有这么不堪的双胞胎哥哥。
直到我第一次见到本人——
去他的面目狰狞!
分明是剑眉如峰、目光深邃、身材修长的禁欲系大帅哥好嘛!
可能是我眼神太露骨,江易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对我略一点头,然后伸手捞过醉得跟烂泥一样趴在我身上的江乐。
江乐站得东倒西歪,还不忘大着舌头给我们相互介绍:「年年,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哥,嗝——哥,这是我好朋友,祁——」
她还没讲完,就一头栽进江易怀里,睡过去了。
我:「算了,三个人的故事,我不配拥有姓名。」
江易低头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对我说:「多谢,我送她回去。祁小姐住哪里?需要的话,我可以先送你一趟。」
我又不傻,人家很明显就是礼节性的客套罢了。
我怕他觉得我麻烦,连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
「既然如此,那你路上小心。」
然后,他行云流水般地扶着江乐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留下我那在汽车尾气中飞奔的后半句:「我跟乐乐住一起,不用单送我一趟。」
很明显,不配拥有名字的我,更不配拥有一个送我回家的男人,顺路的也不行。
我无奈地打开叫车软件,看着一百多的排队人数,独自风中凌乱。
所以,当我在家门口,看到那个不肯带我回家的男人时,已经临近十二点了。
江易情绪复杂地看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倒是一点不意外。
之前,我有听江乐提到过,他哥过几天会搬到我们隔壁。这两套房子是父母给他俩一起买的,但江易一直没来住。前段时间他公司搬家,离这里更近些,ƭūₗ这才决定搬过来。
他应该是去夜跑了,额角沁着晶莹的汗水,灰色背心下的腹肌若隐若现。
我想打招呼缓解尴尬,一句「好巧啊」脱口而出就变成:「嗨,好摸啊!」
再配上我赤果果的眼神——效果直接拉满。
江易的神色更复杂了。
于是,踩着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我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简直比光着脚的灰姑娘还惨。
2
可能是由于我住在这里的原因,即便是亲妹妹家,江易也从没来过我们这里。
而我作为一名自由职业原画师,平时很宅,轻易不出门。
所以,我以为我跟江易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谁能想到,我竟然会在我舅舅的饭局上碰到他。
我舅人是不错,但就一个毛病,喜欢拼酒。
江易看起来也是酒桌高手,我舅喝得说话都大舌头了,他还面不改色。
作为一名合格的生意人,我舅舅研判形势,自觉斗不过江易,当机立断转变目标,对着江易的助理说:「薛助理,我敬你一杯。」
我在内心汗颜,你可真是我亲舅,柿子专找软的捏。
江易那个温柔娇弱的助理,怎么看都是全场酒量最差的。
不过,这姑娘性格倒是不扭捏,立即端起酒杯:「林总,应该是我敬您。」
酒场生态,很平常。
但意外的是,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挡住酒杯,江易不温不火地说:「林总,这杯我替她喝。」
嗐,在座的谁不感叹一句这英雄救美的剧情。
只可惜,我舅舅 get 不到,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气氛一度僵硬。
这场上,我舅是身份最高的那位,且众所周知的喝多了六亲不认,这种时候,谁出头谁傻子。
但是谁让这是我亲舅呢,他万一发火气得高血压,别人不心疼,我得心疼。
我赶忙端起酒杯跟我舅碰了杯,然后火速一口闷进去,最后对江易说:「江总,你得先排队,这杯我先敬林总。」
我舅脸色稍霁,转头瞪了我一眼,把酒喝了。
这就是翻篇了。
又有人出来圆场,气氛总算恢复如初。但明眼人都看出来,我跟林总关系不一般。
哦,对,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我俩的关系。
我是临时被拉过来的。
下午我舅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游戏公司想找他投资,但他公司一直对这一行涉猎不深,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想起我的职业跟这个沾点边,所以带我来把把关。
江易就是那个游戏公司的ŧû₆老板。
散场的时候,我舅已经醉得走不了直线,我只好扶着他走。
他埋怨我好久不去家里看他。
我只好哄着:「行行,我去陪你,好不好。」
一转头,看到洗手间门口神色复杂的男人。
我:「……」
他不是走了吗?邪了门了,为什么每次遇到江易都是这种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场合?
我要开口解释:「不是,你……」
江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要不要顺路捎你回去,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不是——」
江易:「打扰了。」
我看着他深藏功与名的背影,陷入沉思——这男人是什么物种?听人讲句完整的话那么难吗?
我简直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3
回家后,我窝在沙发里向江乐细述我的冤屈。
江乐安抚我:「宝宝,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让江易过来给你端茶倒水认错!」
我愤愤不平:「端茶倒水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江乐:「好的,乖宝,怎么做你才能消气?你尽管说。」
我:「腹肌能摸吗?」
江乐:「……」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扑哧笑了,刚想说「逗你呢」,然后,心有灵犀地低头看了眼她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
我:「……」
我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什么时候拨出去的?」
江乐:「可能是端茶倒水的时候。」
我:「……」
江乐幸灾乐祸地打开手机扬声器,憋着一口气飞速讲完:「那个,江易同志,今天你们跟吃饭那位大叔,是年年的亲舅舅,你在没有弄清事实的情况下,对在酒桌上帮助过你的妙龄少女进行了眼神以及语言上的侮辱,所以当事人很生气,需要摸你的腹肌才能消气,我现在把电话给当事人了,你……你看着办吧。」
然后,那个小妮子竟然真的把手机塞到已经社死的我手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掩饰地咳一声:「我开玩笑的。」
江易同时开口:「抱歉。」
我:「没——」
电话那头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我。
他说:「你想什么时候摸?」
我:「……」
男人,不要挑衅女人的底线!
我在「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理论支持和「酒壮怂人胆」的精神鼓励下,脱口而出:「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
江易大概被我震慑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我得意洋洋地举起胜利的剪刀手,回应江乐对我竖起的大拇指。
就在我要优雅地挂掉电话的时候,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气,紧接着,低哑性感的声音再次隔着手机听筒传来。
江易说:「等着。」
我举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剪刀手,原地石化。
我简直比村口的望夫石还要僵硬。
4
挂掉电话,我讪笑道:「他是开玩笑的吧?」
江乐摇摇手指:「不,他不是。」
我一脸生无可恋。
江乐抱了抱我,安慰道:「宝子,没关系,习惯了就好。」
我趴在她怀里,弱弱地问:「习惯腹肌吗?」
江乐对我的单纯无知表示了同情,严肃地告诫我:「不要试图跟江易斗心眼,我二十多年的血泪还没干涸。」
我想起了故事开头。
于是,我问:「心肠歹毒?」
江乐点点头。
我又问:「老奸巨猾?」
江乐郑重地点头。
我屈指推开江乐的脑袋:「我可去你的吧,信了你的邪!」
江乐捂着嘴偷笑。
我作势要去挠她,被她机灵地躲开,一路溜回自己房间,并残忍地留下一句:「祁小年,我要去睡觉了,请你好好招待客人。」
十分钟后,客人如约而至。
我打开门后,赶紧把他请了进来。我是真的害怕,他会站在门口,挑着眉问一句:「在这?」
江易倒是没客气,直接进了门。
我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不用在门口做奇怪的事。」
事实证明,智商不够的时候,灵魂就容易脱壳。所以,在看到江易径直往某个方向走去的时候,我鬼使神差般地疑问道:「也不用去洗手间吧?」
江易转身看了我一眼,没错,是万语千言的一眼。
他停在了餐边柜前,然后熟练地打开柜子,拿出蜂蜜,倒了杯蜂蜜水递给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言简意赅:「解酒。」
我连忙道谢,接过了杯子。等我不知不觉喝了半杯水,再抬头的时候,江易已经去客厅坐下了。
我跟过去,蹭着沙发边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江易与我隔空相望数秒,最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喊了我一声:「祁年年。」
我战战兢兢:「什、什么事?」
江易意味深长:「择日不如撞日——」
我:「真的不用了。」
江易勾了勾唇,眼带笑意:「今天吃饭的时候,你说有机会可以给我看你的画稿,我是想说,择日不如撞日,能不能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太太的大作。」
「啊,哦哦,好啊。」我匆忙应下,并趁着去取平板的间隙,对自己的颜料思想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谈到工作,我立刻神思归位,自然地坐到江易身边。
我给他看的是我最近构思的新图,我觉得还比较符合他们公司计划开发的游戏概念,于是才毛遂自荐。
江易就着我的草稿图提出了些见解,我受益匪浅,脑中突然蹦出个模糊的新想法。
灵感来之不易,我迫不及待想要拿回平板把想法记录下来。
却不想,江易刚好抬起胳膊,我拿平板的手顿时失去目标,愣生生地向下撞到了某个紧致有力的地方。
我:「……」
人麻了。
但是凭良心讲,有点好摸,以至于我情不自禁地抓了抓。
「祁年年。」江易叫我。
我呆呆地回应:「嗯?」
江易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我耳边。我听到他闷笑了一声,还有那温柔到近似宠溺的声音。
他说:「所以,现在消气了吗?」
什么灵感,什么腹肌,我用最后一丝理智思考——
我的脸一定比火焰山的猴屁股还要红。

5
我怀疑江易在撩我,但我没有证据。
而且,这也说不通啊!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护着别的女生。对,就是他那个柔弱可人的助理薛佳。
老板给助理挡酒,摆明了有问题,当我瞎的吗?
越想越气,这个渣男!
我站起身,冷着脸赶人:「很晚了,江总该回去休息了。」
我以为自己气势汹汹,但我忘记了当时情景,事后再回想,当时怎么看都是恼羞成怒的反应。
淦,我躲进被子里,丢死人了。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还有挽回面子的机会。
江易临走前,约我明天去公司再具体谈一下项目。所以,明天见到江易,我一定要变身高冷御姐,做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人!
结果,我又想多了,去了公司,我连江易人都没见到。
接待我的是江易那位助理薛佳。
她跟我解释道:「祁小姐,江总临时有个重要会议,脱不开身,他让我直接带您去策划部。」
我应下,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叫我名字就行啦。」
薛佳笑着说:「好的,年年。对了,昨天晚上的事还没有谢谢你。」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
她却突然靠近我,小声说道:「我肚子里的宝宝也让我谢谢你。」
我惊讶道:「啊?」
她边走边告诉我:「刚刚 7 周,除了我老公和孩子干爸,哦就是江总,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哦!」
我用我有限的智商捋顺了一下,所以,昨天江易是因为知道她怀孕了,才会替她挡酒,并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故事。
就,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些。
薛佳的老公,是策划部的主策诸葛同,典型的技术宅,说话直接,思维敏锐。他好像没把我当外人,除了涉密的内容,给我讲了许多他们目前开发这款游戏的细节。
我开玩笑道:「你不怕我是猴子派来的奸细吗?」
诸葛同疑惑地问:「你不是江易女朋友吗?怎么会是奸细?」
我:「什么鬼?」
诸葛同见我满脸的震惊,若有所思道:「抱歉,我不知道他还没追成功。」
我:「什么鬼?」
诸葛同很奇怪地看着我:「你没觉得游戏的女主很熟悉吗?就是以你为原型设计的啊!」
我:「什么鬼?」
不对,那个呆萌傻愣的二次元吃货,哪里跟我像了?
我又麻了。
诸葛同丢下一句「当我没说」,然后把话题带回到游戏项目。我逼着自己压下万千思绪投身工作,还以顾问的身份参与了诸葛同他们的小组会。
这一天下来精彩纷呈,我已经累得脑子转不动了。
诸葛同可能是觉得用了一天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有点心虚,贴心地表示找了人送我回去。
我摇手拒绝了,我现在没有力气搞社交礼仪,只想赶紧回家Ŧŭ₄瘫着。
电梯间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对着夕阳的方向,在揉碎了的暖色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易安静地看着我走过来,那身影与我记忆中惊鸿一瞥的画面合为一体,画中的主角笑着对我说:「走吧,回家了。」
虽然不太矜持,但是这一刻——
我的心简直比熊二最爱的蜂蜜还要甜。
6
我心里有个秘密。
我和江易其实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
我知道他的时候,他是我们学校风生水起的学生会主席江易。
学生时代的暗恋,就那样——独自欢喜,无疾而终。
所以,当他第一次以江乐哥哥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时,我直接蒙了。谁能想到,江乐口中那个「面目狰狞」「老奸巨猾」的哥哥江易,跟那个学生时期迷倒万千少女的校草江易是同一个人啊!
天知道那天我是用尽多少力气,才能装得若无其事。嗯,应该算是若无其事吧?
算了,这不重要。
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偏爱,却不料这份偏爱着实有点猛烈,江易可能喜欢我——这个假设差点把我砸得背过气去。
我没有声张,偷偷藏下了这份惊天欢喜。我想给自己一些时间,让这份年少的悸动再沉淀一些。
慢慢来,才会更Ťú₊珍贵。
但我也知道,我不能以此为筹码吊着江易。因此,我暗自下定决心,以后除了工作上的接触,要与江易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是,事实再次证明,维持清醒少女人设真的太难了!
每天在直接把人扑倒和继续高冷之间反复横跳,煎熬得我都憔悴了。
以至于薛佳坚定地认为,我是因为正式加入项目后,被诸葛同压榨得太狠,天天通宵肝胆累坏了。
我极力澄清:「当然不是,这点工作小意思啦!」
薛佳显然不信,然后语出惊人:「我怀疑诸葛同想篡夺老板之位。」
我吓得差点喷饭:「你这是从何说起?」
薛佳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爱心孕妇餐,一边说:「我老公那个人我太了解了,说好听了叫佛系,难听了就是胸无大志,但他最近突然变身加班狂,家都不顾了,喏——你看,连给我做的饭都越来越敷衍了,这就是很大的问题。」
我看着她面前那营养均衡又秀色可餐的午饭,陷入沉思。
「而且,」薛佳凑近我低声说,「他好像跟江易吵架了。」
江易跟诸葛同是大学室友,关系铁磁,毕业后两人一起创业开公司,这才有了如今的易同科技。
我客观评论:「意见不同,偶尔出现争执,也很正常。」
薛佳撇撇嘴:「唉,诸葛同那个犟脾气上来,十头牛拉不住。」
我不假思索:「唉,江易耍起心眼来,十个诸葛同都斗不过。」
薛佳:「你这是骂谁夸谁呢?」
我捂着嘴咯咯傻笑。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建议当面夸。」
背后说人,天打雷劈。
我僵硬着身体转头,讪笑着打招呼:「江总,好巧啊。」
「嗯,」江易端着餐盘在我身边坐下,「这次是真的——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那个「巧」字的咬音有点重。
薛佳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巡视几圈,似乎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当即收起餐盒告辞:「这饭太难吃了,我去找诸葛同算账,你俩慢慢吃哈。」
ṱű⁹我:「……」
人类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满含怨念地低头扒一口饭,余光瞥见江易一直在看我。
我思路一转,不对啊,我行得正坐得直,掉马的又不是我,我为啥要自己扭捏?
想开这一层,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江易这会才慢悠悠地开口:「怎么?你不跟她一起走吗?」
我咽下半口饭:「我还没吃完呢。」
江易若有所思:「噢,看来吃饭比躲我重要。」
我:「咳——」
真呛到了。
江易赶紧给我递了杯水:「急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灌下半杯水,平稳下来。江易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水杯,指尖相碰,细密的电流划过,电得我一激灵。
「祈年年。」江易叫我。
我强行淡定:「干吗?」
江易审视般地盯着我,然后忽地笑了一下,他说:「没事,好好吃饭。」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不知拨动了谁的心脏——
它跳得比十面埋伏的琵琶弦还要快。
7
我从没有想过,我第一次来江易家会是这种情况。
——来做「贼」的。
刚才,江乐十万火急地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江易,上次把记事本落在他家了,现在需要查阅里面记载的一项内容,让我去拿一下,拍照发她。
输入完最后一位门锁密码,我低声叹了口气,祈祷江易千万不要突然间回来。
大半夜单身女子只身闯进男人家,这种羞耻心,家人们谁懂啊!
客厅没开灯,我舒了口气,锁定书房的方向,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关门开灯一气呵成。
江乐的本子摆在桌子上。不请自来已经不道德了,不问自取更不合适。我直接在这拍完照片给江乐发了过去。
临走前,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一摞书。
唉,等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我满怀心事地离开书房,恍惚间觉得客厅好像变亮了。
「找到笔记本了?」
冷不丁蹦出的声音吓得我嗷一嗓子。
江易满脸无语:「你怎么——」
看到我手里拿的东西,他突然顿住了。
我说:「江乐让我来找东西,噢,你已经看到她的信息了是吧?我已经发给她了,没事我先走了。」
「祁年年。」江易叫住我。
我神思恍惚地回头看着他。
他举着手里的酒杯,问我:「喝一杯吗?」
我这才发现,他应该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衣,半敞着的领口被水打湿,紧贴在胸口。
如果没有无意中发现手里的东西,我想这会我应该已经在心里鹅叫了。
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这心思。
就有点丢脸。
我手里的是一本画册,上面记录了我学生时代全部的少女心事。
一页页,画满了我面前这个人。
我觉得,好像有些东西再也藏不住了。
我任凭江易过来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到吧台前。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酒杯,猛地灌了进去。
江易皱着眉,拿走杯子,想开口说话,被我打断了。
我:「我先说。」
江易挑挑眉,等我开口。
喝了酒,我反而脑子更清楚了,开始捋顺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你早就知道我跟江乐住在一起?」
「搬来前不久才知道。」
「那天你去接江乐,为什么装不知道?」
「江乐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别人都有男朋友接,只有她没有。我当时以为,你在等男朋友。」
「我舅舅?」
「我一直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上门找投资?易同科技不缺钱。而且,是我拜托林总叫上你的。临走前只是想逗你,我知道林总已经安排司机送你了,我总不好跟长辈争。」
「为什么跟诸葛同吵架?」
「那几天我发现你在躲我,我猜一定是诸葛同说了什么,去质问他,就吵了几句。」
我「噢」了一声,这跟薛佳的「谋朝篡位说」相差十万八千里,就有点好笑。
我按下上扬嘴角:「那也用不着吵架吧?」
江易叹了口气:「你说呢?我好不容易再遇上你,本想徐徐图之,结果被诸葛同三两句给我泄了底,万一把我马上到手的老婆吓跑了,别说吵一架,打死都不解气。」
我瞪他一眼:「谁是你老婆?」
我举起手里的画册:「那这个——啊!」
我被江易拦腰抱起,放到了吧台上。
温热的唇凑过来,在我唇角轻轻一啄。
我震惊于此人耍流氓之迅捷,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干吗?」
江易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相贴:「问了这么多,我都老实回答了,总得先给点甜头吧。」
说完,又不管不顾地亲了上来。
罢了,这谁招架得住啊?
我抬手按住他的腹部,忍不住抓了抓。
江易「嘶」一口气,松开了我,略带凶狠地喊我:「祁年年。」
我有恃无恐:「干吗?」
他把我搂进怀里:「不干吗,抱抱。」
我躲在他怀里咯咯笑,听他宠溺的叹息声。
等笑够了,我叫他:「江易。」
他拍着我的后背应着:「嗯?」
我Ŧú₍把头埋进他颈窝,闷着声音说:「酒,还喝吗?」
月色撩人,比不过高脚杯里的目眩神迷,窗外的星星仿佛在身上炸开了花。
这一夜,比迪士尼乐园的烟花表演还要绚烂。
8
江乐对于「她出个差回来,好闺蜜就变成嫂子」这件事的反应极其强烈,主要表现在,严防死守地阻止我搬到隔壁。
我拍拍她安抚:「放心吧,我真没打算搬过去,我还没答应他呢。」
江乐破涕为笑:「想不到江易也有今天,终于有人可以拿捏住他了!」
江易端着果盘过来,拎着江乐的睡衣帽子把她揪到旁边,然后自己坐在了我旁边。
他喂了我一块苹果,对着江乐说:「人都是我的了,你在这瞎较什么劲?」
江乐愤愤不平:「不要脸!」
江易回怼:「你要脸,还在这当电灯泡?」
江乐得意洋洋:「你有本事,把人拐隔壁,我就是三千瓦都照不亮你。」
说完。敏捷地躲开丢过来的抱枕,做着鬼脸回房间了。
我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打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很困,经常在沙发上睡着了, 最后被江易抱回房间。
江易帮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搂着我, 怨念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被江乐挤兑得无话可说。」
我敷衍地回道:「看你表现。」
我也不是故意钓着江易, 毕竟睡都睡了, 但我一想起, 他早知道我喜欢他,还装得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哦, 对,我最近脾气也蛮大的。
等到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验孕棒已经测出来两道杠了。
彼时江易回了老家, 我给他发了消息, 问他怎么办。
他一连回了三条消息:
【兴奋到抓狂.jpg】
【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求拐跑.jpg】
我:【……】
他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表情包?不想搭理。
我之所以这么平静, 是因为我觉得不太可能。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于是,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
果然是乌龙事件,还是有点小失落的。
于是,我决定开杯冰阔乐消愁。
阔乐还没打开, 江易就来了。
我诧异道:「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江易看着我手里的冰阔乐,咬牙切齿地叫我:「祁年年。」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干吗?」
他忍了半天, 最后叹了口气,拿走我手里的冰阔乐, 哄道:「乖, 你现在不能喝冰可乐。」
看着到了嘴边却飞走的阔乐,我顿时暴跳如雷:「关你什么事?」
江易:「怎么不关我的事?孩子也有我的一半。」
我:「啊?」
这才想起来,我光顾着失落了, 乌龙事件还没告诉江易。
江易知道真ṱūₓ相后,果然比我还失落。
我拍拍他肩膀:「没关系, 你还有努力的机会。」
江易抱住我:「年年,我们结婚吧。」
我:「!」
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我谨慎质疑:「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吧?」
江易说:「在此之前,我回老家其实是为了取个东西。」
他松开我, 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有些陈旧的信封。
我:「ťũ̂⁺这是什么?」
「一封迟到的情书。」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送出去, 回家翻了好久才找出来。」
「一开始捡到那本画册的时候想还你的, 但那天, 看到阳光下一身白裙笑得灿烂的姑娘时, 突然就不想还了。我自私地藏起这份偏爱,不知不觉开始在意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等到我了解自己心意想表白的时候,却发现她身边有了别人。」
「再次相遇的时候, 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上天又给了我这个机会。」
「祁年年,我很早就喜欢你, 这辈子都不会放弃,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我重重地点头。
入夜,云涌将息, 月光如水, 床头柜上泛黄的信纸在暖灯下舒展,上面写——
【祁年年同学,竹林花语, 星海如梦,遇见你,是一生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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