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下班,很餓。
買了份 35 元的外賣豬腳薑。
遠嫁千里,難得看到家鄉的美食。
我把一家子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就開始美美吃起來。
剛吃了兩口,老公出來了。
「環保盒子的外賣?你是瘋了嗎?你是有多饞,點這麼貴的?」
我解釋道:「這個 35 元,難得見到我家那邊的,我又餓了。」
老公怒目圓睜:「能有多餓?
「你個月掙 3000 的八婆,配吃這麼好的嗎?」
我愣住了,從頭到腳都是涼的。
1
「一年了,我就點了一次外賣。
「太餓了。
「還就要了一個小份,這都不行嗎?」
說著說著,我眼淚忍不住就流了出來。
生完孩子一百天,我就復工了。
還在哺乳期,我總是餓得很快。
之前半夜喂完奶覺得餓時,都是在廚房熱點剩飯剩菜充饑。
可前兩天開始,為了多掙點錢,我換成了誰都不願意上的大夜班。
下班回到家,他們都睡下了。
冷鍋冷灶,我又累又餓,根本沒力氣去弄吃的。
經常餓著餓著就睡著了。
今晚下班時,正好公司旁邊的宵夜攤新推出了我們老家的豬腳薑。
在我們老家,生孩子前一個月就開始給產婦準備豬腳薑。
用舔丁醋不加一滴水,小火慢熬,將豬腳雞蛋和薑煨得軟爛入味。
生了孩子是要吃足足一個月的。
可是我生孩子,老公和婆婆都說要入鄉隨俗。
做豬腳薑又貴又麻煩就算了。
我連一口都沒吃到。
特別因為我生了女兒,婆家更不待見。
我也不好提什麼月子什麼補品。
今晚一看到豬腳薑就忍不住想吃了。
再加上我本來就餓。
一份五十元。
我讓老闆給了我一個小份,可也要三十五元。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了。
我怎麼都想不到一份 35 元的外賣,老公就像瘋了一樣罵我。
「你是饞鬼投胎嗎?
「掙 3000 元還想吃 30 多的外賣,你配嗎?
「你當你是什麼白領黃花大閨女嗎?
「你個死八婆,房貸車貸都不用還了嗎?
「吃!我讓你吃!」
老公越罵越氣,抄起盒飯砸到我身上。
豬腳姜褐色的湯汁,劈頭蓋臉從我頭頂蔓延下來。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遇到這種事情。
又氣又傷心又害怕,哆嗦著嘴巴說不出一個字。
就像是一個傻子站在那裡。
當初我說要上大夜班時,同班組的姐妹們都勸我。
說就算是五十歲的大媽,若不是公司強迫都不會上這個班。
太傷身體了。
這麼年輕熬大夜,很快就成乾癟黃花菜了。
到時老公都要嫌棄。
這些我都不知道嗎?
可是我有什麼選擇呢?
疫情後老公失業了,一直找不到工作。
這個大夜班一個月可以多 500 元。
對於我們不富裕的小家來說,等於有了一個月的米油錢。
我以為老公會看到我的辛苦。
現在才知道我是有多傻。
他吼聲好大好大。
我渾身都是麻的。
公公婆婆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一下。
這時四個月大的女兒呀「哇」一聲哭了出來。
撕心裂肺地哭。
我才像從噩夢中醒過來一樣。
我想過去哄她。
可看了一眼我這滿身的菜湯,又停住了。
婆婆從房間裡出來了。
2
我以為婆婆會勸勸老公。
畢竟結婚以來,我時時處處都想著她對她好。
我媽走得早,我又離家這麼遠。
我真是把她當自己的媽媽一樣。
她一出來,我眼巴巴地望著她。
沒想到她打了個哈欠,唾了一口。
「討債鬼,就知道哭哭哭!
「都不能讓人睡個安生覺。
「要是把你公公吵醒,有你們好看的。
「月月媽,不是我說你。
「小峰這麼壯實,一看就是個能生兒子的身板。
「偏偏生了個女娃子。
「我在村裡都丟人。
「祭祖都只能站後排……」
婆婆說著抹起了眼淚。
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真是我真心對待的婆婆嗎?
我給自己買 9.9 元的衣服,給她買 99 的。
她說幫我帶孩子累,我下班就自己帶。
她給大兒子帶娃倒貼錢,我每個月給她 1000 元。
她說不舒服,她兒子根本不當一回事兒,我會緊張地帶她去醫院。
現在,她不僅沒有幫我的意思,明顯還要火上澆油。
果然老公一聽更火了。
「生個賠錢貨,還想著吃好的喝好的。
「看把我媽氣的。
「我真他娘的倒了八輩子黴娶了這麼個掃把星。」
原來他們是這麼看我的。
一瞬間,我心死了。
我問他:「我掙不出來一個盒飯錢嗎?
「我上了一晚上班,回家什麼吃的都沒有。
「全家還等著我回來收拾家洗衣服。
「你們在家一天都不能收拾一下嗎?
「灶裡就不能給我留碗飯嗎?」
婆婆撇著嘴說:
「嘖嘖!咋不上天呢?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
這時洗衣機發出響聲。
她像被點燃的鞭炮,噌一下就竄過去了。
看了一眼,就拍著大腿喊:「夭壽喲。
「洗衣服還要用洗衣機,費水費電還洗不乾淨。
「真是又饞又懶啊!
「我可憐的么兒喲,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忍著眼淚反問她:「錢是我掙的,活是我幹的。
「到底是誰又饞又懶?」
婆婆一聽我回嘴,立即倒地打滾。
是啊,一貫溫順的我,竟然還敢頂撞她,這讓她怎麼受得了?
她一邊滾一邊號:「你是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啊?
「我給你帶娃,沒說句感謝還要被罵?」
「我哪句話是罵你了?」
婆婆:「你說又饞又懶不就是說我嗎?
「我們以前幾十年都是手洗的,偏你嬌貴得用洗衣機?」
我氣極了。
「以前還啃樹皮,你怎麼不啃樹皮?」
婆婆嗷一嗓子:「朱小峰,你就看著你老婆這麼欺負你老娘,你都不管管?
「你連個婆姨都管不住,你簡直就是個窩囊廢!」
「啪!」
清脆一聲耳光。
老公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我根本就沒防備。
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我捂著臉,不可置信。
「朱小峰,你打我?你忘記你是怎麼跟我爸我哥保證的嗎?」
3
我和朱小峰是打工認識的。
他到我們家的海市打工。
負責送我們公司區域的外賣。
我是前臺,經常接觸。
他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追我。
我那時剛失戀不久。
看他老實肯幹,人也長得不錯,便也不排斥。
後來,我爸和我哥都反對我們在一起。
他老家在重慶市老區,遠隔千里。
他們不放心我遠嫁。
可我堅持說我們年輕,只要肯幹日子肯定能過好。
他也賭咒發誓會對我好。
他說:「叔叔,大哥,我會一輩子對菲菲好的。
「就是我餓著肚子,也會讓她吃飽。
「別人若敢欺負她,我拿命去給她出氣。」
曾經他真的對我很好。
所以多苦我都不覺得苦。
可沒想到現在欺負我的不是別人,是他。
老公愣了一下,接著怒駡。
「那兩個老畢登?你還敢提他們?
「明明知道我們家條件一般,他們開口要六萬六彩禮。
「他們是把你賣給我們家的。」
我:「那他們不是也給了八萬八陪嫁了嗎?
「你們家六萬六就想買一個女人,生孩子,做飯洗衣服收拾家,上班掙工資給你花。
「你以為你們家那六萬六是搖錢樹嗎?」
我心痛到極致,不管不顧就吵了起來。
「啪!」又是一耳光。
我想躲,可我躲不過去。
「嗡嗡嗡」耳朵響了起來。
「臭婊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不是被別的男人拋棄了會跟我來嗎?
「別說得好像你多了不起。
「跟賣的有什麼區別?
「除了我誰還要你這個破鞋?
「不願意過就滾!」
太痛了!
錐心刺骨!
痛到血液都好像要凝固了。
我看著那張臉。
他曾經那麼眉眼溫柔地對我,讓我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背井離鄉遠嫁千里。
可現在,那張臉不知何時竟長出了橫肉,在昏黃的燈下泛著光,看著無比猙獰。
我一聲沒吭往洗手間走去。
那娘倆以為我被打服了,在那裡一臉得意。
婆婆尖聲道:「對!自家婆娘,就是要打。
「你以前都不捨得動她一個手指,我就知道過不好日子。
「看見沒,給她一巴掌就老實了。
「早就該收拾她了。」
他不屑道:「劉菲菲,你最好認清你是誰!
「給我老老實實好好伺候著。」
說完他就回屋睡覺了。
我在洗手間把身上的菜汁清理了一下。
出來的時候,女兒哭得像要沒氣了,也沒人理她。
婆婆還等在門口罵我:「爛貨!
「委屈我么兒接盤。
「指望你生個傳宗接代的,就不跟你計較了。
「結果還生了個賠錢貨。
「還不趕緊去讓那個小賠錢貨閉嘴?
「再把老爺們兒吵醒,有你好看的。」
她現在,已然完全不裝了。
從老公打我那一巴掌開始,她就覺得她可以騎在我頭上了。
她說完轉身進了房間。
這個家,三間房。
老公一間,公公婆婆一間,我和女兒一間。
當初沒那麼多錢,可老公堅持要買三房。
說要接他爸媽一起住。
我知道他爸媽一直更喜歡他大哥。
他一直得不到認可,就想從這方面爭口氣。
我便同意了。
小縣城的小三房,八十多平方,三十多萬。
彩禮和嫁妝付的首付。
我拼命賺錢還房貸。
以為這是家。
是和老公和女兒的家。
心一陣抽痛,眼淚嘩嘩落了下來。
4
女兒已經哭睡了。
夜風寒涼。
她把小被子踢到一邊卻不會蓋回去。
像只小蝦一樣弓著身子。
小鼻子通紅,還時不時抽泣幾聲。
我給她蓋好被子,親了又親。
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行李。
這樣的家,我不能要。
這樣的爸爸和奶奶,女兒也不能要。
也沒有太多東西。
冬天,不過是一件毛衣一個羽絨服,還是離開老家時哥哥嫂子給我買的。
現在都穿在身上了。
我收拾了一下女兒的奶粉尿不濕和一些隨身衣服。
然後把她用抱被裹得嚴嚴實實。
一手抱著她,一手拉著箱子就向外走去。
我想,今天挨了兩個耳光。
雖然是第一次挨打,但以後只會更厲害。
我打不過他。
我得先離開這個家。
他們都不喜歡女兒,覺得她是賠錢的,留在這裡,他們也不會善待她的。
那我就一起把她帶走。
無論別人怎麼看她,她都是我的寶。
我想先帶女兒在小賓館裡躲幾天。
可我剛走到門口,婆婆突然沖出來。
她一把揪住我,大喊:「快來呀,她想跑啊!」
我手都按到門把手了。
可我想著哪怕開了門,我抱著孩子也跑不過他們。
便想著說服她:「既然你們都覺得我和女兒是賠錢的,那我們就不拖累你們了。
「我們走了,你們過你們的好日子去吧。」
我還以為他們不過是嫌棄我和女兒。
我們走了他們應該是巴不得的。
卻沒想到我太低估了人性的惡。
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一點。
5
我說著就想掙脫開婆婆的手。
婆婆卻死不鬆手。
她兩隻手就像兩隻鷹爪牢牢嵌住獵物。
隔著毛衣羽絨服,我都能感覺到她要掐到我肉裡了。
我一手抱著女兒,只能用一隻手去跟婆婆撕扯。
以前說抱抱女兒都累得頭暈的人,突然力氣大得出奇。
我怎麼都甩不開她。
她眼裡還閃著瘋狂的光,讓我有點害怕。
我就用腳想踹開她。
她也不躲閃,反而硬湊上前想去搶女兒。
我背過身牢牢護住女兒。
她伸手就去掐女兒的小臉。
女兒「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這時老公從房間裡沖了出來。
「劉菲菲,你 mlgb 的,是想找死嗎?」
公公也從房間裡出來了。
披著棉衣,呲著黃板牙。
淫邪的目光就落在我胸前。
剛才和婆婆撕扯,羽絨服已經扯破了。
溢出的乳汁把胸口的毛線衣都染成了深褐色。
公公頓了一下。
「怎麼回事兒?大晚上都不睡覺想幹什麼?」
婆婆哭道:「月月媽想抱孩子跑,被我逮住了。
「你看她把我打的。」
說著就把臉秀出來給大家看。
剛才爭執太激烈,特別是她想掐女兒時,我也使勁兒去推她撓她。
現在她的臉上橫豎著好幾道血痕。
老公這時看到我拿著行李抱著孩子,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了。
「你個臭婊子,還想逃跑?」
這時我還想著跟他講理。
「朱小峰,既然你們都嫌棄我和孩子,那我們就出去好了。
我們娘倆也不拖累你們。
沒有孩子哭鬧,你們也落得個清靜。」
朱小峰臉色一變:「放你娘的臭狗屁!
「你和孩子都是老子的。
「老子花了錢的。
「就是不要的破鞋,也得是老子親手扔垃圾桶。
「還輪得到你想走就走?」
我再次傻眼了。
以前我們也爭執過。
可是他從不說髒話。
和他那些動不動就爆粗口的工友們天差地別。
也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會高看他一眼。
覺得他脾氣好有修養,跟他在一起安全。
可是今晚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就因為那份 35 元的外賣就破防嗎?
6
他這樣子,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傻得回不過神來。
婆婆坐上地上開始號了。
「你肯定早就找到相好的了。
「這是看我么兒沒工作了,就想跟野漢子跑了。
「看來月月這個死妮子是誰的孩子也不一定了。」
我氣道:「憑什麼污蔑我?
「我和誰好了?
「你說月月不是你孫女,那就鑒定一下好了。」
公公沉聲道:「是不是我們家的孩子,我們都養了她這麼多天。
「這孩子,長這麼水靈,賣出去就不止萬把塊錢。
「你想這麼抱走是不可能的。」
我一聽怒火中燒。
「賣孩子?你這還是人說的話嗎?」
一句話,惹怒了朱小峰。
「死八婆,你罵誰?
膽肥了,敢罵我爸!」
拳頭雨點般落了下來。
他一邊罵一邊踢打。
我抱著女兒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
朱小峰打紅了眼。
根本不管我懷中的女兒。
女兒也被打了兩拳,都哭不出聲了。
小嘴巴張著張著,滿眼都是驚恐。
我急了。
我挨幾下揍,以後還可以找機會再算帳。
可月月太小,我怕被打壞了。
我大喊:「媽,快把月月抱走!」
婆婆尖酸道:「喲,現在知道叫我媽了。
「我可當不起你媽。
「剛才打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你媽?」
說著,公公婆婆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
婆婆還給公公倒了杯溫水。
我只好抱著頭蜷縮在地上。
把女兒護在身下。
我使勁忍著沒有喊出來。
我怕嚇到了女兒。
電視裡傳來情歌對唱。
婆婆還跟著哼了幾句。
她心情真的很好。
一邊是電視機前的溫柔小意,一邊是客廳門口男人的暴擊。
一拳,兩拳,一腳,兩腳……
重力擊打在我肉體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我就蜷縮在地板上,絲毫不敢反抗。
怕稍一動,會露出了女兒。
直到朱小峰打累了,停了下來,我都沒有再吭一聲。
他唾了口道:「把你當人看,你還真把自己當人了。
呸!」
說完他轉身想走。
我渾身癱軟。
側過身看了月月一眼。
她也正眼巴巴地看著我。
然後趴在我身上,張開了小嘴。
我一驚,就想去捂她的嘴。
卻發現右胳膊那裡鑽心地疼。
應該已經脫臼了,完全動不了。
我趕緊側身想抬左手去捂她嘴。
可是晚了。
月月「哇」一聲哭出來了。
她剛會喊媽媽,還不太清楚。
但能聽得出她是在一邊哭一邊喊媽媽。
朱小峰猛然回身,暴躁的一腳踢向女兒。
這一腳要是真踢到她身上,真就能要了她半條命。
千鈞一髮之際,我用盡全身力氣給月月挪了一下。
他那一腳正踢在我乳房上。
本來要哺乳的乳房就很脹痛。
這一腳,他用足了勁兒。
痛得我眼發黑。
直接暈厥了過去。
7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我在床上。
女兒在旁邊睡著。
朱小峰溫柔地喊我:「菲菲,醒了?
「起床吃飯了。」
我看過去。
他滿臉溫柔。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條件反射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又靠近了我。
我本能得瑟縮了一下。
他溫聲說:「昨晚你嚇到了吧?」
我看了我身上。
外衣脫掉了,僅穿著昨天的哺乳內衣。
身上還痛。
裸露的手腕上還有傷痕。
他就像以前一樣,心疼地說:「真沒想到遇到打劫的了。
「還好沒傷性命。
「要不你把大夜班辭了吧。
「或者以後你上夜班,我去接送你。」
他還是那麼溫柔體貼。
我愣了。
「昨晚我被打劫了?」
「對啊。
「正好被樓下的吳老二看到了,嚇跑了那劫匪。
「你現在還有什麼不舒服的?」
我一瞬間懷疑,我或者他,有一個肯定是得精神病了。
而我篤定,我沒有精神病。
朱小峰一定是因為不能面對家暴我這件事,裝神弄鬼呢。
我可不會上當。
看昨日他們全家,已然和我撕破臉了。
那他今天這樣說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使勁兒想也想不明白。
頭痛,耳朵也痛。
我使勁揉了揉腦袋。
他一臉心疼地抓住我的手:「別揉腦袋了。
「再揉就真傻了。
「吳老二說你昨晚被那劫匪打到腦袋了。」
「那你怎麼不報警?」我問。
他緊張地看了又看我。
「菲菲,你不記得了嗎?
「昨晚咱們去了警察局呀?」
8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們……去了警察局?」
「是呀。我們去了警局之後才回家的。
要不我帶你再去醫院看看?
別真被打壞了腦袋。」
他說得不像假的。
難道真是我精神受刺激出了問題?
我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又想不明白。
我使勁甩了甩腦袋。
「真是要命,我怎麼會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頭好痛。」
他看出了我的懷疑,便道:「還有報案回執單呢。
「放在茶几上。
「我去取給你看。」
說著他便起身出去了。
我趁他離開功夫,趕緊看看月月有沒有什麼異樣。
還好一切都正常。
她還睡得挺香。
我解開哺乳衣的哺乳扣子,想檢查胸部是不是有那一腳留下的痕跡。
我剛解開,就感覺門口有個影子。
「你看什麼?」那人低聲說。
我嚇得一哆嗦。
一抬頭,是我公公。
他正盯著我的胸瞧。
我趕緊用衣服蓋住。
他神色很怪異:「月月媽,你看什麼?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我剛想讓他出去。
他突然小聲說:「讓我幫你看,有好處的。我會幫著你。」
9
我目瞪口呆了。
他趁機上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床邊。
「來,讓我看看你怎樣了。」
說著他就想上手。
我趕緊捂住衣服。
「我自己看看就好了。
「小峰一會兒就進來了。
「你不想讓他看見吧?」
他突然面色陰暗威脅道:「一個娘們兒,誰幹還不是幹?
「有你求我的時候。」
他還想說什麼,朱小峰回來了。
手裡還拿了一張報警回執單。
上面記錄顯示被害人確實是我,劉菲菲。
我家附近派出所大紅印章蓋著,特別刺眼。
我一下子蒙了。
真是我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昨晚被搶劫時被打壞了腦子產生了幻覺?
難道昨晚被朱小峰打的記憶都是假的?
我驚愕不已。
朱小峰又說:「昨晚就不該聽你的。
「本來我說出了派出所,帶你去醫院瞧瞧。
「你非說不用。
「你看這睡了一覺,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還是趕緊去一趟醫院吧。」
看著他一臉擔心的樣子,我瞬間想到了我們初相識時。
他就是這樣子對我的。
我被鞋子磨破了腳後跟,他都會心疼地背著我走回家。
看來真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我稍稍松了口氣。
門鈴突兀地響了。
我一下子又心驚肉跳起來。
婆婆去開門。
小跑著進來說:「員警來了。」
10
來的是兩個身著便衣的員警。
向我出示了員警證。
說要再詢問一些問題。
他們打開了執法記錄儀,開始問話。
「劉菲菲,請問你還記得淩晨搶劫這件事嗎?」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警官,我覺得頭有點痛。」
那警官體諒道:「受到劇烈刺激,是容易會有頭痛等應激反應。
「這些都是正常的。
「我們現在登門是因為還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一下。
「你回答完就可以了。」
我配合地點了點頭。
員警問:「昨晚的劫匪,你說他眉毛有痣。請問是在眉毛上面還是下面?」
「對不起,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你說劫匪去奪你的包包用的是左手,請問你確定是用左手嗎?」
「左……右……
「警官,我記憶太混亂了。
「能不能等我清醒一下再回答?」
兩個員警對望了一眼,遞給我一張警民聯繫卡片道:「那也可以。
「這是我們的聯繫方式。
「想起什麼內容都可以跟我們聯繫。
「昨晚你受襲擊的地方沒有監控。
「你提供的證據非常關鍵。」
我點了點頭道:「一定!想起什麼我一定會跟警方講的。」
那兩人出去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我真是冤枉了老公了。
他這時給我端來一碗白水荷包蛋。
「菲菲,趁熱喝吧。
「你昨晚可太不容易撿條命。
「睡一覺。
「如果腦袋還不清楚,咱們就去醫院看看哈。」
我說:「老公,把我手機拿給我一下。」
從我醒來,就一直想找手機,但是沒找到。
老公略緊張地問:「你要手機幹什麼?」
我也愣了一下。
要拿手機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怎麼一副不想給我的樣子?
我多了個心眼道:「你看我這個樣子,今天還能去上大夜班嗎?
「我得打個電話回公司請假呀。」
老公笑著說:「放心吧。我已經跟你們組長請好假了。」
我說:「那也讓我看一下手機吧,不然無聊。」
他寵溺道:「你呀,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別總看手機費神。
「你手機先沒收了。
「等你睡醒就給你。」
他真是和我們剛談戀愛時一樣。
我笑說:「你都猜不到,我腦子裡想的昨晚是什麼樣子。」
他一怔:「什麼樣子?」
我故意逗他道:「不告訴你。總之你是個大壞蛋。」
他本打算轉身出去了。
聽了這話,又轉回來。
「我有多壞?」
我故意道:「不說了,痛!渾身都痛!」
他嬉笑著偎到我身邊。
「很痛?老公給你揉揉!」
說著他就把手放到了我胸口。
正好是昨晚我記憶裡挨踢的位置。
我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沒跟他說過這個位置痛,他是怎麼知道的?
11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除非昨晚真就是他踢的,否則他是不可能知道我這個位置痛的。
那我被他打就是真的。
所謂搶劫就是假的。
想到這裡,我身子忍不住一僵。
他立即感覺出來了。
「菲菲,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我發現我落入了一個陷阱。
他們想要偽造我被搶劫,所以他們肯定不會提昨晚我被家暴。
可是在我的角度,我是應該記得昨晚被打的。
但是我什麼也沒說。
這說明我沒有跟他們說實話。
難怪他不肯把手機給我。
因為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我。
但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一時想不到。
但我知道,當務之急是讓他相信我。
我裝作內疚地說:「唉,說出來都不好意思。
「我腦子裡是你打我的記憶。
「老公你別生氣哈。
「這真是因為昨天被劫匪打蒙了。
「想像不出別人的樣子,就代入你了。」
朱小峰:「你竟然會想成我?
「你現在知道錯了嗎?
「等你好了,看你老公怎麼收拾你。」
他上手撓我癢癢,語氣飽含著關心又佯裝生氣。
以前他這樣,我就覺得無比甜蜜,會湊上去撒嬌。
可現在,我感覺就像是看到了一條毒蛇,滑膩膩地纏在我身上。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強忍著推開他的衝動。
因為我突然明白了,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現在的境況,如果他們提防我,我是沒有辦法全身而退的。
就像昨晚,我最終還是沒走出這個家門。
更何況我還有個女兒要保護。
他們演,我也要陪著演。
我裝作打情罵俏道:「我知道錯了。
「員警過來詢問我就知道我錯了。
「你不追問,我都不敢跟你說我把你想成了大惡人。」
朱小峰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你快把荷包蛋喝了吧。
「別空腹。
「吃飽了好好睡一覺。」
我有點不敢喝。
可我不敢直接拒絕。
畢竟這是我生完孩子以來唯一的補品。
我若不喝肯定可疑。
可是我若喝了,又怕他在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我端了起來。
喝了兩口就把碗放下了。
「怎麼不喝了?」他問。
「太涼了。我現在不能喝涼的。」
說了兩句話,我就覺得眼皮發沉。
我揉了揉眼睛道:「好困!」
他說:「你先睡,我去給你熱一下。
「等你醒來再給你喝。」
我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他還幫我掖了掖被角,又在床前站了一會兒。
輕輕喊我沒有回應。
他歎了口氣道:「這是被昨晚嚇壞了吧?」
我一動不敢動。
一會兒,女兒忽然大哭。
我剛想哄她又頓住了。
雖然他沒出聲,但我能感覺到他還在旁邊看著我。
女兒一哭,婆婆跑了進來。
「喝了?」
「兩大口,就睡過去了。
「我怕她是裝的。
「不過我掐哭月月她都沒反應,看來是真睡了。」
婆婆立即嘟囔道:「哎喲,這個小催命鬼呀,可真能哭啊。
「本來今天就可以拿到錢,還能把這兩個賠錢貨送走的。
「偏偏又多出了這麼件事。」
老公「噓」了一聲。
倆人出去了。
我一身冷汗。
12
原來他們把我和女兒賣了。
難怪昨天下狠手不裝了。
聽他媽的意思,原本今天他們就要收錢把我們送走的。
臨時多出了件事,他們才留下了我。
看來這件事是他們對我改變態度的原因。
是什麼事呢?
我想不出來。
不管什麼事,我總得先離開這裡。
可我發現想跑出去並不容易。
他們貌似關心我,其實是監管我。
我不可能再這樣貿然跑出去了。
我忽然記起那個警民聯繫卡。
對了,聯繫員警。
可是又沒有手機。
該怎麼能拿到手機呢?
想著想著我真就睡過去了。
看來他們放的劑量夠大。
我還是沒抵抗住。
不知過了多久,我是被女兒的哭聲吵醒的。
天很黑。
我顫顫巍巍爬起來。
輕輕哄著她。
她使勁在我懷裡拱著想要吃奶。
可我想到我喝的東西裡有強烈作用的藥物,便不敢喂她。
朱小峰突然出現在門口。
聲音陰沉:「怎麼不喂女兒?」
我心裡咯噔一聲。
抬頭看他,他的眼底藏著質疑。
是啊,平時我最寶貝女兒。
只要有可能,必會親自母乳喂她。
只有在我值大夜班時,才會讓她爸爸餵奶粉。
現在,我不喂她,怎麼都有點反常。
我便帶著委屈道:「還能因為什麼?
「因為胸部好痛啊。
「不敢餵奶了。
「死劫匪,我咒他不得好死,打我胸部。
「你正好來了,給她沖一頓奶粉吧。」
朱小峰臉色變了一下,想發火又忍了下來。
最後將信將疑地出去了。
我就是故意罵的。
因為按照我的脾氣,如果我挨打不罵匪徒是不正常的。
我現在就要力求一切都是我應該有的反應。
我像往常一樣,一邊輕拍著女兒,一邊輕哼著兒歌。
她慢慢抽咽著,不再哭了。
朱小峰拿出沖好的奶粉。
我一邊喂女兒,一邊問:「荷包蛋熱好了嗎?
「熱好的能給我拿過來嗎?
「我有點餓了。」
我必得這樣半真半假才能騙過朱小峰。
朱小峰一聽,爽快答應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一會兒工夫,他就屁顛屁顛端回來了。
我一邊喝,一邊說:「怎麼這麼困呢?」
說著就把碗放一邊說:「我再睡一會兒。」
說著倒頭就睡。
他說:「再喝點,再喝點。」
我也沒有任何反應。
一會兒,我就聽他們在客廳說話。
聲音說著說著就大了起來。
畢竟都是粗人。
而且以為我已經睡死了。
房子本就小,我也就聽得明白了。
「那吳老二可靠嗎?若月月媽去問,他再說露餡了怎麼辦?」朱小峰問。
公公:「那個街溜子,一根骨頭他都能跟著走。
「他被那個小賤人勾得口水都流了三尺長了。
「他可比誰都能編瞎話。」
「他倒是不用太擔心。
「關鍵是她哥她爸那邊怎麼應付?」
「你這幾天堅持給她喂藥。
過了這幾天,往精神病院一送。
就是她親哥也沒辦法。
反正那時她是真的精神不正常的。」
「咱們老朱家就是祖墳冒青煙,有這富貴命。」
「這恐怕也不行。
「她哥那人精明得很。
「這錢,怕得她自己親自要才能要到。」
「那就是先不能把她送精神病院?
「讓她親自把錢要回來再送?
「可是我又怕她好像不那麼相信我們。」
「那就再試試她吧?」
什麼錢?
我迷糊了……
13
我又睡了長長的一覺。
醒來時天都黑了。
那碗雞蛋水,我吐了一部分在胸口,偽裝是溢奶。
本來也真有溢奶。
朱小峰就沒看出端倪。
就這樣我還是睡了很久,睡到渾身發軟。
朱小峰看我睜眼就說:「菲菲,一個好消息。
「你哥說你們老家房子緊急拆遷,會有一筆拆遷款。
「你爸說給你們兄妹倆一人一半。」
我大喜道:「哎呀,還有這好事兒?
「看來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
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今天一大早我還沒醒的時候,我哥就給我發資訊,說了拆遷這件事。
真是冥冥之中,我爸和我哥救了我。
他們家應該就是為了拆遷款才臨時改變主意,想著先拿到錢,再賣人。
我問:「老公,我哥說多少錢啊?」
「他沒細說,大概幾十萬總有吧。」
我:「不可能那麼少。前年我們老家那裡拆遷,我們老家那種房子都可以補償三百萬。
「沒理由現在還變少了。」
老公眼睛都亮了。
「真的?」
我道:「當然是真的。只是以前的人蓋的房子比較多。
「我們趕緊讓我哥再去多蓋幾間房子。
「到時拆遷款也會多一些。」
朱小峰趕緊把手機遞給我。
婆婆在門口喊他。
他跟我說了句「你和哥先聊」,就出去了。
我一看他出去,激動得渾身發抖。
我要趕緊向我哥求救。
他和婆婆在外面說著話。
我強忍著恐懼,哆哆嗦嗦打開了和我哥的對話介面。
只要我哥看到了求救資訊,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的。
我剛打了一個字。
忽然想起昏睡前,他們還說要試探我。
怎麼現在突然又這麼信任我?
不僅給了我手機,朱小峰還出去了。
我頓了一下,試探著打了一行字:
「哥,拆遷時間定了嗎?」
「還沒定。應該就是這個月。
「年底前要全拆完的。」
毫無破綻。
可我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心一沉。
我又問:「那咱門前的那排槐花樹也能得到補償嗎?
「若能得到,咱就抓緊再種幾棵。
「另外房子也得多蓋幾間。」
我哥:「槐樹才能值幾個錢?還是蓋房子值。」
我手心全是汗。
我們老房子前面是條河,全是垂柳,根本就沒有槐樹。
朱小峰沒去過不知道。
我和我哥從小一起在那裡長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剛才看了我哥即時回復的時間,我就懷疑了。
那個時間段,他該是輔導孩子寫作業。
嫂子根本不允許他看手機。
現在我敢肯定,朱小峰偽造了我和我哥的對話介面試探我。
還好剛才我沒說求救。
我接著問:「有沒有說能補多少錢?」
「兩三百萬吧。」
「這錢太及時了。
「我剛生了孩子,不太能工作。
「小峰前些時候又失業了。
「他看好了一個門面。
「想做點小生意。
「這些都需要點錢。
「一百來萬應該能夠。」
「你就那麼相信把這些錢用在男人身上?」
「哥,你放心吧。他對我們娘倆可好了。
「他好了,你妹子我才能過得好,你說是不是啊?」
我發完這條資訊,就看朱小峰從客廳回來了。
嘴角隱藏不住笑意。
我心稍稍落地。
他忽然又說:「菲菲,吳老二要找你。」
我一身雞皮疙瘩。
「找我幹什麼?」
「怎麼說都是他救的你呀。你也該去跟人家說謝謝。」
「你說得也有道理。那我們一會兒下去看看他。」
他說:「行,一會兒我陪你下去。」
14
我想這是一個好方法。
只要讓我出了這個屋子,我就可以尋找逃脫的機會。
可我沒想到朱小峰一直陪我到吳老二家。
吳老二和我們家同一棟樓,就低三層。
吳老二看到我就說:「哎呀,沒良心的,你剛想起我這個救命恩人?」
說著裝作不經意,拉著我胳膊進屋。
那房間一股臭襪子、酒氣、腐熟的肉菜氣息……
各種混合味道撲鼻而來。
差點沒熏死我。
我忍住了。
我用眼睛示意朱小峰他抓我胳膊了。
這是我最正常該有的反應。
我使勁向外拽胳膊。
朱小峰看了一眼,就說:「真是救命恩人,謝謝是應該的。」
說著就任由吳老二扯住我。
我一下子明白,他這是想用我給吳老二一點甜頭。
我裝作聽話沒再反抗。
我們三個坐在了飯桌前。
我看著一桌子吃得裡外湯汁的剩酒剩菜,差點吐了。
朱小峰電話響了。
他接了一下電話,眉頭緊皺。
「我知道了,現在就回去。」
他說家裡來了客人,他得趕緊回去。
讓我陪著吳老二喝兩杯。
吳老二淫笑著關上了門。
他應該已經喝了幾杯了。
晃晃悠悠地往我身上湊。
我操起盤子就砸在他腦袋上。
我一邊砸一邊喊:「流氓!抓流氓!」
我跑到門邊想開門。
發現門竟然是被鎖死的。
吳老二逼了過來。
「臭婊子,還想跑?
「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我發現他門窗緊閉。
這棟樓本來住戶就不多,鄰里之間也沒什麼來往。
即使他們聽到,也未必會幫我報警。
更何況我的聲音還不一定傳得出去。
我必須冷靜下來。
「我老公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發現你非禮我,一定會打死你的。」
他突然狂笑。
「就是你老公把你賣給我的。
「他早就有別的相好了。
「你生了女兒就想把你娘倆賣了。
「不過是沒找到那個死丫頭的買家。
「前天他們剛找好買家。
「沒想到你們家來個拆遷。
「媽的,讓我到口的鴨子又要等。
「你早兩個月都該是我的人了。
「小甜婊子,跟了我,有你快活的。
「老子都等了你兩個月了。
「你還不讓老子嘗嘗?」
他一口渾話。
我的心都在滴血。
原來我為了 500 元熬大夜班,他都有了別人。
不僅出軌,還要賣我和女兒掙錢。
難怪他那麼不能容忍我吃 35 元的外賣。
怕是花一分錢他都要心疼死吧。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發現即使吳老二半醉,我從體力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感覺他醉了力氣還格外大。
我就裝作放棄反抗,讓他放鬆警惕,順便趁機套他話。
「哎呀,你早跟我說,我就不喊了。
「沒想到朱小峰那個畜生那麼不是人。
「我還不如早跟你了。
「你快去洗一下。」
「哎呀,上道啊。」他淫笑道。
我說:「跟誰不是跟?還不如跟個對我好的。
「而且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你一看就比我們家那個死男人更會玩兒,更懂女人。」
他樂壞了。
黃板牙一呲道:「上道,太上道了。
「你就平時太裝貞潔烈女了。
「不然我早就上手了。」
我問:「那是,白耽誤咱們享樂了。
「那你知道他把女兒賣給誰了嗎?」
「還是我找的。
「我們老家那邊的。
「媽的,他還不給我提成。
「我就是為了早點得到你才幫他的。
「說好了今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
「媽的,他又跟我說要推幾天。
「哎呀,你這種的,我還沒玩過呢。」
「那你真報警了?報假警不怕被員警抓?」
「怕什麼?我吳老二進去過那麼多次。
「報個假警怕什麼?
「更何況我說的那個地方沒監控,想查出我報假警可得費點功夫。」
他說得可得意了。
我強忍著噁心,把他推進洗手間。
「快去洗一洗。不然可別怪我不遂你意啊。」
吳老二流著口水,樂顛顛地去洗澡了。
我緊張地去找他的手機,想聯繫我哥。
我在沙發周邊翻找著,好不容易找到了。
卻發現無法解開密碼。
我忽然想起緊急電話可以直接撥打。
我剛按了個 110。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你幹什麼?」
15
吳老二突然從洗手間裡出來了。
我渾身一顫。
他這聲音,根本就不像喝過酒的。
他手裡拎了一瓶沐浴露,隔空就向我砸過來。
準確地砸掉了手機。
電話好巧不巧地接通了。
一個女聲問:「你好,這是 110,請問……」
我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
吳老二冷笑著上前撿起手機。
「不好意思,孩子誤按的。」
「你們這種行為是浪費了真正需要救助人的生機。」接線員氣憤地說。
我想說我就是需要救助的人。
可是他手掐在我脖子上。
我一聲都不敢吭。
電話掛斷了。
我的生機也隨之斷了。
吳老二嘲諷道:「嘁!一個臭女人還敢跟我玩花樣。
「朱家那群傻子還真信了你。
「如果不是我讓他們把你弄過來試一下,還真著了你的道。
「我告訴你,你敢玩花樣壞了老子的好事,老子就不僅嘎了你,還把你那小東西先奸後賣給變態。
「你想想清楚。」
我死命點頭。
「我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孩子。
「想讓我怎麼做都行。」
「去,自己把衣服脫了。
「在老子面前跳舞。
「讓老子開心了,說不定就放過你們。」
我哆嗦著脫得只剩了內衣。
他哼了一聲:「留著那兩個條條幹什麼?要我動手嗎?」
我慢慢轉過身去。
「還害羞!不過老子喜歡。
「媽的,就跟那些在外面賣的雞不一樣!」
我小聲啜泣,不肯再脫,也不肯往前走。
吳老二喊了句:「臥槽!這麼正點!老子受不了了。」
他猛然站起來向我沖過來。
那褲子都已經支起來了。
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越來越近了。
我對準他支起的位置猛然出腳。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只聽他大叫一聲倒地。
但是他的反應能力超強。
真是混過道上的。
他在地上猛滾了兩下,就一下子爬了起來。
一手捂著傷處,一手就伸向我的脖子。
劇痛讓他面部都猙獰。
也讓他渾身肌肉都虯結起來,青筋突起,好像馬上就要爆血管一樣。
樣子極其恐怖!
我渾身打戰。
他那手眼看就要掐住我的脖子了。
我瞅准距離一瓶子砸了上去。
害怕是真害怕。
可是逃生的念頭還是更勝一籌。
剛才我脫衣服時裝作害羞躲著他,挪到了桌邊。
他倒地時我就抄起了酒瓶。
這一下,他頭頂血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那血順著頭流進了眼睛。
他看不見我了。
我抄起桌上的筷子,猛插進他眼睛。
我知道自己但凡給他留一點餘地,那我和女兒都活不成了。
他兩隻眼睛一下子迸裂了。
我以為這一下子,他總會倒下了。
可是我又低估他了。
他像個被激怒的熊瞎子,拼命揮舞著手咆哮著。
「你他娘的,讓老子逮住你,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好在他看不到我在哪裡。
我拾起半個碎瓶子。
躲在一角。
等待著時機。
等了一會兒,他好像精力超群,還沒有停歇的意思。
我有點急。
我怕朱小峰回來。
我忍著恐懼,將一個矮凳子放到我前面兩步遠。
然後故意弄出點聲響。
他果然向我這邊撲過來。
一下子凳子絆了一下。
就這樣他還不倒,趔趔趄趄就向我撲來。
我死死盯住他。
近了,近了,更近了。
我猛地出手。
酒瓶碴子直接深深紮進他的脖子。
喉管破了。
血像爆了的煙花一樣噴到了天花板上。
他一下子發不出聲音了。
人還是傻傻地杵在那裡。
等了足足幾秒鐘,轟一起倒下。
倒地的時候,他還抽搐了幾下。
我看著他艱難地張著嘴想說什麼,喉嚨卻像破風箱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像失了水的泥鰍一樣,痛苦地扭動著,一點點斷了氣。
我撿起手機,撥打了 110。
電話占線。
我正要重撥。
突然房門被敲響了。
我從貓眼看過去,朱小峰站在那裡。
16
我一下子都要喘不過氣來。
門越拍越響。
越急電話越撥不通。
三個數字,我撥錯了兩次。
好不容易撥對了,電話還占線。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今早給我聯繫方式的那個民警。
因為想求救,我當時就把電話背了下來。
可現在我無法找開手機密碼。
吳老二這個變態,他應該在房子裡幹了好多勾當,所以把房子門窗隔音密封非常好。
我想開窗跳出去或者喊救命都做不到。
拍門的聲音小了下去。
卻傳來了撬門鎖的聲音。
我牙齒忍不住地打戰。
他會修鎖,自然也會撬鎖。
我忍著渾身的恐懼拿起了吳老二的手指。
還是熱的,嚇得我差點喊出聲。
我一個一個試吳老二的手指。
終於在第三次時試對了。
我立即撥打了今早員警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我就喊道:
「我殺人了。我殺了吳老二,你們快來救我。」
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話也說得顛三倒四。
那員警聲音凝重:「劉菲菲,你認真聽,別害怕。
「保護好自己。
「我們正好在這邊現場重新勘查取證。
「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我稍稍喘了口氣。
我再撐一小會兒,員警來了就好了。
我蜷縮在門口,壯著膽子從貓眼向外看。
朱小峰拿著工具正撬著。
忽然他手機響了。
他罵了兩句。
我聽不到是什麼。
接著,看到他跑開了。
一會兒,我看到早上那兩個員警出現了。
我舒了口氣。
謝天謝地,我終於等到員警來了。
「砰砰砰」三聲門響。
我剛想開門,忽然發現不對勁兒。
我拿著吳老二的手機,只說了我殺吳老二,他們怎麼知道我是劉菲菲?
我一下子癱軟了。
我不敢開門。
可是他們越敲門越急。
吳老二的電話忽然響了。
17
我戰戰兢兢接通電話。
「劉菲菲,你還好嗎?快開門!」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今早吳老二剛和你一起去報的案。
「我就想著這個人有案底,怎麼會有那麼好心?
「所以就留心了。
「你打電話和早上聲音那麼像,又提到了吳老二,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我吊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我想開門,可那門竟然被吳老二用鑰匙反鎖了。
必須找到鑰匙才能開門。
應該是送朱小峰走的時候偷偷反鎖的。
也難怪朱小峰剛才沒撬開。
可我找不到鑰匙。
電話又響了。
「怎麼還沒打開門?你還安全嗎?
「你別掛電話,我們要確保你安全。」
我激動得熱淚直流。
「謝謝警官。不過這門被吳老二用鑰匙反鎖了。
我找不到鑰匙,不知道怎麼能打開。」
「你看看他身上門邊上有沒有鑰匙?」
到了現在,我終於稍微平靜了一點。
我看著貓眼外的兩個人,忽然覺得不對勁兒。
案發現場離這裡至少有五百米遠。
他們這麼快就到了,除非全程百米衝刺的速度。
可是看著他們衣帽整潔,根本就不像跑得很累的樣子。
他們說我的聲音和早上的聲音一樣?
我早上說什麼了?
對了,他們問我的第一句話是:「劉菲菲,請問你還記得淩晨搶劫這件事嗎?」
啊,這就是問題所在!
我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不記得。
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問?
只有一種可能,他們事先知道我不記得這件事。
不,不是不記得這件事。
他們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所以我不會有這方面的記憶。
故意用這句話暗示我確實發生了這件事。
而我也確實在潛意識裡就接受了。
雖然我思緒有點混亂,可我終究還是理出了點頭緒。
他們根本就不是真員警,而是和朱小峰他們一夥兒的。
想到這裡,我幾乎不能呼吸。
我想打 110,可是電話一直連通著。
我不敢掛,也不能出聲喊。
他們說是為了確保我安全讓我保持通話。
現在才明白其實是想監控我,並牽制我不能打電話求救。
我怕我一掛電話,他們就會很快破門而入。
而我還沒找到解救自己的方法。
電話裡,那人還在說:「劉菲菲,你不要緊張。我們會保護你的。
「你看看鑰匙有沒有在吳老二衣兜裡?」
我哭著說:「我不敢,我不敢,他死了,好嚇人,嗚嗚嗚……」
我壯著膽子向貓眼外看,已經被遮擋住了。
我猜一定是朱小峰回來了。
不想被我發現。
因為朱小峰會開鎖。
雖然內鑰匙反鎖,但是花點時間他還是能打開的。
我四處去找,不是找鑰匙,而是找膠水。
502 膠,太好了。
我立即把它擠到內鎖的鎖孔裡。
撬鎖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尖叫:「啊,有人撬鎖,有人撬鎖!」
「別怕,是我們!」
突然傳來朱小峰的聲音:「你們都被她騙了。
「她根本沒找鑰匙。
「她把鎖眼堵死了。」
「臥槽!被一個娘們兒耍了。害得老子演了半天。」
「抓住她,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那兩個人惱羞成怒地說。
朱小峰接著說:「劉菲菲,你聽好了。不用裝了。
「你乖乖跟我回去,拿到錢我就放你和月月走。
「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先把你閨女弄死,再弄死你。」
他說著,打開貓眼,讓我看到月月就在他手上。
一看到月月,我就泣不成聲了。
她就是我最軟的軟肋。
我哭求道:「我都聽你的。你千萬別傷害月月呀。」
「你別想著報警。月月就放在我身邊了。
「你若報警,我就直接把她從走廊窗戶扔下去。」
我驚慌道:「我不報警我不報警。
「我會配合你的。
「你看電話我一直都通著的。
「我沒報警。
「可是我真開不了門鎖。」
我絕望地號啕大哭。
門外傳來暴力破門的聲音。
那門如鋼鐵一般。
可是門框邊的牆土撲簌簌往下落。
好像再有幾下就要塌了一樣。
我跑到客廳最外的窗邊死死望著窗外。
老舊社區,又是冬天。
落著雪。
一片死寂。
絕望嗎?
身後門一下子倒了。
18
月月的哭聲立即傳了進來。
我手裡拿著一把刀拼命揮舞著。
像個瘋子一樣。
那兩個假員警一時不敢進身。
本來想去抱月月威脅我的朱小峰,看我瘋狂得根本不聽他說話,就把月月往地上一扔,追上來幫忙。
他剛一靠近我,就見黑壓壓幾十個人湧了進來。
那三人瞬間就被制服了。
是我哥報警的。
朱小峰他們讓我保持通話,以為我就不能報警了。
我一邊和他們通話,一邊用微信加了我哥求救。
我怕他們情急傷害到月月,便跟我哥說我要以身為餌,吸引他們三個過來。
等到朱小峰和月月分開,警方再抓人。
我沖出去時,已經有女員警抱起了月月,輕柔地哄著。
我哭著上去親了她一口。
對不起,女兒。
是媽媽的錯,才讓你受苦了。
這時來了兩個員警銬住了我。
朱小峰反抗被強力制服。
不僅鼻青臉腫,胳膊也晃悠著。
和我昨晚一般。
他大聲地喊:「我無罪我無罪!
「我什麼都沒幹,你們憑什麼抓我?」
看到我又喊:「臭婊子,你敢騙老子!」
我唾了他一口道:「呸!就憑你個龜孫子,還敢稱老子?」
兩個小時後,我哥也到了。
他是等員警解救我後坐飛機趕來的。
他本來接到我求救資訊後就想飛過來。
可又怕上飛機後要關機,錯過了我的資訊。
他在警察局見到了我。
幫我請了最好的律師。
他們要為我做正當防衛辯護。
又因為我是哺乳期,便被取保候審了。
可我沒想到的是朱小峰他也做無罪辯護。
他早就預謀好了。
他說他只是怕吳老二傷害我,才想去救我的。
至於販賣婦女兒童,更是我誣衊他。
我是被賣給吳老二的。
吳老二死了,死無對證。
而月月是吳老二聯繫的買家。
朱小峰一口咬死不知情。
是吳老二自己騙人的。
我又說他對我實施了故意傷害行為。
可是這只被認定為家暴。
我怒問:「一個不認識的人打我,可以按故意傷害處理。
「老公打,就不算故意傷害嗎?
「難道結婚證是家暴男的免罪金牌嗎?」
律師偷偷跟我說,生氣也沒用。
我沒有受重傷害,沒有死沒有嚴重殘疾。
這種情形,判實刑的可能性都很小。
這就是現實。
我聽了比在吳老二家時還絕望。
難道我經歷的一切,都不足以讓這個人渣受到相應的懲罰嗎?
19
那兩個假員警是朱小峰老家的兩個堂兄弟,被判了一年。
而朱小峰反而只被判了緩刑。
我和朱小峰離婚,孩子歸我。
房子歸我。
但我還要補十萬元給他們家。
我實在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惡有惡報,這就算嗎?
我處理房子掛牌放賣的事兒,還需要在慶市再待一段時間。
月月暫時被我嫂子接回海市去了。
現在,我無所畏懼了。
朱小峰從看守所出來時,還專門找到我,得意洋洋地說:「劉菲菲,你等著。
「有你好瞧的。」
我因此竟有了些期待。
我將朱小峰一家三口趕出了房子。
他們還想鬧。
剛到門口張開嘴要罵,我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狗血和糞便潑他們一身一嘴。
他們完全沒想到,噁心地跳腳。
我冷冷地道:「來,你們鬧!
「我全屋都安裝了攝像鏡頭。
「法律規定這房子是我的。
「我正愁找不到機會把你們送進去。」
他爸媽不得不回了老家。
可因為那兩個堂兄弟幫朱小峰家被判刑,他父母回老家直接被族裡攆了出來。
全族裡都嘲笑他們。
這下子祭祖的時候,他媽連後排也站不上了。
她該去哪個墳頭哭呢?
他們不得不重新回到縣城,租了個很小的單間。
三個人擠成一團。
當初嫌我和女兒同住太吵,現在他們清靜了。
可是這樣貧困的生活怎麼會遏制得了一個發浪的心呢?
他爸被一個女的勾著學了跳舞。
跳著跳著就跳出了感情。
回家對他媽非打即罵。
他媽一開始還不知道他爸為什麼這樣。
我就匿名給她發了條短信。
她找到那女的,將她撓得渾身是傷。
他爸趕來英雄救美。
他爸也是真惱羞成怒了。
打自己老婆,那可真是不惜力氣,敢下死手。
他媽被打得滿地打滾亂叫,那叫一個慘。
我站在旁邊看著都差點於心不忍。
他媽突然抬眼看到我。
「菲菲,快救救媽。」她苦苦哀求。
她可真是被嚇壞了,忘記了我們曾有過生死對決了。
我說:「嘖嘖!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你說女人就該打。
「那你挨打可真是一點不冤啊。」
這話,真是誰說的就落在誰身上,也算蒼天有眼了。
她媽都被打成這樣了,還不忘罵我:「你個小賤人,都是你害的。」
我笑說:「對,就是我害的, 你又能怎樣?」
她媽一急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可這還不算完。
那被打的女人可不慣著她。
直接倒地送醫。
鑒定是輕傷。
他媽傻眼了, 求他爸和朱小峰出錢和解。
她說她那麼大年紀了, 進去就出不來了。
他爸罵道:「老不死的, 壞我好事!不出來最好!」
原來他爸是被勾得死追人家, 可是人家並沒答應他。
現在他為了顯示自己對女人的真心, 賠給人家十萬元。
把棺材老本都拿出來了。
那女人不屑一顧。
他爸被勾得受不了了,竟又去借了高利貸, 又給了女人十萬。
女人拿了二十萬, 只是輕飄飄說了句, 以後再看看是不是還當舞伴吧。
可這十萬,他爸怎麼都還不上了。
於是就求朱小峰把離婚時得的那十萬給他救急。
可是那十萬元早就沒了。
原來朱小峰拿了十萬元,很快就被盯上了。
他被吸引著上了賭桌。
自己又欠了一屁股錢, 正打算跑路。
惡有惡報, 他們這樣的人就只配像豬一樣滾在爛泥裡。
20
隔了半個月,房子賣出去了。
我去辦理房屋過戶。
忽然見一群人在追朱小峰。
他一邊跑一邊喊救命。
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被追上了。
朱小峰先是被兩個人踹翻。
一個人點燃一支煙,就往他身上捅。
朱小峰像殺豬般號叫起來。
過來兩個人直接用膠帶捂住他嘴。
朱小峰還想反抗。
過來一個壯漢, 拿起朱小峰的手指,一根根掰斷。
「你當初簽的, 要麼還錢, 要麼還手指。
「這些東西,我就拿去喂狗了。」
朱小峰疼暈過去了。
打手們停了下來。
一壺冷水澆下去,再一壺熱水潑上去。
朱小峰死命慘叫著。
那些人逼他又簽了份檔。
吐了他一臉唾沫離開了。
他爬起來看到了我,跪著求我救命。
他說他是月月的親爸, 求看在孩子的面上救他一命。
我呵呵一笑。
「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麼找上你的嗎?」
他驚駭大叫:「你……你……你這個魔鬼。」
我狠狠踢了他一腳。
就在他當初踢我的位置。
「朱小峰, 我本來是天使,是你親手將我變成魔鬼。
「所以,這一切, 都是你該得的。」
他瞬間面如死灰。
朱小峰和我都知道,那些人知道拿不回錢, 肯定要想辦法的。
他和他爸都想逃。
過兩天, 我忽然在社會版上看到新聞。
那條新聞教育大家不要盲目相信國外詐騙集團。
說 M 國發現兩具無名屍體。
有點熟悉的兩個人。
內臟都被掏了。
臉也被砸爛了。
名副其實成了爛人了。
這才是他們該得的結局。
他媽因為在監獄, 反而躲過了一劫。
我離開慶市時,有個女人請我喝咖啡。
她說要還給我二十萬元。
感謝我在她最困難的時候, 幫她救了女兒。
以後的治療費她可以打工再掙。
我說你女兒治病還需要花錢。
如果還有多餘的,就幫別的孩子吧。
那小女孩笑得甜甜的。
她說:「阿姨,你長得真好看。和我媽媽一樣好看。」
我摸了摸她的頭。
她不知道有時美麗下面, 是不可言說的醜陋。
但能讓孩子笑,也可算作是天下母親的心願吧。
21
回到海市。
我問我哥關於拆遷的事兒。
我哥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哪有拆遷這回事兒?
「那天一大早, 爸突然起來,把我叫醒。
「非讓我給你發信息說要拆遷。
「我不發, 他不讓我睡覺。
「我只好發了。
「發完太困了, 倒頭就睡了。
「後來就把這件事兒給忘記了。」
我說了因為這個短信,我才得救了。
如果沒有這個拆遷的短信, 他們打算那天就把我們母女賣掉交人了。
我哥大吃一驚, 說咱爸這是有第六感啊。
我去問爸爸。
生完孩子一百天,我就復工了。
「就我」這也是為什麼發生很多事情,我都不敢跟家裡說的原因。
因為我爸身體不能受刺激。
我問他:「爸,你那天早上為什麼突然讓我哥發資訊說咱家要拆遷?」
我爸低頭。
半晌說道:「那天我突然夢見你媽。
「她說讓我找你哥給你發這條信息。
「你媽就像活著時候一樣一樣的, 特別真實。
「所以我就做了。」
我聽了瞬間淚崩。
原來是媽媽啊。
是媽媽無論生死都想著要護著她的寶貝。
我一直不相信鬼神。
就在這一刻,我忽然相信,我的媽媽是永遠超越鬼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