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婚前說好,過年一家一年。
可第二年老公就後悔了:
「大過年的,媳婦不回家,我爸媽臉往哪裡放。」
他篤定馬上過年,我買不到回家的票,又認定我沒有駕照,連自己的陪嫁車都開不了。
可他錯就錯在,偏偏以為我是他老家無依無靠的女人,無法反抗。
直到我砸了婚房,帶著孩子坐上了父親安排的車,他好像才明白。
什麼叫獨生女試錯的底氣。
1.
「你準備一下,今年提前兩天回去幫忙,爸媽要請宗族團年。」
老公裴明吩咐著,手上的筷子卻沒有停歇,將面前的肉盡數挑進嘴裡。
我將目光從孩子身上抽離,皺了皺眉,不滿道:
「什麼意思?不是說好的,去年你家過,今年我家過嗎?」
「我爸媽一個月前就在準備我們回去的東西了,你現在臨時變卦算什麼?」
可裴明只是聳了聳肩,不在意道:
「今年再回我家過一年,我爸媽要請宗族,不回去像什麼話。」
「再說了,你一個嫁過來的媳婦,天天想著往娘家跑是怎麼回事,我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可我心裡卻明白,什麼請宗族,都是屁話。
他家年年都請宗族,難道我年年都不回家嗎?
明明當初結婚說好的一家一年,他信誓旦旦保證絕不食言,但是第一年必須在他家過,我也同意Ţű̂₁。
想著反正總會有個先後,第一什麼的爭來爭去影響感情。
可如今,我的不爭與退讓都像一個笑話。
裴明見我冷了臉色,面上也掛起了不悅:
「顧明月,你擺臉色給誰看呢?」
「誰家媳婦過年不回婆家的,也就你平時看多了打拳帖子,盡想些不切實際的。」
「現在孩子也生了,你也該清醒清醒,老老實實過日子。」
裴明三兩句話,就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非是覺得,婚前哄著我,婚後又生了孩子,我還能鬧到哪兒去。
無名的火氣湧了上來,我也強硬道:
「要回你自己回,反正我今年必須回去陪我爸媽。」
裴明聽我如此,也是大聲起來:
「行啊你,顧明月,長本事了。」
「反正我要開車回家,你既然那麼想回娘家,你買票啊。」
「你!」我氣得差點站起身來,好在及時想著懷中的孩子,才忍了下去:
「裴明,你明知道過年只有一周了,票早沒了,去哪兒買?」
「再說了,車是我的陪嫁車,要開也是我開回去!」
2.
裴明聽我這樣吼著,面上卻越來越得意。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笑著開口:
「你開?顧明月,你知道駕照長什麼樣子嗎,開得明白嗎你?」
裴明的一句話將我從不理智的邊緣拉了回來。
回憶像潮水一樣湧上腦海。
當初剛結婚,兩家商量好,他買房,我買車和負責裝修。
想著馬上要有車了,我也馬不停蹄地開始物色駕校,幻想著之後開車到處旅遊的日子。
可裴明卻屢屢勸阻:
「我們隨時都在一塊,你去哪裡使喚我不就行了。」
「開車哪有坐車爽,你就負責一覺睡到目的地就好。」
「女生開車本來就容易出事,到時候新車變報廢車,你不心疼啊?」
當時剛剛新婚,裴明還偽裝得很好,再加上我半年後就有了身孕,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如今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裴明從一開始就懷的這樣的心思。
裴明見我愣神,更加篤定我沒有辦法。
輕飄飄地吩咐了幾句過年的事,轉身回了房間。
我抱著孩子坐在餐桌邊哭泣,一桌子冷了的飯菜剛吃一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母親的電話這時打了過來。
我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壓低聲音接了起來:
「媽,怎麼了?」
對面媽媽像是聽出了我語氣不對,停頓了半晌才開口: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和小裴多久到,你爸念叨著天冷,孩子又小,想說要不然我們上來找你們好了。」
媽媽小心翼翼地詢問,讓我忍著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我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媽媽卻急了:
「乖乖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哭了?」
「是不是帶孩子累著了,哎呀我就說嘛該辭了工作過來幫你,你也是第一次當媽。」
「哎呀哎呀不哭了不哭了啊!」
可媽媽越是安慰我哭得越激動,但又怕吵醒孩子,始終不敢放聲大哭,只好放下孩子走到陽臺開口:
「媽,我想離婚了,我後悔了。」
3.
電話那頭的媽媽突然噤了聲,可也沒多問什麼,只是語氣輕緩道:
「實在受了委屈就回家,爸媽都支持你。」
見我不說話,為了緩解我的情緒,媽媽才慢慢將這些年的心裡話說出來。
原來,她和爸爸本就不同意我和裴明的婚事。
裴明老家是出了名的窮且規矩多,他們一直擔心我結婚會受委屈。
不過看在我們是大學的情誼,又決定在省會定居,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裴明從一開始就明裡暗裡跟老兩口表示,他的那套郊區一居室婚前房太偏太遠。
我家條件好,想要我爸媽婚後資助我們買一套市內的大平層住。
但爸媽覺得裴明小心思多,陪嫁除了一輛車,其他說什麼也不願意鬆口。
如今看我和裴明孩子也生了,本打算鬆口,以孩子的名義趁著過年買下那套房子,誰知卻出了這檔子事。
說罷,媽媽歎了口氣,似是安慰:
「也好,等離婚了,單獨買給你,咱們一家養個孩子還是養得起的。」
一直不說話的爸爸也破天荒地出聲,表示三天后他出差結束,親自來接我和寶寶回家。
有了父母的撐腰,我好像才找回曾經的那個自己。
再回想受過的那些委屈,竟覺得有些好笑。
也許是被裴明洗腦得太過徹底,我竟然越來越像他期望的那種唯唯諾諾的女性。
全然忘記了,自己本就有說不的底氣。
4
接下來的兩天,我沒有再同裴明廢話。
他以為是我沒了辦法,自認為一切都妥了,開開心心地指揮我籌備回家的年貨。
我自然不願意,以孩子離不開人為由,說什麼也不動。
去年我想著新媳婦第一次回婆家,年貨採買事事親力親為,自掏腰包添置了不少ṭū́⁷。
錢沒少花,事也幹得漂亮,很是讓裴明長了一回臉。
這次年節在即,裴明也怕將我逼急了真在過年跟他鬧脾氣失了面子,嘴上叨叨著:
「有什麼可神氣的,不就買點東西,以為自己好大個能耐。」
說著,見我還是無動於衷,只好看了看手機餘額,咬咬牙自己出門採買。
我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最近經濟不景氣,他們公司已經降薪半年。
之前的存款裴明全部用來買了這套郊區的一居室,為了不被我分一杯羹,特意跟親戚借錢也要全款付清。
婚後我自然不願意幫他還債,可孩子的生活開銷一樣都不能少給。
裴明本就日子艱難,降薪後更是沒有餘錢。
他如此拐彎抹角,一是不想費精神想買些什麼,二更為重要的便是沒錢。
可我現在才不管這些,離婚律師都已經聯繫好了,那些面子功夫根本沒必要再做。
5.
裴明一個人氣衝衝地買了一大車東西。
還故意在我面前擺弄著一盒燕窩,抱怨著,怎麼比去年貴這麼多。
我看了眼那盒包裝精緻,可品質卻比不上去年半點的碎燕,笑了笑,默不作聲。
裴明見我依然不表態,也自覺沒趣,將燕窩收了回去,囂張地當著我的面和公婆電話。
許是為了打擊一下我的囂張氣焰,電話一接通,裴明便大聲向公婆表示,今年一定早點回來,讓公婆享福。
對面的公婆開心地合不攏嘴,知道我在電話這頭,毫不掩飾地說:
「什麼獨生女一家過一年,說說得了,還真能這樣幹?」
「我看就是她讀書讀得腦子壞掉了,被她爸媽寵得不知道個好歹。」
「我可都跟大家說了,今年讓他們看看我的寶貝孫子,你們不回來,別人都得笑話咱們。」
婆婆的語氣又尖又細,生怕我聽不到一般,故意拉長了嗓子。
我全然沒有理會,捂著寶寶耳朵回了房間。
畢竟現在孩子還小,鬧起來我也怕給他留下什麼影響,不然以我婚前的脾氣,早就同裴明鬧了起來。
裴明見我走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笑了笑接話道:
「要我說,岳父岳母兩個人說著有一個女兒就好,也就是嘴上說說。」
「現在孩子都半歲了,也不說給換個好點的房子,就看著我們住這又破又小的房子。」
聽到房子,電話那邊的婆婆立馬小了聲,但已經回了房間的我依然能斷斷續續聽到不少。
左不過是我爸媽狠心,就一個女兒,難道還想把財產帶到地下去。
而後兩人又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聽動靜,應該是裴明去了陽臺,我便聽不太出來。
本來我和裴明結婚也不久,經濟糾纏不算太緊密,等離了婚他們更是算計不到我爸媽頭上去,我便也沒在意。
將最後一點離婚要求發給律師便帶著寶寶沉沉睡去。
6.
律師效率很快,在除夕前兩天就把協議發到了我郵箱。
我看著手機的協議,坐在廚房等裴明起床。
今天是父親來接我的日子,也是裴明準備出發的當天。
不出所料他早早便起來,要去採買一些不易儲存的年貨。
見我這麼早就在廚房坐著,他明顯一愣,但很快就恢Ŧṻₘ複面色道:
「我去買點東西,早飯就不用煮我的了。」
說著他就要出門,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Ťṻ⁻警告我:
「讓你收拾得東西你弄好了嗎?我可警告你,到時候回了家你別又跟我鬧著缺這缺那的,我可不會慣著你。」
見我沒有理他,他又看了看客廳裡並排放著的行李箱,知道我還在鬧小脾氣,也不在意,穿上衣服就出了門。
他今天要去的市場是我這兩天無意間透露給他的,還特地強調是去年買的,既便宜又拿的出手,只不過比較遠。
並且過年期間那邊特別堵車,我料定了趕時間的裴明不會開車去買。
估摸著差不多他已經走遠,我便將樓下早就蹲守著的拆舊工人叫了上來。
在核對了結婚證,裝修票據,物業水電繳費記錄後。
拆舊工人也沒有猶豫,招呼一聲幾人便將整個屋子砸得七零八落,連衛生間為了幹濕分離砌的牆都一併砸掉。
灰塵伴隨著我這些年的心血一併飛揚起來。
我沒有留戀,只是拍了拍門口唯一完好的凳子,將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放上,拿上車鑰匙帶著寶寶揚長而去。
7.
剛在高速服務區休息半晌,裴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顯然被氣得不輕,音調也激動起來:
「顧明月,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我勸你現在立刻馬上帶著寶寶回來道歉認錯,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否則我直接報警,就算到時候你爸媽拿著全部家當來求我都晚了!!」
我剛要開口回懟,一旁的爸爸卻坐不住了,將電話搶了過去,猶豫地看了看我懷裡的寶寶,走遠了些才開口道:
「你報警!隨便報!」
「那砸掉的一分一毫都是我花錢置辦的,連傢俱家電都是我買的。」
「你好意思報警,我看你好不好意思告訴大家,你是個吃絕戶的軟飯男?!」
對面裴明聽是我爸,語氣瞬間軟了不少,支吾著表示,這只是夫妻間的一點誤會,打打鬧鬧的沒必要鬧到父母面前。
可我爸全然不聽他的辯駁,一頓輸出直接掛掉電話。
刪除拉黑一條龍。
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見溫文爾雅的父親發這樣大的火氣,一時沒有反應。
反而是父親,只一瞬間便像個沒事人一樣走過來慈愛地幫我哄著寶寶。
我眼眶瞬間有些濕潤,但還是努力笑著同父親道:
「走吧,再遲就趕不上晚飯了。」
8.
再次見到裴明已是年後。
我知道他會來找我,只是沒想到還帶著婆婆一塊上門來。
見到我的第一眼他便撲通跪了下來,求我回去。
我不明白他突然的反常是為什麼,只死死抱著孩子退到了爸爸身後。
裴明見我這樣,好像也明白了什麼,開始將過年的經歷細細說來。
原來,我開走了車,裴明自覺沒臉,便貸款租了一輛豪車回家。
可剛到村口,為了躲避村口的三輪,裴明一著急連人帶車翻進了鄉道旁的排水溝。
裴明自覺丟臉極了,不願聲張,悄悄找了同村的熟人把車送到修理廠。
自己則拎著大包小包走回家。
家裡親戚見我和寶寶都不在,紛紛好奇,更有好事者尖聲問著:
「不是說好的今年帶著老婆孩子回來嗎?」
「裴大小子,你這家庭地位不行啊,老婆都不聽你的~」
裴明一家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可我確實不在,他們也不知道說什麼。
只好為了轉移注意力,表示要當眾分發年貨。
大家都是去年在我這裡分到好東西的人,所以今年聽到裴明要回來,天不亮就在婆婆家等著。
現ṱūₑ下不用等,馬上就能拿東西,一個個卯足了勁爭搶。
只是搶到手的人發現,這精美的包裝拆開,稀稀落落的年貨竟全是次品。
還不如自己家不成器的兒子帶回來的東西好。
裴明一家被眾人數落了好一陣,紛紛表示他在城裡掙了大錢,結果過年的禮品不如去年一半好,不想給不如直說。
裴明一家丟了好大的臉。
又是哄著,又是遞煙遞酒才把眾人暫時說和。
但沒想到,臨吃飯,婆婆不知道我沒來,所有繁瑣的事全留著等我來弄,結果一個人忙不過來,裴明父子也不願意搭把手,整個團年飯不是飯是夾生的,就是肉是腥的。
眼看著親戚走的走散的散,裴明剛想鬆口氣,修理廠又傳來消息。
他在村口找的送車的小夥子帶著豪車跑路了,車到現在還沒送過去。
裴明一急,連忙找到要離開的鄉親問情況。
這才知道那個熟人之所以在村口晃悠沒跟著過來等年貨,就是因為欠了大家錢不敢來。
如今裴明一輛好好的車送到他手上,哪有不起心思的道理。
眼看著車子就租了三天,送不回去就得賠天價費。
於是裴明只好帶著婆婆求了過來。
9.
聽了裴明的前因後果,我也想明白了他的態度。
無非是又想問我父母拿錢,只能軟了膝蓋,低下了頭。
可我現在已經明白了他的本質,可以為了一時利益低頭,將來危機解除,自然會變本加厲對我。
爸媽見我沒有鬆口,自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堵在門口死Ţúₘ活不讓裴明進門。
婆婆見兒子不頂用了,立馬也上前哭訴:
「親家母親家公,都是我老婆子不好。」
「這小倆口有矛盾,就瞞著我們做長輩的不說。」
「我要是早知道明月不願意回來,我就不該多嘴說一句什麼想孫子了的話。」
「你看看,裴明這孩子也是太過孝順了,不想我們想孩子想得傷心,鬧出這些事。」
婆婆幾句話說得漂亮,見周圍鄰居都探出頭來湊熱鬧,立馬作勢就要跪下。
爸媽作為長輩,裴明跪了就跪了,可婆婆還是自己親家,一時有些為難。
我見這個情況,也沒有辦法,只能將孩子遞給母親,走過去將婆婆一把扶住:
「媽,您這是做什麼?」
「裴明是個孝子有什麼錯,錯的是我,是我手腳不勤快,去年過年挺著五個月的肚子,行動不便。就算早上天不亮就起來幫忙,還是沒能讓您鬆快鬆快。」
「也是我笨手笨腳的,大早上急急忙忙準備二三十個人的飯菜,弄得叮鈴咣當的響,打擾了公公和裴明休息。」
「我這不是想著,我這樣一個媳婦,懷個孕做點年飯都累得肚子發緊差點流產,太不中用了,吃個飯在茶几上坐都坐不下去,給裴家丟臉,這才想著和裴明好聚好散嗎?」
我說得極大聲,咬字清晰,就怕看熱鬧的眾人聽不清。
說完還不忘眼裡蓄滿淚水,委屈得立馬就要哭出來。
周圍的人哪裡聽不出來我的意思,也紛紛議論著:
「這不純純磋磨兒媳婦嗎?」
「也是顧家的姑娘年輕,不反抗,我婆婆要讓我冰天雪地懷著孕做年飯,我灶台都能拆了。」
「就是,估計就是今年兒媳婦受不了沒回去,沒人做飯這家人才跑來說和。」
我爸媽聽到這些,臉色也沉了下來,爸爸更是冷哼著開口:
「原來我如珠似寶養大的女兒,在你家就是這個待遇。」
「要我說,你們裴家既然看不起,如此磋磨我女兒,那就直接離婚!」
說罷,爸爸也不管裴明母子什麼反應,強勢地就要關門。
裴明目的沒達到,自然不願意,抓著門框喊叫著:
「顧明月,哪個女人結了婚不是這樣過來的,就做一次飯,你至於嗎?」
「你原來有點小性子,我姑且都忍了,現在我媽都親自來接你,你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看著他這副變得極快的臉色,只揮了揮手:
「不好意思,你們家的臉太大,我要不起。」
說完,門被重重關上。
門外差點被夾手的裴明氣急敗壞,依然不停叫囂著:
「顧明月,想離婚是吧?急著找下家是吧?」
「你等著,沒有我的同意,你這輩子都別想離!!」
10.
父母將裴明趕走,但也心有餘悸,擔憂地望向我,眼裡有心疼,有後悔,唯獨沒有責怪。
我安撫地沖他們點點頭,示意不用著急。
畢竟我早就料到裴明會有這麼一出,所以買通了父母周邊的鄰居幫忙散播消息。
果然,等我抬頭向樓下看去,就見裴明母子被趕出去時還憤憤不平。
一轉眼就被下樓的一群大媽閒談吸引了目光。
「看到了嗎,顧家那個女兒被夫家趕回來了,還抱著個才出生的孩子。」
「哎喲哎喲,那還得了,她顧家夫妻兩才破產,房子過兩天就要被收走了,這下一家子住哪裡哦。」
一旁的婆婆耳尖,立馬上前搭話:
「老姐妹,你們說的是不是樓上顧家的。」
安排好的大媽見婆婆上鉤,立馬覺得我的獎金穩了,開始滔滔不絕地分享。
「對啊,還能是誰,我聽說啊那老兩口今年生意欠了錢,本來打算過年等女婿回來,讓女婿賣了婚房補貼的。」
「這誰成想,還沒過年呢,女兒就被趕回來了。」
婆婆聽著附和道:
「啊?怎麼會?那老兩口不挺有錢的嗎」
大媽撇了撇嘴:
「那都是以前,人哪有一直走上坡路的。」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手機,找到一張照片遞給婆婆:
「咯,上周才被我撞見跟我兒子借錢呢,還好我反應快,不答應,等房子被收了,人跑了,我去哪裡要錢去。」
幾句話已經讓婆婆信了七八分,猶豫著示意裴明。
但是我明白,裴明根本不是這麼輕易相信的人。
果然沒過多久,一條試探的短信就發了過來:
【明月,我知道錯了,我已經跟媽說今年過年一定回你家,你就回來好不好,嗯?】
我看了眼這個陌生號碼,冷笑著回復:
【裴明,我其實也沒那麼生氣,畢竟咱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孩子還這麼小。可是我爸媽就是覺得我受了委屈,說什麼也要我離婚。】
【剛剛當著他們的面,我也不敢多說什麼。不過我勸了好久,爸說了,回去太遠了,怕我又受了委屈他們不知道,想讓你賣了郊區那個房子,把錢給我,他們再添點,買個他們附近的房子,你覺得呢?】
11.
短信發出後,裴明那邊一直沒有回復。
我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相信,只好按照原計劃,繼續演戲。
兩天后,特意來證實消息的裴明,剛好看到我們家大包小包地搬家。
我抱著孩子不停對著一個兇狠的男人,求他再寬限寬限。
雇來的打手沒好氣地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要麼拿錢,要麼收房。」
「你說你老公有錢,可以還,這都寬限你快一周了是一毛都沒看到,你讓我還怎麼再信你?!」
母親在一旁哭得泣不成聲,見我摔倒,也急忙跑過來護住孩子:
「你收房就收房,怎麼還打人呢?!」
吵鬧的現場讓躲在一旁的裴明徹底相信。
特別那句和他有關的話,讓他急忙就要逃走。
我見演得差不多了,立馬裝作才發現他的樣子,沖上去拽著他,怎麼也不讓走:
「老公!!老公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不管我。」
「我求你了,你把房子賣了,等過了這個難關,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裴明見我大聲嚷嚷的聲音成功將打手吸引過來,立馬慌了神想遛,可褲腿卻被我牢牢拽住,掙脫不開。
我哭得聲淚俱下,還不忘激動之餘背過去,悄悄給打手使眼色。
打手見狀,立馬心領神會往這邊走來。
裴明這個膽小鬼立馬就慫了,著急忙慌地從懷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扔在我面前:
「顧明月,你不是要離婚嗎?字我已經簽好了,你家的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好自為之!」
說著,他用盡全力將褲腿從我手裡抽離,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我如願拿到了離婚協議,開開心心地坐在地上,轉著圈地看著。
接下來的冷靜期,為了防止裴明反悔。
我和父母故意委屈在老家的房子裡,天天發著僅裴明可見的朋友圈悲春傷秋。
冷靜期前一天,我都不忘繼續給裴明發視頻,淚眼婆娑地表示,想要挽回他。
反觀裴明。
從那天之後可謂是春風得意。
本來降薪也快要支撐不住的公司準備裁員。
但好巧不巧,沒有裁到他。
反而還在下班路上,偶遇了第二春。
對方是個有車有房的富家女,只因在路上被裴明陰差陽錯順手搭救,就說什麼也要嫁給他。
哪怕知道了裴明有個孩子,也大氣表示,只要裴明以後不和我跟孩子來往,她不介意的,甚至還能婚後馬上給裴明重新生兩個。
裴明事業愛情雙豐收,大方地在視頻裡表示,婚內因為租車和買房欠下的錢就不和我計較了。
但是以後也不會給孩子一分錢贍養費。
我自然不肯,歇斯底里地質問他為什麼這麼狠心,這可是他親生兒子。
可裴明哪裡管我說什麼,他現在比我還急著離婚,只好退一步說,可以簽署解除父子關係的證明書,他以後一概不管孩子,也不需要孩子管他。
我見目的達到,也沒有再多糾纏,只在視頻這頭用洋蔥努力哭著,還不忘罵他幾句。
12.
領證當天,裴明帶著新女友一塊來的。
見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他,一瞬間抬起了腦袋,像只高傲的花孔雀耀武揚威:
「這麼著急離婚呢?不會是這兩天找到接盤俠了,要去給人家當老媽子?」
我沒有理他,而是看了看他身邊的女人,沒好氣道:
「裴明,我們還沒離婚呢?你這樣對得起我對得起寶寶嗎?!」
裴明見我又要開始歇斯底里,臉上瞬間不耐煩起來:
「我才三十五,年輕有為,不找難道守著你這個黃臉婆一輩子嗎?」
說著他一把摟過一旁的女人,面上得意:
「我告訴你,快點配合把證領了,我家小寶貝就等著離婚證到手跟我結婚呢。」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無力地點點頭跟著他進去。
等一切塵埃落定。
裴明先我一步跑出民政局,一把抱住等在門口的女人:
「倩倩,我離婚了,我自由了!!」
「走吧,我們去隔壁領證,今晚洞房,明年就生一個可愛的蛇寶寶。」
女人臉上沒有往日的欣喜模樣,只是不耐煩地推開他,向裡看去。
我跟在後面走出來,將離婚證好好收進包裡:
「走吧,這段時間辛苦了。」
女人點點頭,立馬跟著我向外走去。
裴明不明所以,連忙抓著女人的手質問:
「倩倩你什麼意思,你怎麼認識她?」
倩倩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卻冷笑一聲:
「裴明,沒看出來嗎?她是我花錢雇的。」
「你花錢?」裴明不敢置信:「顧明月,你都破產了你哪來兒的錢,你是不是和倩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倩倩:
「倩倩,你別聽她胡說,她是自己破產了也不想我好過。」
「我們說好的今天離婚了就領證的,你爸媽給你買的那套婚房不都準備好了嗎?」
見裴明這冥頑不靈的樣子, 我也不想廢話, 徑直拉起倩倩的手就上了面前的豪車。
裴明看著面前和他賠償的那輛同型號豪車, 眼睛都瞪直了,心中越發憤怒:
「顧明月,你夠了, 你為了讓我後悔, 連這麼貴的豪車都趕租來充面子了是嗎?」
可我只是坐在車裡, 無辜地對他眨眨眼:
「謝謝你對我新買的車評價這麼高。」
「不過……」
我從駕駛位掏出綠本展示給他看:
「怎麼辦呢?這麼貴的車,我只能全款買下來了呢。」
裴明不信, 一個箭步沖過來就要搶我的綠本, 可雙手卻被我升上去的車窗差點夾住:
「你家都破產了,就一套老家的破平房, 哪來的全款?!」
我想了想,頗為無辜道:
「誰告訴你我破產了?」
「生意都是有週期的,你總不能因為一時的成本投入就到處傳我家破產了吧。」
裴明氣得牙癢癢, 還不死心:
「那房子呢?!我親眼看到你家房子被收了。」
「而且我事後還去看過, 確實已經換了主人。這說不了慌!!」
「哦,那套房子啊。」我故作沉思:「覺得住久了厭煩了, 就賣了。」
「剛買的市內大平層,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那套, 挺合適的,剛裝修好, 你有空來玩啊。」
說著,我好像又想到了什麼, 補充道:
「哦,對不起, 我忘了,那邊安保挺嚴格的,你不是業主好像進不來, 哈哈哈哈哈。」
13.
後來,我聽說裴明因為受不了刺激,離婚回去當天就進了醫院。
本來公司想著他一個老員工, 又聽話, 工資又低不打算裁他。
可眼下覺得他確實年齡大了,身體不好, 怕之後老生病,又把裴明加進了裁員名單。
等裴明醒過來重新回到公司,哪裡還有他的位置。
後來走投無路的他只好跑到新房這邊來找我。
如我所說, 安保太嚴格, 怎麼也進不來,白白受了幾個晚上的凍。
直到有天晚上被凍僵在社區門口,保安看不下去,才打了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
再後來, 他因為失業還不上借的錢,賣了房子回了老家,我就沒再聽到他的消息了。
不過這不重要。
我自有自己的新生活要過。